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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没有受什么伤,双脚在墙壁上一踏,随即反弹回去。双掌同出,这一掌过来时,竟已是同时融合了武当、少林、崆峒等几大门派的拳法、掌法,他时而化掌为拳,时而化拳为掌,时而绵绵之力徐徐涌来,时而又是大力瞬间迸发,时而又是刚柔并济。   而且再加上他的身法矫健,一招递出,另一招紧接而上,这十几招使出时竟好像只是使出了一招,让人眼花缭乱。   熊楚额头上已是沁出了汗水。这几大门派的招式他虽然已是铭记在心,但是他临战经验不足,而且只有招式没有内功和轻功,开始时还能够见招拆招,掌法稳重不乱。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熊楚已然是落在下风。   那人一招“落日余晖”,掌风横扫过去,熊楚感觉胸口好似一阵火烧,当即跌倒在地。但很明显,那人只是使出了三成功力,否则熊楚根本不可能存活下来。   那人缓缓朝熊楚走了过去。   便在这时,他听见了一个声音,甜美而有些冰冷。   “王员外,你的功夫好的很啊。”   想不到他就是王员外,熊楚看着那个人。   王员外看着夏芸,握紧的拳头却是缓缓松开了。   “原来是公主……”   “不错,我就是公主身边的小丫鬟,夏芸。王员外能够记住我,还真是我的荣幸呢。”夏芸抢着说道。   王员外眼珠一转,随即满脸堆笑地说道:“哪里哪里,夏芸姑娘这般天生丽质,走到哪里都会让人难以忘记的。”   “呵呵,王员外还真是会说笑啊,我们这些做丫鬟的,又没有地位,有没有武功,根本难以立足啊。”夏芸微笑着说道。   王员外原本松开的手又握紧了。   熊楚连忙上前想要拉住夏芸。   但已经晚了。   王员外一掌拍在了夏芸的脖子上,夏芸还未反应过来,已是晕了过去。   “你……”熊楚连忙过去扶住夏芸,恶狠狠地看着王员外。   “哈哈哈……”王员外笑道,“想不到老夫隐居多年,皇上他竟然还是不放心,竟然还派了公主来监视我,真是隆恩浩荡啊,哈哈哈……”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熊楚问道。他看着眼前这个大腹便便、头发灰白的老人,他无法想象他竟然是个武林高手,刚才一招之中便能够融合几大门派的功夫,这样看来他便是这个山洞的主人了。   “哼,我是什么人?你去问阎王爷吧!”   王员外突然目露凶光,他宽大的锦袍突然灌满了风,双掌同出,已是用上了八成的功力,看来已是动了杀机。   熊楚向旁边一侧,王员外的双掌从熊楚的胸前擦过。谁知立刻,王员外的双掌做爪状,又是朝熊楚胸口扑去。   熊楚脚步急移,身如游龙,掌法轻盈灵动,竟在王员外的擒龙爪的步步紧逼下游刃有余。   “好小子,想不到你竟然资质过人,这八卦游龙掌竟是被你现学现用。”王员外一眼便看出熊楚这招式虽然是现学现卖,但招式却是有模有样,俨然似乎有所小成。   然而熊楚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自己虽然知道这八卦游龙掌可以克制擒龙爪,但是王员外看上去至少已是练了十几年,掌法招式间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自己若不是将书上那些招式的图样死记了下来,自己一掌都接不下来。而且,王员外每伸出一掌,熊楚都要思考片刻才能够出招。   王员外这时又变了掌法,同样也是八卦游龙掌,笑道:“小子,这掌法你用鹰爪功可破得了吗?”   此时王员外似乎对熊楚也是感兴趣起来,脸上的杀气减少了不少。   只见他一掌送出,弯弯斜斜,好似龙潜海底,悠游自在。熊楚刚想用鹰爪功抓住王员外的手腕。谁知这时王员外突然变招,身形一扭,做半蹲模样,双手往熊楚的手肘上拍去。   熊楚双手往外一伸,向后一退,同时双腿弹起,赫然正是北腿中最为常见的“十八路弹腿”。这一招本没有什么威力,但恰好王员外所站的地方和熊楚很近,而且姿势是半蹲,这一腿弹出去若是中的话,指不定要将王员外的下巴给踢下来。   不过王员外也非等闲人物。他既不低下头,也不往后退,而是双手做爪状,只因为他算准了熊楚这一腿虽然出的漂亮,但是很明显他的身法还是慢了一步。所以他刚伸出腿,王员外立刻抓住了熊楚的双腿。   “嘶!”   “哐!”   王员外低吼一声,抓住熊楚小腿的双手用力往下一甩,熊楚如同被人击落的小鸟一般落在地上,这一招来得突然,熊楚还未想出对策,已是撞在地上,额头上流出了鲜血,手肘由于撑在地上,也脱了臼。   “你这小子果然是练武奇才,居然没有生硬地按照书上所说的用鹰爪功来对付八卦游龙掌。若是让你练上十年,只怕你就能够杀得了我了。”王员外的眼神再次狰狞起来,道,“不过你应该活不了十年了,不,是一刻也活不了了。”   王员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熊楚可以看到王员外的右掌青筋暴起,已是用上了十层的功力,这一掌若是拍在熊楚的身上任何一个部位,熊楚都绝不可能生存下来。   熊楚拼命挣扎,但是他的双手已经脱臼,根本提不上劲。他的双腿刚才也是落地时一震,此刻也是发麻,不能动弹。   而此时,王员外的一掌已是落下,只需要一瞬间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一瞬间,能够做什么?   一瞬间,可以想起很多事。   似流星划过,熊楚的脑海里又划过了岚死之前的画面。岚那沾满鲜血的双手指着漫天的雨花,道:“楚哥……你要好好活下去……为我……报仇……”   熊楚大吼一声:“我还不能死!”   瞬间,熊楚的全身似乎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这股力量在体内四处游走,撞得熊楚的五脏六腑都要裂了,似乎在寻求一个爆发点。   “啊!”   熊楚大吼一声,一拳朝王员外的一掌击了过去。   “砰!”   拳掌相交,王员外一阵心惊。   “这,这小子……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深厚的内力……”王员外脸也是涨的通红,他实在想不通,明明刚才他都是内力不济,为何现在突然绵绵不断的内力涌现自己?难道这小子之前是装出来的。   熊楚自己也是一惊,自己根本就没有学过武功,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内力?而且,这股内力十分强大,自己竟是难以驾驭不了,他想收回却根本难以收回。   同样,王员外也是难以收回,两人此时都是到了比拼内力的最后时刻,虽说还未分出胜负,但若是一方想要撤回的话,那么另外一方定然会势如破竹,内力蜂拥而至,这一方只能是九死一生了。   两人俱是满脸通红,大汗淋漓,似乎都已经是到了极限,就看谁能够撑得住这最后一口气了。   突然,王员外余光一瞥,一个身影突然窜了进来。王员外眼睛睁得大大的,暗叫:“不好第001章九道山庄   常言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江山如此,江湖亦是如此。   每一代的江湖都会有不同的风流人物名留青史,他们或机智,或沉稳;或豪情睥睨天下,或武功当世无双。也会有不同的帮派号令群雄,像少林、武当、丐帮等都有着百年武林盟主的声誉。   而到了明嘉靖年间,要说起当今武林响当当的人物,自然是不得不提起项世雄和他的九道山庄。   九道山庄庄主项世雄,其祖上便是楚国项氏,鼎鼎有名的西楚霸王项羽。而他本人一双铁拳练的是出神入化,超过了前代所有的庄主。脸上一道伤疤则是十多年前一人独战蒙古十八刀客留下来的,从此蒙古十八刀客便退出了江湖,隐居塞外。而项世雄也就此一战成名,天下皆知。   而九道山庄,则是他们项氏世代定居的地方,在江南一座名为天居山的山腰处凭山势而建,此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共有九条道路通往山上,寻常人登高俯瞰,但见这九条道路蜿蜒曲折,一路上怪石嶙峋,树木青葱,其间还隐隐有烟雾缭绕,颇有一番仙家风气。但这寻常人若是贸然上去,只怕是死路一条。只因为虽有九条道路通往山庄,其中只有一条道路能够通向山庄,其余八条皆布下了机关陷阱。   当年汉高祖刘邦打败项羽,项氏一族退守到这里,刘邦曾命手下大将必要将其一族全灭,但项氏一族硬是凭借地利撑了半年之久。之后,高祖死,惠帝即位,双方签订协议,罢兵言好。项氏一族才得以在此地修养生息,繁衍至今。   江湖上敬仰庄主项世雄身负绝学,而且后人向来对霸王项羽崇拜有加,是以九道山庄的声势竟是比向来以暗器毒药闻名的唐门要高出许多。而九道山庄的势力也不断蔓延,便是朝廷之中,也有人打点。   这日,九道山庄张灯结彩,精心装饰,人人面带喜色,九道山庄庄主项世雄更是一身紫袍,威风八面,好不气派。   一个下人趋而过庭,道:“庄主,徐大人来了。”   项世雄一听,连忙起身,连同全家老小,一起出门迎接。刚到门口,一顶轿子正好停了下来,下人小心翼翼地掀起轿帘,一位身穿官服,身材短小精悍的老者徐徐走了出来,正是当今文渊阁大学士、内阁次辅徐阶。   项世雄连忙迎了上去,道:“徐大人能够亲临寒舍,真的是蓬荜生辉啊。”   徐阶则是拉着项世雄的手,道:“老朋友,你我之间用得着这样吗?当年我任福建延平府的推官,要不是你的鼎力相助,我也不能一举铲平当地的银矿匪徒,从此入京城为官啊。”   “大人言重了。来,还请到寒舍休息。”   于是众人都紧随项世雄和徐阶二人回到山庄。项世雄眼见徐阶身后站着两个身穿飞鱼服的年轻人,气度非凡,看来是江湖好手,说道:“徐大人是越来越受皇上恩宠了,这外出公干还特意有锦衣卫护送,想必就连严嵩严大人都没这么气派吧。”   徐阶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庄主说笑了。我不过一介酸儒,岂敢和严大人相提并论。他们啊,都是跟随我一起来捉拿朝廷要犯的。这两位都是锦衣卫百户,这位是卜鹰大人,这位是章鸷大人。”   那二人双双对项世雄抱拳,项世雄也抱拳回礼。   项世雄接着说道:“不知徐大人所说是哪件案子?”   徐阶道:“十几年前的那次宫廷叛乱,想必庄主你也有所耳闻吧。”   项世雄皱了皱眉,道:“听闻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居然敢行刺皇上,还想要用绳索将……呃,后来是皇后赶到,才转危为安。这起案件不是已经早就解决了吗?”   徐阶道:“不错。但今日,我朝国师夜观星象,发现还有贼子没有被抓到,逃出生天,日后必会对皇上有害,因此才皇上才兴师动众,命我等远下江南。”   项世雄道:“恕在下直言,这星象之说……”   徐阶却是打断,道:“庄主,国师之话,既是皇上之话,如今天子圣明,享誉海外,庄主有些话不该说的还是别说为好,免遭横祸。”话语轻绵,却似乎暗藏杀机。   此话一出,当即庄上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项世雄微微一笑,道:“多谢大人提醒,小人野蛮俗人,不谙官场之道,还请恕罪。这样说来,大人来寒舍,是搜查来了?”   徐阶依旧一脸淡定从容,道:“庄主说笑了,我怎么会怀疑老朋友呢?况且庄主江湖上久负盛名,自是不会和那些贼子同流合污。在下之所以来庄主宝地,是想向庄主打听一个人。”   “一个人?是谁?”   “逍遥子。”   项世雄眉心一皱,道:“此人号称是杀手组织‘暗河’的第一杀手,听说他的流风回雪剑炼的炉火纯青,杀人于眨眼之间,血溅不过半步,是最为神秘的杀手。但是之后因为某些原因,他叛逃出了暗河,从而一直被暗河的杀手追杀。传说五年前,他被仇家追杀,死于大火之中。但最近,的确是听到他又重现江湖的风声,不过是些风言风语而已。大人,他和十几年的那起案子有关吗?”   徐阶点了点头,道:“算是吧,另外,据国师所说,他还有一个……呃,这种事情,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正说着,一个下人恭恭敬敬地端了一碗茶上来,碗是好碗,一看便知是景德镇御用瓷器大师张瓷亲手所做;茶是好茶,一闻便知是今春新雨过后才采集的上好龙井。不过,徐阶此时的目光,却停留在这个下人身上。   一身简单朴素的下人装束,一张并不算十分俊秀的脸,恭恭敬敬的神色,简简单单的动作,完全是一个合格的下人。   但是,他的眼睛,深沉如水。   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往往通过他的眼睛就能够表现出来,或喜悦,或悲伤,或沉着,或暴躁,徐阶为官几十年,几十载的宦海沉浮,早就让他炼成了一双慧眼。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他只要注视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够看出他的性格。   而这个人,他看不透。   于是他赏了他一锭银子。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大人,在下熊楚。”   “很好,你可以走了。”   “九道山庄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徐阶的这句话,是对项世雄说的。   项世雄连忙低下头,谦虚了几句。   那个叫熊楚的下人拿着那锭银子,走出了大厅。   大厅里的喧哗和热闹,仿佛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望着那锭银子,眼神中忽然露出了欣喜,但同时也有了悲哀。   人世间,银子的魔力总是巨大的,它有时候不但能够掌控人的悲喜,也能够操纵人的心志。   “有了这锭银子,这样我和岚赎身的钱就少了一半了……唉,他们这种人,挥手之间就能够丢掉的银子,却是我们几十年才能够赚到。”   熊楚喃喃说道,忽然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左肩。   他回头一看,却是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他微微一笑。   或许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展露出最真实的自第002章作出决定   熊楚微笑着朝右边看去,然后,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笑脸,那双美丽的眼睛,此刻就如同一弯新月,那是寻常女子最为普通的笑容,灿若三月朝阳,明媚而温暖,还有一丝小小的俏皮。   但是,岚的笑容,熊楚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   岚灿烂的笑容,熊楚是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第一次看见的。初春时节,桃花开得正艳。   尽管他和岚很早就认识,一起在九道山庄里当了十年的奴隶。然而那一天岚的笑容,却是比桃花还美,是熊楚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然而,九道山庄里,奴隶永远是奴隶,不管你是丫鬟还是下人。卑微的生命,在最美的季节里最容易凋零。桃花虽美,但是被摘下的那一刻,便失去了生命,永久得凋零在春风之中。   熊楚永远记得,那片桃花地里,岚差点被二公子项天**。是熊楚,他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二公子项天,救下了岚。   当然,二公子撞在了假山上,从此成了残废。而熊楚和岚,被还算和蔼的老管家老冯命人一顿暴打,熊楚断了三根肋骨,伤痕累累,昏倒在了血泊之中。   但是,熊楚很高兴,因为从此以后,他的身边,有了一个可以相互依靠的人。他开始相信,卑微的生命,在苟且的生活之中,也会有自己的爱情。   他也知道,这个爱情,也许不会长久,也许会如桃花般,被人摘下,饱受无情地摧残,最后随着和煦的春风死去。   但他仍然小心地呵护着,坚守着自己的爱情。   所以,他开始拼命地工作,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有足够的钱能够为岚和自己赎身,能够离开这个地方,能够自由而快活地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望着漫天的繁星和盛开的烟火,彼此幸福而满足地拥抱在一起。   只是,这个愿望,不出意外的话,至少需要二十年才能够实现。   二十年,弹指一挥间,生命中最为美好,最为只得回味的时间却留在了九道山庄里屈辱卑贱地生存,熊楚不敢多吃一碗饭,不敢多买一件东西,默默地忍受着老爷夫人们的呵斥和指责,默默地用汗水付出着。然后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能够将一文钱郑重小心地放入岚为他缝的钱袋里,开心地数了一遍又一遍,这才进入梦乡。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熊楚就会这样在九道山庄里呆上二十年,尽管卑微,但为了心中的自由和所爱的人,熊楚毫无怨言地接受了。   因为他,本就是一个坚毅的人。只有岚才能够看到,他的眼神中,从来都没有顺从和屈服,这一切不过是必要的伪装。   他的眼神中,天生就有一种倨傲。   这是一个奴隶不该有的眼神。   或者说,熊楚天生不该是个奴隶。   这就是命运的嘲弄?   不过现在,有了这锭银子之后,熊楚只需要再呆在九道山庄里十年就能够赎身了!   想到这里,熊楚心中一阵激动,便是岚也掩面而笑。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正要回到熊楚的房间的时候,一个人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人虎背熊腰,体格健壮,脸上尽是一些刀疤,左眼瞎了,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熊楚自然不会忘记这个经常找自己麻烦的人,他是山庄里的打手,黄三。他的任务就是处罚山庄里犯了错的下人,而他本人,也不是个好人,经常找山庄里下人的麻烦,当然也包括熊楚。   “小子,刚才我好像看见那个当官的给了你一锭银子?”黄三冷笑着说道,目光停留在熊楚的怀里。   “你……你想干什么?”熊楚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黄三想干什么。但人们往往有时候很奇怪,尽管自己知道别人想干什么,却还是希望自己不要知道的好,所以他们还是会问出些自己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废话少说,你要是不想挨打的话,就将那锭银子孝敬孝敬你爷爷,我这一个月,便不再为难你了,怎么样?”黄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虽然只有一只眼睛。   “你……休想!”熊楚知道自己打不过黄三,转头就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黄三当即就抓住了熊楚的后背,就像提起一个茶壶一样轻易地将熊楚给提了起来。然后又重重地往地上一摔,熊楚吃了一地的泥土。   “你到底交不交不出来?若是不交的话,可是没好果子吃的,哼!”在黄三面前,不及他一半粗的熊楚,弱小的像只小狗。   熊楚再次被提了起来。   “你快放开他!”岚在旁边大喊,她冲了过去,两只手抓住了黄三的胳膊。但是黄三轻轻一甩,岚就立刻跌倒在地上。   “岚!”熊楚看着岚,心痛不已。他发疯似的双手乱抓着,一把揪住了黄三的胡子,狠狠一拽,将黄三的胡子拔下了好几根。   黄三痛苦地甩开了熊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竟是多了一些血痕,大怒不已,道:“好小子,今天的苦头是你自找的。”   熊楚已是和岚都跌倒在地上,眼看黄三冲了过来,无不大惊失色。   “扑通!”   熊楚怔怔地看着,就在离他们约莫三步的地方,黄三莫名其妙地倒了下去。那硕大的身躯,就像是一座巍峨大山顷刻间崩塌一般,激起了大片尘土。而黄三本人,也是灰头土脸的,样子甚是滑稽。   “臭小子,敢暗算你本大爷,看我不揍死你!”黄三捂着自己的左膝,单手撑地,又缓缓站了起来,谁知又是立刻倒了下去。他又是挣扎了几次,竟还是站不起来。   黄三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对着周围喝道:“什么人?居然敢来九道山庄撒野,快给我滚出来!”   “这种地方,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奈何得了我?”   话毕,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突然出现在黄三面前,还容不得黄三做任何反应,他已是一掌下去将其击晕了。   而这时,逍遥子也正微笑着看着地上的熊楚,道:“好久不见。”   “你认识我?”熊楚一惊,自从八岁那年入了九道山庄,他十年来从未出去过,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   “你说呢?”   “可我不认识你。”   “你会认识的。”白衣剑客说完,微微一笑,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已是消失不见。   一片树叶缓缓落了下来,落在了熊楚的肩上。   不过那个白色的身影,已是落在了他的心里。   他究竟是什么人?我不过是山庄里的一个小奴隶,他为什么会认识我?   “楚哥,你没事吧。”岚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问道。   “没事,你呢?”   岚摇了摇头。   熊楚笑了笑,他和岚之间的话不多,却是很有默契。   岚轻轻地为熊楚拍去身上的尘土,突然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这样的生活,我受够了……”   然后熊楚听到了最为致命的话。   “我们逃跑吧。”   瞬间,十年的期待似乎片刻间汹涌而至;瞬间,熊楚觉得自己在九道山庄呆片刻也呆不下去了;瞬间,熊楚所有的忍耐和坚持都付诸东流。   他忽然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被敲碎了,是十年的禁锢,内心的自我封锁,还是尘世的隔绝?   他认真地看着岚,那张绝美的脸上写满了期待与渴望。他仿佛看见,他和岚,坐在蓝天草地之中,明月高悬,烟花满天,微风拂过,岚的秀发有些许凌乱了。她微笑地靠着自己的肩,自己则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幸福而满足。   也许是十年积怨的爆发,也许是熊楚决定了的事就会去做,也许是爱情的力量。反正只因为岚的这一句话,熊楚朝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岚立即欣喜起来,她紧紧地抱住了熊楚,道:“那么今天晚上,咱们就一起逃跑,一起离开这个没有自由的地方,一起去寻找我们的幸福。”接着,两人又互相说了几句,岚便匆匆离开了。   而熊楚,望着那高高的朱红色的围墙,深深地吸了一口第003章逃跑失败   熊楚和岚的第一次逃跑,就被抓住了。   而之所以会有第一次被抓住,还有第二次。具体的说,是十天内逃跑了两次。   而第十天以后,两人都没有再逃跑,不是因为他们都放弃了,而是熊楚病了。   初春三月,天气还是很寒冷的,饶是江南的一江春水,也不过才刚刚解冻,早晨起来,寻常人家储水用的大水缸里还会有一层薄薄的冰层。庄主项世雄内力深厚,自然是不惧这寒气,但其他人如管家、少爷、夫人之类的,都还是夹袄穿在身上。而像二少爷项天身子虚,穿得如个大雪球般走出外面还会打哆嗦。   而熊楚,则是光着膀子在院子里,双腿跪在削得很尖的木头桩上。老管家一声令下,那个拿着长鞭的壮汉挥鞭而下,第一下时,熊楚就从木头桩上栽了下来,膝盖上被划出了一道伤口,如果靠得近些,可以看见木头尖上有一片很小很薄的人肉,鲜血缓缓流下,同时又缓缓地渗入木头里面,未流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当然黑夜里,是没有人看得清这些的,夜色静得厉害,只有皮鞭击在熊楚的背上发出的清脆声响。而这声音,对岚来说,无异于地狱之音。   她和熊楚一样,没有撕心裂肺地哀嚎,没有低声下气地求饶,他们都是默默地忍受着。在这个山庄里,哀嚎和求饶没有任何的作用,得不到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如果说其他人对这种声音有所反应的话,只有嘲弄。   对待一个奴隶,给他怜悯,还不如给山庄里一条狗一根肉骨头。   这就是山庄的法则。   岚自始至终都在一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熊楚默默地承受着痛苦,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似乎破裂了,她这才发现原来眼中已是噙满了泪水。她想要擦掉,却发现袖子已是湿透了,甚至结成了冰块。   其实,她应该和熊楚一起受苦的。   每一次逃跑被发现后,熊楚总会主动地从角落里跳出去,然后主动地接受惩罚。因为只有这样,角落里的岚才不会受到惩罚。作为一个奴隶,他给不了她什么,也只剩下了这副躯壳了。   所有的苦痛,都让我来承受。   熊楚走出去之前总会这么说。   其实他又怎会知道,岚的苦痛,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熊楚被人拖回了房间,老管家看他这般惨状,于心不忍,道:“熊楚啊,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以后别再逃跑了,你是逃不掉的。”说完便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忽然,熊楚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白色的身影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能够在九道山庄来去自如,想必此人应当武功了得。   只是,他突然想,若是我有这身功夫,该多好。   那个烟花漫天的美好憧憬也许就能够实现了吧。   熊楚这样想的时候,岚走了进来。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浑身是血,岚又怕又悔,打了一盆热水,拿出手绢,轻轻为他擦拭伤口。   熊楚闻到了一股沁人的芳香,就在他的伤口上,而且变得清凉无比,减少了许多的疼痛。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他也没有问岚。   昏黄的灯光下,岚清晰地看见,熊楚的背后,那一道道血痕,破损的皮肤,还有许多早已黯淡的伤痕,那应该是之前两次留下来的旧伤痕。   岚的眼泪再次流下,她看着熊楚,却发现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那张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如同结了一层霜一般。   “都是么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   “有你在身边,我怎么不会笑呢?我也想看到你笑的样子。”   岚擦了擦脸颊,就这么痛苦地笑着,你可以看见她那扬起的嘴角有些轻微的抽搐,眼眶里的泪水就要决堤,原本姣好的面容甚至有一丝扭曲。   但她仍旧这么笑着,只因为熊楚想看她笑。   熊楚笑了,只是突然,他重重地咳嗽了一下,紧接着连续地咳嗽,便是连灯火也被这巨大的声响弄得雀跃起来,几次差点熄灭。直到他呕出了一滩鲜血,才停了下来。然后,他昏昏沉沉地躺了下去。   他说:“好冷。”   她说:“别怕,有我在。”   房间里,灯火渐渐暗了下去,呼吸声渐渐均匀起来,偶尔还能够听见女子的呢喃声和男子的咳嗽声。   当然,如果再仔细些听,还有泪水划过脸颊的声音。   “我们不逃了。”   岚紧紧抱着蜷缩着的熊楚,用自己的身体来温暖他。看着伤痕累累的熊楚,她开始怀疑,所谓的梦想,或许只是现实的一场闹剧。   一个月后,熊楚完全好了,谁能想到,膝盖上划出了两个大窟窿,一身鞭痕累累,而且还得了很重的伤寒的人,居然在短短一个月里,好了。这一个月里,没有人为他送过什么珍贵药材,只有岚一个人每天来为他擦拭伤口,来陪他。   而她所能做的,仅此而已。   而他所期望的,仅此而已。   “我们逃吧。”   熊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岚正打着一盆热水走进来,“哐”的一声,那盆水倒在了地上,将岚的鞋子和裤脚完全溅湿。然而岚似乎丝毫都没有察觉到,她只是站在那里,和熊楚对视着。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对视着,但双方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欣喜和期待。   “好,我们一起。“   岚第三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加上了后面四个字。因为只有第一次,是她怂恿他的。   这天夜里,似乎老天爷都想帮助二人,月黑风高,正是逃跑最好的时候。   三更时分,看守大门的四个下人都隐隐有些睡意了,靠着柱子,眼睛直要合上。两人悄悄地打开大门,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只是下山的路上,他们更加小心翼翼。   九道山庄为了确保奴隶不外逃,或者是为了防止仇家前来偷袭,每隔一里便会设置一个类似于哨站一样的地点,专门派人看守,从山腰到山下,共有七个。虽然还没到山下,但之后便是有会有那闻名的九条曲曲折折的山路,再多设只会浪费人力物力。   因此,关键,便是要通过这七个哨站。而之前两次,他们最远只走到了第五个。   这次他们都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前六个,最为惊险的一次莫过于他们刚刚走过第六个哨站,月亮恰好从乌云中探出来。哨楼上的两个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其中一个连忙俯下身瞧了瞧近处,另外一个则是朝前面和后面的哨站处看了看,毕竟才只有一里,和前后哨站的人喊句话还是可以听得见的。   熊楚和岚就这样紧紧贴着哨楼,大气都不敢出。而月光则是将他二人的影子照了出来,就映在了草地上,分外显眼。   那个往近处瞧的,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妥,轻轻“咦”了一声,但好在这时一阵风吹过,乌云再次将月亮遮住了。   “怎么了?”另外一人道。   “没,没什么。”那人打着哈欠,散懒地回了一句。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四周又变得死寂的时候,他们才小心翼翼地奔了过去,一路上仍旧是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通过了第七个哨站,两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此时,月亮又再次露了出来,如同预示着光明一般。   ”岚,我们终于自由了。“熊楚这般说道。   岚也是欣喜地点了点头。   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只是片刻,熊楚发现,岚的笑容,僵住了,所有的喜悦,瞬间变成了另外一种情感,惊恐。   熊楚从来没有见过岚这样。   他缓缓转过身,同样是惊恐地看着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样的月色,明天也许会下雨吧。”老管家蹒跚走来,就拿这句家常话当做自己的开场第004章生离死别   熊楚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道:“老管家,你就让我们走吧。”   岚也跟着跪了下来。   月光下,老管家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代表着他经历过太多不堪的岁月,他知道熊楚如今想要什么,他也知道自己有这个权利让他得到他所要的东西。   然而或许正是因为他经历过太多,他才学会了麻木。   “十年前,你不过是个八岁大的孩子,差点饿死在街头,是我把你带回山庄,你才有机会活到现在。如今,你却是想逃跑,你觉得这样做好吗?”老管家微微抬起头,话语沉重,眼神中有些迷茫,似乎在回忆往事。   “老管家,你的救命之恩,我就算死也难以报答,但现在,我需要的,是自由。”   “自由?逃出牢笼的金丝雀是活不了多久的。”   熊楚觉得有些好笑,只怕是老管家已经老糊涂了,金丝雀?就凭自己?一个奴隶?连一只麻雀都不如,他居然把自己比作金丝雀?   老管家似乎看出了熊楚的心思,道:“你会是一只金丝雀的,就算你一身的污垢,一身的残破,可有一样东西却是谁也无法改变的,那便是……好了,你随我走吧。”老管家的声音先是逐渐高昂,随即又渐渐低了下去。   “我们可以在外面活得很好!”岚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老管家看着岚,她那双眸子在月色中澄澈如水,俊俏的脸蛋上写满了坚定和执着,还有一丝丝奢求和期待。   “哼,那只不过是你们的一厢情愿。”   熊楚有些愤怒,他一向很尊敬老管家,就算他命人鞭打自己,他心中也不曾对他有半点怨恨。因为他知道,老管家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毕竟管家,也还是奴隶,只能按照主人的命令行事。但眼下为了自由,只有得罪了。   熊楚向老管家冲了过去,自己虽然没有武功,但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还是很简单的。   然而这时,黑暗中,两个身影突然窜出,同时飞脚将萧楚踢了回去。这一力道非同小可,熊楚立即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   “怎么样?和我一起回去吧。”老管家立即起脚回去了,两个大汉也分别押着岚和熊楚跟了过去。   你要想逃出去,只有变得更强。   路上,这是老管家唯一说的一句话。   变得更强?熊楚看了看旁边的岚,只见她一脸的忧色,忽然觉得心中愧疚无比。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该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羞耻感吧。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心中也盘算好了,和以往一样,这次的苦痛,依旧他一人来扛。   于是他继续埋头赶路,只是这时,岚也朝熊楚这边看了一眼,依旧是一脸忧色,只是多了些许的坚定。   一不小心,岚被一块石头绊住了,跌倒在地上。她身后的那个大汉不耐烦地一脚踩在岚的头上,喝道:“还不快走,这般鬼鬼祟祟的,可是还想逃跑?”然后用力地蹬了蹬。岚痛苦地大叫,但仍旧无济于事。   岚原本清秀的脸就这样被埋在了肮脏的泥土里,幸好这一块泥土都比较肥沃,没什么石粒,否则脸上早就被划得血迹斑斑了。   熊楚想冲过去,但无论他怎样挣扎,始终被那个大汉束缚着,他的右手被那个大汉死死地往后按着,身体本能地传来一阵疼痛,这股疼痛感趋势熊楚屈服。但熊楚仍旧是拼命挣扎着,朝着岚后面的大汉大声嘶喊,奋力挣扎。   而熊楚身后的大汉似乎也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啪”的一声,熊楚的体内传来一声清晰的断裂声,然而熊楚只是咬了咬牙,仍旧是在呼唤着岚的名字。   岚终于站了起来,她嘴巴、鼻子、睫毛,脸上几乎都是泥土,鼻子被撞的出了血,眼皮上也是如此。   这般遭人践踏后,岚的第一个反应,是对熊楚笑了笑。   “放心,我没事。”   然而那两个大汉却是轻蔑地嘲笑着熊楚,一个这么弱的男人,还妄想逃离山庄,居然还带着一个女人。   原来,奴隶之所以是奴隶,是因为他们是弱者。而弱者,注定匍匐在强者的脚下,苟且地存活。   熊楚的心中,有一个念头燃烧着,燃遍全身,甚至使他忘记了疼痛。   总有一天,我要成为强者!   然而第二天,熊楚却趴在老管家的脚下,哀嚎着,求饶着,哭泣着。   如老管家所料,今天真的下雨了。雨,往往是随着人的心情而下的。辛稼轩的雨,就该是“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这是小雨;蒋竹山的雨,就该是“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这是细雨;而即使雨停了,也还有柳三变的“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而熊楚眼前的雨,是滂沱大雨,狂风呼啸,正如他现在的心情。乌云密布的天空中,不时有电闪雷鸣,好似要将天地万物全部毁灭。   他长跪在老管家的脚下,不住地磕头,额头上都已经磕出了血迹。而伴随着熊楚阵阵的磕头声的是阵阵有力的鞭打声和时不时女子的哀嚎声。   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将视线模糊,熊楚早已看不清眼前的人与事。他全身的衣裳都早已湿透,头发上的雨水如丝线一般落下。他的手上,沾满了泥土和自己的鲜血。他只是记得岚跪在老管家和庄主的脚下,说:“这三次的逃跑都是我怂恿他的,这一次,他的惩罚,就全部加在我一人身上吧。”   庄主则是说道:“哼,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样的情深意重。”   然后岚一个人便承受了所有的惩罚。   熊楚在现场每一人的脚下磕头,呼喊,求饶,可是没有一个人同情他,庄主更是一脚将他踢得吐血,便拂袖离去。他不停地冲上去,咆哮着,想要拦住那两个正在鞭打岚的人,连声音都变得无比沙哑。可是每一次,他都失败了,换来的,不过是岚一声声更为痛苦的嘶喊,以及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伤痕。   最后,他仍旧是长跪在老管家的脚下,意识早已有些模糊,口齿也说不清楚,只是说道:“求求你……求求你……放了她吧……她……她会死的……她会死的……我们不逃跑了,再也不逃跑了……”   然而,老管家仍旧是不为所动地站在那里。熊楚仍旧是苦苦哀求着。   这时,老管家终于移动脚步了。   只是,他是往回走。   熊楚连忙死死地抱住老管家的一只脚,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已经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几个人则是冲了上来,对他一阵脚踢,但熊楚仍旧是不放手。因为他觉得,或许老管家是他最后的希望。   “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吧,唉。”   熊楚一惊,好似一道闪电直劈进他的心里。他这才发现鞭子声已经停了下来,他木讷地朝那边看去,只见大雨之中,一个早已血肉模糊的人躺在那里。雨水混合着血水缓缓从那边流了过来,一直流到了他的脚下,从原本的鲜红色变成了浅浅的红色。   瞬间,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执着全部变成疯狂。他发疯般地冲了过去,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他竟然跌倒了三次。他痛苦,他绝望,他不相信。到最后,他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是匍匐着慢慢蠕动过去。   雨越下越大了,这剩下几步的距离,竟是这般的艰难。他擦了擦眼睛,却仍旧是看不清前面的路,只是凭着模糊的意识前进着。突然,他感觉手上一阵疼痛,却是被一个石头的棱角划破了,鲜血往他的身后流去,使得之前的血水的颜色变得更浓了。   一步、两步、三步……   他抱着岚,仰天大喊了一声。   天际,有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   难道老天,也会有怜悯吗?   或许,不过是被人吵了清梦而生气吧。   忽然,他发现怀里的岚动了动,他惊喜异常,大叫道:“岚,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岚缓缓地伸出手,朝着庭院指了指,虚弱地说道:“楚哥,你要……你要记得这个地方,你……你要看清楚这个地方的每一个人,你要活……活下去……为我……为我报仇!”   然后,熊楚感觉到岚的手垂了下来。他紧紧地抱着岚,大声呼喊着:“岚,岚!你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撕心裂肺地大叫了几声后,熊楚突然安静了下来,四周只听得到哗啦啦的雨声,那些人似乎都走了,院子里安静得可怕。可是熊楚分明看到,在他的周围,项世雄、老管家、项天、夫人,还有那些大汉,他们一个个都站在他的面前,指着自己肆意地嘲笑着,朝他吐痰,朝他挥舞着鞭子。   面目可憎。   岚的话再耳边回响。   “对,我不能死,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一道闪电劈下,地上映出了一道狰狞可怖的影第005章狱中偷练   岚死后,为了管教熊楚,他被关进了监狱。   熊楚在监狱里已经呆了三天了,这三天里,他没喝一滴水,没进一粒米。   外面淫雨霏霏,监狱里也变得潮湿无比。窗户是早就破旧了的,不过是插了三根木头以防止犯人逃跑,尽管那个窗户小的连一个小孩也别想钻出去。而雨借风势,洒了进来,使得原本就潮湿的监狱变成了一片泥泞之地。   这个时候,也正是蛇鼠苏醒的时候,熊楚呆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默默地看着一只老鼠钻进了自己的饭碗,一根青菜被它踢了出来,它“吱吱”的叫着,也许是代表找到了食物的欣喜。   熊楚的衣服依旧是三天前的衣服。三天了,他衣服上的血水已经将他的衣服映成了红色。轻轻地将鼻子靠近,隐约还有些许香气,那应该是岚的吧……   岚……   熊楚的眼睛再次湿润了。   也许是太过虚弱,也许是思念成疾,总之熊楚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了。恍惚中,竟是看见了岚,她一身是血的走了过来,浑身湿漉漉的,脸色煞白,是被雨淋成这样的,熊楚甚至能感觉到有些许水珠滴落在自己的衣裳上。而她的眼珠,是血红色的,充满着无尽的恐怖和愤怒,就这般死死地看着熊楚。   岚!   熊楚有些惊恐地喊了一句,看守监狱的两个人依旧是无动于衷地吃着饭,毕竟三天了,三天的时间,对一个疯子的兴趣也淡了不少,他愿意叫就让他叫吧。   岚!   岚的脸色忽然变得狰狞起来,她掐住了熊楚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为我报仇,你为什么还不为我报仇!”   熊楚感觉不能呼吸了,他痛苦地大叫一声,这才醒了过来。   然而很多时候,现实往往比噩梦更让人痛苦。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对,我要报仇……”熊楚就这样喃喃地念着。突然,他看见了地上的那个饭碗。早就饥肠辘辘的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抓起一把饭团就往嘴里塞。   “啪”的一声,那两个看守手中的碗落在了地上,刚回头想看看有什么动静的他们,便看到了这个疯子的口中露出了一条老鼠的尾巴,一阵倒胃,还在口中的酒连同胃里刚吃过的东西一齐全部吐了出来。   疯了,这个人真的疯了!   哈哈哈……   熊楚笑了,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笑,笑得狰狞可怖,笑得眼中带泪。一边笑一边抓起饭团往嘴里送,嚼都不嚼便咽下肚,甚至还把头发也吃掉了几缕。   为了报仇,我一定要活下去!   有时候,信念是一个人最大的力量,不论这信念是什么。   而对于熊楚来说,曾经的信念是自由;而现在,是复仇。   忽然,哗哗的雨声中,熊楚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似乎是人的断喝声以及树木的断裂声。他本不想去理会,但这个人的声音,他到死都不会忘记。   项世雄,他在这里干什么?   于是,他站了起来,踮起脚尖,透过狭小的窗户,他看见了项世雄那魁梧的身影。   风雨中,项世雄一双铁拳使得出神入化,只见他腾空一跃,右掌击出,如劈星斩月一般,风雨在他的手掌前半寸处竟是形成了一道水波,“啪”的一声落在一棵碗口般粗的树干上。瞬间,那棵树树身一摇,接着便如风中蒲苇一般毫不犹豫地倒了下去。   这颗树竟是被项世雄一掌拍断了!   熊楚眼神中有一丝泄气,自己曾无意间听到项天在背项家六十四式铁拳招式,看这样子应该是后三十二式中的“劈星斩月”。怪不得平常看不见项世雄练功,原来是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而项世雄称霸江南,武功已是到了至臻的境界,自己不过是个毫无武功的人,要想杀他,其难度无异于登天。   后来,又见项世雄的招式越来越惊奇,掌法也越来越浑厚,他虽然不懂武功,但九道山庄乃江南第一大庄,经常会有人前来比武切磋。他记忆过人,能够过目不忘,久而久之也能够从招式中看出一个人的武功修为如何了。   如果我学会了这些招数,也许对自己有用,尽管打不过项世雄,但对付那些可恨的打手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想到这里,他便深吸一口气,学着项世雄的样子,练了起来。   不过他毕竟是初学武功,虽然看别人打很容易,但毕竟和自己亲自练还是有很大区别。在那两个看守眼里,熊楚不过是在手舞足蹈,发疯而已,至于那么认真吗?   不过是朝他破骂几句而已。然后便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   果然,这项家六十四式铁拳,后面的变化越加诡谲,章法乱中有序,一般人很难窥得其中精妙。而熊楚想要立刻学会,也无异于天方夜谭。于是,熊楚只能勉强将那些招式记在脑海里。而且,熊楚可以看出,项家铁拳虽然变化繁杂,但终究还是一内功为基,自己毫无内功,想要练成,至少要十几年的功夫。   不过,为了报仇,熊楚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何况只是十几年而已。   忽然,熊楚大吃一惊,为什么项世雄开始从头练了?第一式、第二式……这前十式他曾见项天练过,所以认得。   不过不管如何,这前三十二式还是比较好练的,熊楚连忙跟着练了起来。这三十二式比较容易,熊楚竟然也从中悟出了许多。原来,项家铁拳之所以能够独步江南,只因为铁拳刚柔并济,出拳刚猛,但招式变化多端,而且招式之间有着很大的关联。譬如第一招“开天辟地”,一拳直直挥出,若是对敌之时,你可以使出第二招“拳定江山”直攻对方胸口,也可以使出第十招“拨云见月”用另外一只手推开对方,然后一招“敲山震虎”,便可制敌致胜。   或许连项世雄这样的武学宗师,也未能完全领会其中的奥妙吧。   熊楚越练下去,越觉得这铁拳招式越加精妙,同时又觉得自己报仇的机会更加渺茫。不过他仍旧仔细地学习着项世雄的每一个招式,至少在报仇之前,他绝对不能够放弃。   而此时,那两个看守早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根本就不知道熊楚在干什么。   接下来的十天里,每天晚上,熊楚总会看见项世雄在外面练拳,而他也每次都将那些招式一一记下,等到了深夜便一个人默默地将这些招式一一回忆一遍,只十天便将这六十四路招式完全记在脑海。虽然自己现在仍旧只会熟练运用前面八式,不过熊楚相信,来日方长,自己一定会凭真功夫手刃了九道山庄的这些仇人。   如果要他杀庄上第一个人的话,熊楚会毫不犹豫地冲向老管家。只因为他的冷漠和麻木。   当然,现在的他只能这样空想着。   偶尔几次项世雄还找来项天一起来练。可笑项天那个瘸子,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出拳了,一出便栽在地上,项世雄只恨自己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项铭早些年就因和他不和,被他赶出了山庄;二儿子还是个残废,这山庄日后还不知怎么发展。恼怒之下,一脚踹了下去,直踹得项天连连求饶,才喝令他滚回去。   熊楚偷偷地笑了,这样的人,果然是有报应的。等你死了,看你的九道山庄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到了第十一天,他听见了锁链摇动的声音。   抬起头,他看见了老管家那张熟悉的脸。   竟然是笑脸!   那一刻,熊楚很想冲上去,一掌打死他。但他忍住了,这十天监狱里非人的生活,让他学会了一个字,忍。   有时候,复仇的怒火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但有时也会让一个人变得更加冷静。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这句话,是很久以前熊楚在打扫项世雄的卧室中看到的。   这十六个字的旁边,还画着一个伟岸的君王,左上角写着“楚庄王”三个字。   熊楚并不知道楚庄王是谁,但既然是王,而且那一身非凡的气度和举手投足间令人震慑的威严,都让熊楚感觉到,这个人,是当时世界上最为强大的人。   对,我要等到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强者时候,才来找你们复仇。   老管家的脸上有一些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还活着,而且气色看上去竟然是比以前更好了。不过这样也好,毕竟王府是不会要一个病夫的。   老管家挥了挥手,两个大汉走了进来,用手铐和脚链将他束缚住了。   老管家微微仰起头,掐了掐手指,忽然说道:“好,你便是八号了第006章王府为奴   熊楚抬起头,看到了老管家漠视的目光。   “现在,你要去的地方,是王府。而你的编号,是八号。”   熊楚笑了,他也不记得自己在狱中笑过几次了,每次都是其状如癫,这次也一样。仰天长啸,尽管他看不见天,但他仍旧是尽力将脖子往后仰。   只是这笑容中,有太多的悲哀和讥讽。   原来,自己拼命要逃出去,搭上了岚的性命,始终还是被禁锢在这里。而王府的一张纸,便轻轻松松地救了自己。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道:“唉,你说你要是多等一下,就不会这样了,唉。”   熊楚心中一动,是啊,如果自己再多等个半个月,那么便能够出去了,岚应该也可以和自己出去。这样的话岚她就不会……   只是瞬间,熊楚便从悔恨中走了出来,王府?不过是另一个九道山庄。去王府为奴,和呆在这里,有区别吗?   熊楚和岚要找的地方,叫做自由。   而九道山庄没有,王府更没有。   但没有办法,他必须跟着一群奴隶一起走,一起去另外一个地方苟且地存活。   不过也好,离开这个让他无比伤心的地方,离开这个让他无比幸福的地方。   走出监狱,明媚的阳光为他添了一道影子,黑色而深沉地紧贴在墙壁上。熊楚略微感觉到胸口有些压抑。原来,只有在黑暗中,他才会觉得更加安心。   他转身再看了一眼九道山庄,只见青山绿水,景色怡人;和煦的春风使得那些人觉得十分舒适,轻松地闲聊着;项世雄似乎又在迎接什么来访的宾客,样子和蔼而雍容;老管家则谦卑恭敬地站在旁边,略微弓着腰;不远处的桃花开得正艳,只是桃花下的人早已不见。   岚,你等着,我会来替你报仇的。   九道山庄,我一定会回来的!   一个大汉在他后面踹了熊楚一脚,熊楚便低下头,默默地离开了。   这次宁王府从九道山庄买了十三个奴隶,每一个人都戴着脚铐和手链,一路上铮铮作响,熊楚听得有些刺耳。他忽然觉得手上很痒,仔细一看,却是有苍蝇停在了他的手上,那处因为手链摇晃而磨损的皮肤上,已经流出了新鲜的血液,苍蝇当然不会放过这等美餐。而熊楚一路上仍旧是在回忆着项世雄的拳法,根本没有顾及其它。   熊楚的手挥了挥,但是不久那些苍蝇又跟了过来,怎么赶也赶不走。而手上的皮肤磨损的也越来越严重,吸引的苍蝇也越来越多,手上也越来越痒。   “你把手链握住端处,这样它摇晃得就不会很厉害了。”   熊楚回过头,看见一个奴隶正在对自己说话,他看上去比自己要小一两岁,长得十分瘦削,熊楚自己也很瘦,但是自己要是饿上十天,只怕也没他这般瘦,浑身没有一点肉,完全只是皮包骨头。九道山庄里,熊楚只认识岚,是以这一行人中熊楚一个人也不认识,当然也包括眼前这个人。   “多谢。”熊楚仍旧是答谢了。   “嗯,九道山庄的人就是有礼貌,比那些县太爷的家丁有礼貌多了。”那人将额头前的乱发一吹,一边说道。   熊楚有些奇怪,他不是九道山庄的?   那人似乎看出了熊楚的心思,道:“我是昨天才被卖进九道山庄的,谁知道爬了半天的山后,今天就下山了。唉,对了,我叫李进,你叫什么名字?”   熊楚性格内向,不喜欢说话,不过既然他都这么问了,只好回答:“我姓熊。”   “哦,那我就叫你熊大哥吧,这一路上,你是我第一个认识的朋友,以后到了王府还要多多相互照顾啊。嘻嘻。”李进似乎很开心。   朋友?这个词,很陌生。   熊楚看了看李进,忽然笑了笑,接着继续埋头赶路了。   我不需要朋友。   李进觉得熊楚有些奇怪,又凑上前去试着和熊楚说话,但熊楚只是赶路,并不说话。要说这李进也奇怪,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自顾自地将他以前经历的一些有趣的事情说了起来,其他人都凑过来听他讲,便是那两个负责押送的大汉也是听得哈哈大笑。   只有熊楚,默默地走着。但他也不得不放慢脚步,因为他们十三个人前后用绳子连了起来,熊楚是八号,在李进前面。而更前面的七号、六号都向自己这边靠过来,所以他想赶路,但也是无奈地被人挤在了中间。   李进这个人,口才倒是特别的好,这说了一上午居然把除了熊楚以外的人都说得哈哈大笑。他们看见李进没有干粮,其中几个人竟是主动将手中的干粮分给了他一点。   到了中午,一行人在一棵大树下休息。李进手里拿着三个馒头,嘴里还啃着一个。他走到熊楚的跟前,看见熊楚没有东西吃。将三个馒头比划了一下,然后拿出了其中一个较小的丢到了熊楚怀里,道:“朋友,来,你也吃一点吧。”   然而熊楚却是将馒头丢了回去,道:“我不吃。”   李进叹了口气,道:“做人再有骨气别和饭过不去啊,何况我们又不是什么国家忠臣、死节之士,不过是奴隶而已,受点别人的施舍没什么,况且我这不是施舍同情你,这是请你吃顿饭。呐,现在呢,我是没钱请你吃什么山珍海味、鲍鱼燕窝,但总有一天,我李进一定会发达的,到时候再请你吃顿好的。”   “我不是你朋友,我也不需要什么朋友。”熊楚转过去,说道。   李进道:“喂,你这样做就不够意思了。这人生在世,没有朋友,你有麻烦了靠谁来帮你解决?你仇家找来了谁来帮你挡着?你要是死了谁来帮你报仇?是不是?这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正所谓……呃?你怎么睡着了?你不是真的睡着了吧?好了好了,你不吃算了。”   熊楚躺在地上,刚才李进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见。他所听到的,只有岚的声音。   为我报仇,为我报仇……   到了黄昏时分,夕阳向晚,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王府。要说这王府,其主人王员外曾做过一品大官,十几年来敛了不少钱财,自然是要比九道山庄气派得多,便是规模也大了两三倍。而建筑也是排列的错落有致,气势恢宏。而像亭台小谢、假山溪流、松竹梅兰都是零星地点缀装扮着,使得这里的景致活泼生动起来,饶是熊楚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而在王府之外的一条街,则是繁华夜市,夜晚的灯光使得整个地方亮如白昼,游人众多,颇为繁华。熊楚十年没有出过九道山庄,早就忘了街道是什么样子的了。   这天晚上,熊楚奉命在厨房里洗碗。王府人员众多,熊楚足足洗了一个时辰还没有洗完。这时,李进不知道为何找到了这里,贼眉鼠眼地看了看周围,然后小声地对熊楚说道:“喂,熊大哥,他们几个商量今晚要逃离这个王府,你要不要一起来?”   熊楚将手中的抹布丢进了盆里,然后用力地拧了拧。   盆里的水,变得更污浊第007章一个女子   李进等人被抓了回来,狠狠地挨了一顿揍。   王府的侍卫,可不是吃素的。至少比九道山庄的那些打手强。   熊楚也被打了一顿,不过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那群奴隶打,只是零星地听他们说似乎是自己向王府的人告了密。   等那些奴隶离开后,熊楚一个人躺在厨房旁边的草地上,伤痕累累。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同九道山庄中所受的痛苦来说,这点伤不算什么。   他苦笑了一声,然后他就看见了李进,手里还拿着个馒头,似乎还是白天的那个小馒头。   然后李进略带愧疚地看着熊楚,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他唆使那群人跟着他一起逃跑,也想劝熊楚一起逃跑,但熊楚没有答应。之后,他们被侍卫抓了回来,打了一顿。那些奴隶气不过,认为是李进害得他们挨了一顿打,便想报复。李进为了不使自己受更重的伤,就欺骗他们说是熊楚向王府告密,他们才会失败的。   于是熊楚,替李进挨了一顿冤枉的报复。   “朋友有难,为朋友两肋插刀,果然够义气!看来你这个朋友我没有白交,我就剩这个馒头了,就当做是报答吧。”   熊楚将馒头扔进了草丛里,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厨房里。他的住处就是在厨房里面一间用木板隔出的一块狭小空间,地上铺着一个草席,上面摆放着一个包裹,隐隐有股腥臭味传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这样做是有点对不起你,不过我保证,我欠你的人情一定会还的。哎,我李进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李进跟着走了进来,说道。   然后他就看见了熊楚冷冷的目光。   李进尴尬地笑了笑,道:“当然,有时候开开玩笑也是可以的,你别太认真啊。不过,大是大非面前我可是很坚定的,以前我在县老爷那里办事的时候,有一次来了个更大的官,似乎和县太爷有些过节,硬要我栽赃陷害县太爷。这县太爷人虽不好,但是个好官,所有他们就算把我打得皮开肉绽,我一个字都没有说,而起……”   “你说完了吗?”熊楚冷冷地说了一句,夜突然静了起来。   李进向来善于交际,江湖上三教九流的人物他都接触过,自然也知道熊楚这种人不喜欢和别人说话,立马说道:“说,说完了……哎,你这包裹里装的是什么?怎么有股血腥味?”   李进顺手就想拿起来看看,谁知熊楚突然大喝一声,道:“别碰她!”   李进吓得滚到了地上,知道自己若是再不离开,就真的没好果子吃了,连忙道:“好,好,我不碰,我不碰。你先休息,我走了,走了。”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熊楚没有理会他,而是轻轻地解开了包裹。屋子里顿时满是腥臭味。   灯光下,那是一件破旧不堪的衣服,衣服上的颜色都褪去了许多,不过上面血迹斑斑,看上去倒是显得十分地刺眼醒目。   这是岚死的那天熊楚所穿的衣服。   熊楚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捧起,脸轻轻地沿着衣服滑了滑,脸上有幸福的笑容溢出。然后又将鼻子凑了过去,似乎闻到了岚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当然,也许只有他一个人闻得到。   没有月光的夜里,熊楚就这样靠着墙壁,轻轻枕着那件衣服,进入了梦乡。   王府的生活,似乎除了那天晚上被那群奴隶打了一顿之后,便显得有些无聊了。熊楚只是每天在厨房里劈柴、烧火、洗碗、烧水,王府的伙食比九道山庄要好得多。这里的管家虽然也很严厉,不过他们似乎都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奉承上级上去了,对于他们这些奴隶,他们则是能少管就少管。   熊楚也乐得这样,一个人默默地在厨房里工作,等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灯火阑珊的时候,可以看见他再厨房外面的草地上偷偷地练习着项家六十四路拳法。尽管只是看过项世雄练了十天,熊楚也把招式记得差不多了。   但武学修为,若没有名师指点,他这样邯郸学步,进步也不是很大。特别是十招之后,铁拳的诸般变化,需要前后融会贯通,否则只有招式,而不能做到制敌致胜。不过熊楚也只能是这样默默地练,目前只有这个办法。   这几日,王府中显得格外喜庆,处处都是红灯笼高挂,王员外一家都是身穿红色绸缎,喜气洋洋。原来,三天后,便是王员外六十大寿。而远在京城的,他的一心修道的皇帝居然也听说了这事,百忙之中,竟是思念老臣,恰好初云公主要来江南游玩,于是便要求初云公主顺便前去贺寿,听说这两日就会到。   而熊楚的工作也变得沉重起来,这几日王府的宾客多了许多,光早上的碗他就要洗到中午,而晚上的碗则是要洗到深夜,格外忙碌。   这日,熊楚正在厨房门口洗碗,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一个身影突然蹿进了厨房,有淡淡香味飘过。   熊楚一惊,回头瞥去,但见一个青衣女子躲在自己的那个小“房间”里,澄澈的双眸,似水波;白皙的皮肤,如凝脂。精致的鼻子、小巧的嘴巴,整个人给人以一种灵动的感觉,看上去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那女子朝他眨了眨眼睛,将手指放在嘴唇边上,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将木板移过来,躲了进去。   王府的侍卫立刻跟了过来,他们四处瞅了瞅,然后对熊楚说道:“喂,你刚才有看见一个丫头到这边来吗?”   熊楚将手中的一个玉杯擦了擦干净,然后放进一个大盆子里。   他摇了摇头。   那几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便朝另外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不久,厨房里传来一阵女子的惊呼声。   熊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跑了过去。掀开隔板,看见了自己包裹中的衣服被翻了出来,丢在了地上。他连忙捧起衣服,将上面的灰尘轻轻地拍了一遍又一遍,将衣服上的褶皱慢慢抚平,重新放进包裹里。这才看见了旁边还坐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小姑娘。   “你可以走了。”熊楚道。   “你……你是……杀人犯?”那姑娘似乎还未从惊吓中走出来,又似乎是担心熊楚会对自己不利,吞吞吐吐地说道。   熊楚没有说话,他只是将那包裹服放到了一边,然后走了出去,继续默默地洗碗。   不一会儿,那个女子也走了出来,她东瞧瞧,西看看,时而把玩一下玉杯,时而又从橱柜里夹了一块肉放进了嘴里。   然后,她对熊楚说:“放心,这件事本小姐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就作为你帮我的报答吧。”   熊楚没有说话。   那女子觉得有些好奇,走过去,蹲了下来,看着熊楚专心洗碗的样子,忽然将熊楚脸旁边杂乱的头发拨开,嘻嘻一笑,道:“仔细看的话,你这人长得还是蛮好看得嘛。”   熊楚抬起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笑容。   只不过一瞬间,熊楚便低下了头。   毕竟,她不是岚。   那女子只觉得这个男人越来越奇怪了,不过他也帮了自己,道:“咱们这样也算认识了。我叫夏芸,你叫什么名字?”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呼喊:“王员外,公主千岁驾到了!”   “不好!”那叫夏芸的女子嘀咕了一声,然后连忙朝外面奔去,突然又折了回来,对熊楚说道:“你放心,你帮了我,我会来报答你的第008章王府秘密   今夜,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   熊楚在厨房里认认真真地一个人洗着碗。明天晚上就是王员外的六十大寿,由于来宾众多,许多餐具都是之前放在仓库里许久没有用过的,需要重新擦洗一遍。   所以熊楚今天晚上的工作量是平常的两三倍。   听说公主今天就到了,大家都争抢着想去看看公主的芳容。   熊楚没有去,他不会去做自己认为没有意义的事情。公主的芳容,就算再美,于他而言,不过是路人而已。   忽然,熊楚觉得有些不适,似乎是什么东西硌在胸口。他取了出来,是一锭官银。   今天早些时候,管家突然将这锭官银丢在自己面前的脏水里,大骂道:“真不知道你小子是走了什么好运,初云公主的一个侍女说打赏王府的下人每人十文钱,却偷偷跟我说要打赏厨房那个洗盘子的下人一锭银子。喏,自己拿好,可别丢了啊。”   初云公主?   熊楚忽然想起了三天前那个叫夏芸的女子,那个一笑很像岚的女子。   “喂,你还在这里啊。”   熊楚抬起头,便看见了夏芸那甜甜的笑容,依稀如初。   熊楚脸上微红,连忙低下头去。   夏芸将熊楚手上的官银拿了过来,手中把玩着,笑道:“喂,我说过的吧,我会报答你的。哎,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原来她就是那个初云公主的侍女。熊楚心中想到,只是没有说话。   “喂,你怎么不说话啊。”夏芸似乎想起了什么,将银子又放到了熊楚的手上,道,“好了,银子还给你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熊楚仍旧是没有说话。   夏芸也不恼怒,嘿嘿一笑,道:“好,你不说的话,我就给你取个名字好了。让我想想啊……嗯……有了,我就叫你……”   “我叫熊楚。”熊楚这般说了一句。   他自己心中也是微微吃惊,似乎这句话是不由自主说出的。   “熊楚?哦,那我就叫你熊大哥……呃,熊大哥,听上去怪怪的,像是在和一头熊说话,呵呵……我还是叫你楚大哥吧。”   楚哥……   熊楚的心里忽然听见一个声音。   这时,外面又是一阵喧嚣声,夏芸脸上有些生气,她一副小姐般地忸怩神态,脚踩在地上蹬了蹬,手摇了摇衣角,道:“哼,他们又来了,哎,我先走了,嘻嘻。”   她刚走出去,又连忙退了回来,道:“不好,两边都有人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嘴上虽说着“这可如何是好”,但眼睛却是古灵精怪地瞥了一眼熊楚的那个“卧室”,然后再次笑嘻嘻地看着熊楚,道:“你放心,这次我再也不会动你的东西了。”   她的笑容,是熊楚永远也拒绝不了的。   于是,又是一大帮子人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又问他是否看到了一个丫头。熊楚依旧是不理不睬,埋头洗碗。于是那帮人又气喘吁吁地跑了。   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不过这次,他应该听不到夏芸惊恐地呼喊了吧。   不过这次,他还是听到了夏芸惊恐地呼喊,似乎还带着回声。   她不是已经看过了那个包袱了吗,为什么还会这么害怕呢?   熊楚连忙走了过去,一看,自己也几乎要喊出来。只见自己原本铺着草席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看上去深不可测。   “楚大哥,你在吗?这里好黑啊……我……我害怕……”他听见了夏芸沙哑的呼喊。   也许对任何女子来说,黑暗永远都是能令她们害怕的东西。   “啊!”   他忽然听到了夏芸一声歇斯力竭的呼喊。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熊楚心中一震,没有丝毫犹豫,便纵身跃了下去。   这洞并不深,熊楚刚跃在地上,夏芸便立刻抱住了熊楚,指着地上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道:“老……老鼠!”   原来是只老鼠。   看来对于任何女子来说,老鼠也算是令她们害怕的东西。   熊楚一脚踢出一个石子,将那只老鼠赶跑了。只听见老鼠“吱吱”的声音越来越远,四周却是安静了下来。   “你……你可以放开了……”熊楚吞吞吐吐地说道。他只觉得,夏芸那柔软的身体环抱着自己的时候,自己的心,跳动得厉害。   夏芸这才发现自己还是抱着熊楚的,脸上微红,“哦”的一声,便连忙后退了两步,道:“这里,也是你弄的吗?”   熊楚道:“不,我也不知道这里会有一条密道。”   熊楚抬头看了看洞口,看来是上不去了。又看了看周围,发现也没什么绳子一样的东西,看来上去是上不去了,道:“我们不如往前面走走看吧。”   夏芸于是躲在熊楚后面,战战兢兢地走着。   看来她似乎久在皇宫内院,虽然性格活泼开朗,但从没有来过这种黑暗的地方,是以害怕不已。不过,呆在熊楚身后,她看着这个并不算高大的身影,心中忽然莫名多了一份安全感。他的衣衫,是那种又破又旧的;他的头发,也不知是有几个月没有清洗了;他的脖子上,还留着许多鞭子打下的伤痕。   但这一切,在夏芸看来,似乎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不知何时,两人的手,渐渐牵在了一起。也不知是夏芸先牵的,还是熊楚先牵的。熊楚低着头在前面走着,夏芸含着笑在后面跟着。   或许爱情,从来都是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   沿着这条黑暗的通道一直往前走,走到了尽头,他们才发现,这里竟然是条死路。   “看来我们只能是原路返回了。”夏芸失望地说道。   “等等。”熊楚道。他身子紧紧贴着前面的石壁,用手在上面敲了敲,接着说道,“这面石壁后面,是空的。”   “空的?”夏芸道。   “不错。而且,这里虽然灯光微弱,但是仍旧可以看出这面石壁和这两边的石壁还是有些不同的,可见这面石壁应该只是人为刻意加上去的。”熊楚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石壁一定有个机关。”   熊楚边说边在墙壁上摸索,刚说完,正好摸着一处似乎可以按的地方。   “轰隆”一声,这扇石壁果然打开了。   “楚大哥,你真厉害。”夏芸看着熊楚,微笑着说道。   熊楚别过脸去,却发现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洞,在洞的周围,插满了火把,所以将这里照的清清楚楚。这个洞也许有半个王府那般大。而且,这个大洞,一共有三条路通向这里,但是每个洞似乎都是被一扇大门紧紧关闭着。更让人惊叹的,是这个大洞里,摆满了书。   而在这个洞的正前方,赫然写着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天下武学第009章过目不忘   这石壁上摆满的书,汗牛充栋,浩如烟海,竟然是天下各大门派的武学精要!   而在石壁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分别写着“刀剑”、“暗器”、“拳掌”、“其它”这几个大类。   熊楚看着这么多的书,心想,若是自己能够学会这些武功,那么自己就能够有实力去打败项世雄,就能够为岚报仇了。   想到了岚,熊楚不觉向夏芸看了一眼。   夏芸觉得,熊楚的眼神,似乎冷淡了不少。   夏芸挤出了一丝笑容,道:“楚大哥,反正那三扇门都关着打不开,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看看吧。”   熊楚点了点头。   他来到了“刀剑”石壁下。   光是刀剑一类,估计这里就有一千多本书,熊楚随意翻着,只见上面写着“武当太极剑”、“华山剑法”、“峨眉剑法”等等。熊楚每翻开一本,只见上面写的无不是剑法口诀、招式等具体准确的剑招剑式。而且,每一本剑谱将这种剑法写完之后,后面竟然还附有破解这种剑法的招式,同样是图文并茂,生动形象。   而且,熊楚看来,这些书的字体各不一样,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写的。但后面的破解招式却是同一个人写的。能够将天下武学都集中在这里,而且这个人还能够对每种不同的剑法有着自己的破解方式。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了。   可是,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同时学会这么一千多种剑招?而且向武当、华山等大门派,向来武功心法绝不会外传,这个人又怎么会知道?王府地下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武学典籍,难道这些书籍都是王员外所藏?   对了,对于王员外这个人,熊楚至今还不知道他究竟叫什么名字,甚至连见都没见过他一面。   这个人身上,一定藏有秘密。   这时,熊楚忽然想到,既然这里每本书上都有对应的破解招式,那么也应该会有项家的六十四路铁拳的破解招式。如果自己学会了这些,那么对付项世雄岂不是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熊楚的全身竟是颤抖了起来。他连忙跑到“拳掌”那个石壁下,疯狂地寻找着关于项家铁拳的书。   旁边的夏芸看见熊楚的眼睛都红了,刚想过去拍拍他,谁知熊楚却是大吼一声,道:“滚开!”   夏芸哪受过这种委屈,当即被他这一吼震住了,眼泪就流了下来,喝道:“哼,你……你给我等着,我这就走!”   夏芸掩面就往回跑,又回过头,看见熊楚没什么反应,生气地跺了跺脚,忽然感觉踩到了什么,低下头,却见一堆碎石下面,埋着一个玉佩。若不是夏芸刚好将那些石头踢开,也不会看见。她捡了起来,看这块玉佩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正愁没处发泄怒火,就将那块玉佩奋力朝原来那块石壁扔去。   玉佩撞到石壁边上,不知怎的,那块石壁竟然自动关上了。   夏芸连忙跑了过去,随便敲了几下,没有打开石壁。心中烦闷无比,又去了那三扇门前,同样是打不开。她回头看看熊楚,发现他依旧在找着什么,暗道:“哼,就让你找好了,我就看看你什么时候过来和我道歉。我要是数十下,你不过来,我就……我就……我就不理你了。”   “一、二、三……”夏芸真的在那里闭上眼睛,天真地数了起来。   “九……九……”夏芸偷偷半睁开眼睛,看见熊楚仍然在那里找着书,脚一跺,暗道:“我好像数错了,我再数一遍。你要是再不过来,我就……我就……”   但是,夏芸“数错”了三遍之后,熊楚仍旧是在那里找着什么,似乎他已经找到了什么,样子十分欣喜。夏芸嘟着小嘴,走了过去。   的确,熊楚在略看了十几本书后,终于找到了《项家六十四路铁拳》,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书,只见这上面所写的招式果然和自己记忆中的招式一模一样,而且旁边还附有文字说明,使得熊楚在每个招式之间的连贯都有了更深的了解。也使得熊楚觉得,项家铁拳,果然招式繁杂多变,但似乎每一招中都蕴含着极大的爆发力即使是普普通通的一招也许都能够置人于死地。   这样堪称完美的招式,会有破解的办法吗?   熊楚心中虽然迫不及待地想看破解项家铁拳的招式,但他仍旧和之前阅读剑法一样慢慢地将整本书看完。而当他看完了,这些剑法、掌法他也都完全记在了心里。他始终觉得,这些武功,或许日后对自己有着莫大的好处。   终于,他将项家铁拳全部看完了,再往后看时,他却大吃一惊。   后面本该有破解招式的,但是,竟然被人给撕了!   那一瞬间,如果可以的话,熊楚很想把那个人给撕了。   不过,他心情也立刻平静了下来,毕竟自己今天已经看了几套剑法、十几套拳法,就算他再能够过目不忘,脑袋也会吃不消的。   而这时,夏芸恰好走了过来,道:“喂,本……本小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道不道歉?”   熊楚这才记起来夏芸的存在,他也记得自己刚才的确是有些过分了,连忙道:“对……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嗯,敢于认错,不愧是男子汉。”夏芸脸上瞬间由阴转晴,熊楚还未反应过来,夏芸已经是笑嘻嘻地看着他了。   熊楚没想到夏芸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忽然,夏芸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走向“其它”那个石壁,从其中抽出了最为破旧,却是没有半点尘埃的书,道:“奇怪,为什么这里会有《史记》?”   “《史记》?司马迁写的《史记》”熊楚也曾经在打扫项世雄的房间时看到有这样一本书。   “对,不信你过来看嘛。”夏芸道。   这里不是记载天下武学的吗?为什么会有《史记》?难道这本书里会有什么武学秘籍?熊楚好奇地走了过去。   刚打开这本书,却发现有一张字条夹在了《项羽本纪》第二卷初入江湖风雨起   第017章相谈甚欢   然而,熊楚没有看过剑神,但这个人,熊楚竟是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过。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个人,似乎就是那个从伍三马蹄下将妇女救下的人。   那人手往肩上一伸,断剑一出,熊楚当即凝神戒备。   “铮”的一声,两剑相交,熊楚眼前一阵闪光,接下了剑神的一剑,但只觉得虎口被震得生疼,便是心中也是一阵悸动。   只因为剑神的那柄断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就是逍遥子的徒弟?”剑神冷冷地问道,气势斐然。   “你就是剑神?那个救了马蹄下那个妇女和婴儿的人?”熊楚浑然不惧。   “你的眼神倒也不错,剑法也不错。逍遥子有你这样的徒弟,是他的福气。”   剑神缓缓将断剑拿下,径直走到桌前,轻轻拿起那个瓷碗,将那镌刻着“福寿安康”四个字的碗盖打开,有阵阵热气冒出。   他小心翼翼地朝床走过去,柔声说道:“娘子,来,喝药了。”   “夫君,外面那人是谁啊。”   “哦,一个朋友的朋友。不小心闯到这里来了,打扰娘子了。”   “没有,既然是夫君的朋友,又怎么会打扰呢。小兄弟,你就自己坐吧,奴家染疾,不能来招待你了。”这后面一句话是对熊楚说的。   熊楚不知道该怎么办。开始时他是被剑神那不怒自威的气势震慑住了。这股气势,比逍遥子的那股潇洒不同。这是一种没有杀意的震慑,让人不由得从心底产生一种臣服。   而现在,他很好奇。这样一个男子,却也是有着这般柔肠。床上的那个女子,只怕也是不寻常的。   不久,剑神缓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嘴角的那抹恬淡微笑似乎怕见阳光一般骤然从脸上消失。他冷冷地看着熊楚,道:“走吧,你师父应该等你很久了。”   熊楚一惊。   走过那条走廊,穿过一条巷弄,熊楚诧异地看见,逍遥子和赵十一正欢笑着坐在一桌酒席上,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也入了席。   而周围,站满了人,少说也有二十几个。   “他就是你的徒弟吧,逍遥子?”剑神冷冷地看着逍遥子,道。   “哦,果然还是被你抓到了。好徒儿,你也累了,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吧。”逍遥子神色自若地说道。   熊楚走了过去,但见逍遥子和赵十一旁边两人,一人圆脸大耳,光头宽额,满面油光,挺着一个大肚子,活像一尊弥勒佛;另一人,着一身青衣道袍,尖嘴猴腮,眼眯如缝,眼神如狐狸一般诡谲。   这里既然是神拳堂,熊楚猜想这两人应该是神拳堂的堂主之类的人物。他性格冷淡,听逍遥子在那边喊他,也不多说,直直地从剑神旁边走过去。   剑神斜眼看了一眼熊楚,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喂,逍遥子,你是吃的高兴了,我怎么什么都明白,怎么稀里糊涂地就和要杀的人吃了起来?”赵十一突然说道,神情中甚是疑惑,粗粗的眉毛似乎要挤在一起了一般。   “来,徒儿。这位呢,就是‘笑面虎’何三笑何堂主。”逍遥子没有理会赵十一,而是指着那个胖子对熊楚说道,接着又指着另外那个瘦子,道,“这位呢,就是副堂主,人称‘无黄老’的无玄道长。不过,现在应该已经还俗了。”   “哈哈哈,逍遥子,你把我们一一介绍给你的徒弟,不会是想让你的徒弟来杀我们吧。”   这笑声爽朗干脆,无丝毫做作,话语浑厚而又有些戏谑。熊楚抬头,正是那何三笑在那里说话。而那个无玄,却只是低头喝酒,没有理会。   “何堂主也太看得起我逍遥子的徒弟了。”逍遥子道。   “你这徒弟,可是比你当年厉害多了。你我第一次交手时,你可是连我的一剑都没有接下。”剑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这般说道。   也不知为何,他一走过来,熊楚就觉得气氛顿时压抑了下来,便是连逍遥子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嗳,当年的事,还提什么。若不是看在你剑神在这里,有心想再见你一面,我早就对何堂主下手了。”逍遥子调侃般说道。   何三笑大笑三声,道:“好,逍遥子,你和剑神两人果然都不是合格的杀手,一个为了救一个女人而重出江湖,另一个为了见这个一面却放弃了刺杀行动。能与两位共饮,真是我笑面虎的荣幸啊,来,干了这杯!”   众人都是一饮而尽,唯独没有熊楚举杯。   “你迟早会爱上它的。”逍遥子俯身轻声对熊楚说道。   熊楚转过脸去,一脸不屑。   逍遥子笑了笑,接着又和众人喝了几杯。   何三笑的脸上更是红润,如摸了浓厚胭脂一般,看来是有些喝高了,又笑了三声,道:“想不到,这杭州城内前十的杀手来了三个……”   话未说完,那边无玄却是一把扯了一下何三笑,表情严肃。   而逍遥子,则是和剑神对视了一眼。   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一时大厅里安静无比。   当然,还有“咕噜咕噜”的声音,那是赵十一还在那里喝着一坛酒,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看他的神情,以及大口大口地嚼着肉,应该是很多天没有吃得这么好了。   他站起来,伸出手去,想要夹剑神那边的一块鸡翅。把手伸出去,又把手伸回来,当然还带着一个鸡翅。   刚满意地把那鸡翅放进嘴里,却是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却是剑神和逍遥子同时发力,当即饭桌中间出现一道裂痕,桌子中间轰然塌下,桌子上的山珍海味尽皆滑落下去。   赵十一还没反应过来,逍遥子却是一手抓住赵十一的左肩,一手抓住熊楚的右肩。纵身向后一跃,退到了院落第011章独立残阳   “子时已到,恭贺员外六十大寿!”   那人未到,声音已到。   熊楚眼光一瞥,只见那人白衣飘飘,赫然正是之前在九道山庄所见到的白衣剑客。   “是你,逍遥子?”王员外道。   “逍遥子,这便是他的名字吗?”熊楚暗道。   逍遥子凌空一跃,紧接着手中长剑银光一闪,好似一道流星划过。熊楚只觉得双手一空,如释重负,但同时身体也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向前倒了下去。   他的额头上仍旧是鲜血直流,熊楚感觉头昏脑涨,眼前的事物渐渐朦胧,他最后看了一眼夏芸,她的身影也是渐渐模糊,便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熊楚发现自己躺在了一间茅屋里。   残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   他环顾四周,这里的陈设很简单,很普通,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便是空气中浓厚的酒味。   熊楚没有喝过酒,所以他觉得心里一阵恶心。   “呃,你醒了。看样子你恢复得还不错嘛。”   熊楚朝门那边一看,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衣裳有些凌乱,他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正仰头狂饮,有酒沿着他的嘴角滑下,沾湿了衣领。   又是他,逍遥子。   “我就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这是你第二遍说这句话了。”   “是吗?你又何苦纠结于数字呢?”   “这里是哪里?你有是谁?”熊楚问道。   “这里自然是我家了。至于我嘛,别人都叫我逍遥子,你应该也知道吧?”逍遥子道。   “你家?”熊楚道。   “不错,是我把你从那个人手中救出来的。”   “那个人?你是说王员外?你认识他?”   “呃……算是认识吧,不过认不认识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死了。”   “死了?”熊楚有些惊讶地道,“那么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逍遥子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些醉意,笑道,“我今天在逍遥明月楼可是看见了很多的小姑娘,不知你中意的是哪个小姑娘?”   熊楚只道是逍遥子喝醉了,道:“既然这样,我要走了。”   “走?你能去哪里?王府吗?那里已经被我一把火烧了。”逍遥子又是喝了一口酒,道,“现在,我已经让你自由了,你高兴吗?”   那一瞬间,当听到“自由”这两个字的时候,熊楚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怔怔地看着逍遥子,看着这个醉醺醺的男人。   突然,他冲了过去,伸出了一拳。   “啪!”   这一拳被逍遥子挡了下来。逍遥子的右手张开,将熊楚的拳头包住了,然后轻轻一拧,熊楚尽管不愿意,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既然你这么有能耐,为什么你在九道山庄里不把我和岚救出去,为什么到现在你才救我出去?”熊楚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悲哀。泪水沿着面颊滑落,在夕阳的映衬下闪闪发光。   逍遥子小抿了一口酒,微微仰起头,看着西边将要落山的太阳,道:“你可知道,太阳为什么会落山?”   熊楚的目光也望了过去,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需要升起。”   逍遥子又抿了一口酒,道:“老天爷之所以会让你失去这么多,是为了让你得到更多。就像夕阳,在经历了最为悲壮的绚烂,最为痛苦的黑暗过后,它才会再次从东方升起。”   熊楚茫然地转过头,看着逍遥子,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又该如何升起?”   “我可以教你。”逍遥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将酒葫芦倒了倒,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扑通”一声,熊楚毫不犹豫地跪在逍遥子面前,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嗯,作为我第一个……呃,第二个徒弟,你的资质还是很不错的。这样吧,你就先休息一晚,从明天开始,我就正式收你为徒。”逍遥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转身欲走。   “师父你要去哪里?”熊楚道。   “打酒!”   熊楚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逍遥子已不知去了哪里。   江南的夜色,自然是美不胜收,但夜市的繁华,也是令人心仪。往来的人群,流动的车马,在并不宽的路上川流不息着。江南的富庶以及这里的文人情怀,自然是孕育了许多烟花柳巷。而最为出名的,自然是苏州的逍遥明月搂。   烟柳之地,自然少不了柔情似水的女子和满腹才情的才子。逍遥明月楼虽然是家妓院,但往来都是些文人墨客,这里的女子也都多才多艺,久而久之便多了许多书墨韵味。很多人来这里不单单是寻欢作乐,而是抒兴遣怀,忘却平生烦恼与不如意。   而逍遥子的打扮,初入这里倒显得十分寻常。寻得一处僻静之处,便坐了下来。   而他对面,坐着一位头戴斗笠,身穿黑袍的男子,甚是诡异。这里的老鸨阅历丰富,一眼便看出了这二人只怕不是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当即只是命小二上了些茶水。   “到这里来了,怎么能够没有酒喝女人呢?”逍遥子笑道,然后将一袋银子丢在了地上。   老鸨当即会意,连忙拍掌,几个下人竖起了屏风,四个女子翩翩而来,在二人桌下,翩翩起舞。当然,还有两瓶美酒。   曼妙舞姿,烛影摇曳,逍遥子手中的酒杯已是流尽了最后一滴酒,桌下的舞女也散了开去。而那个戴斗笠的男子,自始至终,都是端坐着,滴酒不沾。   “喂,你这个样子,会让人觉得奇怪的。”逍遥子半醉半醒地说道。   “你今天迟到了半刻。”那人冷冷地说道。   “啊,跟他说了一番教,你应该不介意吧。”   “往后的路很凶险,你应该要有所觉悟。”   “好吧,那么我该怎么做?”   “你需要做一盏明灯。”   “明灯?”逍遥子笑了笑,道,“明灯也有燃尽的时候。”   “这正是你的宿命。”   逍遥子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似乎醉意全无。他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歌舞升平。而自己的旁边,还有一个盛满酒的玉杯。   终于要来了吗?   夜市的繁华,便是连漫天的繁星都失去了光辉,流连于温柔乡的人们,应该没有发现,天边,一个白色的身影匆匆划第012章刺向太阳   熊楚在逍遥子的茅屋那里睡了一晚,早上起来的时候,便看见了逍遥子。一身白衣,干净潇洒,神态自若,安静恬淡。   “今天,我便收你为徒,如何?”开头便是这么一句。   熊楚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逍遥子点了点头,道:“我是个杀手,你可知道?”   熊楚点了点头。   “那你拜杀手为师,日后也是要成为一名杀手,从此浪迹江湖,生死未卜,你怕不怕?”   “我很早之前,就决定要做一个杀手,只为了杀一个人。”   “那在次之前,你会杀很多人。”   “只要能报仇,要我杀再多人我也愿意。”   “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因为每件事情并不都是和你所想的一样。”   “至少我现在不会后悔。”   逍遥子定了定神,目光完完全全地落在熊楚的身上,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会帮助你成为一个出色的杀手。现在就教你一些基本的剑法吧,你看上去似乎还不会武功……”   “师父,怎样才能够最快地成为一个高手?”熊楚跪在逍遥子面前,这般问道。   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逍遥子,他喜欢更男人的霸气,但作为一个男人的逍遥子过于柔美,这令熊很是别扭。不过他对于眼前这个人只有感激。   因为他能够给自己想要的东西。   逍遥子笑了,他喜欢这个问题。   如果是任何一个名门正派武术世家的老师傅,遇到一个什么武功都不会任何基础为零的家伙第一句话就问“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高手”一定会觉得这家伙太好高骛远一定会教训他踏踏实实练好基本功。   但逍遥子没有。   因为逍遥子既不是名门正派也不是武术世家。   逍遥子是个杀手。   这个杀手在当年什么武功都不会任何基础为零的时候第一次进入“暗河”杀手集团第一句问教练的话就是同样的这句话   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高手?   很简单!   逍遥子扔给熊楚一把剑,一把带鞘的剑,剑柄上还带着干枯的血迹,剑身上镶嵌着很多宝石,看得出剑主人生前不仅是位剑客更是个有钱人;当然也看得出,剑主人生前在逍遥子面前还来不及拔出剑就已经被干掉了。   “你拔出剑,刺向太阳。”   逍遥子对熊楚说。   “把这个动作练二十万次,你就是一个高手了”   “怎么拔剑?怎么刺?刺哪里?师傅你什么都不教我,我怎么练?”   “你不需要知道怎么练,只需要练,在练的过程中自然就明白要怎么练了”   “一直刺太阳吗?”   “嗯,早上朝东刺朝阳,中午朝天刺艳阳,傍晚朝西刺夕阳……你问题太多了,都问的我忍不住作诗了……”   “你练了多少剑了?”   “第十一万四千八百六十三剑。”   尽管听逍遥子说话说得有些漫不经心,但是熊楚没有再多说什么。任何事情,从来都是做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   而熊楚,向来都是少说多做的人。   一天之中,太阳由东到西,熊楚手中的剑就跟着太阳所移动。早晨和傍晚还好,阳光还算柔和;可是到了中午,刺眼的阳光着实有些可恶,熊楚根本无法对着太阳睁开眼,也就无法看清楚太阳的具体位置。   这个时候,整天不知道去了哪里的逍遥子会突然出现在茅屋旁边的大树上,一身的酒气还有浓厚的胭脂味,熊楚不用猜便知道他一定是去逍遥明月楼快活去了。   “偏了、偏了。”   “又偏了……”   “你到底有没有看见,太阳在你剑的下方一寸处,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   每天中午,逍遥子都会出现在大树上,手里拿着个酒瓶,一边饮着一边斥责着熊楚。   熊楚抬头,发现逍遥子根本就没有往天上看,而是仰头喝酒。而他的上面,是一片浓密的树叶。   “师父,你没看怎么知道太阳在哪个方位?”   “所以我才能当你的师父。”逍遥子摇了摇酒瓶,发现酒没了,一把将酒瓶扔了出去,然后侧过身子,呼呼大睡。   熊楚咬紧牙关,继续练着这一剑刺向太阳。   而阳光从来不仅仅是刺眼,更让人难受的,是炙热。   熊楚每天流掉的汗水,足够逍遥子一天喝得酒那么多了。   久而久之,熊楚在某一日的正午,在听见了逍遥子不知说了多少次的“偏了”之后,再次刺出了一剑,之后又连刺了三剑。   而这一次,树上没有传来声音。   很宁静。   熊楚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有微风吹来,熊楚觉得十分的凉爽和惬意。   “师父……”   “哎,看来以后用不着中午来这里受这鬼太阳的气了,还是逍遥明月楼里的高床软枕舒服。”刚说完,却是树叶沙沙作响,人已不见。   熊楚笑了,自跟逍遥子练剑八个月以来第一次,自岚死以来第一次。   这是真正的笑。   “师父,我已经练满二十万剑了。”一年后,熊楚站在逍遥子面前,说道。   这一年的时间里,逍遥子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熊楚眼前至少一次。但其中有一个月,逍遥子说他要去蜀山。回来后,整日饮酒,浑浑噩噩,嘴里还不时念叨着“红叶”二字。   而现在,逍遥子仍旧是一身酒气,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只见熊楚经过一年的修行,身子壮实了不少,眉宇间一股英气勃发,少了些许的憔悴和失意。尽管熊楚没有和任何一个人交过手,也没有学任何一个剑招,但熊楚隐隐觉得,自己现在心中有几分的自信,能够和师父打成平手。毕竟逍遥子说他只练了十一万四千八百六十三剑。   “接着练。”   一句话,淹没了熊楚所有的激情和斗志,然而熊楚不是那种容易放弃自己信念的人,所有他的激情和斗志完全转变成了怒火。   逍遥子似乎没有在意这些,他再次将酒瓶中的酒一饮而尽,或许是喝得急了些,一滴酒从他的嘴角滑落出来。   便在这个时候,熊楚一剑朝逍遥子刺了过去!   你要我接着练,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这个资格!   一滴酒落下的时间,能够做些什么事情?   眨眼,能够眨几下?呼吸,能够呼几次?心跳,能够跳几次?   熊楚也许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算想了他也应该不知道答案。   因为他已经愣住了。   手中的长剑倏然不见,而自己的脖子,却感受到了一股铁器独有的刺骨寒冷之气。   原来,对于逍遥子来说,一滴酒落下的时间里,可以干很多事情,至少是在熊楚面前。比如将他手中的长剑夺下来,然后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如果时间可以变慢的话,熊楚可以清晰地看见逍遥子的出招,也可以看见那个酒滴在空中缓缓落下,泛着闪闪的光芒。   逍遥子毫不在意地将长剑交到了熊楚手上,潇洒地一个转身,绕过了呆若木鸡的熊楚,刚走到门外准备出去,忽然说了一句:“项家的拳法,你还是等练完了这一招以后再练吧,否则,你练再多也没用。”   熊楚又是一惊。每天晚上,熊楚都会练上两个时辰的项家拳法。而这个时候,或者说是每天晚上,逍遥子从来都不在茅屋里。   难道,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可是他的酒是哪里来的?   熊楚不知所以,但是刚才逍遥子那一招着实让他再也不敢小觑这个书生模样的杀手了,甚至是崇敬无比。便也按照他所说的做。   “师傅,我每一剑都是两刺,这个动作也已练满了三十万剑了”   ……   “师傅,我每一刺出手就是三剑,光这个动作已经练了五十万剑了,我还要继续再练吗?”   “虽然你还无法练出传说中的剑气,但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了。跟师傅出去走走吧”   逍遥子说这话的时候,正从树上跳了下来,朝前面走了几十步,离茅屋约有百来米远的地方。他拨开一片草丛,看见了一具尸体。   而他的腰间挂着一块令牌,上面写着“天龙帮”三个第013章杭州之地   “天龙帮?”熊楚拾起那个令牌看了看,只见它除了写了这三个字外,无论是做工,还是质地,都没什么特别之处。而再看这具尸体,浑身僵硬无比,面色惨白,应该已经死了一两天了。全身只有胸口处有一道极窄的剑痕,应该是被人给一剑刺死的,看来凶手的功夫颇为高深。   “你在他身上搜搜,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逍遥子说道。   熊楚应允了一声,却是怎么搜都没有搜到。   逍遥子略一皱眉,看见这人的嘴巴微微涨起,似乎不寻常。当即一掌击在那具尸体的胸口处,那具尸体口一张开,伴随着一股尸臭,一个纸团飞了出来,当然,还有比较恶心的涎水。   逍遥子在草地上用一根树枝将那团纸团展开,虽然有些字迹因为在尸体嘴中时间长久的原因有些模糊,但大体上还是看得清的。只见上面写道:   逍遥子先生,杭州天龙帮现有一桩大生意,不知先生有没有兴趣接。如有意向,可来天龙帮一会,价钱自然不会让您失望。   天龙帮帮主胡丁敬上。   “徒儿,看来这一次有些风险啊。”   “既然这样,你可以拒绝。”   “可是他都出山了,我没有理由不去。”   “他是谁?”熊楚有些好奇。   “杀手排行榜上排第三位,人称‘天下一剑’的剑神。”逍遥子说的时候,似乎有些激动。微微仰起头,看着前方不知名的一片树叶在空中缓缓落下。   “剑神?你怎么知道他出山了。”   “你看,”逍遥子指着那具尸体的剑痕,道,“这剑痕极窄,而且看上去刺入的深度恰到好处,可见凶手是个用剑高手,出手迅疾,呃……和你师父差不多。但剑痕周围处却有一些毛糙,可见并不是此人的剑术不行,而是此人使用的,是一把断剑。”   “断剑?”   “不错。断剑的顶端是粗糙的,所以在刺进胸口的时候,血痕才会在端口处有些毛糙。而江湖上,只有一个人才会用断剑,那便是剑神。”   “剑神?听这名字不像是个杀手?”熊楚道。   “对,他为人正直,非大奸大恶不杀,非不忠不孝不杀,所以他当了杀手十年,却只杀了十个人。而杀手榜除了杀手的武功,还要看杀手的人头数。所以以他的原本能排第一的武功,只能屈居第三了。”   “那你为什么排第十?”   逍遥子笑了笑,道:“我嘛,杀死的人不多,武功也不是很高,所以排在最后了。”   最终,两人还是去了杭州。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南宋诗人林升虽写的是感伤时事,但这寥寥几句也是将杭州的风景写得动人心弦。杭州的风貌,自然是代表着江南独有的温润柔情;而江南的景致,自然也是以杭州、苏州两地为冠。   “杭州如今有两大帮派,一个是天龙帮,一个是神拳堂,大当家的分别是人称‘江南恶龙’的胡丁和人称‘笑面虎’的何三笑。”逍遥子一面欣赏着周围的风景,一面对熊楚说道。   “听起来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胡丁为人阴险狡诈,其在江湖上的名声尤恶于何三笑。何三笑此人虽为地方一霸,但为人光明磊落,便是作恶也只会对一些富人豪强下手,偶尔心情好也会济济穷人。”   正说间,突然,原本繁华的街道上响起了一阵恐慌的喧嚣。只听见前面的百姓大惊失色地往两边的巷弄里跑,边跑还边喊道:“天龙帮的人来了,快逃命啊!”   熊楚朝前望去,烟尘绝起,人马喧嚣,一行十几人正手拿皮鞭,肆意抽打着两边的无辜百姓。而在混乱之中,一位手抱婴儿的妇女慌慌张张随着人流移动,不知被谁碰了一下,竟是被挤了出来。   然后,跌倒在地上的她,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婴儿,任由别人在她身上践踏。而她也就滚到了路的中央,准确地说,是马蹄下面。   马上的那个大汉,一张标准的土匪脸上显得十分恼怒,连忙勒马,倒不是可怜那个妇人和婴儿,估计是担心这一脚踩下去,马十有**会骨折,才没有直接踩过去。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逍遥子师徒都有些惊色,但由于距离太远,便是逍遥子也难以及时赶过去。而那妇人已是卧在那里一动不动,瑟瑟发抖紧紧地闭着双眼,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婴儿。便是那个骑马的大汉也在心想,若是这一脚下去我的好马折了腿,你就算死了也要把你一顿鞭尸。   这时,侧边一个黑色身影如飞燕一般横掠而出,就在马蹄即将落在那妇人的身上时,一道白光闪现,那马的前足被砍断。而那人便从其中的空隙贴着地面,将自己和那个妇人一起推了出去。   马悲嘶一声,那个大汉便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怒目圆睁,却发现刚才那个黑影连同妇人、婴儿都不见了,消失在大街上。   “啐,这是哪个小贼,若被我抓到了,定将你碎尸万段。”大汉大吼一声,这般说道。   “那个小贼,你最好别再遇见他,否则,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逍遥子走上前,说道。   “你是何人?竟敢……”   那大汉还想再说,当先一人挥手制止,道:“伍三,不得无礼!”   这人也是书生打扮,一身青衣,风度翩翩,手中一把黝黑铁扇,看不出其中画了些什么,但阳光下散发着阴冷的金属光泽,看上去是个利器。   他下马,走到逍遥子跟前,道:“阁下便是逍遥子?”   “正是。看阁下装束,应该是天龙帮的二当家,有‘铁扇书生’之称的孔孟非。”逍遥子回答道。   “区区之名,能够被逍遥子先生所知,不胜荣幸。这位小兄弟,不知高姓大名?”   “哦,他是我的徒弟,名不见经传,孔兄无需挂怀。”逍遥子道。   孔孟非心想,能够得到逍遥子认可的人,应该有些本事,不过既然他不肯说,也就暂且作罢,便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两位,就一起同行,如何?”   “烦请孔兄带路。”逍遥子点了点头,道。   孔孟非借了两匹马来给二人,二人便随之离开。原本喧嚣的大街上,此时变得平静起来。   突然,四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出现,为首一人,正是当日在九道山庄的锦衣卫百户—卜鹰。   其中一人说道:“我们追查两年了,总算找到了逍遥子的踪迹。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卜鹰剑眉一收,道:“先暗中观察,此人武艺高强,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自行动。”   “是!”三名手下齐齐应道。   刚才那个黑色身影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轻功如此厉害?也不知是敌是友。卜鹰心中一阵疑虑,看来这次杭州之行势必困难重第014章一剑制敌   熊楚跟着逍遥子来到了天龙帮,来到大厅前,两个红衣大汉各手执一柄大斧站立在门口,看见孔孟非和伍三过来了,连忙弯下腰,道:“恭迎二当家、三当家。”   孔孟非点了点头,道:“大哥现在何处?”   其中一人低着头,道:“帮主就在大厅,已等候多时了。”   “好,逍遥子先生,我们一起进去吧。”   孔孟非、逍遥子以及熊楚三人一齐走了进去。   “你?哈哈,逍遥子,想不到你也在这里!”   逍遥子抬头一看,只见这人宽额秃顶,圆脸大耳,衣衫褴褛,正坐在旁边一张椅子上。   逍遥子笑道:“想不到赵兄也在这里。”   那人道:“不错。我赵十一向来要取你性命。不过看在今日有事的份上,就放你一条生路吧。”   逍遥子笑了笑,道:“如此说来,还要感谢赵兄不杀之恩了。”   熊楚听逍遥子说过,这个赵十一是杀手榜上排名第十一的杀手,他一双擒龙手练得是出神入化,但是性子却是十分地率直天真,一心想杀掉逍遥子好能够挤进前十。不过两人交战多次,逍遥子竟也当赵十一为朋友,只因为欣赏赵十一的性格。   熊楚又往首位望去,上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轮廓分明,鼻梁高耸,目光锐利,身穿一件墨绿大袍,着实有些气度,看来应该就是天龙帮帮主胡丁了。   逍遥子这才对胡丁说道:“逍遥子见过帮主,不知帮主要杀的人是谁?”   “好,逍遥子先生果然爽快,既然这样,我也开门见山了,我要你杀的人,是神拳堂的堂主何三笑。只要你能够把他杀了,至于价钱,无论多少,我都接受。”   “我要白银五千两。”   赵十一在旁边倒吸一口冷气,喝道:“好你个逍遥子,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我赵十一才要了一千两,你,你就要……”   谁知胡丁挥了挥手,道:“好,我答应你。来人,快去账房支出五千两白银给逍遥子先生候着。”   “且慢,我说的是我们师徒二人一人五千两,所以,是一万两。”   此言一出,不光是赵十一、胡丁,就连熊楚也略微有些吃惊。似乎从来没有一个杀手,刚出道便敢这么叫嚣的,尽管不是他本人在叫价。   “你……你,逍遥子,你的赏金比我高,我就忍了,看在任务的份上,我也暂时不和你打架了……你倒好,连你这个哪里冒出来的徒弟赏金都比我高,你欺人太甚!”赵十一似乎怒不可遏了,“霍”地一下站起来,凑近逍遥子师徒,绕着熊楚看了一圈,这般说道。   饶是胡丁,眉宇间也有些怒气,毕竟一万两可不是什么小数字。不过他也是江湖上久经风雨的人物,当即和颜悦色地对逍遥子说道:“不知先生高徒高姓大名?后杀手榜上排第几?一共杀了多少人?这位小兄弟若是没有真本事,就算我答应了,只怕也很难服众啊。”   说完将目光移向了伍三。伍三当即站起,道:“是啊,若是没本事,想白吃白喝,我伍老三第一个不同意。”   逍遥子道:“我这个徒弟,是我两年前收的,没有杀过一人,我也只教了他一招。”   大厅上顿时议论纷纷,都认为逍遥子之前开口说一人五千两太过荒谬。赵十一道:“什……什么?他一个人都没有杀过?第一次杀人就要五千两?我赵十一当初第一次杀人才几两……呃,这我就不说了,反正,逍遥子,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   逍遥子笑道:“赵兄,你不是一直想和我打架的吗?若是我这个只学了我一个剑招的徒弟将你打败了,你该当如何?”   赵十一怔了怔,瞅了熊楚一眼,然后哈哈大笑,捂着肚子笑弯了腰,趴在椅子上,道:“就……就凭他?好……好,若是他能够胜得了我,莫说他的赏金是五千两,就算是一万两,我赵十一双腿双脚赞成,日后见了他还管他叫爷爷,如何?”   逍遥子也是哈哈大笑,道:“赵兄,这大厅上这么多人,你说话可要小心了。我们杀手杀人手段虽然有时狡诈,但对雇主却是百分之百守信用的。到时要是你输了,咱们两可就不能称兄道弟了,对吧,曾孙子?”   赵十一一听,跳了起来,道:“逍遥子,你别太猖狂,我知道我现在是打不过你,但对付你这个小徒弟可是绰绰有余。好,若是我输了,莫说喊他爷爷,就算喊他祖宗,我也认了。”   逍遥子理了理衣袖,对胡丁说道:“帮主,可否借你这宝地一用?”   胡丁也想看看这个少年有什么过人之处,道:“好,当然可以。”   逍遥子又对熊楚说道:“好徒儿,就把他看成你最想杀的人,把这两年来的愤怒化出来,让你未来的孙子瞧瞧,如何?”   “喂,你孙子孙子的喊谁呢?”赵十一跳过来,喝道。   “谁应我便是喊谁了。”逍遥子笑道。   “你……好,我打不过你,说也说不过你,要是连你的徒弟都欺负不了,我赵十一就无颜活在这个世上了。少废话,叫你徒弟出招吧。”   当即,逍遥子从容地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大厅中央只站着熊楚和赵十一。   胡丁手中捧着一碗茶,他低下头吹了吹,抬起头,只见那个少年目光之中,似有怒火喷发出来,手中一柄宝剑剑身上镶嵌着很多宝石,光芒闪烁,衬着主人坚毅的目光,竟是一时以为这人和剑已合为了一体。   胡丁见二人俱是站在那里,彼此对视着,还没有开打,便又低下头去,小泯了一口清茶。   便在这时,只听得“啊”的一声大叫,也不知是赵十一喊的,还是那个少年喊的。胡丁虽然低着头,但仍旧将目光尽力抬起,想看看二人是如何打的。   然而,他立刻被呛住了,手中的茶杯没有拿稳,“哐”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因为那“啊”的一声过后,大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若不是茶杯摔碎的声音惊醒了众人,只怕一时半会儿都会一直愣在那里。   当然,包括赵十一,不包括熊楚和逍遥子。   赵十一傻傻地站在那里,原本圆润的脸现在看上去显得憨厚无比。他的眼睛是睁得极大的,但似乎他还嫌睁得不够大,因为还不足以显示出他的惊讶。而他的目光,自然是定格在了脖子前面半寸处的那柄宝剑上,他能够感受到宝剑的冰冷的光芒,也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在对自己说,这,这是不可能的,这一定是在做梦。   然后,他天真地闭上了眼睛,又睁开,看见了熊楚那深邃的眼神以及自己脖子前面的宝剑。他又闭上眼睛,又睁开,还是看见了脖子前面横着一把剑,不过那个少年却是带着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自己。   然后,逍遥子走了过来,道:“赵兄,你输了。”   他这才相信。   熊楚把剑撤了,这时才有人走到胡丁面前,连声问道:“帮主,你没事吧。”   胡丁又咳嗽了几声,这才抬起头,看着熊楚和赵十一。   熊楚一脸的淡定,站在那里。而赵十一的神态则是与他截然相反,只见他左转转,右转转,时不时拿手拍拍自己的脑袋,左手拍完了右手拍,口中喃喃地不知说些什么,不过可以听到几句咒骂声,也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骂谁。   在他转了几十圈之后,一个人拦住了他。   然后,他一脸悲催地看着逍遥子。   逍遥子笑得很灿烂。   “赵兄,请吧。”   赵十一没有动。   “赵兄,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赵十一还是没有动。   “赵兄,这不守承诺的名声传出去,可是没有人会雇用你了。”   赵十一挪了挪。   “赵兄……”   “好了好了,我叫便是,你烦不烦。”   赵十一一跃来到熊楚跟前,看了看,喊了一句“爷爷”然后又是一跃了回来,对逍遥子说道:“我已经叫了,你听清楚了啊。”   “你叫了他,可没有叫我啊。”   “我,我凭什么叫你?”赵十一的脸已是通红,倒显得十分可爱了。   “哎,赵兄你这就没意思了。我是他的师父,你是他的孙子,你算算,你应该叫我什么?”   大厅上轰然大笑。伍三走到熊楚身边,大笑,道:“小兄弟,你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能耐。我伍老三平时虽然胡作非为,但对你这样的少年英雄却也是敬仰得很啊。来,我敬你一杯!”   熊楚想起这个人骑马要从那个妇人身上踩过去的场景,眉目一皱,当即转了过去。   场上一时有些尴尬。   逍遥子正要上前打圆场,伍三却是憨厚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好,我伍老三向来不说假话,小兄弟能有这样的傲骨,瞧不起我这样的粗人,不要紧,我倒是更加佩服得很啊。这杯酒,我就自己喝了,刚才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小兄弟恕罪。”   说完一饮而尽,酣畅淋漓,熊楚又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人倒也有几分豪气。   众人见状,也都哈哈一笑,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几句。却见逍遥子突然飞身一跃。而这时,一个纸团从大厅外面飞了进来。   逍遥子接住,落地后,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胡丁,今夜子时,取你性命。   熊楚上前看了看,只见落款处赫然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剑第015章计中之计   “剑神?”胡丁一把从座位上站起来,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先是有些惊慌,接着升起怒火,然后又变得淡定起来,对逍遥子和赵十一说道:“两位既是杀手,应该也会保护雇主的安全的吧,否则这赏金你们就只能朝死人要了。”   “这个自然。既然对方连剑神都请出来了,帮主,我们自会保护你。”逍遥子说道。   “可是剑神不是几年前就已经宣布退隐江湖了吗?为什么又会再度出山?”孔孟非有些疑惑地说道。   “这还不简单,有钱能使鬼推磨,管他是什么剑神剑鬼,只要有钱,还不照样乖乖出来。”赵十一在旁边哼唧着,随后又跑到逍遥子身边,拍了拍他,道:“喂,不如我们合力把他给杀了,这样你变成第九,我就能挤进前十,怎么样?”   “你不是说只想杀我一个人的吗?”   “现在不一样了嘛,虽然我很想杀你,但毕竟现在是合作关系,要是没有你,我打不过剑神;要是没有我,你也打不赢他。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好啊,只怕就算我们两个人合力也打不赢他。到时可别都被他杀了。”   赵十一哈哈大笑,道:“逍遥子啊逍遥子,我以为你有多大能耐,没想到也就是这般胆子!碰到第三你就怕成这样,碰到第一你还不要吓得屁滚尿流?”   逍遥子笑了笑,却是对胡丁说道:“胡帮主,剑神这人虽然是杀手,但极守承诺,我看至少白天你还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却不知是谁要不惜雇剑神来杀你?”   “这还用说,自然是那混蛋何三笑了。”伍三喝道。   “嗯,我帮和他们神拳堂血仇极深,素来见面便是相斗,多半是他们了。”胡丁这般说道。   “好,既然剑神要子时才过来,我们便这时过去,结果了那何三笑。”逍遥子突然目露凶光,如一只睡醒的狮子一般,面色有些狰狞,这般说的时候,便是连手中的剑也是光芒一闪,似乎也很激动。   “先生有这般胆识,不愧是暗河第一杀手!”胡丁拍案而起。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三位这就告辞了。如果顺利的话,应该今天子时就能够看见何三笑的人头了。”   “好!那就预祝三位顺利!”   胡丁才说完,逍遥子、赵十一以及熊楚三人便已是走出了门外。   然后,几个下人走了过来,将门关上后也走了出去。   大厅里只剩下了胡丁、孔孟非以及伍三三人,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大哥,这三个人会成功吗?”孔孟非问道。   “哼,管他们成不成功,反正何三笑那个老家伙,死期不远了。”胡丁的嘴角得意地扬起,显得诡异而狡黠,完全没了刚才的帮主的大气。   “可是,如果他们成功了,这一万一千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   “哼,想从我的口袋里拿去半个子儿都不可能,我不但要让他们一分钱都拿不到,还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而且,我们还可以赚到一千两黄金。”胡丁的笑容,如同墨水落在宣纸上一般在脸上染开。   当然,也和宣纸一般,都变成了黑色的,应该是他的心。   孔孟非略一思量,大喜道:“大哥,你莫非是……”   “不错。我已经联系好了官府,听说一个叫卜鹰的锦衣卫专门负责捉捕逍遥子。哼,敢在王府杀人放火,倒也是一条好汉。不过,这皇榜上的一千两黄金也不是吃素的。”   孔孟非道:“可是为什么今天我看到逍遥子是一个俊秀男子,而皇榜上的那个男子却是个显得苍老的中年男子呢?”   胡丁冷笑一声,道:“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逍遥子的本事应该不只有杀人放火,只怕朝中也有人替他打点。当今天子一心向道,根本无暇管理朝事,不过是首辅严嵩及其一党专政,只要做点手脚,这画像自然就画得不是他本人了。”   孔孟非点了点头,道:“想不到逍遥子还有着本事。”   胡丁道:“哼,就算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过是我的瓮中之鳖。老二,你即刻替我写一封信给卜鹰,就说逍遥子现在就在神拳帮,让他过一个时辰再去抓人。到时候,他们两败俱伤,我独收渔翁之利。就算何三笑不死,我照样还有后招让他含笑九泉,哈哈!”   “大哥果然深谋远虑,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孔孟非朝胡丁深深地鞠了一躬。而胡丁则是笑得更欢了。   “不行!”   “啪”的一声,伍三拍案而起,道:“大哥,这样做不可以!我们天龙帮虽然霸道一方,但对江湖上的英雄豪杰还是敬重有加的,我也是很敬重大哥你的。可是,可是大哥这种行径,完全……完全是小人之为。我们江湖之事,要他朝廷管个鸟!刚才我看那个少年就佩服得很,他的师父一定也是人中豪杰;至于那个赵十一,输了就输了,敢作敢当,也不失为光明磊落。像他们这些铮铮好汉,我们怎么能够为了几两朝廷的狗粮就甘当他们的鹰犬!你要杀他们,就先过了我伍老三这一关!”   这一番话说的胡丁面露愧色,看上去十分自责而内疚。而孔孟非看上去恼怒不已,一直朝着伍三使眼色,但伍三仍旧是凛然地将话说完了。   “嗯,老三你这番话说得太对了,及时点悟了我。你去门外看看,可否有什么人偷听到了?要是被他们泄密可就麻烦了!”胡丁后悔莫及地说道。   “嗯,好的。我伍老三大字不识一个,刚才说得话若是哪里冒犯了哥哥,还望哥哥莫怪啊。”伍三高兴地向门外走去。   孔孟非不可思议地看着胡丁,就如同看着怪物一般。   但下一刻,他看到了一柄飞刀从胡丁的袖口“嗖”的一声飞出,从自己的脸颊旁边掠过,孔孟非甚至能够听到飞刀呼啸而过的声音以及那股冰冷的气流。   “嘶!”   “啊!”   “铮!”   飞刀以迅猛的速度穿透了伍三那较为肥胖的身子,插入了墙壁一寸。   然后,大厅很静。   可以看见孔孟非脸上的惊讶之色更加浓厚,瞬间还变得更加紧张起来。至于胡丁,仍旧是一副愧疚模样,也不知这次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在伍三看来,这应该是假的。   伍三缓缓转过身,嘴角有鲜血流出。他的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诧异,没有不安。   有的,只有平静,平静如水,但上面所流淌的,应该不是水,而是悔意,深深的后悔。   因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才真正地看清了这个曾经让他崇敬的哥哥的本来面目。   不过是一颗丑陋的心而已。   伍三笑了笑,倒了下去,死了。   孔孟非很不安。   胡丁知道。   因为他看见孔孟非的浑身在颤抖,对于这个铁扇书生来说,这是第一次。   “老二,我记得上次去你房间,好像看见一本书上画了一幅画。上面是一个太监牵了一只鹿来到文武百官面前,还指着那只鹿。真是莫名其妙,我一直想问你,这是个什么典故啊?”胡丁悠然地翘起腿,缓缓说道。   孔孟非的脸上汗水涔涔,他想用手擦擦,但也许是站了太久,身体有些麻木,竟是一时失去平衡,栽倒在地上,道:“这……这是赵高指鹿为马的典故?”   “哦,原来是这个典故啊,我是说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胡丁忽然一脸阴沉,目露凶光,声音有些嘶哑,道,“那你说说,赵高牵的,到底是马呢,还是鹿呢?”   “马,一定是马!”孔孟非毫不犹豫地说道。   “对啊,可是我听说有些说是马的人事后也被赵高给杀了呢?”依旧是嘶哑的声音。   “因……因为……”孔孟非的眼睛一直转来转去,脑海里拼命搜索,可好像自己并没有在书上说有这回事,自然是想不出答案。   “因为他们虽然在大堂上说是马,回到家里,以为赵高听不见,所以偷偷说是鹿,结果还是被赵高杀了!”   胡丁接着说道:“老二啊,我知道你平时和老三关系不错的,不过老三他既然听到了我的计划,他不同意,以他的性格一定会说出去的,到时我们人财两空可就不好了。我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大哥,你……你做得对,都是老三该死,他该死!”孔孟非战战兢兢地说道。   空荡荡的大厅里,响起了一阵阵得意的大第016章初为杀手   逍遥子在路上走着,忽然眉头一皱,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   杀手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的任务,或许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杀手,是江湖中最为危险的人物。所谓的危险,不仅是对别人,更是对自己。   杀手的每一次伏击,就是一次危险的考验。你尽可以用手中的剑杀死对方完成任务,但比杀死对方更为重要的是能够全身而退。   因此,杀手,是最具有攻击性的猎鹰,同时也是最为机警的兔子。你所要做的,只有两个字:冷静。时刻冷静地感知周围环境的变化,一片树叶的落下、一个石头的滚动、一阵风的声音……任何的细节你都不能放过,否则错失一个细节,你也许就会落入别人的圈套,从而成为别人嘴里的美餐。   因为猎鹰和兔子,这两个角色常常是互换的。   熊楚似懂非懂地听着逍遥子一路上的唠叨,他开始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永远是那么的潇洒自若,因为他自信。   他的自信源于他的实力,也源于他的这一番话。   当然,赵十一是听得早就不耐烦了,喝道:“什么猎鹰和兔子?逍遥子你不要在那里故弄虚玄。小……小子,我告诉你,只要你足够强大,像剑神那样,你就永远是猎鹰,别人想抓你,只能看着你翱翔在九天。”   逍遥子低下头,看着赵十一。   “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是想炫耀你比我高吗?”赵十一道。   “想不到赵兄对剑神还是挺推崇的。”逍遥子道。   “那是,我向来对比我强的人推崇有加。十年前我和剑神打了一次,我是惨败了,输得心服口服。哪像和你打,每次打到一半你就跑,恨得我心里直痒痒……”   “哎,赵兄,咱们现在在做任务,说好了不打架的,你不会趁机把我给做了吧。”   “哼,我赵十一向来说一不二,就算你逍遥子杀了我,我也不会动手杀你的。”   逍遥子笑了笑,随即又一脸沉思,道:“剑神的确是举世无双,他有足够的自信永远是一只翱翔天际的猎鹰。但盘旋在天际的猎鹰,也躲不过草丛里猎人的一只冷箭……”   赵十一拍了拍手,道:“逍遥子啊逍遥子,这次可是你说不过了吧。咱们刚才说的是猎鹰和兔子,你见说不过我便又扯了个什么猎人进来。唉,我看还是我来教你这个徒弟好了。”   熊楚的目光,和逍遥子交织在一起。   到了神拳堂的后门,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纵身一跃,跃上墙头。   赵十一低声说道:“喂,我看着神拳堂也挺大的,咱们兵分两路,你们师徒一起,我单独一路,若是找到了何三笑,即刻回到这里汇合,然后一起去刺杀。怎么样?”   逍遥子点了点头,道:“好,不过我和你一路。徒儿,你单独一路。”   赵十一有些惊讶。   熊楚点了点头,往前面一跃,一个转身,消失在楼阁之中。   雏鹰,如果不跌入万丈悬崖是永远都不能翱翔九天的。   逍遥子没等赵十一,立刻向相反方向飞走了。   “这师徒,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赵十一嘀咕了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熊楚的手,在颤抖。   是激动,还是害怕?   也许两者都有吧。   熊楚躲在一个红漆柱子后面,默默地等着走廊上两个下人端着一个瓷碗有说有笑地走了过去。   其中一人说道:“哎,你说夫人得了什么病呢?”   “不知道啊,每次去送药,我们总是被吩咐只要把药放在桌子上就可以了。别的就什么都没有说了。唉,我们下人想那么多干什么,老老实实地干活儿就对啦。前几日听说阿福和小玉两个人想要私奔离开这里,还不是被总管抓到了,回来后被打个半死。哟,那模样,真叫人可怜啊。”   熊楚想到了自己。   当然还有岚。   不过他立即清醒过来,想到,既然他们是去往夫人那里,自然是何三笑的夫人。那么,何三笑说不定也在那里。   主意已定,熊楚偷偷地跟着那两个下人往前面走去。   只见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屋,轻轻地开了门,不一会儿便走了出来,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回去。   熊楚四周看了看,纵身一跃,来到门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熊楚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做得很成功,因为他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熊楚,一脚踏进房间,就闻到了一股清新怡人的香味,满屋子都是,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檀香。   房间布置得很朴素,但朴素之中却很优雅干净,可以看出主人是个心细周到的人。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两把椅子,而在桌子和床中间,还有一个绣着翠竹的屏风。   桌子上摆放着那个瓷碗,就是刚才那两个下人送过来的那个。   熊楚又走了一步,走进房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相公,你回来了。”   是个女子的声音。   熊楚的心猛地一跳,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那女子“咦”了一声,声音中有些紧张,道:“你不是相公,你是谁?神拳堂的人是不会来到这里的。”   熊楚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该怎么办?   熊楚心里无数遍问着自己。   冷静!   对,师父说,一个杀手要做的,只有两个字:冷静!   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刺杀何三笑。   这里有没有何三笑?   没有。   那你应该怎么做?   撤退。   熊楚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他一转身,却是吓得面色苍白。   一个黑色身影,肃然地站在自己身后,冰冷地看着自己。   来人一袭冷酷的黑衣,干净而利索;一根长长的青丝从额头垂下;眉毛浓厚而整齐,衬着他的双眸也是深邃无比。   他背上一柄剑,熊楚分明看到,剑尖处,是断的。   这是把断剑!   逍遥子说过,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是使用断剑的。   剑第018章大战剑神   那些人见状,都一齐拥了过来,将这三人团团围住。   这三人中,逍遥子白衣独立,衣角飘飘;熊楚手执长剑,目光峻冷;独有赵十一,似乎刚才被逍遥子这么一拉,嘴中的鸡翅还没来得及咽下,因此竟是被鸡翅卡住了喉咙。他头拼命往上仰,嘴中发出“啊、啊”几句痛苦的声音,手在自己胸前拍了几下,这才咽了下去。   赵十一喘着粗气,对着逍遥子大吼,道:“喂,你、你要害死……”   那个“我”字还没发出,却是逍遥子又是一掌将赵十一推开。   赵十一只感觉侧面一道白光闪过,那是剑神执剑劈来。刚才如果不是逍遥子推开他,只怕自己现在早就被劈为两半了。   “剑神,你……”   逍遥子想说些什么,剑神却是目光冰冷,直接又是起身一跃,一剑斩下。   “铮”的一声,逍遥子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迅速出手,长剑横在胸前,挡住了剑神一剑。接着长剑一挑,直向剑神连攻了三剑。   剑神一拨、一挡、一闪,游刃有余。且身形潇洒,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便是一旁的熊楚也暗暗赞叹。   只见剑神顺势回身,在空中一翻,再次朝逍遥子刺去。   这次,他运气于剑,大喝一声,手中断剑不断抖动。但见白光点点,这一剑之中不知融合了多少剑招,分刺逍遥子身体不同的要害处,总共约有十来刺。   “万剑朝宗!”在剑神翻身一跃时,逍遥子便看出了剑神要使出的,正是他的成名绝技—“万剑朝宗”。一招之中,融合数十种剑招,无论是刺、挑、砍、削,都能够在这一招中看出些端倪,极尽变化之妙,却又使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招式之间无丝毫的间隙,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便是逍遥子的流风回雪剑似乎也不是这般变化之多。   当然,变化之多,并不一定就是厉害。   只见逍遥子手中长剑也是化作无数光点,空气中只听得“铮!砰!嘶!”这几种声音,只是能够听得出是两把剑在相撞,却看不清到底是还是剑尖对顶,剑身互砍,亦或是两把剑的剑身擦肩而过。   只见片刻间,逍遥子竟是将剑神的剑招完全拆解,并且长剑一扬,朝剑神胸口刺去。   剑神眉心一皱,空中身体微微一侧,似乎是贴着逍遥子的剑闪过。而额头前的那缕青丝却是被风吹起,毫不留情地在逍遥子的剑下削了下来。   剑神一落地,逍遥子一个箭步追上来,两人俱是使剑的江湖好手,这一瞬间又是“铮、铮、铮”地拆了数十招。   逍遥子一剑刺去,剑神亦是一剑刺来。而正好,逍遥子的剑尖抵在了剑神剑尖的那个缺口处,长剑竟是从那个缺口处向侧边滑了开。   逍遥子脸上终于有了惊讶之色。   高手过招,自然是片刻的时机也不会放过。   逍遥子看见了,剑神自然也看见了。   剑神大步朝前,残剑如猛龙过江,气势凛凛。阳光的反射下,恍惚如流星急掠过苍穹,光芒耀眼。   逍遥子想要回剑抵挡,但看起来论速度,逍遥子还要略逊于剑神一筹。   忽然,剑神余光过处,侧面一个石头冲着剑神疾飞而来。这石头的速度,剑神自然能够轻易避过,但自己避过了,那么片刻分神间,逍遥子一定也能够回剑躲过这一招;若是不避,这石头虽然小,但看上去劲道非凡,看来扔出石头的人内功修为已是至臻境界。若是被它打中了,只怕自己也是非死即残。   只略一思量,剑神仍不甘心,依旧是朝逍遥子刺去,待那石头飞来之时,飞身一跃,石头从自己的胸膛下面飞了过去。   而尽管只是思量了不到眨眼一半的时间,逍遥子也不是一般人,当即长剑已收。   “刺啦!”   “铮!”   只见逍遥子稍一转身,剑神的残剑当即将逍遥子胸前的衣服尽皆刺穿,只半寸便可刺到逍遥子的身体。但逍遥子当即长剑护在胸前,拦住了剑神。接着借力向后一退,约有十步来远,站在那里。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前,颇有些狼狈。   这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竟是斗得这么激烈,众人无不是看的呆了。便是那些神拳堂的手下们,都是将目光完全聚集在那两人身上。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想不到你的残剑还有这种用法。”逍遥子道。   剑神也是一跃而回,落在地上,冷冷道:“十年不见,你这流风回雪剑倒是已经炉火纯青了,这么多的剑招竟也是能够片刻被你一一拆解”   “你错了,我并没有见招拆招。流风回雪剑,向来只有一招。”他转身瞥了一眼熊楚,接着说道,“所谓流风,不过是太阳之气;所谓回雪,不过是太阳之实。风雪飘摇不定,我只一剑刺向太阳,任你百般变化,不过如此!”   说完长剑往后一摆!   日正烈!   风乍起!   青丝扬!   这时的逍遥子,宛如沙场最后一个战士一般,独伫于潮水般的敌军面前,不仅毫无惧色,而且意气风发,睥睨天下!   一枚铜钱从逍遥子的手上抛出,被熊楚收进怀里。   而此时熊楚的脸上,也有一丝决绝闪现。刚才那个眼神,还有他现在以剑指着自己,给自己一枚铜钱,难道是说……   “嗖!”   熊楚一个箭步飞起,踩在一人的肩上,接着越过围墙,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众人还来不及惊讶的时候,逍遥子的嘴角却是微微扬起,手中长剑一抖,已是朝剑神攻了过去,口中大喊:“赵兄,你的救命之恩,在下就先谢过了!”   赵十一显然十分高兴,大笑道:“那说好了,杀了何三笑,你的赏金要分我一半!”   “没问题!”   “好,那我就再帮你一次!”   说完,赵十一也是双手作爪状,一跃而起,朝剑神攻了过去。   而这时,神拳帮的副堂主四周瞧了瞧,见周围的人包括何三笑都在看着逍遥子、赵十一和剑神二人,他眉头一皱,悄悄离开第019章交手卜鹰   熊楚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刚才逍遥子和剑神那一战,着实让他激动不已。   原来这就是高手过招,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战斗!   总有一天,我也要成为这样的高手,这样才能够为岚报仇!   熊楚感觉自己心中的热血,被真正地唤醒了!   不过片刻,他又冷静了下来,刚才逍遥子那个眼神,以及将一枚铜钱丢给自己,分明是告诉他立刻回去,立刻回天龙帮,雇主胡丁有危险。   这就是杀手吗?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够传达一切?   “所谓流风,不过是太阳之气;所谓流雪,不过是太阳之实……我只一剑刺向太阳,任你百般变化,不过如此!”   熊楚细细回想着逍遥子刚才说得这一番话,这明显也是在对自己说的。   其实熊楚自己也知道,之前之所以能够一剑战胜赵十一,自己的剑法固然快,但还没有快到能让赵十一这个杀手榜排第十一的杀手,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这只是比试,不是真正的对决,而逍遥子又在一旁煽风点火,自然使得赵十一一时没有对自己有足够的警惕。   其实,自己的实力,熊楚自己也不知道。   他需要一场战斗来证明自己。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去看看胡丁有没有被人暗算。   心细如他,自然当听到何三笑不经意间说道“想不到,这杭州城内前十的杀手来了三个”这句话时,他也有些奇怪。不过逍遥子和剑神二人突然打了起来,也让他明白了些。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前十的杀手,既然何三笑知道,就说明他应该和胡丁一样,都雇佣了两个杀手。而现在,他们三人都来刺杀何三笑,那么那个杀手既然没有出现,必定是去刺杀胡丁了。   所以逍遥子才暗示熊楚快去报信。   熊楚希望自己能够赶得上。   不过这时,他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子的救命声。   熊楚心中一动,但随即摇了摇头,这是他的第一个任务,他不能失败。   “救命……救命!”   熊楚一惊,这声音,似乎很熟悉……在哪里听过?   熊楚心中突然出现一张甜甜的笑脸。   “我就叫你楚大哥吧。”   脑海中忽然出现这个声音,是那个王府里遇见的夏芸!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办,救还是不救?   熊楚知道声音是从那个巷弄里传出来的,声音中是那样的悲愤哀婉。一个女子,会在什么时候这般声嘶力竭地呼喊。   熊楚忽然又想起了岚,想起了岚惨死时的表情,想起了岚在桃花下灿烂的笑容。   当然,他也想起了第一次看见夏芸时,她那和岚一般相似的笑容。   算了,为了岚,还是去看看吧。   熊楚当即拳头一握,他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后悔,当即朝巷弄那边飞了过去。   只见巷弄那边,四个锦衣卫围着一名女子。那女子一身青衣,淡妆素颜,眉如细柳,腰如约素,有着江南女子独有的风韵和美丽。然而,她的眼中,却满是愤怒和悲哀;她绝望地看着那当先的一个锦衣卫,那个人熊楚也认得,卜鹰!   熊楚以为只是寻常匪徒,谁知碰上了锦衣卫。而这条巷弄又是较为平直,因此熊楚还未过来,夏芸就已经认出他来了。   “楚大哥!”夏芸如看见救星一般朝熊楚那边挥了挥手。   熊楚走了过去,心中有些慌张,但向来沉默寡言的他脸上依旧是一副冷淡的神情。   “楚大哥,之前在那个秘洞里,我晕了过去,醒来发现自己就在外面一处荒野上。是你救了我吗?”夏芸靠着熊楚说道。   “不是。应该是我师父。”熊楚想,看来是逍遥子那天杀了王员外后,将夏芸救了出来。他之前也曾偷偷去王府看过,想再去找那个密道,谁知王府早已被逍遥子一把火烧了干净,原本厨房那里的密道似乎是被堵住了,已经进不去了。   “小姐,你认识他?”卜鹰有些敌意地看着熊楚,小声地问着夏芸。   “我认不认识谁?与你何干?”夏芸冷冷地说道。   接着,她又欢笑着想朝熊楚走过去,道:“楚大哥,这群人他们莫名其妙地跟着我。我,我一个小女子漂流在外的……你,你一定要救我啊。”   熊楚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向这边走近。   然后,卜鹰站上前,拦住了他,道:“你是逍遥子身边的那个人?逍遥子是否在附近?”   “放开她。”熊楚不知道卜鹰为什么会认识自己,他也没有回答卜鹰的问题,而是这般说道,口气是不曾有过的冷漠和高傲。   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性格,纵使当了十年的奴隶,但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性格不曾被泯灭。   “我再问你一遍,逍遥子在哪里?”卜鹰似乎有些愤怒了,他年纪轻轻,便已经当上了百户,只在千户之下。而且颇受当今皇帝赏识,还亲自在自己的办公场所西苑召见了他,可见十分受恩宠。因此,少年得志的他,要说没有一分傲气,那是不可能。   “我再说一遍,放开她。”   熊楚依旧口气不改。   作奴隶时,他受够了那些庄主夫人的欺压,现在,没有人再能够对他颐指气使了。   “哼,你倒是很有骨气。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有足够的本事!”卜鹰怒喝道,接着又对那三个手下说,“你们几个,看好小姐!”   “是!”三人齐声应道。   一阵风吹过,熊楚只感觉手中凉飕飕的,便是连手中的剑也是变得冰凉。仿佛一道寒气吸入体内,使得全身都是如置冰窖一般。   但他心中的热血,却再度沸腾了!   “看招!”   卜鹰大喝一声,弯月刀出鞘,白光一闪,卜鹰已是一刀砍了过来。   熊楚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也许是实战经验不足,一剑挡了下去,但却是力道不足。   卜鹰心下一喜,心想这小子看来多半没有什么功夫,我只需使出全力,两三个回合便能够将他打倒,这样在小姐面前也不至于丢了面子。   当即卜鹰朝熊楚的脖子虚晃一刀,紧跟着待熊楚要抬剑防守时,却是弯月刀如流星一般急速斜向下,刀锋猛地跟进,直逼熊楚的心脏。   “呸!卑鄙小人!打不过别人就用这种手段!”夏芸在后面大喊了一句。   卜鹰脸上微微泛红,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仍旧是直挥下去。   熊楚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心想这一刀却是来得突然自己回剑根本就来不及,自己练剑两年,第一次真正出手,便要死于人刀下。竟然是万念俱灰,突生颓废之意,当即也就随手那么一挡。   谁知,却是“铮”的一声,刀剑相撞,熊楚竟是将那一刀给拦了下来。   卜鹰也是有些惊讶,刚才看这个人的神色,他分明是已经放弃,只不过是在死马当活马医,这么随手一挡,出手迅疾无比,自己竟是没有看清他的起手就被他挡了下来。看来此人是深藏不露,他刚才出手是故意放慢,好让我放松警惕吗?   但是同样惊讶的还有熊楚本人。刚才那是什么感觉?似乎很熟悉。对了,这种是师父教我刺太阳时候的感觉。熊楚想了起来,练剑一年多之后,熊楚基本上只要瞥一眼太阳就能够知道太阳的具体方位,而且逍遥子之后再也没有在中午来说“偏了、偏了”,尽管自己当时都不确定有没有刺中,但现在看来,自己真的是刺中了。   因为这种感觉,和刺太阳的时候一样。   “这种感觉,便是流风回雪剑的感觉吗?”   熊楚望见卜鹰站在那里,似乎对自己有些忌惮。当即执剑刺去。   这一剑之中,和刺太阳的时候一样,也是一剑三刺。熊楚出手迅疾,卜鹰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当即弯月刀使得风生水起,熊楚三剑刺来,他便三刀砍了回去。   “铮”的一声,刀剑再次相撞,卜鹰的虎口被震的有些疼涨。他横刀拦下熊楚一剑,正准备抽刀回击。谁知熊楚竟是握着剑柄的右手用力往下一拉,长剑脱离右手,直直往地上飞去。   卜鹰不知熊楚要干什么,忙一低头,不由得亡魂大冒。   只见熊楚那柄剑的剑柄朝下,急冲下去时,熊楚突然起身一脚踢在剑柄上,接着向后跃了一大步。那柄剑立即改变轨道,又急速向上冲去,剑尖朝上,而且熊楚这一脚踢得还是挺准的此时卜鹰和熊楚不过相距三步来远,如果这一脚踢中的话,只怕卜鹰就要断子绝孙了。   “楚大哥,好样的!”夏芸也不管自己女儿家身份,在那里鼓掌喝彩。   不过卜鹰反应也是极快,也不管姿势优不优雅了,弯月刀横掠而下,毕竟离手的长剑终究是没有后续的力道支持,“啪”的一声,被卜鹰打飞了。   但熊楚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没等卜鹰回刀,熊楚已是飞身接过长剑,顺势就直劈了下去。卜鹰就算速度再快,也根本来不及招架。   谁知这时,卜鹰竟是一脚踢起。   脚能够挡得住剑的威势吗?   熊楚这样想时,却见眼前一道白光,赫然一看,一柄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卜鹰的脚下飞出!   夏芸的脸色立即变得煞第020章领悟剑法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虽然卜鹰脚下一柄短剑飞来,这紧要关头,熊楚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八岁起便入九道山庄为奴,认字不多,书也读得不多,自然不知道这是出自曹植的《洛神赋》。不过是一次在练剑的时候,逍遥子突然出现在熊楚面前,说了这一句话便离开了。他听到了“流风之回雪”,只道这句话是流风回雪剑的精髓所在,便也就记住了。   “所谓流风,不过是太阳之气;所谓流雪,不过是太阳之实……我只一剑刺向太阳,任你百般变化,不过如此!”   是吗?原来如此!   熊楚嘴角微微上扬。   那柄短剑飞来,熊楚在空中无所凭借,眼看闪避不过,也毫不避让,手中长剑掷出,直刺向卜鹰的胸口!   “他、他这是要玉石俱焚吗?”   卜鹰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和绝望。   两年前,他不过是王府的一个奴隶,为何现在却能够有这样的魄力和决心?还是说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啊!”   两个人几乎同时一声惊呼,一个跌倒在地上,另一个则是从空中落了下来,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夏芸和另外三个锦衣卫都立刻冲了过去。不过夏芸时来到了熊楚身边,那三个人自然是去帮助卜鹰。   卜鹰刚才危急之时,急忙运功,以自身内力护住全身,减缓了那一剑的攻势,而且略微转移了剑刺中的方位,不至于刺中心脏。所以虽然现在口吐鲜血,但却无性命之忧。   而熊楚没有临战经验,所以是直接撞了上去。但是看他的表情和神态,似乎没有受什么太大的伤害。   “楚大哥,你没事吧?”夏芸走过去,关心地问道。   熊楚起初也是以为自己必将受重伤,毕竟这一剑刺来可不是玩笑。可是当真正刺中的时候,熊楚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不过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胸口震得有些疼,其余就没什么。而且,这个东西,也不是和剑一般有着锋利的剑尖,而是一个圆形……   对了!   熊楚将短剑拔开,感觉自己里面的衣服紧紧贴着肉,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往怀中一掏,却是那个逍遥子给他的那枚铜钱。   铜钱的下半部分有些损坏的痕迹,看来是那把短剑刺中了那里,而也正是那个铜钱救了自己的性命。现在还可以看到铜钱的沿边有一圈血印,多半是紧压着肉才导致有了这样的磨痕。看来熊楚这回是真的要再次谢谢逍遥子了,他又救了他一命。   “哈哈,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卜大人,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夏芸拍着手,笑着说道,她的眼睛朝卜鹰眨了眨,似乎有几分嘲弄。   “务必要把这个人抓到!”卜鹰对三个手下说道。   “是!”那三人齐喊了一声后,各人手中弯月刀出鞘,恶狠狠地注视着熊楚。虽然说他三人没一人是熊楚的对手,但毕竟是朝廷的锦衣卫,还是有几把刷子的。现在三人合力,局势再次紧张起来。   “以一敌三,你们也好意思出手?哼,就算胜了,也不怕别人耻笑?”夏芸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三个人喝道,这模样,倒真的和一位大小姐对着自己的下人颐指气使一般。   熊楚对这个动作很反感,尽管他知道夏芸是在帮自己。   “别管她,快上!”卜鹰也喝了一句。这声音中也是恼怒无比。本来,自己是接到情报要去神拳堂缉拿逍遥子,但中途遇见了夏芸。两人还未纠葛清楚,熊楚又冒了出来。想到自己居然会败在这个奴隶的手上,卜鹰就又羞又气。只怕现在再不过去,逍遥子已经逃跑了。不过眼下只要抓住这个人,那么逍遥子也就能够找到了。   三个人立刻遵命,朝熊楚冲了过去。   “你快走开。”熊楚冷冷地对夏芸说道。   “那你小心点。”夏芸依言走到了一边。她听熊楚虽然言语冷淡,但还是听出了一丝关切之意,心中不禁有些欣喜。她之前对熊楚谎称自己是公主的一个丫鬟,其实以她的装束和气质,绝不可能只是一个丫鬟,否则也不会和卜鹰这几个锦衣卫扯上什么瓜葛,至少也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官家大小姐。她平日里面对的都是那些对她阿谀谄媚的人,现在第一次看到有人对她如此冷淡,开始时虽然有些气愤,但无论是熊楚为了她而对王府的人撒谎,还是现在这般和自己说话,她都可以看出这个人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不由得多看了熊楚几眼。   只见熊楚眼中颇有一分傲气,迎风而立,头发虽然凌乱,衣着也破旧不堪,但却有一分洒脱不羁的江湖浪子的气度,娇羞一笑,心中竟是对他暗暗生了情意。   当然,熊楚此刻是不会知道夏芸女儿家的细腻心思。他现在要做的,只是要尽快地摆脱这些人的束缚,尽早赶到天龙帮,虽然他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但多一分时间便多一分机会。   眼见三人冲过来,分攻他三个不同方位。熊楚斜眼一瞥,见到巷子里有几根又粗又长的竹竿。当即毫不犹豫地抽出了一根,用力朝最中间的那个锦衣卫一掷。   三个锦衣卫都迟疑了片刻,中间那个锦衣卫手起刀落,将那竹竿前端劈为两截。却突然看见熊楚已是一跃到了竹竿上,在竹竿上疾行几步,接着又大步一跃,一脚踢中了右边那个锦衣卫的小腹。   无半刻停留,熊楚借力向右边空中一翻,躲过了中间那个锦衣卫的一刀。还未翻过来,虎目一缩,定在左边那个锦衣卫的胸口,“嗖”的一声,将手贴在背后,短剑飞出,一剑正中那个锦衣卫的胸膛。   几乎同时,左右两个锦衣卫“啊”的大喊了一声,右边那个被熊楚一脚踢飞,撞在墙壁上,口吐鲜血;另一个则是中剑后立即胸膛涌出了鲜血,倒在地上,面色惨白。   待熊楚翻过身来的时候,一掌伸出,正是项家六十四式拳法中的“劈星斩月”,凭空一掌击去,正击在那人的胸口上。   那个锦衣卫万万没想到熊楚三招一气呵成,出手迅疾,根本来不及反应,才刚刚举起弯月刀,胸口猛地一震,向后退了好几步,滚在地上。   熊楚站定,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那一招“劈星斩月”完全是毫无意识地使了出去,若不是自己的宝剑被夺,自己根本没想到原来自己还会使用这套拳法。而且看那个锦衣卫的伤势及痛苦模样,看来这一击非同小可。   “快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熊楚抬头,却看见卜鹰正将剑抵在夏芸的脖子上,面容阴冷严峻。   而夏芸,面不改色。就那般直直地站着。风吹起她的衣角,一身青衣如柳条般随风摇曳。略泛微红的精致脸蛋、窈窕的身影竟是这般的婀娜多姿。   她忽然笑了。   熊楚心中一动。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他又想起了这句第021章夏芸心意   “你居然要杀我?”夏芸冷冷地对卜鹰说道。现在,脖子上隐约能够感受到金属的寒气,以及阳光下颇为耀眼的光芒。   “小姐,我,我也是迫不得已,还请你原谅!”卜鹰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样的迫不得已!”   说完,夏芸却是突然拔出腰间的佩刀,抵着自己的小腹,道:“不用你来,我自己就能够解决自己!”然后作势要刺下去。   “使不得!”卜鹰大喊一声,面色慌张无比,伸手要去夺刀。   夏芸却是喝道:“你要是再伸过来,我就刺下去了,我真的刺下去了!”   “好,好,小姐你别激动,我不动便是。”卜鹰明知道这不过是夏芸的伎俩,她根本不会自杀,但她这般做出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是担待不起的。   “还不放开我?”   卜鹰一愣,随即松开了手。   夏芸得意地偷笑了一声,欢快地跑到熊楚身边,又转身对卜鹰说道:“你别再跟过来,若是被我看见你还在我后面,我……我就自杀,你就把我的尸体拿去给他吧。”   卜鹰很无奈,只能是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然后放开夏芸,往后退了几步。   “楚大哥,我们走吧。”   熊楚茫然地点了点头,他没想到原来强盗还会害怕人质自己撕自己票的。不过这样也好,他也就和夏芸一起离开了。   “你到底是谁?”熊楚和夏芸走了一段路后,熊楚突然停了下来,这般问道。   “我,我是夏芸啊。”夏芸站在熊楚身后,眼神有些飘忽。   “我是说你的身份。”   “楚大哥,你忘了?我不是和你说过吗……”   “一个公主的侍女怎么会引起锦衣卫的注意。”   “我……我真的是……”夏芸仍想狡辩。   “你可以走了。”熊楚冷冷地说道。   “我?我去哪里啊?”夏芸有些好奇,同时有些担心。   “只要不在我眼前就行了。”   夏芸心底一酸,道:“你,你很讨厌我吗?”声音中竟然有一丝呜咽。   熊楚一怔,接着说道:“不是,你跟着我太危险了。”   夏芸这才知道原来他是替自己担心,又开心地笑了,道:“跟你在一起,我不怕。”   熊楚回过身,看着夏芸的笑脸,道:“我不需要任何人跟我在一起。”   说完转身走了。   夏芸泫然欲泣。   此时已近黄昏,斜阳的余晖将熊楚的背影拉得很长,但纵使再长,却也无法延伸到夏芸的脚下。微风吹过,夏芸的眼泪几欲滴落。   她看着熊楚的身影越来越远,想跟上去,却是没看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住,摔了一跤。   “啊!”   熊楚先是停了下来,又朝前面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过身,看见夏芸跌坐在地上,眼睛中噙着几滴泪水,吹弹可破的精致脸蛋被夕阳映的通红,神色有几分痛苦,格外让人心疼。若是普通人看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摔倒了,早就过去把她扶起来了。   熊楚不是普通人,但他总还是人。   “你还好吗?”熊楚来到夏芸跟前,道。   夏芸见熊楚没有抛弃自己,心中又转悲为喜。其实她只是摔了一跤,并没有受什么伤,不过为了得寸进尺,她一手捂着自己的腿,柔弱地说道:“楚大哥,我,我好像站不起来了,应该也是不能走的了。你要有事你就先走吧,不用管我这个没爹没娘的野丫头了。”   熊楚听她这么说,尤其是听她说自己“没爹没娘”,一时感同身受,又见她大大的眼睛无助地看着自己,还有几滴泪水留在脸上没有擦干,道:“没事,我背你走。”   “好啊。”夏芸连忙伸开双手,开心地一笑。   当然她这一笑,熊楚也就有了几分怀疑,当即也不管什么男女之别,将夏芸的裤腿掀开,只见白皙润泽的肌肤动人心魄,哪里有什么受伤的迹象,不过是一块地方有些微红罢了。   熊楚本想一走了之,又想她若是真的没爹没娘,一个人行走江湖也太可怜了。当即站起来,道:“你若是不起来,跟不上我,可就别怪我了。”   说完就大步朝前面走去。   夏芸站起身,嘟囔着小嘴,哼了一声,一脸不乐意,大小姐脾气上来了,看着旁边一堵土墙不顺眼就一脚踹了过去。夏芸的脸立即涨的通红,看来这次是真的碰伤脚趾头了。   又是“啊”了一声,看见熊楚没有回头,夏芸更是又羞又气。她也不离开,就这么一跛一跛地跟在熊楚的后面。不过两人的距离确实越来越远。   熊楚终究还是回头了,看着夏芸仍旧是跟着自己,而且这次似乎是真的受伤了。   这般美丽的女子,却是对自己如此执着。   熊楚走了过去,二话没说,拉起夏芸的双手搭在自己的双肩上。   夏芸还是笑了,这次,她没敢大声笑出来,要是被熊楚发现自己还是在骗他可就不好了。于是,她只是将头埋在熊楚的背上,偷偷地抿着嘴。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慢慢地融合在了一起。熊楚就这样背着夏芸一步一步往前走着,他的目光深邃,看不出任何的情感。但是,夏芸却一直觉得,自己的心中,有汩汩暖流流出。   “你们倒是惬意地很啊。”   刚到天龙帮的门口,熊楚就听见了逍遥子的声音。他抬起头,果然看见逍遥子潇洒地站在那里,旁边还站着赵十一。逍遥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准确地说,是自己的身后。   “楚大哥,你放我下来吧。”夏芸被逍遥子看得有些不自然,对熊楚说道。   “楚大哥?呵呵。”逍遥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夏芸身边,朝她眨了眨眼,道,“你不会就是那个王府里的那个什么公主的丫鬟吧?”   夏芸道:“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认识吗?”   “我这种俗人自然是认识不了姑娘这样的天人了,”逍遥子斜眼看了看熊楚,道,“我也忘了是谁跟我提过的了。唉,两年前了啊。”这后面一句却是有意说得很重。   夏芸脸上有一丝红晕,女儿娇羞的模样向来是世界上最美的云霞,此刻便是逍遥子也有一分心动。夏芸低着头,对熊楚说道:“楚大哥,你这两年一直记得我吗……”   夏芸还未听见熊楚回答,却又是听见了一个声音。   “哈哈,这女娃娃‘楚大哥楚大哥’地叫着可真甜。”赵十一也走了过来,捅了捅熊楚,笑道,“喂,我说楚大哥……呸,什么楚大哥,最近怎么总是莫名其妙地被你这小子占便宜……我说臭小子,你就没什么表示表示。”   夏芸脸上的红晕,却是更醉了几分。   然而,熊楚仍旧是一脸冷淡,忽然跪在逍遥子面前,道:“师父,徒儿没有及时来到天龙帮,还望您责罚。”   此言一出,逍遥子等人俱是惊讶。逍遥子随即笑了笑,道:“哪里哪里,我怎么会怪你呢?我要感谢你才是。若不是你帮我挡住了锦衣卫,只怕现在我已经在诏狱里吃着牢饭了。”   “师父你怎么会知道?”熊楚有些好奇。   “我们和剑神打完了,就回去了,然后就看见你在那里英雄救美,我也不忍心打扰你,就先回来看看,也还好,并没有人来行刺胡帮主。”   “可是师父你不是说……”   “嗯,在杭州,前十的杀手还有一个人,之所以现在还没出来,只有一个可能。”逍遥子严肃地说道。   “什么可能?”   “现在还不是晚上。”   “为什么?”   “唉,这你就别问了。”逍遥子摆了摆手,却又来到夏芸身边,细细打量了一番,笑了笑,道,“敢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青春几何?”   夏芸见逍遥子生得俊俏,一生白衣,尽显风流,模样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但他的目光虽然柔和,却有着一种似乎能够洞察一切的本事,夏芸看着心里发虚,便说道:“这位大哥,我叫夏芸,其它的不便多说。”   “哈哈,你叫他大哥?他都四十了,看样子你应该也有三十了吧?”赵十一也突然凑了过来,着实把夏芸吓了一跳,当然更让她吃惊的,是逍遥子的年龄。   “你,你居然四十了?”   “对啊。唉,岁月催人老啊。”逍遥子微笑着说道,眼角有几分得意。   “哼,这么老了还装嫩。”夏芸没好气地说道。   逍遥子几欲跌倒。   赵十一在那里哈哈大笑。   “楚大哥,我想休息了,你能不能帮我找个房间。”夏芸又一改口气,娇滴滴地对熊楚说道。   “好,我扶你进去。”熊楚以为她伤的很严重,就扶着她走进了天龙帮。   逍遥子在后面注视着夏芸。微风过处,夏芸腰间那把佩刀若隐若现。   这分明是宫廷内的专用佩刀。   这个女子,不简单啊。   赵十一也走了过来,学着逍遥子的样子注视,然后拍了拍他,道:“这个姑娘倒真是长得不错。喂,她可是你徒弟的老婆,也是我爷爷的老婆,你不会是动心了吧。”   逍遥子笑了笑,转身注视着赵十一好一会儿,然后朝门内走去。   “喂,你那样看着我干嘛?别以为你威胁我我就不会告诉你徒弟,除非你再分我一千两,我绝对守口如瓶,怎么样?”   赵十一跟在后面,朝逍遥子大声嚷道。   夜色,悄然而第023章暗夜鬼魅   “你……”胡丁不知道熊楚想干什么,说道。   不过他还没说出口,熊楚怀里的夏芸却是起身一跃,“铮”的一声,兵器相撞。   虽然此刻关上了门,但门口处仍旧有一丝光亮。月光下,那女子鲜红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笑容,一身黑衣,身段窈窕而妖娆,却不是夏芸。   这个杀手竟然是个女子。   “不愧是逍遥子的徒弟,果真有两下子。”那女子轻轻一笑,这声音如幽谷琵琶独奏,声声勾人心魄,动人心弦,饶是熊楚也呼吸急促了几分。   “你是谁?”熊楚问道,这声音中还有一丝焦急,显然是在担忧夏芸。   “我是谁?哈哈,和你一样。”   熊楚一怔。   只是她话刚说完,身形往屋内一跃,再次消失不见。   房间里又是一片死寂。   “啊!”   一声呼喊,紧接着一个身体被抛了过来,横着的犹如死尸一般。   月光下,青衣如水。   是夏芸!   熊楚连忙伸手去接住。   熊楚低下头,为夏芸解了穴道。   便在这时,夏芸喊道:“小心!”   熊楚斜眼一瞧,却是三把飞刀突然出现。看来那个杀手是算准了熊楚一定会救夏芸,所以瞅准时机,几乎同时又使出了三把飞刀。   “刷!”   “铮!铮!”   熊楚的流风回雪剑现在正派上了用场,但见他虽惊不乱,长剑往背后一拨,将最前面的一把飞刀打了回去,那飞刀横着往回掠去,却是将其余两把飞刀给打落了。这一招,若非有足够胆量力和实力,万万是做不到的。若是三把中有一把没有击落,那么必然会受重伤,也不能担保这刀上没毒,否则可就是性命之忧了。可见此时熊楚已经对自己很是自信了。   夏芸的脸色却是突然变得惊恐起来,她不由分说,一把将熊楚扑倒。   “呲!”   “啊!”   熊楚一阵心慌。   他连忙起身,看见夏芸背上,插着一把飞刀。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不是三把刀,而是有四把!   只不过这第四把刀,几乎是和第三把刀紧贴在一起的。熊楚恰好用第一把刀的刀尖将第三把刀击落,却没有击中第四把刀。   “夏……夏芸姑娘……你,你没事吧。”熊楚这才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竟是一时说不出口。   “你……你叫我芸儿吧……这样……这样我就不会死了。”夏芸对熊楚笑了笑。   熊楚一惊。这笑容,竟是和岚死之前一模一样。   “不,芸儿,我不会让你死的!”熊楚看见夏芸的脸色发紫,看来这刀上果然有毒。   他将夏芸扶到一边,对着房间里的黑暗,喝道:“你给我出来!”   “哈哈哈!”一声声诡异的长笑传来,胡丁大骇不已,战战兢兢地躲在熊楚的身后。   不一会儿,房间里的灯火竟然亮了起来,周围的环境也看得一清二楚。在桌子边上,坐着一个女子。这女子,眼波款款,柔情似水,直要将人的魂魄勾了过去;一身黑色紧衣,衬着她如水蛇一般妖娆的身段,每一个男人看了都会不禁想入非非;而她的手中,正把玩着一柄飞刀,嘴上笑意盈盈,看着熊楚。   “这位妹妹还真是痴情呢,”那女子说道,“你这小子还真是和你师父一样,艳福不浅啊。不过,但愿你不要和你师父一样,做一个负心郎!”   这最后一句,却是满是杀意。便是连她美丽的眉毛,也是如蜻蜓点水起了些许褶皱。   熊楚和夏芸对视了一眼,又对那女子说道:“快交出解药,可免你一死!”   “今天本来是要杀了这个人的,”那女子娇媚地看了胡丁一眼,又说道,“不过毕竟待会儿还要和故人相遇,就让你先活片刻吧。”   她又对熊楚说道:“至于你,想要解药的话,就得先打败我。我倒要看看,你师父教给你的那一招一剑刺向太阳练得怎么样了?刺满了二十剑了没?”   她怎么会知道这一招?熊楚有些惊讶,他想起逍遥子教这一招时就嘱咐自己不可告诉任何人,看来这个人一定和逍遥子有什么瓜葛。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救夏芸,既然她都把蜡烛点了起来,自然是要和自己公平决斗。   “好,看招!”   熊楚疾步向前,一剑刺去。那女子向后一跃,笑道:“既然你用剑,我也来试试这久不曾用过的兵刃好了。”说完,斜眼看见墙壁上挂着一柄长剑,当即翩翩一跃,接着又缓缓落地,其姿其容,若是换上一身轻色衣裳,当真是仙女下凡。   “你可准备好了?”熊楚本想趁刚才的空隙杀过去,但又转念一想,她既然公平和我决斗,我若是趁人空隙偷袭,未免太不光彩。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 2. c o m   “哎呀呀,小哥,你这般盯着人家,人家可是会脸红的。妹妹,我看你也是要和我一样,苦一辈子了。”那女子将衣袖遮住半边脸,娇媚地说道。   “哼,我日后若是变成你这般老太婆,自然是要苦一辈子了。”夏芸脸色苍白,尽管有气无力,仍旧这般说道。   “你……”女子被她这一激,有些恼怒。不过这个时候,熊楚已是挺剑攻了上来。只见熊楚剑势斐然,一剑三刺,“唰唰”作响,便是连烛火都有些跃动。   而那女子,一边旋转着一边往后退,身子也是不住的扭动,好似翩翩起舞一般。饶是熊楚剑法再如何快,始终不能伤到她一根汗毛。而她娇笑一声,长剑一摆,忽而一剑将熊楚的剑弹开。紧接着立刻步步紧逼,身形晃动,白光点点,犹如外面的星光一般闪烁着。而她那绝美的身段,也是随之舞动,当真如同舞剑一般。   但在熊楚看来,这看似招招无力的剑法,却是杀气腾腾,只一瞬间自己立刻不由得转攻为守,可见这女子当真是剑法非凡。而且,熊楚觉得,她这剑法,似乎和逍遥子的流风回雪剑颇为相像。   熊楚立即长剑一收,挡住了胸前刺来的一剑。那女子嫣然一笑,长剑一斜,登时滑向熊楚的脖颈。   熊楚将剑向上一挺,谁知那女子的剑如水蛇一般,竟是紧紧和自己的剑缠在一起,而且又是往自己的脖颈滑去,熊楚连忙外后连退三步,才险些被一剑封喉了。   局势越加不利,熊楚连连后退,此刻已是被逼入了角落。   “看来你的剑法还没有完全练会呢。”那女子叹息了一声,突然目露狠光,步伐急移,黑衣鬼魅,一剑朝熊楚的胸口刺去。   熊楚避无可避,眼见得要受伤之时,突然,一人破窗而入,大喝一声:“住手!”   那女子听见了这声音,浑身一颤,尽管剑尖已经离熊楚的胸口不到一寸,仍旧是长剑一偏,紧接着身形一转,向门口望去。   只见来者一身似水白衣,正是逍遥子。   只是,逍遥子的面容虽然和以往一样潇洒从容,但衣服上尽是剑痕,还有几处剑伤,看上去有些狼狈。而且,他紧紧地看着那个女子,那种神情,似乎是意料之中,又似乎是意料之外。   而那个女子,神情也是有些古怪。似欣喜,又似哀伤;似幽怨,又似激动。   二人注视了好一会儿,终于,那女子走上前,凄然一笑,道:“师父,好久不见了。”   熊楚分明看见,逍遥子闭上双眼,长叹一声。   他从未看过逍遥子这般无奈的神第024章胡丁之死   “哦,我记起来了,你是杀手榜上排第九的人称‘暗夜鬼魅’的冷月寒。哈哈,想不到你竟然是逍遥子的徒弟,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赵十一突然说道。他没有多想现在的处境,也没想现在逍遥子和冷月寒之间的关系,只是觉得逍遥子的徒弟竟然比逍遥子自己的排名还要高,当真是可以用来嘲笑一下逍遥子。   当然,场上没有一个人笑。包括剑神、熊楚、夏芸以及一些赶过来的   “你若是再多说一句,小心你的狗命。”冷月寒的口气突然变得冰冷,好似地上的那一滩冷冷的月光,让人不敢直视。这口气,倒还真的是配得上她名字里的“月寒”二字。   赵十一哼了一声,似乎满不在乎,但身子却是往后退了一步。   “看来,你应该没有对外人说过我啊。”冷月寒翩翩走到逍遥子身边,却是轻轻依偎在逍遥子的怀里,道,“十年不见了,你还是这般潇洒,也不枉我对你思念良久。”   冷月寒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子,却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男子搂搂抱抱,确实有些不雅。但她这般妖娆迷人的姿色,早已是吸引了众多的眼球,哪还会想其它。而这语气,又是暧昧缠绵,完全不似刚才那般寒冷。   毕竟冷月再寒,就算是寒彻骨,若是洒在心爱的人身上,也该是比阳光还温暖的吧。   “其实,我也挺想你的。”逍遥子神色冷峻,虽然说出了这般亲呢的话,但却好像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一般。   然而,不待冷月寒的脸色更加欣喜时,逍遥子却是冷冷地说道:“我一直在想当年你刺红叶的那一剑。若不是你,红叶她也不会落下后遗症,以至于这么早就香消玉殒。”   “什么?她,她死了?哈哈,她死了!哈哈,死得好!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你!”冷月寒这一声尖笑,却是突如其来,使得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是惊了惊。   她的面色有些狰狞,却又突然柔和下来,依旧是靠在逍遥子怀里,道:“那……那你现在……”   “月寒,你我还是不要相见的好。”逍遥子却是突然转身走了出去。   冷月寒脸色微变,刚想追过去,却是剑神走过来,道:“冷姑娘,我看我们还是先把正事办完再谈这些私事。”   “要办你自己办,滚开!”看来这冷月寒当真是性子高傲,即使是剑神,竟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剑神眉头一皱,又想到逍遥子走了,这里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当即也没有阻拦,就让冷月寒走了过去。   然而这时,熊楚却是冲了过去,一把将冷月寒拦下,道:“要走可以,把解药留下。”   “你以为你能够拦得住我吗?”冷月寒阴冷地说道。   “我虽然拦不住你,但你日后也休想再见到他。”熊楚道。   冷月寒眉心一皱,当即说道:“好,我看你们也是有情人,她为你挡了一刀,但愿你不会负了她。”说完朝身后丢出了一个瓶子。   熊楚连忙转身接住,而冷月寒则是立即飞了出去。   熊楚走到夏芸面前,将药瓶里的粉末倒出,轻轻洒在夏芸的伤口处。夏芸朱唇紧咬,脸上有几分痛苦神色。   “你忍着点,很快就会好的。”熊楚淡淡地说道。   “楚大哥,谢谢你了。”夏芸红着脸说道。熊楚开始还不觉得什么,后来才发现夏芸背上被刀划破的地方,露出了一道月牙般的如雪肌肤,吹弹可破。而他的手触摸上去时,夏芸都会不自觉地颤抖一下。   “我……我怕痒。”夏芸低声说道。   熊楚道:“没关系,再忍一忍就好了。”   这时,剑神走了过来,看着胡丁说道:“好了,游戏到此结束。胡帮主,你现在的死期到了。”   “等等,喂,你们快过来保护我,你们,你们还想不想要银子了?”胡丁连连往后退去,而剑神则是步步紧逼,手中的那柄残剑在烛火的映衬下分外冷酷。而熊楚则是一脸不屑,继续专心致志地给夏芸疗伤。他早就看不惯胡丁这个人,其实若不是第一次做任务,熊楚早就一刀把他给杀了。   就在剑神手中的残剑要落下之时,逍遥子和冷月寒忽然奔了回来。两人俱是神色严峻,但彼此之间似乎没有刚才的芥蒂,逍遥子道:“天龙帮,被锦衣卫团团围住了。”   众人都齐齐走到外面一看,但见四周俱是身穿黑色夜行服的锦衣卫,手中的弯月刀银光闪闪,声势颇为壮大。   而其中,身穿飞鱼服的,正是卜鹰。   胡丁脸上一阵奸笑,瞅了个空隙,飞也似地奔出房间。   刚走出去,墙上的几个锦衣卫一跃而下,弯月刀在空中一扫,瞬间就架在了胡丁的脖子上。   “大人,大人饶命啊,小人……小人是给卜鹰大人报信的,大人您难道忘了吗?”胡丁连连向前面的卜鹰求饶。   卜鹰走了过来,看了看,连忙喝退手下,将胡丁扶起来,道:“原来是胡帮主,让你受惊了。你此番立下大功,朝廷对你必有重赏!”   “多……多谢大人。”胡丁也许是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也许是十分激动,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不过马上,他就趾高气昂地和卜鹰站在了一起,得意地看着房间里的众人。   “好你个胡丁,你居然串通这帮朝廷的龟孙子来害我们,还说什么要我们帮你杀人,原来你是要杀我们,老子……老子要是逃出去,第一个回来取你的狗命。”饶是粗心如赵十一,也知道眼前这么多锦衣卫,院子里黑压压一片,而且按照刚才的情形来看,只怕这墙上,屋顶上,应该也还有锦衣卫在把守。所以赵十一尽管恶狠狠地骂道,但口气却不是很硬。   “哼,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们这些人,杀手榜前十的高手,都是朝廷的重要钦犯,抓住你们,那可就是发一笔大财。”   胡丁指着赵十一,哈哈大笑,笑得赵十一心里直痒痒,恨不得一掌过去拍死他。   突然,一只冷箭不知从哪处飞了出来,如流星一般倏然划过。   “啪!”   贯穿了胡丁的额头!   胡丁就这样突然之间倒了下去,他到死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当然,这里所有人都不明白。   那些锦衣卫有些浮动,而熊楚几个人原本精神就是出于紧绷状态,一直想寻找机会逃出去。现在,几个人虽然也被胡丁突然的死亡感到惊讶,但首先反应便是逃出去!   几人一跃而起,熊楚也抱着夏芸跟过去。只见前面一阵呼喝和惨叫声,几个人影从屋顶上掉落了下来,看来是逍遥子和剑神以各自迅疾无比的剑法将这些人给解决了。   “看来,这个何三笑应该还雇佣了其他的杀手。”剑神一边走,一边说道。   “嗯,也许是吧。不过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逍遥子说道。   这时,冷月寒走到前面,拦住了逍遥子,面色上有一丝冷漠。屋顶上,风声呼啸,将她的青丝吹得有些凌乱。而冷冷的月光倾泻而下,却是将她那令人心旷神怡的肌肤映的如凝脂一般。如果说月光是悲凉而凄清的,那么冷月寒独伫在月光之下,这该是一幅世上最为凄美的画卷。   月华似水,伊人如玉!   “你要干什么?”逍遥子别过脸去,说道。   “我只想最后再问你一遍,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我便将……”   逍遥子向旁边一跃,继续往前面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这是你逼我的!”   风声呼啸,将冷月寒这句话无情地淹没了。   师父和这个女子,究竟有着怎样的瓜葛呢?熊楚望着窗外的两个人,有些好奇。   风月无情恨有情,有情人恨谁无第022章今夜子时   晚上,夏芸躲在屋子里,坐在床上,脑海里回忆起熊楚背着她时的模样,嗤嗤地笑了起来。   “吱”的一声,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熊楚,手里还端着一个瓷碗。   夏芸连忙躺下去。   “你还没有吃完饭吧,我给你带了一点饭菜过来,你就趁热吃吧。”熊楚关心地问道。   “楚大哥,你真好。”夏芸又坐了起来。   刚想接过筷子,熊楚却是说道:“别急,你现在有伤在身,还是我来喂你吧。”   夏芸一惊,没想到熊楚突然间会对她这么好,当即脸上泛起微红,既是高兴又是惭愧。她想了想,道:“楚大哥,我对不起你,其实,其实我是骗你的,我的脚没有受伤。你看。”   夏芸立刻掀起棉被,下床走了两步。   熊楚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可太好了,我也就少了许多的担心了。”   “你,你不怪我吗?”夏芸见熊楚没有生气,反而是开心许多,不禁有些好奇。   熊楚看着夏芸,摇了摇头,温柔地笑了笑。   夏芸一把抱住了熊楚,道:“楚大哥,你……你对我真好。”   熊楚也轻轻搂着夏芸,闻着这女子身上特有的芳香,只是,这香味,不是岚的……   熊楚一把推开了夏芸,神色瞬间变得冷漠无比,道:“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然而大步走出了房间。   只剩下,夏芸一个人站在那里,疑惑地看着熊楚的背影。   “你不知道你这样对一个女孩子,可是会伤了她的心的。”熊楚刚走出来,便看见逍遥子背靠在墙上,如是说道。   夕阳将逍遥子的脸色,映的有些冷漠。   “你不会懂的。”熊楚继续往前走。   “她是她,不是另外一个女人的替代品。”逍遥子冷冷地说道。   熊楚站住了。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转过身,看见逍遥子正靠着墙壁,双手叠放在胸前,头低下望着地上一棵不知名的随风摇曳的小草。   “你……你怎么会知道?”   “而且,这个女子,不一般。你还是小心为好。不过……”逍遥子冷冷地说道,忽然又一脸嬉笑,道,“好徒儿,真巧在这里碰上你,我还有事,你们慢慢聊啊。”然后就走开了。   熊楚看见夏芸跑了出来。   “楚大哥,是不是我……我哪里做错了,惹你生气了?”夏芸小声地说道,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熊楚会突然对她很关心,又突然变得冷淡。   “没有,你好好休息吧。”   熊楚顿了顿,走了。   这天晚上,月明风清,天上繁星点点,一道银河悬于九天之上,凉风习习,吹散了不少初夏的炎热和烦闷。   今夜子时便是剑神所说的杀胡丁的时候,逍遥子和赵十一二人分别守在庭院两侧,直接正面迎接剑神。而熊楚则是把守在胡丁的房间门口,目的就是为了提防那位黑暗中尚未露面的排前十的杀手。   熊楚站在门口,听着里面胡丁和几个女子的欢笑之声,心中很是烦躁。他想起了夏芸那张可爱的笑脸,多么像岚!只是逍遥子的话仍旧是在耳边回荡。   “她是她,不是另外一个女人的替代品。”   “蹬、蹬、蹬!”   熊楚立即警觉,向右边看过去,只见转角处一个青衣女子翩翩而来,正是夏芸。   “楚大哥!”夏芸看见熊楚,还未走过来便打起了招呼。   “你就在这里看守吗?”夏芸问道。   熊楚没有说话。   夏芸嘟了嘟嘴,忽然听见里面一阵嬉笑声,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呢?”然后没等熊楚拦下,径直将门打开了。   星光下,夏芸立刻满脸通红,“哐”地一下把门给关住了。   然而这时,熊楚却是眉头一皱,迅速推开房门。只见胡丁正抱着两个体态妖娆的烟柳女子,对着左边一个喊着“莺莺”,对着右边那个喊着“燕燕”,当真是好不欢快,尽情地喝着酒。   胡丁见到熊楚走了进来,道:“不是叫你们在外面守候吗?进来干什么?”   熊楚没有回答,只是仔细地盯着地面。刚才夏芸打开房门的一刹那,虽然声音嘈杂,但熊楚隐约听到木板的声响。每走到一块木板上,他都要敲一敲,看看是否被敌人做了什么手脚。   “快给我出去!”胡丁显然觉得熊楚坏了自己的好事,那两个女子也是极尽媚态,如蛇一般缠绕着胡丁的身子,娇媚地说道:“帮主,你怎么不管管你这个手下,奴家可是……”   便在这时,熊楚发现自己脚下这块木板比其它木板发出的声音要清脆许多,正想采取进一步行动时,却听见院子里一阵兵器相碰撞的声音,看来剑神已经过来并且和逍遥子他们打了起来。   熊楚向门外一瞥,这时,脚下“哐”的一声,木板被人砸得粉碎,一个人影倏然破板而出。   熊楚大惊,连忙后退几步,还没看见那人的具体形貌,却是房间里一时变暗了下来,应该是那个人将蜡烛吹灭了。   “啊”的一声女子的惨叫,熊楚心惊不已,夏芸不知怎么的,也跑了进来,也许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担心熊楚。   门口一道月光洒下,熊楚看见胡丁慌慌张张地向门口奔过去。而他的身上,还搂着一个女子的尸体。这女子正是之前胡丁怀里的烟柳女子之一。眼下她已是面容凄惨,发丝凌乱,胸口处还插着一把飞刀。   前十的杀手,从来不会杀无辜的人,那么,就应该是胡丁把这个女子当成了自己的挡箭牌了。   眼见胡丁要奔出去了,门却是“哐”的一声自己关上了。   “嗖!”   “啪!”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熊楚分明看到又是一把飞刀飞出,直刺向胡丁的后背。熊楚当即长剑一挥,将其拦下。   胡丁大骇,大喊道:“你……你是谁?快点出来……老子……老子不怕你!”胡丁边说,却是边向熊楚靠拢,尽管搂着的是一个尸体,但胡丁显然没有害怕的意思。毕竟总还有一丝安全感。如果不快点解决这边,要是剑神赶过来,凭自己现在的功夫,还真的是无能为力。   房间里一时竟是安静了下来,死寂无比。似乎每一个人的心跳声都能够听得见,还有房间外面激烈的兵器碰撞声,以及赵十一的喝骂声,看起来逍遥子那边即使二对一,仍旧敌不过剑神。现在他们已经打倒门口了,若是现在这个时候冲出去,只怕胡丁会死在剑神的那柄残剑上。   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自己,那是夏芸的手,她战战兢兢地说道:“楚大哥,我……我好害怕!”   熊楚将她的手缓缓挪开,继续仔细地观察着周围。尽管看不见,但尽力调动所有的感官来提防杀手的再次出手。他需要集中精神。而且,熊楚明白,杀手的目标是胡丁,所以只需要在胡丁身上找能够攻击到的地方,然后在做好戒备就行了。   果然,又是“嗖、嗖”两声,两把飞刀同时从黑暗处飞来。熊楚眼疾手快,长剑一挑,顺势往下一挥,几乎是同时将那两把刀给截了下来。   周围立刻又安静了下来。   旁边的夏芸似乎更加害怕了,她一把抱住了熊楚的右臂,埋在他的怀里,低声说道:“楚大哥,我……我好害怕啊。”   熊楚只觉得当务之急是要保护好胡丁,但夏芸伏在他怀里,万一飞到再次过来,自己很难施展开来,于是就想将夏芸挪开。   便在这时,熊楚闻到了夏芸身上的香味,迟疑了片刻,却是一剑朝怀中的夏芸刺了过去。   而窗外,却是三道人影,厮杀得甚第025章不明所以   神拳堂。   无玄出来迎接了众人。   逍遥子眉头一皱,道:“请问何堂主在哪里?”   无玄道:“堂主向来亥时便睡下了,此刻应该在睡梦中吧。”   剑神的神情似乎也有些不对,他往那边一指,道:“那个房间,不正是堂主的房间吗?为什么还亮着微光?”   无玄也看了看,有些茫然,道:“不对啊,堂主这个时候都是睡着的,每次堂里都是我负责深夜带人巡逻的。”   剑神和逍遥子对视了一眼,立刻朝那边赶了过去。   而熊楚将夏芸安顿在一间偏房后,也跟着赶了过去。至于赵十一,吵嚷着五千两白银变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心情郁闷,也是找了个房间,休息去了。   刚走进房间,便感觉房间的气氛有些诡异。房间里被翻得很乱,原本柜子上的书籍、古董玩物都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而逍遥子、剑神还有冷月寒以及无玄几人站在前面,似乎在凝视着什么。   熊楚走了过去,只见桌子上伏着一个人。这人背后被一把飞刀贯穿,鲜血从袍子上流了下来,滴落在椅子上,把那一块染得血红。从后面看去,这人体型肥胖,秃顶大耳,应该就是何三笑。   逍遥子缓缓将何三笑扶起,看见了何三笑那张熟悉的笑脸,以往这笑脸看上去让人觉得和蔼可亲,但现在,那憨笑状中还带有一丁点痛苦之色,应该是临死时才突然发现的。这模样只是让人更加觉得恐怖狰狞。   “看来这人是个使飞刀的高手,而且,一定是何三笑认识的,两人聊天正聊得尽兴,却想不到这人突然下手,使得何三笑猝不及防,这才死了。”逍遥子说的时候,正盯着冷月寒。   “你只有这种时候,才会看我一眼么?”冷月寒丝毫不避让,也是直直地看着逍遥子。   “你看这椅子上的血,分明已经干了一个多时辰,那时候我可是在和你的好徒儿斗得正欢呢!小哥哥,你说是不是啊?”冷月寒又是朝熊楚娇笑一声,道。   逍遥子转过脸去,四周查看了一番,对无玄说道:“二堂主,这房间里可曾丢了什么重要的宝贝?”   无玄道:“我刚才检查了一下,堂主最喜欢的一件古董不见了,那是西汉大将军卫青的玉佩,也是这里最宝贵的东西了。”   “看来这个凶手还是个古董方面的行家呢。”逍遥子叹道。   “不,不是这样的。”剑神突然这么嘀咕了一句。   逍遥子道:“哦?剑兄可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剑神却是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他又对无玄说道,“现在胡丁已死,你也该按照承诺,将那五千两银子交给我吧。”   “啊?哦,好,好的,我这就叫库房给你取。”无玄似乎走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声应和道。   “剑神,你……”逍遥子走了过来,想要说些什么。   剑神却是将他的手挪开,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早就归隐江湖,若不是我的妻子得了重病,请遍了大夫,终于找到了一位曾是宫廷名医的大夫,他说只要有五千两银子,他便能够治好我的妻子。我这才不得不再次出山。现在银子已经到手,这江湖之事,我也不想多管了。逍遥子,咱们就此别过吧。”   “你这就要走?”   “不错。”   “等一下。”逍遥子突然喝住剑神,道:“你可以告诉我那位名医的名字吗?”   剑神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逍遥子后,转身便走了。   “李时珍。”   门外传来了这三个字。   “李时珍?”逍遥子琢磨了一下这三个字,却是诡异地笑了笑。   “怎么,你认识这个人?”冷月寒说道。   “据我所知,这李时珍的确是当今的医术奇才,而且为人正直,济世为怀,曾极力劝阻当今皇上不要服用什么金丹,但是皇上不听。他进宫本就是为了能够在宫廷中学到更为精妙的医术。现在已将其学完,便从此游遍大江南北,好像是要收集天下药草的资料,编一部《本草纲目》,让后人能够对草药有更深的了解。”   “那这人倒还是个怪人,放着好好的御医不做,却跑到荒山野岭当猴子。”冷月寒轻蔑地笑了笑。   “那倒也是。”逍遥子笑了笑,道,“现在天色已晚,你我还是早些回房间休息吧。”   “哦?你是说一个房间吗?想不到师父您的风趣还是不减当年呢。”冷月寒挑逗般地说道。   逍遥子不以为意,以逍遥子的个性,有这么个绝世佳人在身边,该是谈笑风生才是。但似乎对冷月寒,逍遥子不愿多说一句话,便自顾自地和熊楚一起走出去了。   徒留冷月寒一人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那双妙目狠狠地瞪了一眼逍遥子那白色的身影。   熊楚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夜的经历,当真是惊险十分。而且,这回来的路上,熊楚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好像有个很重要的地方被他遗漏了,但又想不起来。   忽然,熊楚听见门外有响声,他立刻警醒,翻身一跃,小心窥探着。   “是我。”   这时逍遥子的声音。   熊楚将门打开,果然是逍遥子。   “今天晚上,你去监视剑神,我去监视冷月寒。”逍遥子劈头便是这么一句。   熊楚道:“你觉得剑神很可疑?”   “不错,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却为什么不说,这我就猜不透了。只能看看他今晚会有什么举动。”逍遥子说道,“而且,我觉得只怕剑神他也落入了什么人的圈套。听闻李时珍此人向来救人为己任,且从来不多收医药费用,根本不可能会收剑神五千两银子。”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说?”熊楚道。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去监视她的原因了。”   “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熊楚直视着逍遥子,道。   “我怎么发现你有时候叫你说话死活不说,有时候就莫名其妙多了这么多的事。”逍遥子俏皮地一笑,道,“好了,你快去吧。”   熊楚鄙视地看了一眼逍遥子,便走了出去。   “你最好小心那个女子。”   逍遥子刚说完,却是消失了。   熊楚一怔。   此时快到黎明,天边一抹残月孤独地悬挂着,稀疏的几颗星星随意地散落于苍穹。   熊楚在房顶上跳跃着。晨风飒飒,吹得他十分清爽。经过夏芸的房间,熊楚的心中有些犹豫。   刚才逍遥子说的“女子”,是指夏芸吗?还是说冷月寒?   他停下了脚步,一跃而下,发现之前太过匆忙,竟然忘了将夏芸房间的窗户关起来。   他又是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翻身跃了进去。   伊人梦好,含笑三分。   熊楚看见夏芸安安静静地睡着,嘴角有一抹浅浅的笑容,该是做了什么美梦吧。她长长的睫毛垂下,如同三月的新柳;小巧精致的鼻子,好似精心雕刻的一样;朱唇轻启,似乎在梦呓一般。   然后,熊楚听到了三个字。   “楚大哥……”   夏芸这时,调皮地笑了笑。这笑容,如同三月的春风唤醒了心中的缠绵;又似山间的清流荡起了心中的涟漪。   熊楚竟是看得痴了。   也许,她就是岚,就是前来陪伴自己的人吧。   不过瞬间,熊楚便惊醒了。毕竟,自己还有任务在身。   小心翼翼地为夏芸盖上被子,夏芸却是突然抓住了熊楚的手,轻声道:“楚大哥,不要赶我走……”   熊楚轻轻一笑,将她那光滑细腻的手轻轻放回了被子里。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夏芸的嘴角,又悄悄地扬起。   这一路上没有什么人,熊楚很轻易地就穿过之前走过的那条长长的走廊,然后来到了剑神的房间外面。   四周静悄悄的,可以听见房间里人的说话声。   “娘子,你醒了吗?”   “娘子,我们这就趁早离开。这里太多是非,我们还是早些远离才好。我本早就厌倦了江湖是非,如果不是有娘子你的陪伴,只怕我终身都是与孤独相伴的了。现在我们已经得到了五千两银子,你的病可以治好了。治好之后我们就回之前的那座深山里面,过着隐居的日子。你放心,那个大夫是当今医圣,他一定能够治好你的病的。”   “来,我扶你起来……”   突然,房间里传来一声惊第026章一吻定情   熊楚连忙破门而入。   “哐!”   与此同时,一个黑色身影从窗户跃出。而眼前,是剑神躺在地上,一把飞刀贯穿了前胸,鲜血四溢,片刻间竟已经是气绝身亡。   熊楚没有多想,当即也跃出窗户,跟了过去。   晨雾朦胧,大街上十分清净,只有那个黑衣人以及熊楚一前一后地奔跑着。   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杀剑神?难道是剑神掌握了什么线索?   熊楚脑海中泛起一阵疑问。忽然间,一柄飞刀突袭而来。熊楚一惊,连忙向侧边一闪,躲开了。但虽然只是片刻,那个黑衣人已经消失了,也不知是窜入了哪一条小巷。   熊楚停了下来,茫然四顾,也不知如何是好。他仔细回想着,看见刚才那个黑衣人的身影,他觉得自己似乎见过他,至少身影很像。熊楚向来过目不忘,他把自己近日来所见过的人一一回想了一遍,又感觉,这个人,似乎和自己遗漏的那件事有什么关联。这件事,应该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却有些地方很奇怪。   熊楚仔细地回想,只感觉头有些疼。他没有办法,只好回去。   回到神拳堂,熊楚看见众人都在剑神的房间里。逍遥子眉头紧锁,同时脸上又显得十分的悲伤,毕竟剑神这个对手,也算是他向来所尊敬的。   逍遥子看见熊楚回来了,道:“可有什么发现?”   熊楚摇了摇头,道:“你那边呢?”   “他呀,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突然蹿入人家的房间,我还以为是什么淫贼来了呢!”冷月寒翩翩而来,含笑说道。   “早知道你这么心急,我以后晚上可就不关门了啊。”冷月寒拉了拉逍遥子的衣角,那模样竟然是和小女孩一般娇羞却又娇艳无比。   “我不过是想看看某些人在不在房间罢了,你无需多想。”逍遥子冷冷地说道。   “我自然不会多想,只是怕某些人多想罢了。”冷月寒道,“既然如此,你现在总该不会怀疑我了吧。”   逍遥子没有说话,低头检查剑神的伤口。只见又是一把飞刀一刺而亡,这里除了冷月寒善于使用飞刀,还有谁用呢?   逍遥子突然想起来,夏芸的身上有一把宫廷佩刀。那虽然不是飞刀,但说明她也是会使刀的。当即看了一下周围,没有看见夏芸,道:“夏芸呢?”   “不可能是她。”熊楚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因为……”熊楚想说自己今天去看过夏芸了,但总觉得说不出口。   “走,去看看。”逍遥子的口气中似乎有些怒火,失去了以往从容的风度,也许是因为剑神的死吧。   几人走到了夏芸的房间,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夏芸便走了出来,看到这么多人在门口,有些好奇,道:“你……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捉贼拿赃了。”冷月寒冷冷地笑道。   逍遥子一跃进夏芸的房间,便四处寻找。   夏芸连忙拦道:“你……你要干什么?”   “如果你想证明你是清白的就让开!”逍遥子喝道。   夏芸脸上有些异样,站在旁边注视着逍遥子的举动。当逍遥子要打开衣柜时,夏芸立刻上前阻拦,道:“你,你不能打开它?”   “为什么?”逍遥子冷冷地看着夏芸,只见她的脸上有一丝焦急之色,神情古怪,看来这柜子里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反正……反正你就是不能打开它。”夏芸脸上竟是有汗水流下。   夏芸越是这样阻拦,逍遥子越是要打开。这时,熊楚在旁边突然说道:“芸儿,你就让师父打开吧,我相信你。”   夏芸又惊又喜,道:“楚大哥,你刚才叫我什么?”   熊楚那久未展颜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轻柔地说道:“芸儿。”   夏芸立刻满脸通红,还想再说什么,逍遥子却是喊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时间在这里打情骂俏,夏芸姑娘,我只想问你,这柜子你是让不让我开。”   夏芸点了点头,道:“好,我给你打开。”   但是夏芸浑身上下找了找,却是柜子的钥匙找不见了。   “哼,你这演得也太逼真了吧。”冷月寒走了过去,笑道。   “不是,我的钥匙真的不见了。”夏芸又是焦急地摸了摸,这才在腰间找到了钥匙。她对熊楚说道:“楚大哥,待会儿你看到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剑神前辈不是我杀的。”   熊楚点了点头。   “咔嚓!”   衣柜被打开了。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当然包括熊楚,以及夏芸。   只见里面除了一个包裹一把佩刀之外,还有一个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玉佩,做工精细,纹饰华美,一看便知是一件传世珍宝。   “这,这就是堂主的那个失踪的玉佩。”无玄连忙将那个玉佩拿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惊讶地说道。   “这不是我的,我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夏芸连忙向后退了几步,脸上的惊讶之色最为浓重。她紧紧拉着自己的衣角,手中沁出了冷汗。   “事到如今,你还想做什么解释?”逍遥子冷冷地说道。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逍遥子前辈,这不是我偷的。”夏芸哀求般地说道。   “哼,我且问你,这把佩刀,可是你的?”逍遥子问道。   “是……”夏芸声音一下子变得很低。   “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把刀应该是宫廷专用之物,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我们又有什么企图?”逍遥子此时已经是略带质问的口气了。   “我……我其实是……”   “师父,这件事一定不是芸儿做的。”熊楚依旧是这般坚定的口气。   “好,你有什么证据?”   “我……我之前奉命去监视剑神的时候,正好路过这里……就……就进来了……”   “哈哈哈,看来这师徒二人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还未等熊楚说完,冷月寒却是这般嘲笑道。   逍遥子这时才渐渐冷静了下来,眉心紧锁,道:“你是说,你去监视剑神的时候,她依旧是在房间里睡觉?”   “是的。”熊楚答道。   “不是。”夏芸却是红着脸,样子十分忸怩,说道,“其实,你进来的时候,我……我就已经醒了……”   熊楚也是一怔,想起夏芸熟睡时那副可人的模样,自己还在那里偷看,当即脸上有些微红。一时紧张的气氛竟是被这二人弄得有些暧昧起来。   “唉,年轻就是好,当年我和你也是……”冷月寒叹了一口气,话说了一半,看了一眼逍遥子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便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大喊:“禀报二堂主……不是,禀报堂主,在剑神的房间里还发现了一具女子尸体。”   无玄立即说道:“是吗?她应该就是剑神的妻子吧,我们快过去看看。”   于是众人都走了出去,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夏芸和熊楚二人彼此相视着。   “芸儿,你……你究竟是……如果你不想说,你便不说了吧。”熊楚缓缓说道。   夏芸没想到熊楚会这样体谅自己,道:“楚大哥,你对我真好。”   “你甘愿为我挡下那一刀,我自然是要对你感激不尽的。”   “原来,只是感激吗?”夏芸神色有些黯淡。   “不是的。”熊楚连忙说道,“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笑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谁啊?”夏芸好奇地问道。   “她叫岚,是我最爱的人。”   “你……你已经有了喜爱的人了吗?那……那我……”夏芸几乎是要哭了起来。   “不,她……她已经死了。”熊楚低声说道。   夏芸一惊,脸上有些欣喜,又自责自己现在不是欣喜的时候,她轻轻地搂着熊楚的腰,道:“楚大哥,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就把我当成那位岚姐姐吧。我会向她一样照顾你的。”   “芸儿,你……”熊楚还想说些什么,却已是感觉到口中一阵温暖,一股沁人的香味袭上心头。   熊楚觉得自己要完全融化在这片温暖之中了。他想要握住芸儿的手,却发现原来两人的手已经是紧紧地我在了一起,难以分开。   岚,你在天之灵,一定也会为我高兴的第027章师徒分别   熊楚轻轻将夏芸放开,只见她已经是满脸通红,样子娇羞无比。   “你……你没事吧。”熊楚还以为是夏芸的伤还没有好,关切地问道。   “讨厌。”夏芸白了熊楚一眼。   熊楚轻轻一笑,也明白了过来,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等等,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夏芸道。   “你……”   “其实,我之前说我是初云公主的丫鬟,那是骗你的,”夏芸道,“其实,我就是初云公主。上次去王府,我在轿子里闷得慌,就趁人不注意溜了出来,提前来到王府,谁知被他们当成了小偷。我当时一时兴起,就和他们玩起了捉迷藏,然后就遇见你了。之前遇见卜鹰,他是奉命来请我回去的。但我觉得宫廷里一点自由都没有,尽管繁花似锦,却也不过是装饰的比较精美的牢笼罢了。每个人都惯着我,宠着我。可是我仍然觉得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所以我就逃出来了,不肯和他回去。”   熊楚略微有些吃惊,想不到自己一介奴隶,竟然会和当今最为尊贵的公主扯上瓜葛。而听夏芸的话,她和自己竟是有着同样的理想,同样渴望自由,而这,又何尝不是岚的理想呢?   不过熊楚脸上仍旧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夏芸有些好奇,道:“楚大哥,你不会因为我的身份有所介怀吧。”   “我喜欢的人,叫夏芸,她是公主还是丫鬟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熊楚笑道,宛如一个孩子。   夏芸脸上一红,道:“讨厌,我和你说正事,你却油腔滑调的。不过,楚大哥,你还是笑的样子比较好看。”   “那我不过是个奴隶,现在还是杀手,不知公主你千金之躯和我在一起可是会受委屈?”熊楚却是反问道。   夏芸咳嗽了一声,学着熊楚深沉的声音说道:“我喜欢的人,叫熊楚,他是奴隶还是杀手,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好了,我们去师父那里看看吧。师父他因为剑神前辈的死有些乱了心志,你别怪他。”熊楚笑了笑,说道。   “嗯,我知道的。”夏芸应了一声,便挽着熊楚的手,雀跃着走了出去。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来到了剑神的房间。刚一进来,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再看之时,却是地上躺着一个女子的尸体。脸上被豆大的孢疹所覆盖,样子看上去颇为恐怖,而有些已经破裂,可以看见还有褐黄色的脓水流出的痕迹。样子看上去颇为恐怖。   而她的胸前,同样是插着一把飞刀。   夏芸连忙拉紧熊楚的手,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看着状况,应该也是子时前后被杀的。”冷月寒说道。   逍遥子点了点头,道:“可叹剑兄,竟是为了这个女子,甘愿重惹一身江湖事,以至于遭祸至此。”   “你和他,不也是一样么?”冷月寒嘀咕了一声。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熊楚说道。   众人都是望着逍遥子,他的神色似乎有些古怪,很是深沉,却是有一分决绝。他走上前,对无玄说道:“堂主,今日之事就暂且这般吧。我们还在被锦衣卫追捕,就不打扰您了,日后若有需要之处,还请说话。”   无玄回答道:“这个自然。你们虽然是杀手,但于江湖上也还是颇有名气的,至于锦衣卫那边,你们可要多加小心啊。”   “好的,那么就此别过。徒儿,咱们走。”   说完,逍遥子看了一眼熊楚,两人便一起从后门走了出去。   当然,夏芸和冷月寒两人也跟了过来。   逍遥子回头看了一眼夏芸,又看了看熊楚,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却是冷冷地对冷月寒说道:“你跟过来干什么?”   “冷月非寒,秋风无处,十载寻觅,流尽相思。我这么辛苦地找到你,你可是还想离开?”冷月寒娇笑一声,这般说道。这话虽然说得缠绵,但她却是说的随随意意,似乎不过是开玩笑一般。   “你以为你能追得上我?”逍遥子冷冷地说道。   “我的轻功是你教的,自然是比不上你。不过我想你这个好徒弟我应该追得上;就算追不上你的徒弟,这位小妹妹我总该是追得上的。”冷月寒依旧是戏谑地说道。   “哼,都这么老的女人了,说话跟个小姑娘似的,也不怕别人笑话。”夏芸在旁边说道。   冷月寒那细细的眉毛轻轻一皱,随即笑道:“是吗?不过,那些笑话我的人应该都已经死了!”   夏芸朝她做了个鬼脸,也不和她说了。   “好,现在我们分头行动,熊楚你就和夏芸姑娘去寻找那位李时珍大夫,看看其中是否有什么线索。咱们之后老地方见面。至于我嘛,哼哼。”话刚说完,逍遥子却是朝前面一跃,立即到了人山人海的大街之上。   “哼,师父,十年不见了,我倒是很怀念之前的日子呢。”冷月寒也是话刚说完,将衣袖一摆,紧接着跟了过去。   “我看,你师父和那个恶女人也挺配的,你觉得呢?”夏芸这么说了一句,见熊楚没有反应,转过脸去看他,却发现熊楚正盯着冷月寒的背影看得出神,心中不禁一股醋意,踩了熊楚一脚。   熊楚还是没有反应。   夏芸只道是熊楚看得痴了,她自知冷月寒那股成熟女子的妖娆魅力自己是比不上的,当即跺了跺脚,喝道:“好啊,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看见漂亮的,就……就把我给忘了……我……我不理你了。”   谁知熊楚仍旧是一脸凝重,直到冷月寒的身影消失不见,才皱着眉头转过来看着夏芸,道:“我突然觉得,冷月寒的背影有些变了。”   “哼,人家念着你的负心师父,自然是要憔悴的。还真亏得你观察得仔细。”夏芸带着一嘴醋意说道。   熊楚这才反应过来身边还有个醋坛子,道:“芸儿,我是觉得冷月寒有些奇怪,至于是哪里我也说不清楚。好吧,既然你不让我看她,我就不看好了。”   “以后也不准看!”夏芸嘟着嘴说道。   “好,好!”熊楚摇了摇头,说道。   夏芸这才笑了笑,醋意消了几分,忽然又说道:“我要是不在你身边,你也不准看!还有,别的漂亮女孩子,你也不准看!”   “大街上那么多女孩子,我不想看也会看到的啊。”熊楚说道。   “你就……你就闭着眼睛……或者……或者是别去街上……反正你就是不能看!”夏芸强词夺理地说道。   “好,好!”熊楚只觉得拿夏芸没有办法,又觉得夏芸这样子有几分可爱,而这种感觉,是和岚在一起所没有的。   夏芸这才放心了,便和熊楚一起去打听名医李时珍的下落。   要说嘉靖年间,李时珍还真是当世之名人,不仅仅医术高超,流传着他医治各种疑难杂症的传说,更是因为他为了要编一部《本草纲目》而甘愿辞掉御医的舒适生活而去深山野岭吃苦,这种精神得到了民间很多人的认可。而他济世为怀的医道更是足以流传千古。   是以熊楚打听李时珍的下落时,这个说他曾在湖北看到过他,那个说李大夫就在浙江一带,还有人则说李大夫已经去了四川那边采集什么药草。   熊楚感到有些乏力,和夏芸两人在一间客栈里休息。夏芸却突然说道:“楚大哥,既然剑神前辈出现在这里,而他是因为急需要银子才会出山,那么剑神前辈就一定会择近寻找杀人的任务,依我看,李时珍大夫一定就在浙江一带。”   刚说完,旁桌一个人突然走了过来,是个大夫打扮的年轻人,对熊楚说道:“看兄台气色润泽,这位姑娘虽然嘴唇边微微发白,但应该已是小疾初愈。不知兄台你要找恩师所谓何事?”   熊楚连忙问道:“阁下是李时珍大夫的高徒?”   那人笑道:“高徒不敢当。在下王广,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哦,在下熊楚。我们有位朋友曾经去找过……”   熊楚还想再说,夏芸却是拦了下来,朝熊楚递了个眼色,然后对王广说道:“你说你是李时珍的徒弟,那你能不能带我们去见见李大夫。”   王广笑道:“看来姑娘也真是谨慎之人,家师就在离这不远的一处山中采药。两位若是有事的话,不妨随我一起过去。”   “有劳王兄了。”熊楚点了点头,便和夏芸跟了过去。   夏芸偷偷地对熊楚说道:“楚大哥,我们在这里寻找李大夫的下落,还没有头绪的时候,就有人过来告诉我们他是李大夫的徒弟,只怕其中有诈。”   熊楚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蹊跷,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二人正说之时,忽然一个黄衣女子走了过第028章相遇雨柔   这女子一身鹅黄衣裳,瓜子脸,柳叶眉,目光明如清泉,肌肤洁若凝脂,嘴角含笑而不失身份,步伐轻盈而不缺礼数,俨然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这份幽兰气质,便是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也是明媚了几分。   周围不由得多了许多注视的目光。   “小女子苏雨柔,见过各位。这位大哥,你刚才说你是神医李时珍李大夫的高徒,不知可是这样?”那女子欠着身子向王广问道。   苏雨柔,一听这名字便使人仿佛置身于江南那诗情画意的蒙蒙细雨之中,于杭州西湖的荷花塘,独泛一孤舟,独酌一清酒,船最好是江南的乌篷船,酒最好是上等的竹叶青,褪尽人间烟火和虚无繁华,享受着天地间最为惬意,最为自然的美。而她的声音,更是如春夜细雨敲窗,声声扣人心弦,一如杜子美所说“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不过王广却是略微皱了皱眉,又看了看熊楚,立即笑道:“不错,姑娘你可是要问疾?”   那女子一听,嫣然一笑,灿若三月似锦繁花,直让人心醉,道:“正是,我家的一个妹妹病了,附近的大夫都请遍了,他们说这病只有李时珍李大夫才能够能医治,所以还请您行个方便,小女子必将重谢。”   说完又回身,对桌前一位脸色苍白,丫鬟打扮的女子说道:“小环,你听见没?我已经找到李时珍大夫了,你的病有救了。”   那叫小环的女子虚弱地道了一句:“小姐,你真是对我太好了……我不过是你的一个小丫鬟……”   “你说什么呢,你我一起长大,我早就当你是我的妹妹了。”苏雨柔笑道。   “既然这样,我们就立刻带小环过去吧。”一位翩翩公子走了过来,浓眉大眼,气度非凡,隐隐还有一股傲气。如果逍遥子在这里的话,他应该可以认得出,这人便是唐门的少主—唐锲。   “嗯。”苏雨柔点了点头,又看见熊楚和夏芸站在那里,刚才他们和王广的谈话她都听见了,上前说道,“这位公子,这位姑娘,一路上还要打扰了。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熊楚刚要回答,夏芸却是抢先答道:“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顺一条路罢了,名字的话就不必说了。”   “好你个小丫头,居然敢对我表妹无礼。”唐锲走了过来,对夏芸喝道。   “哼,看你这装束,不过是唐门中人,在你们蜀山那偏远地方横行横行也就罢了,到了江南,可千万别被九道山庄的人给撞见了,否则是吃不了兜着走。”夏芸不知道熊楚的过往,就这般随意地说道,岂不知熊楚最痛恨别人在他面前提起“九道山庄”这四个字。   “姑娘真是好眼力,我表哥的确是唐门少主。刚才若有得罪地方,还请恕罪。”苏雨柔上前说道。   “哼,果然听见九道山庄的名称就怕了,还真是……”   “芸儿,别说了,我们走!”   熊楚却是突然喝道,径直往前面走去了。   夏芸一愣,不知道熊楚为什么生气,瞪了一眼苏雨柔,挤开人群,跟了过去。   苏雨柔见这里不知何时已是聚集了这么多人,轻轻含笑,众人立刻为她让出了一条路。唐锲雇了一顶轿子,三人便跟在王广和、熊楚和夏芸后面。   “楚大哥,你……你生芸儿气了?”夏芸看见熊楚脸色有些不对劲,一路上哀声问着,但熊楚只是不说话。   “楚大哥,你别生气啊,芸儿哪里说错了,一定向你道歉。你别不理芸儿啊,芸儿以后一定不会再惹你生气的。”夏芸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女孩一般围着熊楚,碎碎念着。   熊楚停了下来,看着夏芸一脸无辜的样子,也觉得自己是有些过了,对夏芸笑了笑,道:“好了,芸儿,你刚才没有说错什么,是我想多了。”   “想多了?”夏芸问道。   “有些事,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好,那你现在不能生我的气了。”夏芸挽着熊楚的手说道。   “嗯,好的。”熊楚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刚才那位姑娘我看不像是坏人,斯斯文文的,你对人家可是有些过分了。”   “哼,反正长的漂亮的你都觉得不是坏人,是不是?”夏芸又是嘟着嘴嘀咕着。   熊楚觉得夏芸真的是什么事都要往那边想,想拦都拦不住,轻轻刮了一下夏芸的鼻子,道:“唉,你啊,真是……”   几人一路前行,一直到了一座深山脚下,开始走山路。这山上草木茂盛,绿意盎然,微风许许,倒是别有一番情致。   二人正说着,后面却是传来一声娇呼,二人以及更前面的王广都是回头瞧了瞧。   只见现在由于已经是到了山间小路,有些崎岖陡峭,苏雨柔三人已是下了轿子步行,唐锲背着小环走在后面,苏雨柔走在前面,也许是没有走过这种小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这路上又多棱角分明的石头,苏雨柔恰好左手磕在了一个石头上,划破了手掌。   唐锲连忙放下小环,柔声问道:“表妹,你没事吧。”   苏雨柔脸上有滴滴香汗流下,看来是有些累了,朱唇紧咬,神色有些痛苦,不过嘴上却是说道:“我没事,还是快赶路吧。”   而唐锲似乎也是向来没怎么出过远门,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熊楚在那边看着,对夏芸说道:“你去帮一下她吧。”   “哼,就你会怜香惜玉。”夏芸白了熊楚一眼,不过还是走了过去。   熊楚笑了笑,又对王广说:“先生,这里草木茂盛,你看可是有什么草药能够暂时给苏姑娘包扎一下伤口。”   “这个……”王广四处看了看,神情有些着急,然后说道,“哦,这里虽然草木茂盛,但包扎伤口的药材却是没有。”   “谁说没有。”夏芸走到一片草丛中,拨开了杂草,指着一株开着红色小花的植物说道,“这个不就是天竺葵吗?先生你学过医没有啊。”   熊楚警惕地看了一眼王广,王广尴尬地笑了笑,道:“在下眼拙,一时没有看清楚,见谅见谅啊。”   那边,夏芸小心翼翼地为苏雨柔包扎好了伤口,苏雨柔刚想答谢,夏芸却是立刻说道:“你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他吧。”说完朝熊楚一指。   苏雨柔道:“姑娘真是善解人意,不敢请教姑娘芳名。”   夏芸将手上的尘土拍了拍,只觉得她的轻柔的声音实在是受不了,连忙说道:“我叫夏芸,他叫熊楚。好了,你的问题应该问完了吧,我走了。”   “等等,”那边唐锲却是说道,“姑娘你叫一下那个叫熊楚的,说让他来帮忙背一下小环。”   然后他又对苏雨柔说道:“表妹,我看你也够累的了,就让我来背你吧。”   夏芸何等眼神,一眼便看出了这个叫唐锲的一定是对苏雨柔心生情愫,只是这人说话都这般傲慢无礼,夏芸又岂会任他摆布。   夏芸连忙说道:“我看这个小环气息虚弱,受不了太多颠簸了,你还是别把她放下来,否则,这一点颠簸只怕都会让她受不了的。我看,这位苏姑娘要是真的累的话,就让他背吧。”又是指着熊楚道。   “你……”唐锲恶狠狠地看着一脸得意的夏芸。   苏雨柔也说道:“夏姑娘说得也有道理,我还能走,表哥就有劳你继续背着小环吧。”   唐锲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夏芸朝他做了个鬼脸,便拉着苏雨柔走到了前面,对熊楚说道:“你,背她。”   熊楚和苏雨柔对视了一眼,又都惊愕地看着夏芸,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苏雨柔脸色有些苍白,道:“不劳烦公子了,我还可以走。”说完便一个人朝前面走了几步,然后很适宜地要跌倒。   熊楚连忙过去扶着苏雨柔,瞪了一眼夏芸,随即说道:“姑娘若是不介意,就让在下背着姑娘吧。”   苏雨柔看了看夏芸,又看了看熊楚,脸上有些红晕,也许是她真的有些累了,道:“既然如此,就有劳公子了。”   夏芸在旁边冷笑着,心想,就算便宜了你也不能便宜那个臭家伙;还有,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坐怀不乱。   几人又继续前行,几乎没怎么说话,苏雨柔在熊楚身后,忽然说道:“公子和夏姑娘,可是很好的么?”   熊楚偷偷看了一眼夏芸,只见她正笑着看着自己,当即说道:“没有,我和她也是才认识的。”   “哦,是吗?可是我看夏芸姑娘对公子很是在意啊。”苏雨柔又看着夏芸。   “哼,谁会在意他。”夏芸本想听熊楚肯定的答复的,谁知熊楚却只是说二人是刚认识,虽也知道熊楚是在开玩笑,但心里仍旧是不服气,立即别过脸去。   看来和夏芸相处了几天,熊楚的性格也是渐渐开朗了起来,这分明是在和夏芸开着情侣之间小小的玩笑。   而苏雨柔则是伏在熊楚背上,看了熊楚一眼,只见熊楚虽然有些瘦削,但却是给人以一种难得的安全感,轮廓分明的脸庞看上去坚毅执着,带着一丝丝的憨厚。熊楚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目光移到了这边,她却是突然脸红了起来,连忙低下了头,心想,我,我这是怎么了?   突然,“沙沙”几声,十几个蒙面黑衣人从草丛里窜了出来,每个人手上都举着明晃晃的大刀,恶狠狠地看着熊楚和夏芸。   而王广,也是一脸冷笑地看着他第029章来者不善   熊楚本就对王广带有一丝警惕,现在虽见有这么多人埋伏在这里,倒也不是很吃惊,只是冷冷地注视了王广一眼,然后轻轻地放下了苏雨柔。   “临危不乱,这人果真是个好男儿。”苏雨柔心中不免对熊楚又多了几分好感。   这时,唐锲也发现事情有变,连忙赶了过来,将背上的小环放了下来,苏雨柔连忙过来扶着。   “芸儿,你照顾好这两位姑娘。”熊楚警惕地看着四周黑衣人慢慢靠过来,对夏芸说道。   “哼,我和你不过是萍水相逢,你凭什么命令我?”夏芸看来仍旧是还在熊楚较着气。   不过熊楚也知道夏芸向来口硬心软,余光中已是看见夏芸走到了苏雨柔和小环身边,心中便放心了许多。   唐锲过来,对王广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加害于我们?”   王广哈哈一笑,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本来没有你们什么事,偏偏你们要跟过来,这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哼,”唐锲道,“好啊,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唐门暗器的厉害!”   说完,他大步朝前,双手往袖中一伸,随即看准了左右两边各一个黑衣人,双手同时一扬,大喝一声“着!”袖口生风,呼呼作响。   唐门暗器,向来独步武林,便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都不敢小觑,这些黑衣人自然也是一听见唐门的名号,心中已是胆怯了几分,又见唐锲气势非凡,这顷刻之间,只道是他已经连发了好几枚暗器,当即都各自退了一步,人人拿着刀护住要害,暗自低呼。   一阵风吹来,山谷间显得十分的安静……   居然没有人受伤?一声惨叫都没有? 八_ 零_电 _子_书_w_ w_ w_.t _x_t _0_ 2. c_o_m   那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他爷爷的,什么唐门暗器,一个石子都没有飞过来!   唐锲应该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转过身,挠了挠头,那样子和之前信心满满的神态差了一大截,他不好意思地对苏雨柔说道:“我今天以为只是在大街上找个大夫而已,所以没有把暗器带在身上……”   “……”   熊楚几人缄默地看着唐锲。   “臭小子,耍我们是吧。兄弟们,上,先把这小子给我宰了!”王广似乎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人侮辱了,有些怒不可遏地说道。   三个人当先举着大刀冲了过来,唐锲一时竟不知怎么办才好,傻傻地站在那里。   “啪!”熊楚在后面奋力一跃,来到唐锲前面,一脚踢去,正中左边一人的胸口,同时手中宝剑一甩,一剑两刺,如流云行水一般,转瞬间便在另外两个人的胸前各刺了一剑。那三人几乎同时滚到地上,一脸痛苦而惊讶地看着熊楚。   刚才熊楚仍然是站在唐锲的后面,可是他身法移动迅速,那三人还未看清楚,便各自中剑中招,是以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而其他在后面的人看见熊楚面容冷漠,一出手便干掉了三个,一时对熊楚都有些忌惮,都是拿着刀面面相觑而不敢上前。   “楚大哥,好样的!”夏芸在后面雀跃着说道,同时又得意地看了一眼唐锲。   唐锲只恨这里没有地缝可以容身,脸上火辣辣的,他又偷偷瞥了一眼苏雨柔,却是看见苏雨柔正目不转睛地望着熊楚,更是无地自容,同时又对熊楚心生了些许恨意。   这时,王广喝道:“你们几个,快给我上!抓住或者杀死这个人,赏白银千两!”   钱的力量是无穷的,当然也可以超越对死亡的恐惧,是以这些人立即状态饱满地朝熊楚奔了过去,阳光把他们的眼睛照的闪闪发亮,宛如白银的光芒一般。   毕竟他们有十几个人,熊楚不敢放松警惕,他们将熊楚团团围住,同时冲了过来。熊楚先是环视了他们一眼,心中已是记住了他们的位置和出手的招式,大喝一声,一跃而起,“铮”的一声,横剑拦住了前面而来的三把大刀,同时用力朝上一顶,那三人顺势举起了各自手肘。   接着,熊楚毫不迟疑,身子往前一移,躲开了从侧面劈来的一刀;又立即头往下一低,避开了从上面砍过来的一刀;长剑往背后一伸,一剑刺死了想要从后面挥刀砍下的黑衣人。同时来到了前面那三人的腋下,左掌运气,伸出食指和中指,“啪啪啪”三声,几乎同时点在了他们的手肘的穴位上。   那三人立即手臂发麻,刀柄都握不住,手中大刀纷纷落了下来。而熊楚已是长剑一扫,三刺同出,那三人立即各自腰间都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剑伤。紧接着一脚踢翻了正中间的一个人,并且从这些人的包围中突破了出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期间熊楚若是有丝毫差池,只怕就算中了一刀,也会立刻被跟上来的其他人给乱刀砍死。但熊楚表现得沉着冷静,每挥出一剑立即想好了后面的招式,是以虽然身处险境仍然是游刃有余。   而夏芸在旁边看的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现在看见熊楚有惊无险自然是欣喜无比,扭头却是看见苏雨柔正看着熊楚,那眼神中满是关怀之意,心中顿时又是起了醋意,冷冷地说道:“你这样看着他,只怕他也会没心思打了,若是看了你一眼,指不定会呆了傻了,到时可就生死未卜了。”   苏雨柔这才反应过来,白皙的脸上已是红霞漫漫,连忙低下头,道:“夏芸姑娘,我失礼了,还望见谅。”   夏芸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继续看着熊楚。   熊楚刚跃出那十几个人的包围圈,忽然感觉背后掌风甚猛,知道这次来的是个高手,不敢大意,连忙转身,还了一掌。   “啪”的一声,两掌相接,熊楚一看,却是那个叫王广的人。看来此人不仅有些心计,而且功夫也比这些黑衣人要高的多。熊楚感觉这人内力阳刚至极,他记得逍遥子曾说过,这江南之地,要说功夫最为刚猛的,当属神拳堂的“铁臂神拳”,就连九道山庄的六十四路铁拳也比不上。这功夫不仅外功刚烈,一拳便足以使一个成年人胸骨尽碎,而且内功也是不可小觑,可和少林寺的罗汉拳有得一拼。   熊楚一惊,道:“你是神拳堂的?”   王广哈哈一笑,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更加留不得你在世上。”   “你们为什么要追杀我们?”熊楚问道。   “不为什么,只因为你们知道的太多了。”王广冷笑一声,一掌推出,两人同时往后退了三步。   “你们,快把那几个人给我抓起来!”王广对那些黑衣人喝道。   黑衣人都是应了一声,立刻朝夏芸那边冲了过去。   熊楚暗叫不好,刚想跃过去,王广已是一掌劈来,掌风凌厉,熊楚只得回身抵挡。心想,你既然自恃掌法了得,我倒要看看和我比怎么样。   这两年来,虽然逍遥子曾告诫他不要练项家六十四路铁拳,熊楚起初的确是没有练,并且感觉自己在练刺向太阳的时候身法迅速了很多,自己暗中琢磨应该是逍遥子教给自己的剑法是以灵动为主,而项家铁拳是以厚重为主,二者如果同时练的话,只会相互折损,有害无益,是以起初他放下了项家铁拳一段时间。   不过后来,他认为自己的剑法已经有所成就,又开始练起了项家铁拳,而逍遥子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虽也差不多练了半年,但还未真正地使用过。   当即,他放下长剑,也是一掌劈了过去。   王广不知熊楚为什么要舍弃长剑而和自己比试掌法,不过他向来自负所学,自然是更为得意。见熊楚一掌劈来。当即反身一掌,击在熊楚的手腕上,将其截住。   一般身体接触总会有碰撞的感觉,但王广却是心中一惊,自己这一掌侧击了过去,竟是好像什么也没有击中一般。   而熊楚的手掌,看上去绵绵无力,被王广一掌击开向旁边扬去,却是紧紧依着王广的手掌,突然间在半势的时候,手掌如水蛇一般绕了王广的手一圈,随即“啪”的一声击在王广的手腕上。而王广的那只手立刻垂了下来,看来是伤了骨头。   这出手甚是诡异,但王广看起来也是江湖上的好手,一眼便看出了熊楚所使用的招数,大惊道:“‘白蛇空遁’?你,你是谁?和九道山庄是什么关系?”   “楚大哥!救命啊!”   熊楚一惊,抬头望去,夏芸那边,苏雨柔、小环以及唐锲三人已是被黑衣人拿下,苏雨柔正一脸惊慌地望着自己;而夏芸则是手中佩刀拦着看来的大刀,正吃力的时候,又是一刀挥来,将夏芸手上的佩刀打飞,几个黑衣人同时赶了上去,冷笑地看着夏芸。   熊楚刚想过去,王广却是喝道:“你若是敢动一步的话,这几个人的性命可就没了!”   熊楚怒视着王广,却也奈何不了他。   王广笑了笑,挥了挥另外一只手,立刻三个黑衣人赶过来,将刀架在了熊楚的脖子上。   几个人都被这些人给抓住了,情势一时危急了起来。熊楚虽然着急,但投鼠忌器,此刻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便在这时,一股悠悠凉风吹来,夹杂着些许药草的气味,芳香无比。   “这,这是……”王广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头一歪,倒了下去。   熊楚惊讶地看着周围的黑衣人都莫名其妙地倒了下去,心中还未想明白,却也是头脑一阵晕眩,两眼一闭,倒在了地上。   而这时,山间小路的那个拐角处,忽然出现了两个身背竹篓的第030章得见神医   熊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他起身,环顾了四周,自己是在一间极为朴素的房间里,和普通人家一样的陈设,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应该是浓厚的草药味吧。   “阁下终于醒了?”一个大夫打扮的中年人微笑着走了过来,也不多说话,直接就伸手过去替他把脉。   要说熊楚也是警惕之人,但他此刻还未完全清醒过来,所以也就没有多想。   那人把了一会儿脉,道:“你此刻已是差不多清醒了,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你是最早醒的,古书上说‘芳菲草’的烟能够使人昏睡一个时辰,看来是有些错误的,我得去告诉师父他老人家。”   熊楚渐渐清醒过来,他开始回想自己和夏芸一行人是被王广那群人给劫持住了,但不知怎的一阵风吹来,所有人都是倒了下去。现在看此人没有什么恶意,应该是他救了自己,道:“这位先生,可是你救了我们?”   又突然想到夏芸的安危,连忙说道:“不知我的其他朋友可还好吗?”   那人道:“嗯,还有三位女子和一位公子,他们都还好,只是尚未清醒过来,你放心。今日我和师父正上山采药,忽然看见各位被一群黑衣人挟持,正好我们今天采的正是能够制作**的草药—芳菲草。我和师父当即将其燃起,也算是上天保佑,正好一股大风吹来,将烟吹了过去,你们才得救了。”   熊楚听后,感激不尽,道:“多谢先生相救,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在下王广,阁下如何称呼?”   熊楚一听,略微有些吃惊,道:“你……你是王广?”   那人看熊楚这副模样,道:“怎么,阁下可是认得在下?”   熊楚便将这路上的事情告诉了那人。   那人听后,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王广区区一介草民,倒是有人冒起了我的名号,这还真是颇让人意外呢!”   熊楚略一思量,道:“那么,先生您的师父,可是当今药圣—李时珍李大夫。”   “不错。不过,我这个师父,可是如假包换的啊。”王广笑道。   “那能否劳烦先生代为引荐,在下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一下李大夫。”熊楚对王广鞠了一躬,道。   “这个自然,请。”说完便给熊楚带路。   出了房间,此时已是向晚,山中此刻已是看不见太阳了,所以黑夜来得比较早,周围的景致大抵有些模糊。不过这三间草屋居于半山腰,虽然看上去是草草建起来的,但这地势选的还是很适宜的。凉风习习,倒也分外惬意,偶尔还有药草味吹过来,也是使人神清气爽,褪尽了一身的疲倦。   熊楚和王广刚走到门口,一个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岁的人走了过来,道:“李大夫现在正在给那位得了重病的姑娘把脉,你们还是稍等一下吧。”   熊楚猜那人应该是小环,对王广和那人说道:“各位救命之恩,我熊楚日后必定重谢。”   王广摆了摆手,笑道:“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师父常这样教导我们,阁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至于重谢,就免了吧。”   那位青年人也跟着叹道:“唉,现如今朝廷日益腐败,皇帝整日闭门修道,不理朝政,奸臣严嵩当道,一干党人为祸天下,他们大肆贪污,百姓苦不堪言。若是连看病这一层也被剥削的话,那他们的日子却也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国民若是病体残躯,那么我泱泱大国,只怕是迟早要沦落蛮夷之手了。我日后若是为官,必要使海内升平,五谷丰登,方不愧此生!”   熊楚看这人谈吐不凡,举止落落大方,眉宇间颇有一份忧国忧民的士人情怀,熊楚本人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么多,也根本没有想过这世上真的有这种怀有兼济苍生的豪情壮志的人,当真立刻肃然起敬,道:“这位先生,你刚才所说着实让人好生敬佩,在下熊楚,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唉,虚名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那人却是挥了挥衣袖,便要离开,道,“现在天色已晚,就不来叨扰李大夫了,这位兄台,还有王先生,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然后潇洒地往山下走去。不时还传来一声长啸,看来这人很是有书生意气。   “唉,此人当真是世之少有之璞玉,若是能被人发现,日后必将前途无量啊。”王广看着那少年远去的背影,道。   “先生可知他是谁?”熊楚问道。熊楚在九道山庄呆的久了,向来见到的人不是阿谀奉承之辈,便是好勇斗狠之人,从来没有见过像这人这般胸怀天下的人,当即也是十分好奇。   “此人乃是湖北江陵人,名叫张居正。”   “张居正?”熊楚默默地将这三个字念了一遍。   “不错。此人嘉靖二十六年,他才二十三岁时便中了进士,此后在官场上因看不惯严嵩专权,便于前年借口患疾而辞职。从此四处寻访,查寻民间疾苦。眼见得民生愈加凋敝,是以才多有忧国忧民之叹。他因偶遇家师,才经常来此与家师讨论一些事情。”   二人正谈话间,一个童子走了出来,对王广说道:“王先生,爷爷他已经为那位姐姐开好药了,叫你去药房抓药。”   王广应了一声,对熊楚说道:“既然如此,你我便一同去见家师吧。”   熊楚道:“如此甚好。”   两人便一同来到了当中的那个草屋。   轻轻推开门,“吱”的一声,柴门发出了古朴而厚重的声音,使得这气氛更加幽清。   站在门口,熊楚只觉得这里比外面要凉些,而且,除了有浓厚的草药味之外,还有一种奇怪的气味,这种气味有些刺鼻,但却让人陷入其中,让人忍不住多闻几下,也算得上是一种香味吧,对了,这个,应该是墨香。   再往前看去,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位中年男子,正伏在桌前,低头写着什么;另外一人,却是位老者,满头白发,身材匀称,额头上满是皱纹,但却是精神饱满,脸上红润光泽,看上去颇有仙风道骨,那微微的笑容也是更加和蔼可亲。   只听那老者念道:“方书炙甘草皆用长流水蘸湿炙之,至熟刮去赤皮,或用浆水炙熟,未有酥炙、酒蒸者。大抵补中宜炙用;泻火宜生用。”   王广在旁边解释道:“这是我和家师昨日采集的甘草,家师每采集到新的药草,都会亲自做实验,确认此药的药性和使用方法后,便会记录在《本草纲目》上。”   “哦,原来如此。”熊楚道。   这时,老者抬头看到了熊楚和王广二人,两人便立刻走了过去。   “小兄弟,你现在就清醒了,看来你们江湖中人这体魄果然是比寻常人要好的很啊。我和广儿用‘芳菲草’将你们迷昏了,你们应该不介意吧。”老者开头便这么微笑着说道。   熊楚连忙说道:“哪里哪里,晚辈还要多谢前辈您的救命之恩呢!前辈便是李时珍李大夫吗?”   “嗯,你也不需要喊我什么前辈的,就叫我李大夫吧,我这一生啊,最喜欢别人这般叫我了,什么御医、神医、药圣之类的,都不如‘大夫’这两个字好。”李时珍说道。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是让熊楚对这位药圣更加敬佩。   而这时,那个童子便奶声奶气地喊道:“李大夫。”   房间里一时多了些喜色,李时珍笑道:“好孙儿,你若是这么叫,你爹爹回来了,可是要挨板子的。”   那童子接着说道:“孙儿不怕,爹爹向来最怕爷爷,不是,最怕李大夫了,孙儿只需躲在李大夫后面,爹爹就不敢打我了。”   “哦,是吗?”李时珍走了过去,捏了捏那个童子的鼻子,呵呵一笑,模样甚是和蔼。   熊楚看着这和睦的爷孙儿俩,眼角竟是有一丝湿润,他八岁就在九道山庄为奴,之前的记忆早就忘了,也不知自己的父母亲人是谁,也从未享受过这般的天伦之乐。   他的童年,只有苦水。   熊楚定了定神,道:“李大夫,其实我们这次来打扰您,除了给那位叫小环的姑娘治病之外,还想请教您一件事情。”   “哦,到我这里来的,都是问疾看病的,想不到这几天除了那个张居正,还有人会来向我这个只懂草药的人请教。好吧,你有什么事,老朽能帮助你的,会尽量帮你的。”李时珍道。   熊楚朝李时珍作了一揖,道:“如此在下先多谢李大夫了。晚辈是想问一下李大夫,这半个月前可是有一位叫剑神的前辈带着一个满脸是孢疹的女子前来求医?”   “剑神?”李时珍双眉一皱,右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嘀咕了一第031章儿女情长   “正是这位前辈。”熊楚道。   房间里,昏黄的灯光有一丝抖动,李时珍踱步了一会儿,已是满脸羞色,道:“的确是有个叫剑神的剑客带着一个满脸孢疹的姑娘前来看病。我当时为这姑娘把了一个时辰的脉,又翻遍了古书,都不曾找出这姑娘的病根。而她说每月中旬,孢疹便会自动破裂,那股浓浓的脓水灼热无比,烧得脸上疼痛无比。这种病状我更是闻所未闻,为医者,不能救死扶伤,实在是有愧于‘大夫’二字。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虚名的人,当面告诉了那个剑客,并且只是给那位姑娘开了些止痛的药而已。那个剑客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说了番感激的话后便带着那位姑娘匆匆下山了。”   “是吗?”熊楚沉思般地说道,看来剑神果然是被人给骗了。   “不知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蹊跷?”李时珍问道。   于是熊楚便将其中经过告诉了李时珍。   李时珍听后,脸上难过之情更是愈加浓厚,道:“想不到只因为我这一时无能,竟是使那位侠客惹上了杀身之祸,真是……唉。”他摇了摇头。   “李大夫不必自责,”熊楚道,“不知您可曾在这附近看到过一些奇怪的人?”   话刚说完,那个童子却是喊道:“哦,我看到过!”   王广喝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   “可是,我那天偷偷下山,在山涧边玩耍是听见了有人说什么看病要五千两银子的。我当时还在偷笑,爷爷看病从来都只是收几文钱,这人难道是个疯子吗?后来,我就偷偷过去看了看,又看见一个人走了过来,说自己是什么堂的人,我只知道蜜糖、甜枣糖,这是个什么糖我就没听过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无不是哈哈大笑。   那童子挠了挠头,好奇地看着众人,还以为自己是说了什么好笑的小花,自己也是跟着笑了起来,继续说道:“后来,那人又说是什么奉了那个堂的二堂主的命令,说有什么任务要交给那个拿着把剑的叔叔,就是那天来看病的叔叔,旁边还站着一个裹着头巾的姐姐。而且那人还说赏金是五千两。”   熊楚一惊,心想,剑神刚需要银子,神拳堂的人就过来了,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要请剑神出山的了,再加上今日那群黑衣人还有那个假扮王广的人也是神拳堂的,那么剑神的死就一定和神拳堂脱不了干系。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楚大哥!”   熊楚回头,只见夏芸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还有苏雨柔和唐锲。   熊楚连忙走了过去,道:“芸儿,你没什么事吧?”   “嗯,我还好。”夏芸答道。   而这时,苏雨柔含笑对熊楚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熊楚见状,也朝她点了点头,道:“苏姑娘,此间事皆因我而起,连累了姑娘,真是抱歉。”   “不碍事的,若是没有公子,我们也找不到李时珍大夫,小环可就……总之,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哦,对了,公子这一路上背着小女子,劳累了。”苏雨柔轻声说道。   “哪里哪里,姑娘说笑了。”熊楚答道。   夏芸本来还想和熊楚说些话的,却看见熊楚先和苏雨柔聊了起来,你一句感谢,我一句感谢的,心中老大不乐意,哼了一声,推开后面的唐锲,就往外面跑了过去。   熊楚一时有些尴尬,对苏雨柔说道:“姑娘,我还有些事要和芸儿谈,就先过去了。这位是李时珍大夫,是他救了小环的。”说完也朝门外走去。   苏雨柔望着熊楚的背影,心中竟是生了凄凉之意,暗道:“‘芸儿’?若是他也能这般喊我一句‘雨柔’,能这般为我焦急,我……我便知足了。”   “表妹,你没事吧。”唐锲走了过来。   凉风习习,山间的空气自然是清新爽朗些,薄暮冥冥,夜色已是悄无声息地拉上了帷幕,大有李太白所谓的“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再加上崖边那个低头凝思的伤心背影,当真是情景交融。   熊楚看着前面的俏丽身影,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道:“山间路滑,你最好小心些,别跌下去了。”   “我跌不跌下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尽可以去和你的苏姑娘说话啊。”夏芸堵着气说道。   “苏姑娘便是苏姑娘,何时又成了我的了?”熊楚笑道,“再说了,你若是跌下去了,和我的关系可大了。”   “怎么大了?”夏芸问道。   晚风吹过,轻轻撩起熊楚鬓边的头发,他目光含情脉脉,温柔地看着夏芸,道:“你若是跌下去了,我也是会跟着跌下去的。”   夏芸心中一动,嘴角轻轻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到时候可不能舍不得。”   “舍不得?舍不得什么?”   “舍不得你的苏姑娘。”看来夏芸的醋坛子翻了,这一时半会儿是收不回来的。而她竟也真是大胆,双脚已是有一半悬在空中了。   熊楚一惊,连忙将她拉了过来,柔声道:“好了,芸儿,我只不过是和苏姑娘说几句话而已,你用不着这样吧。”   夏芸道:“我就是不喜欢你在我面前苏姑娘苏姑娘地叫她。”   熊楚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以后便叫你夏姑娘,叫她柔儿怎么样?”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夏芸连声说道,“你若是叫她柔儿,我便从这里跳下去!”   “好,好,我是开玩笑的。”   微风拂过,熊楚轻轻搂着夏芸,嗅着她身上的芳香,而夏芸也是一双大眼睛神情地望着熊楚,二人这时却是郎情妾意了起来,便是空气中的药草味也变得醉人了。   “熊公子……”一声低低的呼喊传来。   熊楚和夏芸双双回头,却是苏雨柔不知何时已是来到了外面,微风轻轻扬起她的裙摆,鹅黄色的衣裳如同柳絮一般随风摇曳,一袭乌黑发亮的青丝却是在风中有些凌乱了,她的神色有些恍惚,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双手紧握着袖口,竟是将这夜色也凄美了几分。   熊楚连忙将夏芸放开,夏芸却是故意地紧紧挽着熊楚的手,道:“楚大哥,我们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完呢?”   熊楚低声对夏芸说道:“芸儿,别闹了行不行?苏姑娘来找我们应该是有什么事的。”   夏芸吐了吐舌头,把脸别了过去。   熊楚对苏雨柔说道:“苏姑娘,你……你来这里多久了?”   “哦,我……我也是刚刚才过来的……打扰二位了……”苏雨柔低着头缓缓说道。   熊楚不知道为什么苏雨柔的表情有些奇怪,道:“苏姑娘找在下,可是有什么事?”   苏雨柔道:“哦,是……不,不是……”   苏雨柔一时竟是答不上来,脸色通红。   便在这时,唐锲走了出来,在门口喊道:“表妹,李大夫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晚宴,快点过来吧。”   苏雨柔没有回答唐锲,却是立刻对熊楚说道:“哦,对了,我是来请你们过去吃饭的。公子,夏姑娘,这里风大,你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熊楚答道:“哦,多谢姑娘了。”又看苏雨柔满脸通红,道:“苏姑娘,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对,没什么事吧。”   “哼,人家有没有事,关你什么事?”夏芸小声嘀咕了一句。   熊楚轻轻捏了她一下,然后夏芸还了他一脚。   “既然如此,我们就进去吧。”熊楚说了一句,便和夏芸走了进去。   苏雨柔一个人站在外面,将手轻轻放在脸上,只觉得滚烫无比,而晚风拂过,她的心中却是凄冷无比。   “难道,我……我这是对熊公子……”苏雨柔自言自语着。   便在这时,几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苏雨柔的身边。苏雨柔正要惊呼,却已是被捂住了嘴巴,不一会儿便晕了过第032章山谷石洞   熊楚等人在草屋附近找了好半天,都没有找到苏雨柔。   唐锲一把抓起熊楚的衣领,喝道:“我告诉你,表妹要是出了什么状况,我一定第一个宰了你!”   “哼,就凭你?行吗?”夏芸在旁边冷笑着说道。   “你……”唐锲想起今天自己的尴尬场面,一时气也短了,心想,下次我带了暗器,要是再碰上你们两个,一定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唐兄弟,你不必担心,我一定会把苏姑娘找回来的。”熊楚坚毅地说道,然后就想朝山下走去。   “等等,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下山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夏芸说道。   熊楚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我没事的。我倒是担心有人会对李大夫一家不利,你还是在这里照看他们吧,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也没待夏芸同意,一跃而下,淹没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隐约能看见个人影。   夏芸一直望着那个人影,直到完全看不见。   山中没有半点灯光,只能完全凭借星光和月光来寻路。但是,正当熊楚有些着急的时候,却看见了不远处有一点灯火。   灯火?难道苏姑娘就被他们绑在了那边?   可是,既然已经将她绑了起来,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难道这是一个陷阱?   熊楚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随即缓缓地朝前面走过去。   夏天,山谷里雾气很重,那点灯火也有些模糊,但却是随着熊楚越走近而越清晰。山谷里的草木上都带着些许露水,所以即使已经是夏天,熊楚仍旧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当然,更多的还是来自心底。   熊楚看清了,这里是一个山洞,洞前有一个火堆。火焰兀自地燃烧着,烧的很旺,不时还会发出“啪啪”几声。火堆旁边,还放着两壶酒,两把刀和两个包裹。   这一切,看上去都很和谐,很宁静。   但熊楚却感觉样子怪怪的。   因为少了人。   周围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什么陷阱,熊楚小心翼翼地却又安全地来到了火堆旁边,他用剑将那包裹挑开,却发现只是一些寻常的衣物和一些碎银。看来应该是有两个人在这里呆过,就算走了也应该不会走远,也许马上就会回来。而包裹中,还有一封信。   熊楚刚想把信打开,却听见了山洞里面似乎有什么声音。他将信揣在怀里,开始将目光转向山洞里面。这是个天然而成的山洞,应该有些时候没人过来了,除了那堆火焰周围几步以内,其它地方都长满了碧绿碧绿的青苔。不过这中间的青苔,却是有被人踩过的痕迹,看来是有人走了进去。而且听洞内的声音,幽深旷远,应该深不可测。   熊楚拾起一个火把,刚朝洞内走了几步,熊楚便发现地上躺着两个黑衣人,这两人面带惊讶之色,喉间各有一柄飞刀插入约三寸左右,看来是被人一刀致命。   “杀他们的人居然又是个用飞刀的好手,难道和杀剑神前辈的是同一个人?”熊楚喃喃道,继续朝前面走。   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后面出现,一把抱住了熊楚的腰,紧紧地贴着他,那朱色的红唇凑在熊楚的耳边,吐气如兰。她的肌肤是滑的,她的气息是柔的,她的含笑是媚的。   熊楚转过身,在火把的微光下,他看见了一个身着鹅黄衣裳的少女,眼波款款,似刚才那火堆上跃动的火焰。那精致的鼻子,勾人的眼神,还有不知何故衣裳被撕破了好几处地方而若隐若现令人遐想的完美无瑕的肌肤,都不禁让人心动。   但是,熊楚的第一反应却是惊讶。虽说昏黄的灯光有些看不清她的脸,但这鹅黄色的衣服的确是苏雨柔的。   “苏姑娘,你……”   熊楚还未说完,苏雨柔却已是吻了过去。   婉约如江南那一蓑烟雨的女子,那身上独特的芳香和如水一般的气质,永远令人着迷。更何况,现在熊楚怀中的女子,是那一蓑烟雨中最为轻柔,最为完美的雨滴,一旦她突然变成热烈的狂风暴雨,却是更让人神魂激荡,似乎要将心交给她。   熊楚有些沉醉了。   他想起了之前,那个和岚相拥而睡的夜晚。不过他竟隐隐觉得,眼下这个女子,却是比岚要美丽一千倍,一万倍……   熊楚一惊,不,不是的,岚是自己心中最宁静、最神圣的角落,他不容许任何人侵犯和质疑,包括他自己。   也就是这一瞬间,熊楚忽然明白了过来。苏雨柔明明不懂武功,怎么可能在自己还没发现的情况下抱住自己?   只是这时,佳人的热吻,依旧在自己的嘴边……   熊楚手中内力疾运,一掌朝那女子的小腹击去。   那女子却似乎早已发现熊楚的动作,玉手轻轻搭在熊楚的肩上一推,轻盈地退到了五步之外。   熊楚当即跟上,手中宝剑一扬,顿时地上的沙石尽皆飞起,便是地上的火焰也跟着跃动了几下。一瞬间便冲到了那女子跟前,紧接着一剑落下,同时刺出了三刺。   “好快的身手。”那女子嫣然一笑,随即手中一条白绫飞起,直往剑下冲去。   按说以宝剑之锋、小川之力,这软绵绵的白绫应当立即被斩成两截才对,但这白绫非但没有断,反而在撞上宝剑之后,“唰”的一声,绕着宝剑转了一圈,竟是硬生生地将熊楚的剑给包裹住了,任熊楚怎么动,剑就是拔不出来。而熊楚也明白,纵使这白色的长绫乃奇兵异宝,但如果不是这女子内力深厚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拔不出剑呢?   看来此人的功力,应该在自己之上。   熊楚喝道:“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成苏姑娘?”   那女子娇媚一笑,道:“楚大哥,我就是你的苏姑娘啊,我是你的柔儿啊,你忘了吗?”   “你……你是……”熊楚差点要说“你是芸儿”了,毕竟这个玩笑当时只有夏芸在旁边才听得到,只是他又转念一想,夏芸就算闹情绪,也不可能会绑架苏雨柔,一定是这人当时就已经潜伏在茅屋附近,偷听了他和夏芸的对话。   “哼,苏姑娘根本不会武功,而你却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我,你不可能是苏姑娘!”   “哈哈哈,”那女子掩面而笑,随即又收回了白绫,道,“想不到佳人主动投怀送抱,你居然坐怀不乱,也难怪惹得人家对你这般相思呢。”   熊楚只道是这女子要蛊惑自己,道:“快说,你究竟是谁?苏姑娘在哪里?”   “我嘛,自然是为了达成某位佳人的愿望而来,至于你的苏姑娘,你往后看便知道了。”   熊楚真的往后看去,黑乎乎地什么也看不见,背后却是响起了一阵呼啸,他连忙回头,却是恰好一块石子从自己的鼻尖掠过,向上掠去,熊楚甚至能够闻那石子上的青苔味,如果这个石子打在自己身上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以那女子的身手,为什么会打偏呢?   便在这时,洞内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这是苏雨柔的声音!   那女子哈哈一笑,朝外面看了看,道:“看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佳人如此,阁下切莫错过。”   熊楚也不理会那女子,拿着火把径直冲了进去。   看来,刚才那个石头并不是用来袭击我的,而是用来给苏姑娘解穴的,可是,洞内如此昏暗,那人又是如何看到苏姑娘的呢?   熊楚举起火把,却听见苏雨柔“啊”的一声尖叫,双手环抱在胸前。熊楚这才发现,苏雨柔的上半身没有穿一件衣服,昏黄的火光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竟似乎是在镜子中一般,流下了跃动的影子,同时也将苏雨柔的肌肤衬得更加惊心动魄。而此刻的苏雨柔,满脸通红地低着头,不敢看熊楚。   谁知熊楚竟是一时痴住了,呆呆地看着。   苏雨柔的脸上更是红如漫天云霞,不过似乎还多了份欣喜,毕竟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凝视,她心中也是有些小小的喜悦的。   “熊……熊公子……我……”苏雨柔这般轻声地说了几句,含羞温润。   熊楚这才反应过来,也是羞得满脸通红,他连忙转过身去,道:“苏姑娘……得罪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无……无碍的……”不知苏雨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否是带着笑的,不过熊楚却感觉苏雨柔在背后凝视着自己。   熊楚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往后一扔,道:“苏姑娘……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先穿上我的衣服吧。”   “嗯,多谢公子了。”苏雨柔轻声说道。   然后熊楚便听到了苏雨柔穿衣服的声音,这声音不由得又让他想起刚才举起火把的那一瞬,那个女子绯红的脸和那美丽光滑的肌肤。不过他连忙收回了心思,随意地往上面一瞧,却看见了上面有个发着绿光的东西。   他正疑惑的时候,又看见前方,之前那女子所在的地方,那片青苔竟也是发着绿色的微光,虽然微弱,但在这黑暗的洞中却也是显得十分的明显。   再联想到苏雨柔刚才的位置,熊楚有些明白过来了,那个女子一定是先就将这里布置好了,刚才她站在那个发着绿光的地方,朝洞上方那个光点扔出一块石头,石头接着反弹下来,正好击中了苏雨柔的穴位。   看来,这一切都是她早已安排好的,包括自己来救苏雨柔,也被她算好了。   只是,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正思量时,后面传来了苏雨柔的声音:“公子,我……我穿好了……”   “那我们现在就出去吧。”熊楚说道。   “可是……我的脚好像……好像麻了……”苏雨柔没有再说下去。   熊楚一怔,犹豫了一下。朝洞口看了看,隐约有个人第033章夏芸出走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吧,熊楚笑了笑,随即说道:“既然这样,苏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扶着你吧。”   “好……可是,可是……”苏雨柔的声音开始有些欣喜,不过后面又是沉了下去。   熊楚只道是她不愿意,道:“既然苏姑娘介意的话,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不,不,我不是介意……我……我是……就有劳公子了。”苏雨柔的话语有些吞吞吐吐,如果熊楚回过头,举起火把的话,一定会看见苏雨柔那依旧绯红的脸,毕竟要第一次牵熊楚的手,苏雨柔不想表现得很激动,却又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毕竟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熊楚扶着苏雨柔缓缓地走了出去,他可以感受到苏雨柔的手有些颤抖,又看见苏雨柔满脸通红,道:“苏姑娘,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苏雨柔连忙低下头,不敢看熊楚。   熊楚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刚走到洞口,却发现有一个人正站在前面,满脸悲伤而愤怒地望着自己,眼角竟还有泪水滑落。她的身子,有些颤抖;她的手,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她的胸口有些起伏,似乎是填满了怒气。   而这个人,正是夏芸。   “芸儿,你听我说……”熊楚不知道为什么夏芸会突然过来,却知道她看见苏雨柔穿着自己的衣服,自己还搀扶着她,夏芸一定会误会的。   只是他还未说完,夏芸却是一转身,跑走了。   熊楚连忙追过去,却是听见后面一声娇呼,苏雨柔身子还没有站稳,就跌倒在了地上,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熊楚看了看渐渐消失的夏芸的身影,又看着地上苏雨柔那澄澈的目光,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雨柔怔怔地看着熊楚,不一会儿便看见熊楚朝自己伸出手来,心中有些欣喜,但脸上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是说道:“公子,你……你不去追夏芸姑娘了吗?”   “她没事的,不过是闹闹情绪而已。苏姑娘,我先带你回茅屋吧。”熊楚道。   “嗯,多谢公子了。”苏雨柔点着头说道。   “你不用喊我公子,我也本就不是什么公子。”熊楚扶起苏雨柔,说道。   “那,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这个……”熊楚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苏雨柔那令人心醉的脸尽力地往下低着,她紧咬着红唇,神色有些忸怩,不过终究还是说道:“我……我能喊你楚大哥吗?”   熊楚脸上也有些红晕,道:“苏姑娘你喜欢这么叫就这么叫吧。”   苏雨柔含羞一笑,道:“那楚大哥……”   “什么事?”   “你能不能也不要叫我苏姑娘了?”此时苏雨柔已不仅仅是低着头了,更是将眼睛瞥向别处,尽力不去看熊楚,因为她害怕熊楚看见自己这般模样。只不过她也许不知道,江南女子的娇羞模样,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那是一种白乐天所说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别样的美。   不过此时熊楚也是和苏雨柔一样,他本就不是那种潇洒轻佻的男子,此刻他应该和苏雨柔一样,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刚才那个假冒“苏雨柔”的女子所说的那句“我是你的柔儿”,空气中一时多了些暧昧的味道,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说,苏雨柔应该不会强迫自己这般喊她的,不过他仍旧不好拒绝,便说道:“那……那我便……喊你‘柔儿’吧。”   不知道熊楚这般说的时候,是否想到了夏芸那嘟起的小嘴。不过他应该听到了苏雨柔那发自心底的一声欣喜的笑。   “对了,那个女子为什么要劫持你?”熊楚问道。   “其实,不是她将我掳走的。”苏雨柔低声说道,“掳走我的,是那两个黑衣人。”   “哦?那……”   “那时你和夏芸姑娘一起走回了小屋,我突然看见两个人影,接着便晕了过去。等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在这个山洞里,他们……他们却过来撕扯……撕扯我的衣服……我……我拼命地呼喊,然后那个姑娘就突然窜了出来救了我。”苏雨柔声音中似乎带着哭腔,可见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委屈。   苏雨柔接着说道:“可是,她虽然救了我,却点了我的穴道……还……还把我的外衣给脱了下来穿在自己的身上,还说……”后面声音却是越来越低了。   “她说了什么?”熊楚问道。   “她……她说……”苏雨柔脸上一阵红晕,声音也愈加低沉。熊楚可以感觉到她的身子有些颤抖。   “那你有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熊楚见苏雨柔似乎不想说,就转移了话题。   “我当时被……被那两人……我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隐约只是觉得她应该长得很美。”苏雨柔说道。   熊楚扶着苏雨柔回到了李时珍所在的小屋,此时已经是深夜,李时珍已经睡下了,只有王广还在外面等着他们回来,熊楚四处看了看,着急地说道:“先生,芸儿她回来了没有?”   王广道:“她不是去找你们了吗?怎么,难道你们没有看见她?”   熊楚一阵心慌,他开始以为夏芸只是赌气一个人先跑了回来,谁知她却不在这里,那她会到哪里去了呢?现在神拳堂的那帮人一定还没有放过自己,要是夏芸遇到意外,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熊楚连忙往山下跑去,苏雨柔在旁边说道:“楚大哥,你……你小心些。”   苏雨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熊楚的身影已经是淹没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苏雨柔怔怔地看着前方,这时,唐锲走了过来,道:“表妹,你没事吧。”   苏雨柔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   熊楚这一路上飞快地奔驰着,身上不知被路边的荆棘划出了多少道伤口,他也全然不顾,走到山脚下的时候,他看见了些许灯光。   一群锦衣卫正举着火把跪在地上,大声呼喊着:“拜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在最前方,那个俏丽的身影,正是夏芸;而在她旁边的,正是卜鹰。   熊楚想都没想,便冲了过去。   “芸儿!”   夏芸看见熊楚过来了,神色中多了份惊喜,但更多的是慌张。   “唰唰唰!”   十几个锦衣卫同时亮出了弯月刀,当先三个拔刀便挥了过去。熊楚往侧边一闪,正要将中间一人的刀打落,谁知这时又来了一个锦衣卫,手中弯月刀自下而上划了过来。熊楚连忙拔出宝剑,“铮”的一声,横截下了一刀。刀剑相撞,还未及片刻,又是几名锦衣卫从后面举刀过来,熊楚立即借力往后一跃,顿感觉背下一阵冷风,那是三把弯月刀从他的身下掠过,刚才他若是跳的低了一些,只怕现在已经是被剁为肉酱了。   然而这些锦衣卫显然是经过精心训练的,他们每个人的武功在江湖虽然只算得上是中等,但毕竟他们的主要工作是抓人,所以有一套自己的阵法。   只见熊楚翻身腾跃到半空,立即有四个锦衣卫每人执一张大网的一角,就等着熊楚落下。   熊楚长剑一挥,想要将这大网刺破,谁知他的长剑刚触及铁网,“砰”的一声,铁网上已是火星四溅,硝烟弥漫,原来这铁网上竟是事先已埋好了火药的粉屑,只要刀剑一碰,立刻火花便会将这些粉屑引燃。   一阵硝烟和刺眼的火花让熊楚陡然一惊,熊楚长剑乱砍乱刺,却始终刺不破这铁网,终究还是被擒住了。   那些锦衣卫立刻把刀架在熊楚的脖子上。   “放开他!”一声呵斥传来,那些锦衣卫喏了一声,便将熊楚放了。   熊楚看着夏芸,看着她牵着卜鹰的手。而卜鹰,则是得意地看着熊楚。   “芸儿,你……”熊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说是该说什么了。   夏芸微笑着走了过来,伸出食指,轻轻点着熊楚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却是“噗嗤”一笑。   “芸儿,你怎么了?”熊楚问道。   “芸儿?你还真是叫的亲切呢?”夏芸依旧是嘲笑般地看着熊楚,道,“到这个时候,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   “我……我看出什么?”熊楚道。   夏芸又转过身,轻轻搂着卜鹰,二人四目相对,好不温存。   卜鹰这时也说道:“这样你总看出来了吧。”   “不,不是这样的。”熊楚睁大眼睛,说道。   “有时候,人往往会告诉自己,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然而,人,往往就是这样欺骗自己的。”夏芸依旧是嘲笑般说道,“我告诉你吧,其实,你不过是我手中的一个玩物罢了,你与那个苏姑娘有什么暧昧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现在已经玩厌了,只不过是把你随手丢了而已。”   “不,芸儿,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其实,我和苏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听我说……”熊楚神色慌张,全身竟是有些颤抖。   “哈哈哈,”夏芸笑道,“你还不明白么?你,不过是一个奴隶,一条匍匐在人脚下的狗而已;而我,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明公主,像你这样的狗,我不知养了多少条!”   熊楚不敢相信,也难以置信,这种侮辱自己的话竟然从自己最心爱的人嘴里说出。他的心中,那个神圣的角落,忽然被击碎了。他以前总觉得,夏芸时岚安排在自己身边陪伴自己的,可是现在他觉得,夏芸时岚安排过来惩罚自己的,这种大喜大悲,大起大落,正适合自己这种没有生存权利的奴隶。   “你……你说……你一直都在骗我?这……这一切,都是……都是你安排的?”熊楚喘着粗气,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很低,似乎只有自己能够听得见,但却饱含愤怒。   而那一瞬间,他看见夏芸的眼睛里,有一丝柔情划过。   但是,也许只是他在期许自己的问题能够得到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第034章酒入愁肠   夜色静的可怕,月光为熊楚的身上披上了一层银霜,将熊楚后面的一块草地染成了阴影。   他冷冷地看着夏芸,看着这个曾经为他憔悴,为他吃醋,为他而笑的可爱的脸,现在不知为何,熊楚却觉得有些可憎。   “没错,我是骗了你。你如果想向我报仇的话,我劝你还是别费力气了,毕竟这里的锦衣卫可是经过千挑万选的,他们虽然单打独斗不如你,但毕竟还是能够以多胜少的。”夏芸说这话的时候,那些锦衣卫的脸,都有些红了。   熊楚忽然笑了。   风起,乌云蔽月,树叶沙沙……   他笑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小丫头欺骗了感情;他笑自己,居然会被夏芸玩弄于手掌之间;他笑自己,居然到现在仍旧对夏芸有一分难以割舍的情怀。   “我们走吧。”夏芸冷冷地转身,牵着卜鹰的手,走了。   空山无人,水流花开,万古长风,一夕寒月……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熊楚不知何时,已是来到了小镇里的一间客栈里。店前的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着,但里面的蜡烛却已经是即将燃尽,看来这时候已经夜色已经是比较深。   熊楚茫然地走了进去,不小心撞到了门槛,打了一个趔趄。按说以他现在的武功,是不会如此大意的。   不过他也并不在意。   走了进去,客栈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掌柜在柜台那边,将手撑着脖子,打了一个哈欠,柜台上的烛火跟着摇曳了几下。旁边的一个桌子上,还伏着一个小二,打着呼噜,看来多半是睡着了。而在一处角落里,还趴着一个醉汉,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手中的酒瓶却是“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却是将那个小二惊醒了,他伸了伸懒腰,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熊楚站在外面。他连忙走了过来,弯着腰说道:“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我要喝酒。”   小二皱了皱眉,道:“客官,不好意思,我们这儿马上就要打烊了,客官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我要喝酒。”熊楚将一锭银子扔了过去,依旧是那般冷淡地说道。   不过小二的热情却被这锭银子给点燃了,他连忙说道:“客官,您……您稍等,稍等啊。”然后急匆匆地走到掌柜的面前,将他喊醒。   熊楚坐在角落的一个桌子前,不一会儿小二便拿了一大坛子酒过来,道:“客官,你可还要些下酒菜?”   “你迟早会喜欢上它的。”   熊楚没有说话,呆呆着望着桌子上的那一坛子酒,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逍遥子曾对他说的这一句话。酒,真的会让人喜欢它吗?   他举起了酒坛子,一饮而尽。   然后尽数吐了出来。   他的喉间,一股灼热之火迸发了出来,似是有火山喷发一般,让他觉得竟是有些头晕,便是连看周围的事物都有些模糊了起来。   这,就是酒的味道吗?为什么这么难喝?与其说是酒的味道,倒不如说是人的味道。也许酒本身是无色无味的,但只因为人是苦涩的,便是将这酒的味道也污浊成了苦涩了的吧。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把所有的苦涩都吐出来吧。   熊楚再次一饮而尽,再次吐了出来。   一旁的小二在旁边看得抿嘴偷笑,这人只怕是个疯子,一看便知道他从来没有喝过酒,却偏偏就要喝酒,不喝反吐,这世道,真是有些不清不楚了的。   熊楚第二次将口中的酒吐了出来,只是当酒刺激自己的喉咙的时候,那一个瞬间,熊楚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了一丝快感,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初岚细心用水给自己擦拭伤口时那种虽然有些疼但却十分舒适的感觉,就好像是岚的手,轻轻在自己的心头抚摸过去,让自己的心一下子宁静了许多。   熊楚开始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第三口的时候,熊楚没有将酒吐出来,而是尽数咽了下去,一股冰凉刺激的感觉侵上心头,就好像布庐山瀑布挟雷霆万钧之势,如银河倒挂倾斜而下。而自己,就站在那下面,感受着大自然给自己心灵上最为直接,最为震撼的冲击,尽管自己已是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自己的身体是否完整,但那千钧瀑布全部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却是洗刷了自己一身的疲倦,忘却了自己一身的痛楚。   熊楚开始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不对,应该是灌。   他拼命地灌着,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见他的喉结在不断地动着,间间断断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说他是牛饮丝毫不为过。   “小二,上酒!”   “小二,再上酒!”   熊楚喝完三坛子酒后,就倒下了。一个第一次喝酒的人就能够喝完三大坛子酒,小二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也许并不都是喝完的,因为地上还有熊楚的衣服上已是湿了一大片,看来熊楚早就已经喝醉了。   他趴在桌子上,痴痴地笑了。   “酒,真的是个好东西。”   熊楚这样说着,也许他并没有说,只是心里这样想着;也许他心里并没有这样想,但嘴上却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总而言之,他确实是已经喝醉了。   不过也许熊楚不知道,自号“酒中仙”的唐代大诗人李白曾这样说过:“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即使胸襟开阔,性格豪放的李白;即使是说出“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的诗仙;即使是袖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的青莲居士,对着酒杯,却仍旧是放不下心中那份忧愁。   更何况是熊楚?   熊楚趴在桌子上,就这般痴痴地笑着,痴痴地望着烛火,竟是看到了夏芸那俏皮地回眸一笑。他一惊,连忙挥手将那烛火打翻在地,喝道:“你骗了我,你骗了我!”   小二连忙上前扶住他,道:“客官,客官,您喝醉了,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蜡烛罢了,它又怎么会骗你呢?您喝醉了。要不,我扶您上去歇息吧,您付的银子,够您在我们这住三个晚上了。”   “不,不,就是她骗了我!”熊楚挣扎着推开小二,想要上前将夏芸的笑脸赶走,却发现自己眼前不过是一个已经熄灭了的蜡烛,他又开始有些清醒了,道:“对……对不起。”   这个小二看上去也算是阅历丰富,脸上没有丝毫的怨言,他依旧恭恭敬敬地说道:“客官,要不我扶您上去歇息?”   “不,不,我要酒,我要酒。”熊楚喃喃道。   “好,您稍等。”小二叹了口气,转身取酒去了。   熊楚又接连喝了三大坛子酒,终究是撑不下去了,沉沉地倒了下去。而在这不经意间,一封书信从熊楚的怀里掉了出来。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声音,小二连忙过去一看,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妇人走了进来,这位妇人虽然衣着简朴,但仍旧雍容华贵,看上去应该是位官家夫人;而她的眉宇间却隐隐还有些江湖豪气。   “几位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小二连忙上前问道。   “开一间中等的房间,再开两间下等的房间即可。”其中一个大汉走出来说道。   “是,是,几位客官里面请。”小二连忙将这几位领进来。   那个妇人刚走进来,便瞧了一眼熊楚,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封信,她略思量了会儿,竟是直接走过去,打开那封信看了起来。   看完信以后,她说道:“小二,我们不住店了。杨三,你和李进二人将这人抬回去。”   “夫人,这是为何?”那两个下人似乎想不通。   “不用问为什么,照做即可!”那妇人的口气甚是威严,似乎容不得半点质疑。   “是,小人遵命。”两人齐声应道。   而这个李进,正是之前和熊楚一起入了王府的李进,此刻不知为何又在这妇人手下为奴,不过当他认出是熊楚之后,也是大吃一惊。   那个角落里的醉汉也缓缓抬起头,朝熊楚看了一眼,微微一第035章府中相遇   李进最近很苦闷,因为上次在客栈看见熊楚后,夫人命他们将熊楚抓起来并且关在了地下室里,熊楚如同一个在监狱一般受到了严刑拷打。   但是,李进分明看到,熊楚没有一丝呼喊求饶,甚至是一声不吭,他们所鞭打的,仿佛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试图向夫人求饶,虽然只是很小心地问了一下,但夫人毕竟也是曾经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侠,性格果断泼辣,直接顺手一鞭朝李进的背上挥去,喝道:“你们这些下人,只需要遵从命令即可,问这么多干什么?”   李进疼得直在地上打滚求饶,尽管夫人下手不是很重,但多年的摸爬滚打告诉他,只有装出最痛苦的样子,才会极大的满足主人的虚荣,才会免除更多的鞭打。不过,李进和熊楚一样,他也有着不甘于为奴,想要过上富贵日子的愿望,而且他的心胸也不怎么宽广,所以夫人这一鞭,他记在心里了。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想救熊楚,不是因为他觉得熊楚可怜,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欠熊楚一个人情,自然是上次在王府他让熊楚莫名挨了其他奴隶的一顿打而心生愧疚。   他正在院子里瞎逛着,迎面走来了他家的大小姐,一声崭新的鹅黄色衣裳,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只是眉宇间有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忧愁。   “对了,大小姐一向心肠很好,我去向她求情,她一定会帮助熊楚的。”   李进心里盘算着,于是他“扑通”一声跪在大小姐面前,略带哭腔地说道:“大小姐,我求求你救救我的一个朋友吧,他不知因为何事得罪了夫人,前日被夫人关在地下室里严刑拷打,现在是遍体鳞伤,都没有人样了。大小姐,你一向心肠很好,我求求你救救他吧。”   谁知大小姐却仍旧是眉头紧锁,眼神茫然,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李进说话似的,等李进说完了,大小姐只是点了点头,道:“嗯,好的,我知道了。”   李进又岂会不知这不过是大小姐的敷衍之语,再次说道:“大小姐,我这位朋友,一向心地善良,从来没有干过什么坏事,现在却被夫人毒打成这样,我求求您行行好,替小人和他在夫人面前求求情吧。”   然而,大小姐依旧是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李进哪肯放过,再次跪在大小姐面前,又是接连求了好几次,大小姐才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这样,你就带我过去吧。”   李进大喜,连忙领着大小姐走入了地下室,刚走进去,便听到阵阵有节奏的鞭子击打的声音,旁边还有一个妇人在喝道:“给我狠狠地打,直到他承认为止!”   那位大小姐这才惊醒过来,心想,娘亲一向温柔和蔼,怎么现在却如此暴躁?便连忙走了进去。   “娘,您为何这么暴躁,这个下人他……”   大小姐不经意间往那边一瞥,不由得大吃一惊,脸上是又惊又喜又担心,连忙将那个挥舞鞭子的大汉推开,轻轻抱住那个绑在柱子上的人,惊喜地说道:“楚大哥……楚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们,你们别打了!”   这位大小姐,自然便是苏雨柔了。而那位妇人,便是苏雨柔的母亲,原先唐家的大小姐,现在嫁给了江苏巡抚苏复节的唐郁香。   在场的其他人一时不知所以。   唐郁香说道:“雨柔,你让开,他可是要刺杀你的刺客。”   “不,不是他,是他救了我,娘,他就是我之前和您提起过的熊楚大哥啊。”苏雨柔轻轻抚摸着熊楚的伤口,感觉自己的心中也在滴血。   “他……他就是熊楚?哎呀,我……我这不是错打了好人了吗?”唐郁香慌张地说道,然后连忙命人给熊楚松绑。   “雨柔,你没看错吧,我之前是看见他怀里掉出了一封信,一时好奇捡了起来,却看见上面写得是:务必在三天之内将苏复节之女苏雨柔抓回来,否则,你二人就别想活着回来了。署名便是那奸臣严嵩的儿子严世藩。我一看心中大怒,便将其抓了回来。”唐郁香说道。   “娘,不是这样的,的确是他救了我,这封信也许是他从那两个人的手中夺来的。表哥也和楚大哥见过面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苏雨柔道,“唉,对了,今天怎么没有看见表哥呢?”   唐郁香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还不是你大舅,自从你舅妈去世之后,他一直郁郁寡欢,今早接到书信,说你大舅他……他快不行了,唐锲他作为唐门长子,更要火速前去主持堂中大小事务,所以便没来得及告诉你。唉,只是唐锲这孩子心性太高傲,只求唐门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苏雨柔上前拉住她母亲的手,说道:“娘,大舅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唐郁香点了点头,看着熊楚,道:“那我们就先把恩公带回房间歇息吧。”   “嗯,多谢娘!”苏雨柔连忙欣喜地说道。她又小心翼翼地搀扶起熊楚,说道:“楚大哥,来,我扶你出去。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谁知熊楚却拽开了苏雨柔,说道:“苏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有事,就……就先走了。”刚走出两步,熊楚却“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熊楚醒来的时候,头仍旧是晕乎乎的,背上有些疼痛,看来是因为鞭伤的缘故。他看了看四周,现在似乎是在夜里,只见自己是睡在一间极为朴素的房间里,极为普通的桌椅、书柜、摆设,几乎让人质疑这就是一个巡抚的家里。   桌前,一缕灯火跃动着,熊楚这才发现自己的床前还伏着一个人,苏雨柔。   她的脸是有几分憔悴的,嘴角有些发白,原本白皙的脸蛋此刻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只因为脸上有着些许不安和担忧,鹅黄色的衣裳有些凌乱了,露出了脖子间雪白的肌肤,而她那洁白无瑕的手,此刻正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   熊楚一惊,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却也是将苏雨柔惊醒了。   苏雨柔先是惊喜地望着熊楚,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二人四目相对,目光之中有多少情感不禁流露,嘴上竟是已不知说什么好了。   “楚大哥,我……对不起。”苏雨柔脸色微红,紧握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想起了什么。   “没……没事的,苏姑娘,我还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熊楚一时也觉得有些尴尬,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   苏雨柔听见熊楚依旧是喊自己“苏姑娘”,心中一阵难过。心想,我……我在他心里,终究还是没有夏芸姑娘的分量重么?随即又想到,不,楚大哥和夏芸姑娘早就是情深意重了,你……你是没有可能的,还是放弃吧。但苏雨柔又转念一想,可是,现在夏芸姑娘她已经走了,楚大哥他需要一个人来照顾……   熊楚看着苏雨柔脸上阴晴不定,道:“苏姑娘,苏姑娘,你……你怎么了?”   苏雨柔这才回过神来,道:“没……没什么。”   这时,又有两个人走了进来,苏雨柔连忙走了过去,道:“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哈哈哈,我们怎么不能来了,就许你一个人一直在这里看着吗?”那个中年男子,留着约莫三寸的胡须,看上去颇有些飘逸,神色俊朗,眉目疏清,一身朴素的居家简服,此刻正以手捋须,微笑着看着苏雨柔。   此人正是苏雨柔的父亲,苏复节。   苏雨柔脸上又是一阵红晕,道:“爹,你……你说什么呢?”   “好,好,爹不说了。”苏复节说道,“小兄弟,你救了我们家雨柔,老夫就在此谢过了。家中没有什么贵重细软,只有这区区几两银子,还望笑纳。”   熊楚以前在九道山庄看到过许多达官贵人,他们都是一身绫罗绸缎,华贵不可方物。但眼前这位巡抚,却是两袖清风,衣着朴素。熊楚向来讨厌那些当官的,认为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但看到苏复节,熊楚开始怀疑自己了。   “不,不,巡抚大人,我和苏姑娘是朋友,这点小事不足挂齿的。”熊楚连忙拒绝道。   “我听雨柔说了,她多次得到小兄弟你的照顾,我们实在是感激不尽,只有这点银子,还望你能收下,也算是略表心意。”苏复节依旧说道。   熊楚依旧拒绝。   “好了,你们就别在这里让来让去的了。”唐郁香在旁边说道,“我看啊,老头子,小兄弟要的东西只怕你还不肯给呢。”说完微笑着瞥了苏雨柔一眼。   “哦?是吗?哈哈……”苏复节跟着笑了起来。   只有苏雨柔和熊楚两个人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   “爹,娘,你们就不要取笑女儿了。”苏雨柔轻声说道。   “哦,对,对,我们老了,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可是越来越不懂了。夫人,咱们还是走吧。”苏复节挽起唐郁香的手,两人轻松地走了出去。   “你啊,都老夫老妻了,说这样的话也不怕女儿笑话。”苏复节对自己的夫人说道。   “呵呵,当年,你不过是一个进京赶考的穷困书生,却敢在我唐府门前把我给拐跑了。怎么,现在却不敢了?”唐郁香轻轻捏了一下苏复节的手臂,脸上竟有一丝少女的娇羞。   “唉,岁月催人老啊。”苏复节叹了一口气,忽然神色凝重了起来,道,“那个严世藩……”   唐郁香哼了一声,道:“老爷你向来和严党势不两立,现在他们果真朝你动手了,谁知道,他们为了逼你就范,居然想出了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是啊,现在满朝文武,只有我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在和严党抗争,就连徐阶他也……唉,不过我还是相信他的。只是现在,我怕严世藩还会来加害我们。我死了不要紧,我只怕连累了你们母女啊。”   “哼,严世藩他要是敢来,我定要叫他尝尝我唐门暗器的厉害。”唐郁香接着说道,“对了,老爷,那封信不是在我们手上吗?我们只要拿着这封信去找皇上,就算告不倒严嵩,以你三朝元老的身份,难道还告不倒严世藩吗?”   苏复节眼睛一亮,道:“夫人,你这倒是个好方法。好,我现在就写一封奏折,明日就派人将其送往京城。”   这时,李进忽然急急忙忙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一转眼却是不见第036章深夜危机   熊楚在苏府呆了几天,这几天,他的心情开始好了很多。   苏复节夫妇对他很好,如同可以用一种程度可以比拟的话,那应该就是比对他们的儿子还好,当然,他们只有苏雨柔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更确切地说,是把他当成了女婿来看待。   熊楚很感动。因为他从来和一个高官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没有一个和蔼的中年妇人会亲切地给他夹菜,尽管这些菜都很稀疏平常,不过熊楚仍然吃得满足,因为这里面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一种他从小在冰冷的山庄中就无比奢求的温暖。   而且,熊楚可以看出,苏复节的确是一名好官,不仅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对于底层百姓,他也是十分的体恤。是以每当苏复节出门时,总会有一大群百姓簇拥着他,对他顶礼膜拜,而苏复节却只是很谦虚地和百姓交谈,了解民间疾苦。熊楚很佩服这样的人。   当然,苏雨柔对他也很好。她是个江南最典型的那种温文尔雅的女子,她有时候会静静地坐在那里刺绣,白皙修长的玉手,轻盈穿梭的银针,还有那苏锦上渐渐成形的鸳鸯,无不衬托出她从容优雅的姿态。她不会任性,不会撒娇,更不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从来都只是温柔地和熊楚说着话。   当然,熊楚之所以看到苏雨柔会想到那么多的“不会”,只因为他想到了夏芸。   他想起了夏芸的任性,想起了夏芸的撒娇,想起了夏芸无缘无故对自己发脾气,无论怎么说,苏雨柔都比夏芸好太多了。而且,从苏雨柔那一颦一笑间,他也能够感受到她对自己那份特殊的情感。   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熊楚还是会想起夏芸。   有些东西,一旦种下了,便难以拔出,比如说情根。   熊楚无法想象,夏芸那天真纯洁和岚一般的笑容,竟然都是欺骗自己的面具。而且,熊楚渐渐觉得,自己喜欢上夏芸,或许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因为岚的缘故了。   他就这般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下面,他的衣服上有些补丁,那是今日苏雨柔亲自为他缝上去的,仔细闻的话,还可以闻见淡淡的香味,宛若幽兰。他试着去闻闻这淡淡的芳香,可是脑海里依旧是浮现出夏芸那张可爱的脸。   熊楚有些心烦了。   这时,他看见外面有个人影匆匆掠过。   尽管只是在窗口一瞥,但以熊楚现在的眼力,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那个人,是李进。   他背着包裹,难道是要离开吗?可是现在是深夜,他为什么要走得这么急?   熊楚一个翻身,跃出了窗户,然后一把揪住了李进。   李进的胆似乎很小,按说一个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的人胆应该没有这么小,除非他做了什么亏心事。李进吓得一骨碌滚在了地上,全身瑟瑟发抖,嘴里呢喃着不知在说什么。   “李进,你怎么了?”熊楚有些奇怪。   李进听到是熊楚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又四处看了看,如果有能够形容他现神色的词语的话,那应该就是贼眉鼠眼了。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人,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你……你吓死我了。”   “你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熊楚似乎对这个相交并不深的人有些了解。   李进脸色一变,那种脸色,应该不是惨白,而是一种尸体上才会有的颜色,他再次四处瞅了瞅,然后一把拉住熊楚的手来到一处角落,低声说道:“熊大哥,看在你我是朋友的份上,我还是劝你现在立刻离开苏府,否则……我……我先走了……”李进没有说完,就放开熊楚的手,朝前面跑去,没走几步便摔了一跤,他也一声不吭,直接爬起来就跑。   虽然李进的模样有些滑稽,但熊楚却笑不出来,尽管他也并不是个喜欢笑的人,不过这个时候他的确是多了一丝担忧。   再仔细地观察一下四周,发现竟是安静地有一丝诡异,偌大的苏府,一个人都没有看见,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   二话不说,熊楚连忙跑向苏雨柔的房间。   慌张地推开房门,却看见苏雨柔正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刺绣,旁边的小环看见熊楚跑了进来,掩面“噗嗤”一笑,道:“小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然后走了出去。   苏雨柔脸色微红,也不去理会小环,对熊楚说道:“楚大哥,这么晚了,你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哦,没……没什么事。苏姑娘,我……”   “‘苏姑娘’?为什么你还是这般喊我?”苏雨柔的声音很轻,很低,低得似乎只有熊楚一个人听得到,也许是不想让外面偷听的小环听到吧。   不过,熊楚这才明白,原来不论是怎样的女子,撒娇或许是她们永远都有的权利。   苏雨柔这般模样,让他想起了……   他摇了摇头,道:“雨柔,我这般喊你,总行了吧。”   苏雨柔连忙转过身,偷偷地笑了笑,但声音也不是很大,可以说几乎是没有。或许熊楚觉得怎样叫都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但女孩子家细腻的心思,他又怎么会知晓呢?   不过外面确实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小环她果然在偷听。”苏雨柔跺了跺脚,脸上却仍旧是笑意盈盈。   “啊!”   那银铃般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惨叫。如果这声惨叫太过恐怖,那么刚才天真活泼的笑声却是更让人悲悯,因为死亡前的笑容,永远是让人不敢想象的。   熊楚听得很清楚,是同一个人,是小环发出来的。   熊楚连忙走出去,还没有看见小环,三柄弯月刀却已经是同时挥了过来。   熊楚急退三步,外面立刻有三个锦衣卫跟了进来,毫不迟疑便朝熊楚击了过去,手中刀弯月刀舞得风生水起,一招一式均是精进到位,丝毫不给熊楚留下空隙。看来这三人俱是锦衣卫中的高手,功夫不在卜鹰之下。而且三人配合得也是天衣无缝,几乎同时朝熊楚的不同方位同时攻去,让熊楚三面受敌。   熊楚此时的练剑成果显现出来了,所谓天下武学,唯快不破。而逍遥子所教给熊楚的流风回雪剑虽然只有一招刺向太阳,但刺出的每一剑都能够随着太阳的移动而精准的命中,而且熊楚现在已是达到了一剑三刺的境界,自然身手也就比普通人快许多。而且,正因为只有一招,熊楚才能够摆脱那些招式的束缚,剑法更加轻灵,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不知道熊楚那一招会怎样刺,会如何刺,会在何时刺,那么,即使你的招式再厉害,也终究不过成了绣花枕头。   所以,他以一敌三,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这顷刻之间,双方竟已是斗了十几招。   只是这三人也是锦衣卫中的好手,虽说斗不过熊楚,但却找到了他的弱点,即熊楚身后的苏雨柔。苏雨柔丝毫不会武功,所以其中一人专门伺机攻击苏雨柔,等熊楚有些分心的时候,另外两人立刻以凌厉的杀招攻向熊楚。   熊楚几次险些被那二人刺到。而他现在也是护着苏雨柔,退到了角落,再无可退。   三人相视而笑。   当先一人,单刀直入,挥向熊楚的胸口。熊楚立刻拔剑相迎,谁知他这一刀突然半途陡转,那个锦衣卫当即向上一跃,一招“猛虎下山”,弯月刀银光闪闪,直逼向苏雨柔。这完全是以命相搏的打法,熊楚完全可以一剑刺死那个人。   但是,这时,另外两个人也几乎同时出招,其中一人往袖口一探,接着目光如炬,低吼一声,三枚飞镖同时飞了出去。   第三个人则是奋力朝前面一跃,接着一个滚地,手中弯月刀直向熊楚的小腹砍去。   因为他们早已算准,就算三人中有一人受伤,但熊楚必死无疑,因为他已经没有退路,还要保护苏雨柔,根本不可能躲开这搏命的一击。   “啊!”   “啪、啪、啪!”   苏雨柔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发现三枚飞镖就钉在了自己耳朵旁边不到一寸的地方,还未容她惊慌大喊之时,她又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前面,不是熊楚,而是一个死人。   那个锦衣卫,嘴角流出了鲜血,神色狰狞,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目光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不过,这应该是前一秒他的神色,因为现在,他已经死了。   一个死人伏在苏雨柔身上,苏雨柔本该惊慌失措的。可是她没有,因为她早已经晕了过去。   而第一声“啊”的惨叫,自然也不是苏雨柔,而是那个掷出飞镖的人,此刻他正捂着自己的左眼,痛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当然,地上还躺着一个人,自然是那个想要偷袭熊楚小腹的人。   “漂亮,漂亮!”一个人拍着手走了进来,正是卜鹰。   而在他身后,两个锦衣卫押着两个人,正是苏复节和唐郁第037章家破人亡   卜鹰微笑着走了进来,那种笑,应该说是一种不同寻常的笑,似乎是赞赏,似乎是讥讽,也似乎是可怜。   之所以赞赏,是因为他刚才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先发起攻击的,并不是三个锦衣卫,而是熊楚。就在那一瞬间,熊楚只比他们快了一瞬。他从苏雨柔手里拿过了那枚绣花针,“嗖”的一声,刺中了那个拿飞镖的锦衣卫的左眼。并且同时侧过身,反手一掌,击在了想要跃过来刺杀苏雨柔的锦衣卫,这一掌,几乎用尽了熊楚所有的内力,是以那个锦衣卫还未反应过来便吐血身亡。几乎同时,他长剑往下一插,那个地上的锦衣卫也登时毙命。   危急之时而不失心智,这样的人,这样的对手,卜鹰是很欣赏的。   之所以讥讽,是因为苏复节和唐郁香在自己的手上,就算熊楚有通天的能耐,也只能是乖乖地投降。   之所以可怜,只是因为他知道这里即将会发生什么。   “熊楚,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作为熊楚的手下败将,卜鹰居然一点也没有胆怯,或是羞愧,反倒是坦然潇洒。一般这样的只会是有两种人,一种是恬不知耻的,一种是知耻而后勇的。   卜鹰应该算是后者,他这次有把握擒住熊楚,尽管不是光明正大地和他打斗。   “熊楚,苏大人和唐夫人都在我手上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卜鹰说道。   “爹!娘!”苏雨柔这时已经醒过来了,看见自己的父母被抓了起来,她情不自禁地想冲过去。   但是熊楚拦住了她。毕竟如果苏雨柔过去的话,一定会死。   “小兄弟,你不需要管我们,快带着雨柔离开!”苏复节喊道。   “不,我不走!”苏雨柔的眼睛里已经是噙满了泪水,沿着面颊缓缓流下,梨花带雨,不胜哀伤。如果说人世间最为痛苦的时候是生离死别,那么苏雨柔应该就在这痛苦悬崖的边上。她不会武功,她也救不了自己的父母,所以她所能够做的,只能是和一个普通女子一样哭泣。   “哼,你以为他们能够走得掉吗?”卜鹰冷笑着说道。   “卜鹰大人,我知道你是奉了谁的指使,我也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老夫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死又有何惧?”苏复节慷慨激昂地说道。   “哦?那大人您是想……”   “给我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我会如你所愿的。”苏复节平静地说道。   “好,久闻苏大人一言九鼎,从不曾食言。”卜鹰说着的时候,朝手下挥了挥手,那人便将苏复节放开了。   苏复节连忙走了过去,拉住苏雨柔的手,脸上满是慈祥和爱惜,一个父亲,在自己的女儿面前,或许永远都不会将心底的这份爱表现出来,或许只有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才会写在脸上。   “爹……”苏雨柔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好孩子,别哭,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死之后,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苏复节注视着苏雨柔良久,忽然又对熊楚说道,“小兄弟,我们虽然只认识了两三天,但我看得出你是一个正直坚毅的人。雨柔,就拜托你照顾了。”   熊楚朝苏复节狠狠地点了点头,他本想给苏复节磕几个头,算是对他的报答,但是又生怕锦衣卫会突然攻击苏雨柔,所以只能这般点了点头。   但是,男人之间的承诺,一个眼神,便已足够。   “对了。京城的徐阶徐大人和我是同年,也是相交甚好的好友。你若是有机会,就带雨柔去他那里吧。”苏复节往熊楚那边走得更近了,他紧紧地握住了熊楚的手,偷偷地将一团纸塞进了熊楚的手中,目光如炬,盯着熊楚,似乎在告诉他什么。   然后缓缓放开了。   熊楚却将手握得更紧了。   他害怕这个纸团会被人发现。   熊楚这一生中似乎还没有怕过什么,他不怕九道山庄,不怕项世雄,更不怕死。但现在,他很怕。   因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承诺,往往重如千金。   不过好在,没有人注意他。   因为苏复节放开熊楚的手后,就立刻拔出了一个锦衣卫腰间的一把刀。   苏复节不会武功,那个锦衣卫完全可以将其拦下,但他没有。如同事先安排好的一样,他静静地看着苏复节拔出了自己的刀,然后静静地看着他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倒在了地上。   苏复节死得很安静,也很安详。如果一个人死前会微笑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已经完成了自己生前的心愿了;如果没有完成,那也一定是他知道自己的心愿会有人帮他完成的。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或许就是这种心情吧。当然,应该要更为安静些,更没有遗憾些。   不过,苏复节安安静静地走了,却换来了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哀嚎。   唐郁香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她轻轻握住了苏复节的手,握住了那把冰冷的刀。她的眼神是有些恍惚的,她的手有些颤抖,她的头发有些乱了,玉簪掉了下来,发出了很清脆的声响。   她捡起了那根玉簪,却没有戴上去。   因为玉簪,除了拴住头发外,在某些时候还会有别的功用。   比如说,杀人;也比如说,自杀。   唐郁香的鲜血溅出的时候,她和苏复节一样,同样是含着微笑倒下的。   这笑容中和苏复节一样,同样是无憾的。但是,熊楚应该看到,唐郁香的笑容中,还有另外的东西。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因为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死去,所以微笑。   不过她的双唇还是动了动,虽然微弱,却还是很清晰。   “照顾好雨柔……”   熊楚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因为苏雨柔,已经再次晕了过去。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如果这八个字写进某人的日记的话,那么这应该是世界上最为悲惨的日记。   不过,苏雨柔晕过去了,也许未必不是件好事。   因为要面对现实,需要巨大的勇气。就让她好好地睡一会儿吧。   不过这时,外面却是响起了一阵声音。   “初云公主驾到!”   “拜见初云公主!”   熊楚不知道为什么夏芸会来,而且来的很是时候。   卜鹰说话也是说的很是时候。   “启禀公主,苏雨柔的父母已经双双死亡,不知公主还有何吩咐?”   他这话说的很漂亮,很适宜。没有说“苏复节夫妇”,没有说“恭喜公主”,却达成了比说这些话更为有效的效果。   因为夏芸,看见了熊楚那愤怒的眼神。   她第一次看见熊楚这么愤怒。   她有些害怕。   “他们,都是你安排过来的?”熊楚冷冷地说道,他胸口起伏很大,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看着眼前的夏芸,似乎犹如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一身粉红色的公主裙,头上戴满了金银珠宝,左右具有人搀扶着。这,难道才是真正的她吗?   如果说他还认得什么的话,应该就只剩下了那双眼睛。   而现在,那双眼睛里已是沾满了灰色。   “是。”   这一个字,从夏芸的嘴里飘了出来,却如千万兵刃刺进了熊楚的心里,让他痛不欲生。他回身看了一眼地上的苏雨柔,又看了一眼苏复节夫妇,似乎他们一家三口都安静地睡着了。   熊楚浑身颤抖。   他握紧了拳头。而手中的那团纸,早已被他藏进了怀里。   房间里一时剑拔弩张。   房外面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今夜,似乎连月亮都不敢出来第038章及时赶到   “好,很好。”熊楚冷冷地说道,“你既然把我当成了玩物,那为什么还要命这些人来夺取苏大人一家的性命?他们哪里惹上你了,大明公主?”最后四个字说得很重,似乎熊楚对夏芸已经不是愤怒了,而是愤恨。   “我……”   “混账,居然敢这样和公主说话!”夏芸还未说话,卜鹰在旁边呵斥道。   “公主有令,将这二人抓住,格杀勿论!”卜鹰大声说道。   “卜鹰,你……”夏芸眉宇间有些怒色。   “公主,等这帮乱臣贼子伏诛后,你就可以回京城见到皇上了。”卜鹰朝夏芸微微一笑,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夏芸瞥了一眼熊楚,发现他正怒视着自己,连忙低下了头,对卜鹰小声说道:“你答应过我……”   “来人,给我上!”卜鹰似乎并没有听到夏芸说话,直接发布了自己的命令。   熊楚紧紧扶住苏雨柔,两边的眉毛似乎要缩在了一起一般,因为他知道,现在,情况真的很危急。他从来就没有畏惧过死亡,但是现在,他开始害怕了。   他看了看怀里的苏雨柔,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双眉紧皱,一如她心中解不开的心结。但是,这或许于她而言是最好的模样。   如果她醒了,她会是怎样呢?   而对于熊楚来说,怀里沉睡的苏雨柔,告诉他,他现在绝对不能死。   但现在,他的确是插翅难飞。   所以他害怕了。   一个人,往往在有了牵挂和责任的时候,往往比任何时候都会珍惜自己。   三把弯月刀同时攻了过来,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没有人能够形容熊楚的目光,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如果用颜色来形容的话,应该是白色的。   因为白色,是由七种颜色构成的。   那目光中,有愤怒、坚定、决绝、担心、怜爱、温柔、畏惧。   不过寻常人是看不出来,因为它们早已融合在了一起。   熊楚怀里抱着苏雨柔,所以他出剑并不快,所以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就不是这三个锦衣卫的对手。不过熊楚仍然决定殊死一搏,为了自己,为了苏雨柔,也为了苏复节那个临死前的安详神色。   不过上天,往往是最喜欢捉弄人的。当你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甚至是做好牺牲的准备的时候,往往他已经给你安排了更好的结局。   当然,前提是你坚持走到了这一步。   熊楚的剑和那三把刀还没有相撞的时候,熊楚却听见了一阵兵器相撞的声音。   一瞬间,他目光中所有的颜色都烟消云散,如果说还剩下一种颜色的话,应该就是红色了。当然,红色除了代表愤怒,更多的时候是代表喜悦。   因为熊楚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熊楚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最近看到过他。   对了,那天在客栈里,那个角落里的醉汉,那个伏在桌子上的醉汉,居然是他!   逍遥子的出场总是很惊艳。   似乎这样才能够衬出他与众不同的气质和睥睨天下的武功。   门外,朝天上望去,是一望无际的黑暗。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然而这个时候,逍遥子就从天上飞了过来。白衣飘飘,神态自若,宛如仙人。   房顶上、墙上,本来都应该有很多锦衣卫在看守着的,但他们不过是把精神完全集中在熊楚身上,防止熊楚会突然逃跑,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救援。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逍遥子的轻功。那是一种速度,是鹰隼在锁定了猎物之后从高空极速俯冲下来的速度,没有一丝犹豫。   逍遥子落地的时候,声音很轻,但卜鹰还是发现了他。   弯月刀一出,凌厉干脆,瞬间已是到了逍遥子的咽喉处。一个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如此果断地处理突发事件,看来卜鹰的确是个将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般人刚刚落地,身体本能地需要一段缓冲时间,根本还不及回避这一刀。   不过逍遥子不是一般人,一般人是不可能成为暗河第一杀手的。   逍遥子一落地,便察觉到了卜鹰的出手,此刻躲避已是来不及了,与其动脖子,倒不如动手。因为逍遥子自信自己拔剑的速度绝对比扭脖子的速度快。   逍遥子弹出了剑鞘中的剑。   “锵!”   长剑如龙吟一般低吼,应声出鞘。   “铮!”   长剑将弯月刀斜击飞了出去。   当然,剑又回到了逍遥子的手上。毕竟,一个杀手,手中不能没有剑。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赵十一。   赵十一的出场,似乎永远都要比逍遥子晚一点,也许是因为他的轻功比逍遥子差了一点。   如果说逍遥子的出场很潇洒的话,那么赵十一的出场,有些狼狈。   因为他的轻功比逍遥子差了一点,所以锦衣卫发现了他。毕竟大明皇家专用保镖不能总是吃素的。   赵十一才冲到庭院,就已经有一大群锦衣卫拦住了他。   他将一把弯月刀夹在了腋下,就这么奋力一甩,顿时那个锦衣卫飞了出去,连带着另外三个锦衣卫一齐栽倒在地上。同时,双掌齐出,一招“蛟龙出海”可以说是威力十足,掌风呼喝,最前方那个锦衣卫口吐鲜血,“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估计是断气了。   与此同时,一把弯月刀突然从后面砍了过去,赵十一虽然武功还不错,但毕竟这么多人,声音嘈杂,他后面也没长眼睛,所以他根本没有发现这一刀。   不过好在赵十一虽然平常运气不怎么好,但关键时候老天爷还是待他不错的。他刚一招“蛟龙出海”,自以为打得还不够好,所以又上前补了一掌。   然后他就听见“嘶”的一声,自己衣服后面划了一道挺长的口子。   “好啊,臭小子,敢阴你爷爷!”赵十一看上去似乎很生气,尽管他这件衣服又破又旧,少说也该穿了三年五年的了,但他不知怎的,十分生气。   于是那个人,死的很惨。毕竟,赵十一的掌法、内功都是一流的。   那个人,是被拍死的。赵十一一掌拍在那人的天灵盖上,那人立刻七窍流血,死了。   赵十一这才有些消火。   赵十一虽然身陷重围,但似乎打得兴起,十八式擒龙手用得是收放自如,行云流水,这气势俨然有当年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的风范。如果赵十一真的是赵子龙的后代,倒也不辱没了祖先。   不过赵子龙之所以能七进七出,是因为有人帮他。   曹操。   卜鹰不是曹操。   不过他也没有决定放箭,而是撒网,和对付熊楚之前一样的网。   “硫磺千孔网!”   卜鹰一声令下,四个锦衣卫各持铁网一角,冲了过去。   “你爷爷我又不是王八,你以为能套得住你爷爷?”赵十一只道是这帮人已经黔驴技穷了,所以只能用捕王八的方法来捕自己了。他忘了,大餐从来都是最后才上的。   但是他立刻后悔了,因为他真的成了王八,应该是网中之鳖。   再看他的样子,的确和王八没什么两样了。胡子、眉毛已经被烧焦了,脸上被灼伤了这边一块红,那边一快红的,原本长得一副胡作非为的脸现在更加是无法无天了。关键是那四个锦衣卫现在不停地交换着位置,赵十一已经被束缚得死死的,活像一个粽子。   然后,他听见了逍遥子的笑声。他最不愿听见的,就是这种笑声;最最不愿听见的,就是逍遥子对自己发出这种笑声。   “逍遥子,你个王八蛋,你爷爷我过来帮你救你的宝贝徒弟,你居然在那里嘲笑我。看我出去以后不把你碎尸万段……”   逍遥子不笑了,并不是因为赵十一的话,往往赵十一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他会笑得更欢的,但自从他刚刚听到外面的一声乌鸦叫后,赵十一说了什么他就没有听见了。   这一声乌鸦啼叫,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毕竟,他曾在那个组织里呆了十年。   而这声啼叫,从来都是预示着那个人的出第039章夜啼血鸦   暗河,从来都是一个神秘的杀手集团。没有人知道他们有多少杀手,有没有人见过这些杀手。因为见过这些杀手的人都已经死了。   他们是一群真正的杀手。而真正的杀手,是从来都不屑于那些虚假的排名的。他们的眼中,向来只有上级派发下来的任务。他们永远都是蛰伏在最为黑暗的角落里,寻找最为致命的一击的机会,然后再次消失于黑暗中。这样的人,才是最为恐怖,最为让人谈之色变的。   逍遥子之所以被称为暗河第一杀手,只是因为世人所知道的暗河杀手本就不多,而逍遥子的武功最高,所以被人冠以了暗河第一杀手的称号。   事实上,暗河第一杀手,是不是逍遥子,世人不得而知。因为真正的杀手,从来都不会让世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哪怕是一个代号都不行。   外面,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疾掠而来,在房间里盘旋了许久,最终停留在了房梁上,嘶哑地鸣叫着,声音悲哀而凄凉,给人以无限的压抑,似乎在为死灵而祷告。   一个锦衣卫似乎忍受不了了,手中飞镖朝乌鸦那边一甩。   逍遥子闭上了眼睛。   “咔!”   乌鸦轻轻往旁边一跃,轻松地躲开了。然后,它似乎是受到了什么触动,奋力啼叫了一声。这声音很大,没有人能够相信乌鸦那嘶哑的声音居然能够变得这么大,整个屋子里都在回荡着这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声音。   突然,那个锦衣卫的眼睛瞪的如死鱼般大,嘴巴张的大大的,似乎刚才那一声啼叫是他发出的一样。他一动不动地望着那个乌鸦。而那个乌鸦,似乎也正盯着他,满是嘲笑之意。然后,他就倒了下去,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   “血鸦夜悲蹄,灯火正三更。不知活死人,惟闻鬼泣声。”   逍遥子低声吟着这几句话,缓缓睁开眼,一柄又细又长的剑已到了他的眉心处停住。   这柄剑比寻常的剑要长三寸,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剑越长就要求人对剑的把握更为准确和精妙,否则的话越长的剑只会成为负担。   而这个人,一看便是用剑中的高手。   一身黑衣,面蒙黑布,诡异而肃杀,一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逍遥子,似乎把除了逍遥子之外的东西都视作无物。   房梁上的乌鸦看到了主人,一声清啼,飞到了主人的肩上。   “你为何不挡下这一剑?”声音沙哑而干脆,和那只乌鸦的声音一样,就像是从黑暗的最深处迸发出的声音,给人以最直接的恐怖。   “我没有必要。”逍遥子瞥了一眼东边那个角落。   “为什么?”   “血鸦在杀了一个人之后,从来都不会立刻再杀一个人的。”逍遥子淡淡地说道。   “你倒还记得很清楚。”血鸦冷冷地道。   “你过来既然是要杀我的,为何却要杀掉这个无关的人呢?”   “因为他妨碍到我的事了。”   “你觉得你能够杀得了我?”逍遥子道。   “或许我不是暗河中最厉害的杀手,但能够杀的了你的,只有我。”   血鸦突然目露凶光,长剑一抖,“唰”地一下,已是连刺逍遥子的肩、腰、胸三处要害,这剑法又快又准又狠,无丝毫拖泥带水,如果论速度的话,的确和逍遥子的剑法不相伯仲。但是,他的剑法却比逍遥子的流风回雪剑更为毒辣,招招刺人要害,招招都是致命一击。而这,或许才是一个杀手最为有效,最为成功的剑术。杀人于弹指间,隐遁于刹那时。   不过,逍遥子的剑术也已经是炉火纯青。   苏雨柔的房间本来不大,按说很难施展开两人的全部武功。但是,这二人竟真的如入无人无物之境,逍遥子剑光如月华,每一次闪动都会有两剑相交的金属碰撞声发出,偶尔还会长长的“嘶”声,那是摩擦的声音,刺耳而让人胆寒。谁能看得出他们的招式,谁又能如在这剑的光芒中接下一招呢?   “你为什么要重现江湖?”血鸦反手一剑,接住了逍遥子的第二十剑,两人擦肩而过,他这般说道。   “因为有件事等着我去做。”逍遥子一招才尽,立刻一个转身,剑尖光芒抖动,已是刺出了第二十一剑。不过抽空间他又瞥了一眼东边那个角落的地板。   “那就怪不得我了。”血鸦身子倾斜,如雨中飞燕,轻盈躲开了逍遥子那一剑,然后刺出了自己的第二十二剑。   逍遥子白衣飘飘,那人黑衣飒飒,俱是气势斐然,在剑术上都是达到了至臻的境界,所以两人一时间都斗得难分难解。   倒是卜鹰等锦衣卫一时没有弄清楚,莫名其妙来了一个人算怎么回事?感觉自己完全被无视了有算怎么回事?不过自己正愁逍遥子难以对付,只怕在这么多锦衣卫的防守下仍会让熊楚等人逃脱。现在这个人拖住了逍遥子,看来于自己这边而言,虽然被杀了一个手下,但也没有什么坏处。毕竟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抓住熊楚和苏雨柔。当然,如果等逍遥子和血鸦打个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去捉住逍遥子也是很不错的想法,毕竟逍遥子也是朝廷通缉的要犯。   “来人,给我上!”卜鹰指着熊楚,一声令下。   立即有四个锦衣卫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毕竟熊楚的功夫,他们之前也见到了。   这时,苏雨柔缓缓醒了过来,看到地上父母的尸体,眼泪再次溢出,悲伤欲绝。   “爹!娘!”   她挣扎想要跑过去,但是熊楚却紧紧地抱住了她。   熊楚此时已经是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了,他知道现在最为要紧的是保全苏雨柔的性命,他紧紧抱着苏雨柔,眼中满是悲愤,道:“雨柔,别过去,我会保护你的!苏大人在天之灵,也一定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的。”   熊楚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正好碰上了夏芸的眼神。   夏芸的眼神,冰冰冷冷。   而此时的苏雨柔,如同一个受到惊吓的小鸟一般,紧紧地依偎在熊楚的怀里,美丽的脸庞上写满了痛苦和悲伤,谁能想到身为千金大小姐的她一夜之间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失去了所有的依靠。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都会失去理智的。   而现在,她居然听了熊楚的话,没有再哭泣,没有再呼喊,因为现在,她就剩下熊楚这一个值得依靠的人了。   此时,两人的动作都显得有些亲昵,这一切都被夏芸看在眼里。   但她似乎熟视无睹。   那四个锦衣卫已经冲了过去,准备发动攻势了。   逍遥子斜眼朝熊楚这边一瞥,立即左臂中了一剑。长长的一道口子,有鲜血溢出。   “你分心了?你这样是打不过我的。”血鸦低声说道。   “不错,你觉得现在和我争斗公平吗?”   “杀手从来都不讲究公平。”血鸦丝毫没有给逍遥子喘息的机会,又是三剑刺出。而此时逍遥子已是被逼到了角落里,背对着血鸦,还未来得及转身。   “说得好!”夏芸突然大喝一声,拔出了卜鹰腰间的弯月刀,向前一跃,毫不迟疑地攻向了逍遥子。此时她和血鸦同时从不同的方位攻击,而逍遥子左臂已经受伤,对付一个血鸦都是捉襟见肘,更何况此时又来一个人。   但是,在场的人无不是大吃一第040章以人为挟   当时,血鸦在逍遥子右边已是一剑刺出,尚且不论逍遥子是否能够挡得住这一剑,现在夏芸又突然从左边出手,而且看夏芸使用的刀法,正是大内高手所用的“弯月连环刀”。她现在已是盯准了逍遥子左臂负伤,一招“抽刀断水”,又快有准,眼看就要砍到逍遥子的左臂。   不过,逍遥子杀手一生,遇险次数之多,遇敌难度之大,都是夏芸无法想象的。所以,关键时刻,逍遥子丰富的临阵经验总能够救他一命。   而且,夏芸那一刀,虽然是对准逍遥子的左胸,但是逍遥子长剑一撇,“铮”的一声,刀剑相交,也许是夏芸太过冲动,也许是她太高估了自己,反正她的刀被逍遥子的长剑一震,她的内力不够,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旁边弹去,正好往血鸦的长剑上撞去。   卜鹰和那些锦衣卫都是惊讶不已,他们没想到夏芸居然一瞬间冲了过去,他们也没有想到逍遥子在这危急关头居然还能够应变自如,最为重要的是,夏芸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这几十个人不单单是要赔命,估计以皇上的个性,只怕还是要株连九族的。   不过,熊楚现在的脸色估计比卜鹰好不了多少。   血鸦也是眉头一皱,眼看长剑就要刺到夏芸的后背,这不到半寸的距离,竟是被他立刻收了回来。一个剑客,从他出剑的速度能够看出他剑术的深度;但是,从他收剑的速度,更能够看出他在剑术上的造诣。这收剑往往比出剑更难,好比是逆水行舟,你能够突然止住所有的攻势,就像你能够在这片刻之间让大海倒流,让日月倒行一般,若非是在剑术上达到至臻境界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在这片刻尺寸之间就能够做到这一点的。   而血鸦,就是这样的剑客。   “想不到逍遥子居然也会拿一个小姑娘当挡箭牌,倒是有趣得很。”血鸦冷冷地说道,言语中满是不屑。   “想不到血鸦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姑娘而收剑,倒也是有趣得很。”逍遥子微笑着说道。   “我从来都不会为任何人收剑,若不是这里锦衣卫太多,而这个小姑娘似乎身份特别,我虽不怕锦衣卫,但也不想和狗朝廷扯上关系。”   “很好。”逍遥子将剑横在了夏芸的脖子上。   熊楚立刻伸出手去,但立刻又放下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怀里的苏雨柔也早已停止了哭泣,她看见了熊楚的动作,迷茫的眼神中却是多了一丝仇恨。   “休想伤害公主!”卜鹰上前呵斥道。   “原来你竟是大明公主,还真是失礼了。”逍遥子却是微笑着,靠夏芸更近了些,同时瞥了熊楚一眼,又看了看他怀里的苏雨柔。   夏芸闻到了逍遥子身上男人的气息,大怒,喊道:“你个淫贼,快放开我,否则,我有机会一定要杀了你。”   “哦?是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虽然见过无数美女,但是这还是第一次和公主亲密接触呢。”逍遥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嘴唇几乎要凑到了夏芸的耳朵上了。   夏芸心里一阵发怵,大声呼喊着。她本来嗓门就大,现在声音更是极度的尖锐,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她那刺耳的声音。   “快,快放了公主!”卜鹰此刻也有些心慌,额头上有冷汗沁出。   “这样啊,我虽然没有做过强盗,但我也还知道,这人质在我手上,你们都应该听我的话吧。”逍遥子冷笑道。   “好,你要我们怎么办?”卜鹰道。   “这个?”逍遥子看向熊楚,道,“好徒儿,你说该叫他们做什么?”   熊楚走上前,想了想,说道:“首先,你们把赵十一给放了。”   卜鹰挥了挥手,那四名锦衣卫便把赵十一放了出来。赵十一本来在网里面呆得很老实,现在一出来立刻将他看得见的人都骂了一遍,骂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莫说是那些锦衣卫,就连逍遥子、熊楚都被骂了,甚至是他不认识的血鸦都被他骂了一遍,原因是他的到来耽误了逍遥子救他。当然了,他本来还想骂一骂苏雨柔的,后来想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她,哼了一声,便别过脸去。   “现在你可以把公主放了吧?”卜鹰问道。   “好,不过你们要先将这个人赶走。”熊楚指了指血鸦。   血鸦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你以为就凭这一帮废物就能够赶得走我吗?”   群情激奋,那些锦衣卫无不是握紧了手中的弯月刀,似乎只要卜鹰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上去和血鸦进行殊死搏斗来捍卫锦衣卫的名声。   “不过,老兄,就算他们不赶你,我觉得你一定还是会走的吧?毕竟,你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吧?”逍遥子微笑着说道,似乎很有把握。   “哼,想不到分别五年了,你倒还是很了解我。”血鸦道,“既然如此,你的人头,我就改日来取。”   肩上的乌鸦再次一声请啼,然后向门外飞了出去,眼神甚是倨傲,就像它的主人望着那些锦衣卫一样。   “逍遥子,后会有期。”   “嗖”的一声,一阵凉风吹过,血鸦已是消失不见。   “但愿以后不会再见到你。”逍遥子叹息了一声。   “哼,果然你不是他的对手,要不然也不会来要挟我了。”夏芸冷冷地说道。   “小丫头这种时候还是这么能说,估计除了某些人之外,阎王爷也是对你欢喜得很呢。”逍遥子将手中的剑在夏芸的脖子前动了动,道。   “你……你敢!要是你杀了我,你们这些人一定会死得很难看的。”夏芸神色间有一丝慌乱,口气也有些松了。   “是吗?我可不觉得我会死得很难看呢。”逍遥子冷笑一声,缓缓将手放在了夏芸的小腹上,轻轻抚摸着。   夏芸惊慌得大叫:“卜鹰,你还不快来救我!我……我要父皇诛你九族!”但是她却是一动都不敢动,毕竟逍遥子的剑还是横在她的脖子前。   卜鹰大喝道:“你们……你们还不放了公主,我都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做了。”   “好玩儿,好玩儿,逍遥子你这老色鬼还真有一套。”赵十一在旁边鼓掌欢呼道。   “赵兄要不要来一亲公主的芳泽呢,这么好的机会就算你三世也不一定碰的上呢!”逍遥子微笑着说道。   “是吗?”赵十一看着夏芸,眼睛发亮,他搓了搓手,道,“我倒还真不知道公主的嘴巴是臭的还是香的呢!逍遥子,看来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我决定以后每两个月才来找你厮杀了,怎么样,我这个人也还是不错的吧。”   “嗯,赵兄知恩图报,的确让人敬佩。”逍遥子帮腔道,又偷偷地瞥了一眼东边角落的地板,眼神中有一丝怒气划过。又看到旁边苏雨柔的桌子上摆着一盒胭脂。   “嘿嘿,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赵十一一脸得意,光滑的头顶更加蹭光瓦亮,额头上的脓包此刻也是看得十分清晰,笑起来的时候一嘴的大黄牙,下巴上的胡茬也是乱糟糟的,不过逍遥子看上去还是觉得他比较可爱的。   当然,夏芸可不这么认为。   夏芸看上去只觉得自己要被糟蹋了。   她想大叫,却又害怕赵十一突然凑过来,只怕自己真的要恶心死了。于是,她只能够紧闭着嘴巴,“呜呜”地看着卜鹰,眼睛一眨一眨的,也不知说些什么。   “师父,你……”熊楚低声喊了一句,似乎还是对夏芸有些担心。   逍遥子没说什么,轻轻一挥袖,夏芸就闻见了一阵芳香气味。   然后,逍遥子就把夏芸推了出去,把她给放了。   熊楚,赵十一等人俱是有些惊讶。便是连夏芸,也不知道怎么回第041章突出重围   赵十一看了看逍遥子,又看了看熊楚,道:“逍遥子,你也用不着这么听你徒弟的话吧,我知道他和这个小丫头是老相好,他还没叫你放人呢,你就这么放了?”   熊楚听得不由得有些脸红。   逍遥子却是哈哈大笑,道:“小丫头,你刚才可是闻到了一阵香味?”   夏芸眼珠一转,随即皱着眉说道:“你……你是说……”   “不错,这正是唐门秘传毒药‘天香腐骨粉’,三日之内,若是没有解药的话,就会全身骨骼被完全腐蚀而死。”逍遥子微笑着上前,看着夏芸。   “唐门的毒药,怎么会在你手里?”赵十一似乎不相信。   “赵兄,你可还记得两年前我去了一趟唐门?”逍遥子微笑着说道。   “不错,那日唐门正在办丧事,你居然跑到人家唐夫人灵柩前大闹,那个叫唐远的居然放你走了,真是奇怪。”赵十一说道。   “不错……呃,不对,错了,你几时看见我在唐……夫人灵柩前大闹了?我那是去拜祭她。奈何那些下人不懂事,还好我和唐堂主私交甚好,所以才喝退了那些下人。”   “哦—你既然和唐远私交甚好,那么他说不定会送给你一瓶毒药当见面礼,所以你就有了这个什么粉了。”   “赵兄高见。”   逍遥子和赵十一两人一唱一和,虽说赵十一和的并不高明。   “啊!”这时,夏芸突然一声惨叫,她当即倒在了卜鹰的怀里,面容极度扭曲,全身不住地颤抖,似乎正在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你……你快拿解药来。”卜鹰喝道。   “当然可以,这么美丽的小公主,若是此时便香消玉殒,可是煞风景的很啊。”逍遥子说道,“不过,这一物换一物,公主的命,应该比我们这几个人的命要贵重的多吧。”   卜鹰哼了一声,挥了挥手,当即锦衣卫让出了一条路。   “很好,”逍遥子道,“一天之后,去苏州东边郊外的小树林,那里自然会有解药。不过,这一天之内若是被我看见小树林周围有一个锦衣卫,那么,你们公主的死活我可是不管的了。”   “一天?”卜鹰看着脸色痛苦的夏芸,说道。   “放心,她死不了。”逍遥子依旧是一脸自信,挥了挥手,道,“徒儿,咱们走吧。”   当先一个人踱着悠悠步伐,缓缓走了出去。   而那些锦衣卫个个是面色紧张,他们虽然让出了一条道,手中的弯月刀却是闪闪发亮,若是卜鹰这个时候一声令下,只怕逍遥子四人都要变成肉酱了。   不过,卜鹰什么话也没有说,他也不敢说。只能是看着逍遥子四人缓缓走了出去。   来到了东边的小树林,此时月挂树梢,周围泛着薄薄的青雾,有微风吹过,树影婆娑,倒有几分诡异和死寂。   “唰!”   一个倩影从一棵枯树上跳了下来。   熊楚先是一惊,还以为这里也有埋伏,仔细一看,却是冷月寒。   “你这婆娘,说好了要从地下挖一条通道来救我们,还说什么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们在那里修栈道,你呢?你去哪里了?”赵十一看见冷月寒,指着她,张口就是一阵破骂。   熊楚这才明白为什么他要一直盯着地上,原来是在等冷月寒来救他们。   “我忘了。”   冷月寒淡淡地说道。   天大的理由也抵不过“我忘了”这三个字。   “你……我看你分明就是存心要害死我们,你这臭婆娘,真是……”赵十一听她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够了没有,”冷月寒冷冷地说道,“你要是还没说够,就尝尝我的飞刀吧。”   一弯冷月洒在她身上,当真是人如其名,冷艳不可方物。   赵十一嘟囔了几句,决定还是好男不跟女斗。   “你受伤了。”冷月寒走向逍遥子,柔声问道,原本冷艳的面孔却是突然变得温柔关切了起来。   毕竟冷月再寒,就算是寒彻骨,若是洒在心爱的人身上,也该是比阳光还温暖的吧。   熊楚瞥了一眼逍遥子的伤口,发现逍遥子左臂上的血痕竟然已经变成了黑色的了。   “师父,你中毒了?”熊楚连忙问道。   此时逍遥子再也支撑不住,霍然倒在了地上,看来刚才他一直在苦撑着,如果不装出一副悠闲自得,胜券在握的模样,只怕就算他们知道夏芸中毒,也会先将四人抓回去严刑酷打的。   “血鸦的剑上从来都不带毒,怎么会……”逍遥子低声说道。   “难道他是为了杀你才这样做的?”熊楚道。   “不,我看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剑上沾染了毒。”逍遥子说道,“看来,他还真的是很想要我的命呢。”   “师父,你所说的‘他’是谁?”熊楚问道。   “他的名字,你最好不要知道……咳,咳……”逍遥子今天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虚弱。嘴唇发白,面容惨淡,冷汗直冒,完全没了刚才潇洒自如的模样。   冷月寒刚想上去,却被逍遥子推开了。   “真搞不懂这两个人,一个平常看上去比冰山还冷,一见到他就立刻融化;一个平常看上去比谁都还热情,一见到她就立刻冰封。”赵十一双手摊开,无奈地说道。   冷月寒朝他这边瞥了一眼,他立刻双手捂住了嘴巴。   熊楚不知道逍遥子所说的他是谁,只知道这时逍遥子若是赶快解毒的话,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这时,他想起了一个人。   “师父,李时珍大夫就在江南一带,我之前在杭州一座山上见过他,你何不去找他为你解毒?”熊楚道。   “不,李大夫他就在苏州。”苏雨柔这时忽然说道,“上次我们下山的时候,曾邀请他来苏州游玩。他也答应了,说来这边采集草药。”   “好,那我们就去找李大夫吧。”逍遥子道,“不过,我们兵分两路,徒弟,你先去杭州神拳堂,我之前跟踪了他一段时间,发现他的行迹甚为可疑。你再去那边看看,我总觉得剑神的死和他有着莫大的关联。”   “好,可是……”熊楚望了一眼苏雨柔。   “楚大哥,我和你一起去。”苏雨柔连忙应道。   “不,你还是别去了,此行凶险,你又不会武功,还是留下来吧。”逍遥子说道。   熊楚也说:“对,雨柔,你还是和师父在一起吧,会保护你的。”   “哼,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熬不熬得过今天都是个问题。”赵十一在旁边喃喃地说道。突然,一把飞刀“嗖”的一声飞了过来,打在赵十一背后的那棵树上。   赵十一看了眼冷月寒,吓得连忙走开了。   “师父,那天香腐骨散的解药……”熊楚低声说道。   看来他还是在担心夏芸。   “你放心好了,我会叫赵兄送去的。事不宜迟,你现在就走吧。”逍遥子说道。   “现在?”熊楚有些吃惊。   “不错,我怕还会有什么变故,你快走!咳!”逍遥子不知为何这般焦急。   “好,我现在就走。”熊楚答应了一声,这时,苏雨柔上前拉住了熊楚的手,道:“楚大哥,你……你要小心。”   “嗯,我会的。”熊楚答应了一声,飞身一跃,已是消失在前面的路口。   “喂,逍遥子,解药呢?快给我。”赵十一说道。   “根本就没有什么解药。”逍遥子冷冷地说道。   “没解药?那那个臭丫头不是要一命呜呼了?”赵十一惊讶地说道。   “根本就没有什么‘天香腐骨散’……”逍遥子刚说完,便晕了过第042章驱虎逐狼   三天后,熊楚来到了杭州,具体来说,是神拳堂。   此时已是深夜。   无玄的房间里,灯火通明。   无玄正端坐着,房门半掩,熊楚可以清楚地看到无玄半边身子,那灰色的道袍,是有些破旧了。   毫无疑问,剑神需要五千两银子,立刻无玄就派人来找剑神。如果有人告诉熊楚,这是巧合,熊楚大概是不会相信的。   还有,之前夏芸房间的柜子里出现了那块玉,只怕很有可能无玄偷偷藏进去,好去嫁祸夏芸。毕竟他是副帮主,配一把钥匙开锁是没有半分困难的。   而现在,他已经是神拳堂的帮主了。   作为既得利益者,或许何三笑的死也和无玄有着莫大的关系。   熊楚就躲在无玄门前的一棵树上,密切地关注着无玄。   “既然来了,何不过来一坐?”无玄举起茶杯,淡淡地说道,随即将茶一饮而尽。道袍飘动,颇有仙风道骨。   熊楚一惊,心想自己如此小心,以现在的轻功,怎么还会被他发现?难道此人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不过好在熊楚虽然心头焦虑,但表面上仍旧没有什么动静。   只一会儿,他就听见了窗户那边一阵响动,接着便是哈哈哈的笑声。   这笑声?竟然是孔孟非?   神拳堂和天龙帮不应该是死对头吗?为什么这两个新任的帮主、堂主会高高兴兴地聚在一起?   熊楚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天大的阴谋。   他趁着二人交谈之际,翻身一跃,躲在了窗户底下,仔细听着二人的对话。   “道长果然好眼力,不愧是神拳堂的堂主啊!”孔孟非抱拳说道,手中还握着他那把铁扇。   无玄哈哈大笑,道:“哪里,我倒是还要恭贺孔兄,荣登天龙帮帮主之位呢!孔兄这一招暗度陈仓,可真是利索的很啊,竟然能够在锦衣卫的眼皮底下将胡丁射杀而不被人察觉,这‘铁扇书生’的美誉还真是名副其实啊。”   孔孟非摆了摆手,道:“要说起来,还是道长您的借刀杀人之计,居然连那个人都能够请得动,还真是面子大啊。”   无玄道:“可是,虽然杀了何三笑,毕竟还是让逍遥子逃跑了。哼,可恨我派去的人,本来可以将那个叫熊楚的小子抓到,谁知突然来了一股迷烟,竟是将他们全都迷晕了,真是活见鬼!而且,似乎那个叫熊楚的小子已经发现了什么,也许过不了几天就会过来找我们的麻烦呢!”   “啪”的一声,无玄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看来是有些生气。   “你倒是想得没错,不过我还是早几日过来了。”熊楚暗自想着。   “那也没关系,毕竟你还杀了剑神,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孔孟非说道。   果然,剑神就是被无玄给杀死的。   熊楚握紧了拳头。   谁知无玄的表情很是惊讶,道:“剑神不是我杀的啊?我还以为是孔兄你在暗中帮了小弟一把呢?难道剑神不是孔兄您杀的吗?”   孔孟非也是惊讶地看着无玄,摇了摇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难怪了。”   “难怪什么?”无玄问道。   “哦,没,没什么。”孔孟非说道,“道长,那个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这任务完成不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孔孟非突然阴阳怪气地说道。   无玄立刻神色紧张而害怕,他为孔孟非倒了一杯茶,声音中略带着哀求,说道:“孔兄,你能不能在那个人面前帮我说说好话,他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去灭了逍遥子,非要我们这些虾兵蟹将去捉逍遥子那条大鱼呢?”   谁知孔孟非语气立刻变得有些倨傲,道:“那个人怎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道长你最好不要多说才是,若是被他听见了,只怕……”   “是,是,孔兄教训的是……”无玄立刻唯唯诺诺地回答。   他们口中“那个人”究竟是谁?竟然有如此权威,能够命令杭州两大帮派的帮主俯身做事?而且,看无玄的样子,显然已是对那个人畏惧到了极点,这杭州地界上,论凶恶,只有他们两大帮派的人,还会有谁呢?熊楚不由得心生疑问。   而他再向房间里望去的时候,孔孟非和无玄二人都只是喝茶,并没有聊天,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   “道长,你看我这把铁扇如何?”孔孟非突然将手中那把铁扇伸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孔兄号称‘铁扇书生’,这把铁扇自然是制作精细,锋锐无比的了。”   “不错,的确如此。这把铁扇重三斤二两,扇尖端乃是玄铁所铸,不敢说削铁如泥,至少也能够一扇封喉的。”孔孟非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接着说道,“不过,现在你我两大帮派现在已经形同一帮,我这把铁扇还有个秘密,现在不妨告诉道长。道长可不能外传啊。”   “是吗?这把铁扇中竟是还有秘密?若非里面画着藏宝图不成?”无玄哈哈一笑,道。   “嘘,小点声,”孔孟非凑到无玄跟前,神情甚是严肃,道,“我这里面虽然没有藏宝图,但于你我而言,却是价值连城!”   “哦?是吗?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无玄一时也有些好奇,道。   “你打开便知。”孔孟非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倒了一杯茶。   无玄拿起铁扇,咽了口口水,缓缓将那把铁扇展开。   熊楚也很好奇,想知道那把扇子里面究竟有什么古怪。   “啊!”   桌子上的烛火有些摇曳,熊楚也是一惊。   刚才无玄将扇子打开的那一刻,一柄飞刀突然从扇子里窜出,“嗖”的一声,见血封喉。无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已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倒在了桌子上。   “你……”无玄只是说了这么一个字,便断气了,可见这一刀的厉害。   孔孟非缓缓将那杯茶一饮而尽,微笑着看着无玄,道:“对于你来说,自己的命自然是价值连城的了;对于我来说,你的命也值黄金万两,所以,我并没骗你。”   “唉,你我同为那人做事,谁知他偏偏要驱虎逐浪,无玄,这也怪不得我啊。”孔孟非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说道。   原来,孔孟非之所以会来到神拳堂,是因为受了那个人的命令,前来取无玄的性命的。而且,孔孟非的扇子里竟然还藏有暗器,那么他说他杀了胡丁,自然是毫无疑问的了,可是他为什么要杀胡丁呢?又为什么要听命于那个人呢?熊楚越发觉得这件事情更加离奇了。   他又看向房间,孔孟非虽然杀了人,但仍旧是淡定地坐在那里,从侧面看过去,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微笑,样子颇为温文尔雅。一副书生气。   这时,他拿起了第三只杯子,缓缓将茶水倒进去,微笑着说道:“熊楚兄弟,既然来了,也不妨过来坐坐吧。”   熊楚当即一第043章先谈后战   他没想到,原来孔孟非一早就知道自己藏在了这里,可是为什么,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杀人呢?   没有想太多,熊楚越近了房间里,坐了下来,就在死去的无玄身边。   “熊兄弟能够这般淡定地走过来,不愧是逍遥子的徒弟。你现在一定想问,为什么我知道你在这里,为什么还敢杀人呢?”孔孟非微笑着说道。   “不错,为什么?”熊楚直接问道。   “这个问题,我可以稍后再告诉你。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熊楚不知孔孟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既然不肯说,自己也不能强迫他,道:“你为什么要杀死胡丁?”   “你在天龙帮住了有几天,难道一直没发现少了一个人吗?”   熊楚想了想,道:“你是说伍三?”   “不错,他已经死了?”   “是被你杀的?”   “我和他亲如兄弟,我又怎么会杀他呢?”   “那是?”   “是胡丁。”孔孟非叹了一口气,道,“他之前找到逍遥子的时候,就已经联络好了锦衣卫,想要借你们的手除去何三笑,但同时又要将你们交给锦衣卫。老三他性子急躁,有特别重义气,他不屑于这种小人做法,所以被胡丁给害死了。之后,若不是被剑神追得急,他也不会那天晚上就将锦衣卫招了过来。”孔孟非道。   “既然这么说,你那天晚上杀了胡丁,还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了。”熊楚道。   “也算是吧,若不是胡丁仓猝死亡,你们也不可能趁隙逃出来。”孔孟非道,“不过,事实上,胡丁并不是我杀死的。”   熊楚一惊,道:“不是你杀死的,可你刚才……”   “那不过是搪塞他的话,现在他都已经死了,也应该听不到了。”孔孟非又倒了杯茶,偷偷瞥了一眼熊楚。   “那究竟是谁杀死胡丁的?”熊楚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杀死胡丁的人,应该和杀死剑神的人,是同一个人。”   “是谁?”   “这个,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孔孟非道,“好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了。你可知我为什么会在你面前杀人而且不怕你说出去?”   “为什么?”熊楚看着孔孟非缓缓将那杯茶饮下。   “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孔孟非刚说完这句,立刻手中铁扇一挥,三把飞刀同时飞出,分别击向熊楚的左右肩和胸口。   这一招来得突然,熊楚万没有想到孔孟非之前之所以会和他聊天完全是为了分散熊楚的注意力,使自己能够偷袭成功。就像他之前对付无玄那样一击必杀。   不过他也太低估熊楚了。   而且,刚才孔孟非袭击无玄时,熊楚全都看在眼里,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变化,但心中对孔孟非多了一层戒备。   所以,尽管孔孟非这一招偷袭比刚才还要迅猛,而且三发同出,若是一般人的话,早就中刀身亡了。   不过熊楚不是一般人。   他手中长剑顷刻间已是如龙吟一般出鞘,向左边挥了过去,打在最右边的那把飞刀上。那把飞刀立刻掉转锋芒,向左边飞去,“铮”的一声,打在了中间那把飞刀上。那把飞刀也和第一把飞刀一样,“铮”的一下,打在了第三把飞刀上。第三把飞刀则是掉转锋芒,“锵”的一声,刺入了旁边的墙壁之中。   “阁下年纪轻轻,便也如此内功,当真了得,只怕是逍遥子先生,纵然在轻功上胜得了你,只怕这内功上要逊你一分了。”孔孟非见熊楚这一剑便挡下了三把飞刀,大为吃惊。要知道,这三把飞刀俱是由铁扇里面暗藏的弓弩发射出去的,力道非凡。   而熊楚仅仅是一剑之力,便可使这飞刀朝侧边飞去。若是只有一把,倒也不足为奇。但是,熊楚一剑已挥出,落在飞刀上的余力竟然还可以传到另外两把刀上。而且,看飞刀的速度,竟是比自己射出去的速度还要快,所以只是在一瞬间,肉眼根本无法分别,几乎是同时三把飞刀被击落的。   不过孔孟非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刚说出了赞美的话,还未说完,已是手执铁扇,向着熊楚的檀中穴刺了过去。   熊楚见这一招平淡无奇,似乎没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但敌人自然号称“铁扇书生”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当下不敢怠慢,立刻横剑将其截下。   兵器相交,立刻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但随即,孔孟非铁扇倏然展开,好似孔雀开屏一般,只是这轻轻一展,熊楚的剑竟是被拨开了!   此时两人不过相距三步,熊楚胸前门户大开。孔孟非扇子一摇,这时是五根银针一齐发出。   如果是平时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对于“铁扇书生”的名号有些了解,那么对于孔孟非的套路也会熟知一二,这样在和他交手时就会有些准备。但熊楚不过是初出茅庐,对于江湖上人的武功一无所知,只是从逍遥子那里零零散散听了些,所以对于孔孟非的暗器,熊楚毫无准备。   不过好在熊楚的眼力过人,他虎目一缩,当即翻身一跃,“嗖,嗖”几声呼啸从他的背下划过,也算是有惊无险。   熊楚在半空中向前一刺,孔孟非将扇子一收,拦在胸前。剑扇相交,两人一时之间竟又斗了十几个回合。房间里满是兵器碰撞的声音,虽然杂乱,但这里是神拳堂的地盘,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查看。   熊楚剑法精进,本就在孔孟非之上,之前不过是被孔孟非先声夺人,占了先机才只能防守。现在这相持之中,熊楚越发从容自信,只见剑光如雨,纷纷落在孔孟非的眉心、喉咙、胸口这几处要害地方,若不是孔孟非对敌经验上胜于熊楚,能够提前预料到熊楚的攻势,否则早就败下阵来。   不过这时他也是叫苦不迭,额头上冷汗直冒。   熊楚瞅准机会,长剑一出,直指孔孟非的胸口。孔孟非虽然已料到熊楚的招式,但奈何这一剑来得太快,自己连忙将铁扇一挥。   眼看又要兵器相撞,熊楚的长剑却是突然掉在了地上。还未等孔孟非明白过来,熊楚已是一掌别开孔孟非的右手,随即又是一掌跟上,擒住了孔孟非的咽喉。   “‘拨云见月’?你……你竟然是九道山庄的人?”孔孟非一眼便看出了这正是项家六十四路铁拳中的招式,惊讶地问道。   “这些东西于你而言都不重要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口中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否则……”   熊楚又用了几分力气,孔孟非痛苦地呜呜叫了几声,似乎就快要断气了,挣扎着看着熊楚,似乎在说,你抓我抓得这么紧,我怎么说啊。   熊楚似乎明白了,一把将他抛开,又立刻将剑架在了孔孟非的脖子上。   孔孟非理了理衣着,仍旧是一脸淡定,看着熊楚,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既然身怀两门绝技,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快回答我的问题!”熊楚吼了一句,有些不耐烦了,剑尖已是抵进了孔孟非的脖子,流下了一行鲜血。   “你以为你杀了我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吗?”孔孟非嘲笑般地看着熊楚,挥了挥手,立刻有几十年手持大刀的大汉从外面跃了进来,手中大刀银光闪闪,而他们也正恶狠狠地看着熊楚。   “想不到你竟然已经将神拳堂吞并了?”熊楚看着孔孟非,道。   “不错,现在杭州只有我们天龙帮一个帮派了,这方圆几十里都是我们的势力,你若是杀了我,只怕也是不能活着离开杭州的。”孔孟非道。   熊楚突然笑了,哈哈大笑,笑得不可一世,笑得张狂恣意。   然后,他以更加嘲弄的目光,看着孔孟非,道:“你们,都被利用了第044章又有发现   孔孟非惊讶地看着熊楚,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都被那个人利用了。”熊楚淡淡地说道。 ㈧_ ○_電_芓 _書_W_ w_ ω_.Τ_ Χ_t_零_ 2.c_o _m   “不,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孔孟非也是个聪明人,经熊楚这么一说,他好像也明白了些什么,但嘴上却还是否定。   这又怎么能瞒得过熊楚的眼睛。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如果命手下人搜搜无玄的身上,一定能够搜到一封信,至于这封信的内容,我不说也许你能够猜得到。”熊楚道。   孔孟非眼神有些恍惚,他怔怔地看着无玄,看着他惨死时瞪大的双眼,如同在看着自己一样。   熊楚没有等孔孟非下命令,他一手拿剑指着孔孟非,一手在无玄的怀里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一封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若你能在三日之内杀了孔孟非,那么可得黄金万两,而且从此以后杭州只由神拳堂掌管,便是知府也奈何不了你们。   没有署名。   看来这个人果然很小心。   熊楚将那封信丢给了孔孟非。   孔孟非拾了起来,目光扫了一遍,顿时浑身发抖,似乎连那张纸也拿不稳了,见他的表情,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在哭,又似乎是哭笑不得,总而言之,是一种很扭曲的神态。他喃喃说道:“这,这和他写给我的信,除了名字,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到了现在你还不相信吗?”熊楚道,“这个人不单单是想要我们的命,也想要你们的命。天龙帮和神拳堂两大帮派坐镇杭州许久,此番却是被人以反间计弄得帮主尽死,大伤元气,还做着白日美梦。若是传出去,不怕武林人士笑话吗?”   “我早该想到的,他和我们不同,对,我早该想到的……”孔孟非似乎疯了一般,坐在地上喃喃说道。   “你快说,那个人到底是谁?”   “没用的,他,他已经来了……”   “他到底是谁?”熊楚一把揪起孔孟非的衣领,厉声问道。   “他……他就是……”孔孟非看着熊楚,只差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时,却是突然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中有说不出的惶恐。   “你快说啊,那个人究竟是谁?”   熊楚又说了一遍,但是,却眼见孔孟非嘴角流出了一道鲜血,紫黑色的鲜血!   这茶中竟是有毒!   再看无玄,他虽然死了,但嘴唇此刻也是微微发紫,看来也是中了毒。看样子这毒应该不是无玄下的。   熊楚正疑惑时,突然看见窗户外面有一个身影晃动,片刻已是消失不见。   熊楚毫不迟疑,趁着那些人还未发现,举起孔孟非的尸体就往门那边抛了过去,自己则是立刻从窗户那边窜了出去。   看来那个人就是挑拨着两大帮派,杀死剑神的人了。熊楚倒要看看,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角色。   只是他刚跃出窗户,却是听到一阵“嗖嗖”声,余光一瞥,却是左边有三把飞刀疾飞过来。   眼看那三把飞刀离熊楚不过一寸时,熊楚当即又蹬脚踩在窗户上,奋力向上一跃,三把飞刀堪堪从他的耳边划过,若不是熊楚生性机警,纵使追击敌人的时候还会带着几分戒备,再加上逍遥子曾告诉熊楚要时刻关注身边环境的变化,这三刀只怕已经要了熊楚的命了。   又是个使飞刀的好手,看来多半是那个人没错了。   熊楚朝那边望了一眼,月光下,一个黑衣人迅速飞身离开了。   熊楚看着这个人的身影,竟似乎觉得有些熟悉。不过他最近看到的黑衣人太多了,这一时之间竟也是想不起来了。   不过他也没多想,立刻提一口气,飞身追了过去。   按说以熊楚现在的能力,追个人应该没问题,但是,两人开始都在房屋顶上快速飞跃着,这一前一后,就像两只奔跑的骏马。此时,晚风习习,说不出的清爽可快意。而熊楚为了能够抓住这个人,更是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力气,却还是渐渐和那个人拉开了距离。不一会儿,终究还是跟丢了。   熊楚有些泄气,毕竟眼看到手的鸭子又飞了,这是件让人很不愉快的事情,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这件事再让人郁闷了,毕竟看着鸭子,口水都快流出来却还要立刻收回去实在让人恼火。   不过熊楚在这晚风吹拂之下,倒也是看出了这个人自己的确见过,正是那日刺杀剑神后逃跑的人,自己也是一路追着追着他就失踪了。看来,这个人,熊楚已经可以确定,一定是那个自己要找的人了。   不过现在已是四更,再去寻找也没什么意义了,还是先去找间客栈洗洗睡吧。   杭州也是江南最为出名的繁华之地,而繁华之地,往往也就多烟花之地,这在哪里都是不会变的。   熊楚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一间客栈,而它的对面,就是一家妓院。   之所以选在这里,只是因为只有这里的客栈没有打烊了。   熊楚刚来到这里,就见到其中有几个打扮得十分娇艳的女子在这边拉拢客人,她们的身上都散发着浓厚的香味,时时刻刻都想钻进男人的鼻子里,好把他们的魂儿勾走。   熊楚一走进来,就有一个女子往他身上靠了靠,娇笑道:“这位小哥长得好俊啊,漫漫长夜独自在这间小客栈了,不觉得寂寞吗?”   这女子居然能够在客栈里抢掌柜的生意,而那位掌柜竟是毫无表情变化,似乎早就司空见惯了,看来这客栈也是对面的那家妓院的。   熊楚能够感受到这女子娇软的身躯和脸上妩媚的神情以及身上那迷人的香气。要说这女子,的确是一个漂亮的女子,体态修长,身姿婀娜,那一颦一笑间均是令人痴迷。当她那柔软的娇躯挨着熊楚的时候,当她的纤纤细手搭在熊楚的肩上的时候,要说熊楚心中没有动摇那是不可能。   不过他也不可能真的跟那个女子走。   他可不想学逍遥子。   “掌柜,给我开一间客房。”熊楚甩开那个女子,走上前,淡淡地说道。   “哼,原来是个呆子。”那女子跺了跺脚,恨恨地说道。   “燕燕,咱们走,今天一个客人都没有拉着,真是活见鬼了。”另外一个女子走了过来,拉着这个女子的手,就要往外面走。   谁知这时,熊楚闪电般地出现在这两个人面前,看着那个叫燕燕的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神情,很古怪。   她的神情,很娇第045章莺莺燕燕   “这位小哥,我姓萧,叫燕燕。”萧燕燕娇媚地说道,又是挨着熊楚近了些。   “萧燕燕?”   “哎呀,小哥你好坏啊,才刚认识人家,就喊人家小燕燕,真是坏死了。”萧燕燕娇滴滴地说着,白了熊楚一眼,随即又粉拳轻轻打在了熊楚的胸膛上。   “快说,你是不是那日……”   熊楚原本一脸正色,右手握着萧燕燕的手腕,谁知萧燕燕却是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笑靥如花,云髻凌乱,眼神迷离,样子有说不出的妩媚和柔情。   她在熊楚的耳边轻轻说道:“小哥,你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我们春香苑就在那里,不过十步而已,到了那里,你要怎样我都随便你。”这一句本就说的好似春风拂过碧波湖,荡起无数醉人的涟漪,而且她说完在熊楚的怀里轻轻扭动着水蛇一般的腰肢,时不时凑了凑熊楚宽阔的胸膛。   饶是柳下惠在这里,只怕也很难坐怀不乱吧。   于是熊楚答应了,很干脆地答应了。   春香苑是一家妓院,很平常的妓院。大厅里到处都是男人们和女人们tiaoqing嬉闹的声音,还有觥筹交错的声音,还有老鸨阴阳怪气的声音。   总而言之,这是一家很平常的妓院。   但是,作为从来没有来到这种烟柳之地的熊楚来说,他并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觉得好奇,因为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这个叫萧燕燕的女子身上。   就在刚才的客栈里,另外一个女子喊出“燕燕”这两个字的时候,熊楚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一道灵光,照亮了熊楚心中最为不起眼,最为可疑,最为重要的记忆。   熊楚记得,那天自己还是站在胡丁的门外看守的时候,夏芸走了过来,两人没说几句,夏芸听见胡丁房间里的欢声笑语,一时打开了房门,从那窄窄的门缝中,熊楚看见胡丁左右各是抱着一个妓女,左边喊着“莺莺”,右边喊着“燕燕”,然后自己发觉地板上有些不对劲,走了进去,灯火突然灭了,之后就是冷月寒的偷袭以及她和逍遥子师徒二人相遇。   之后,胡丁又突然带来了大批锦衣卫,胡丁被人刺杀,众人又着急着逃走了。   在那天晚上的一系列事情中,熊楚一直记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不起眼但是很重要的东西,直到他听见那声“燕燕”,他才瞬间想了起来。   那天,胡丁的房间里本来有两名妓女,可是死了,躺在地上的,只有一个!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去了哪里?   为什么冷月寒没有杀她?还是说她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者说是冷月寒放走了她?可为什么众人都没有看见她?   又或者说……   一个巨大的猜测在熊楚的心中形成。   他不敢确定,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应该是最坏的一种情况了。   熊楚本来就过目不忘,之前虽然只在门缝中看了一眼,便已知道那个死了的妓女正是那个叫“莺莺”的,那么,那个凭空消失的妓女,一定就是叫“燕燕”的了。只是当时,透过门缝时,那个叫燕燕的女子正坐在胡丁的大腿上,背对着熊楚,所以熊楚没有看清燕燕的长相。   熊楚看着这个萧燕燕的倩影,心中不寒而栗。   “呆子,你看够了没有。”萧燕燕忽然转身,娇笑道。   这时两人已是来到了一间房间里。   熊楚刚回过神来,眼前这个女子,竟已是华裳滑落,露出了她那晶莹剔透的玉体,熊楚只是看到她那娇羞若红霞的脸庞,白皙如凝脂的脖颈,再往下瞥了一眼后,自己的脸上已是火辣辣的,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道:“你……你快穿上……”   “不嘛,你明明刚才一直盯着人家看,现在人家都让你看了,你却又不看了,你……你这是存心欺负人家嘛。”萧燕燕做欲泣状,却是突然朝熊楚跑了过去,就要扑进熊楚的怀里。   熊楚虽然没有再看她,却已是察觉到了,连忙跃向旁边,闪开了,仍旧是支支吾吾地道:“你……你快把衣服穿上……”   “不嘛,奴家现在好热,好热啊,小哥你现在不热吗?就让奴家来帮你宽衣解带吧。”萧燕燕已是“咯咯”直笑,心想,我倒是要好好捉弄这个呆子。   她又作势往熊楚怀里扑去,熊楚犹如受了巨大刺激一般,反射般的就往旁边一跃,他也没有看萧燕燕,自然不知道萧燕燕根本就没有越过去,而是停在了那里,瞅准熊楚跃的方向,正好扑在了熊楚的怀里。   熊楚大骇不已,虽说他虽然之前和岚有过一次缠绵,但那日他得了风寒,浑身冰冷,岚只是用自己的身子为他取暖。而且熊楚也是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所以现在也算是第一次吧,虽然熊楚天不怕地不怕,但要让他和一个烟柳女子共处一室,也真是难为他了。   何况还是一个倾城倾国的女子。   更何况,她现在还光着身子。   熊楚一碰到萧燕燕那光滑的身子,可以说只是稍微有点触感而已,也不知熊楚是碰到了萧燕燕的哪里,他的反应就好像惊弓之鸟一般,双手立刻缩了回去,看着速度应该比血鸦收剑的速度还要快,看来人类的潜能果然是巨大的。   熊楚立刻往后倒去,谁知后面偏偏是一张宽大舒适的床,两人一齐栽了下去。   就听见了萧燕燕一声娇呼。   萧燕燕趴在熊楚的身上,十只纤长的手指展开,在熊楚的胸膛上抚摸着,娇羞地说道:“小哥,原来,原来你是故意的,你早就……早就算计好了……你……你真坏……”萧燕燕这一说,倒好像是熊楚有意栽在床上的,越说越高兴,声音直把人的骨头给酥了,抓起熊楚的腰带就要解开。   那一瞬间,熊楚的脑海里闪过了岚、夏芸、苏雨柔三个人绝美的身影,他暗道:“不行,为了她们,我可不能毁在这里。”   不知为何,夏芸那张甜甜的笑脸最为清晰。想不到在这种时候,自己心里所想的,心里所念的,竟然还是她。   熊楚立刻抓起床上的棉被,翻身从侧边跃出,毫不迟疑地将棉被套在了萧燕燕的身上。   这一招又急又快,实在是用尽了平生所学,只怕就算如临大敌的时候,熊楚也不曾这般尽力过。   萧燕燕被裹得就像个大粽子。   为了不让萧燕燕掀开被子,熊楚只得死死地按着被子,不让她起来。   “我只听说过男人最喜欢的就是把女人按倒在床上,却也不知还有这种按法。”萧燕燕挺了挺身子,娇声说道。   此时两人的鼻尖不过相距三寸左右,萧燕燕口中的香气直让人心醉,而她刚才故意挺了挺身子,胸前的被子已是滑落了一些,露出了一抹浓浓的春色。   熊楚尽力不去看她,道:“我问你,你是不是那天天龙帮里的那个叫‘燕燕’的……女子?”熊楚本想说“妓女”,但总觉得说不出口。   “哼,天龙帮,我可没有去过那里。这杭州城大大小小的妓院就有十多处,光是我们这里叫‘燕燕’的就有我萧燕燕,还有林燕燕、赵燕燕。”萧燕燕这般说道。   突然,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   “哎呀,我笑没笑你怎么会看的见?难不成你虽然表面上不想看我,但心里还是很惦记我的,是不是?”说完又再被子挣扎了几下。   熊楚更加死死地按着了。   “快说,你到底想起了什么?你和胡丁的死究竟有什么关系?”熊楚问道。   萧燕燕道:“我想的可没有那么复杂。”   “那你在想什么?”   萧燕燕又是“噗嗤”一笑,若不是熊楚别过脸去,这般俏皮可爱的模样,当真和夏芸有几分相似,她道:“我在想,之前我来邀请你,你却拒绝我;但你一听到‘燕燕’这两个字就立刻跟我来了,还问我是不是那个‘燕燕’。那么,那个‘燕燕’一定是你一见钟情的姑娘了,所以你才会四处寻找她。”   “你……”   熊楚原以为她会说出什么重要的话来,谁知又是在和他开玩笑,正想说些什么时,谁知身下的萧燕燕却是声音立刻变得尖锐急促起来。   “小心第046章黑衣熟影   萧燕燕话刚说出,熊楚已是反应过来,侧边窗户处,一道冷箭射了过来   “嗖!”   这声音短促而干脆,一听便知这是由特制的弩发出的,速度极快。   “啪!”   如果不是萧燕燕及时提醒,就算以熊楚的速度,也来不及将这支箭及时斩断。而这时,那支箭不过离熊楚才一寸左右。   “哼!”   熊楚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冷哼,连忙看过去。只见窗户那边露出个人影,赫然是个黑衣人。熊楚想都没想,就立刻追过去。   谁知萧燕燕眼神惊恐,再无之前的娇媚神色,她一把扯住熊楚的衣襟。以熊楚的身手,她居然能够及时扯住他,看来这个人的确非同小可。   萧燕燕紧张地说道:“别,你别去。”   谁知这时,那个黑衣人冷笑了一声,立刻飞了出去。   熊楚一心想看个究竟,猜测这人也许和之前那个黑衣人也许是同一个人,就算不是,也一定有着莫大的关联。   当即也没有想那么多,甩开萧燕燕的手,立刻追了出去。   妓院的后边,是一条冷冷清清的小巷,完全没有大街上那种繁华热闹的场面。一排稀疏的房间,没有几处点着灯火,冷风吹过,多了几分萧瑟与荒凉。   原来繁华和贫穷,不过是一墙之隔。   不过熊楚没有想到这些,因为冷冷的月光下,那个黑衣人赫然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把长剑,银光闪闪,寒气逼人。   如果说还有更让人寒冷的,就是他的眼神了。   不过熊楚却是一惊,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人手中的长剑,似乎发现了什么。   长剑?为什么是长剑?   那个黑衣人从来都是使用飞刀的,哪里来的长剑?   熊楚往萧燕燕的房间瞥了一眼,突然听见了什么东西打碎在地的声音。   突然,熊楚才明白过来,自己中计了。   调虎离山!   他这才反应过来,之前那支箭不是对着自己的,而是对着萧燕燕!有人想杀她!   但是这个人,和杀死剑神的人是否有关呢?萧燕燕是否又真的是那天晚上离奇失踪的“燕燕”呢?   不过熊楚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因为那个人已经挺剑刺了过来。   好快的剑,好快的身手!   熊楚才看过去,那人已是来到了自己的跟前,手中长剑如毒蛇一般突然刺出,吞吐着令人胆寒的寒气。   熊楚连忙横剑招架。   “铮!”   两剑相交,声如龙吟。   谁知这时,那黑衣人手中的剑竟是突然弯曲,真的好似蟒蛇一般,绕住了熊楚手中的剑一圈,那人随即用力一甩,那把剑立刻变得如同铁鞭一样的武器,挟着裹住的熊楚的剑飞了出去。   “锵!”   熊楚的剑如失去了所有气力的暮年老人一般,垂头丧气地插在了地上,发出了并不轻脆的声音。   熊楚这才仔细看清了那人手中的“剑”,应该不是剑,而是一条白色的铁鞭。每一节都是由精钢打造而成,节节相扣,便形成了这样一把剑,准确来说,这应该是把锏。但是,当黑衣人用力挥动的时候,许是他按下了什么机关,这把锏又立刻变成了一条铁鞭,在空中呼呼地舞着。   熊楚失了兵刃,倒也不慌张,毕竟还未容他有任何想法的时候,那个人再次攻了过来,铁鞭上的白光看上去犹如寒冰一般。   那人一鞭挥下,不做丝毫停留,立刻一鞭跟上,这鞭法竟也是和之前他的剑法一般凌厉毒辣。熊楚虽想用项家铁拳来制住他的手腕,这样就能够将其手中的铁鞭打断。只要那人没了兵刃,熊楚自信有能力打败他。   但是,这人的鞭法虽毒辣却不失稳重,虽然招招俱是攻意,有些破绽,但终究自己只有一双手,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而且,看上去,这个人虽然对于这套鞭法很是熟悉,但似乎对于鞭子不怎么使用,所有有些地方他本该用力的却没有用力,本该挥出的却没有挥出。否则,以这套鞭法的威力,只怕熊楚要吃更大的苦头了。   而且,既然他们的目标是萧燕燕,那么自己在这里呆的越久,萧燕燕受害的概率就越大。若是连萧燕燕这条线索都断了,熊楚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决定铤而走险。   又是一鞭挥了过来,这次,熊楚竟是避也不避。   那黑衣人“呀”的一声低呼,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恐,他竟然想要收回鞭子。但是,这鞭子和剑不同,鞭子是软的,剑是硬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将挥出去的鞭子收回来,只怕是不可能的。   于是熊楚的左肩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   但是,由于那个人的迟疑,这一鞭的力量已是弱了几分。   看来这个人并不想伤害自己?为什么?   熊楚来不及多想,他一个箭步,右手做爪状,以来去如风的迅疾之势扣住了他的手腕。还未等那人手中的铁鞭落地,他又立刻上前点住了那个人的穴道。   然后他闻到了一阵香味,这个人,难道是个女子?   这气味竟然是非常熟悉。   熊楚凝视着那个人的眼睛,发现那个人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然后,“他”笑了,笑出了眼泪。   两行清泪滑下,却不知是甜是咸?又有谁能知道,眼泪从来都不只是无缘无故地流下。如果流下了,那么所流下的,不单单是水,而是流泪之人的万千情丝。   熊楚颤抖地将那人面上的黑布掀下,他掀得很慢,他的手很颤抖,他的目光,写满了怀疑和猜测,似乎在告诉自己:“不,不会的,一定不是她,一定不是她!”   人类最喜欢做的事情,或许就是自欺欺人。   熊楚所见到的人,正是她。   “楚大哥,我……”   “啪!”   熊楚重重地甩了那个人一巴掌。   如果说现在及以后的熊楚最不想看见的人,或许就是眼前这个人了。尽管他的脑海里,最为清晰,最为美丽的那个身影,也是眼前这个人。   往往,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月光如水,满是泥灰的地上映出了两个人的冰冷的身影。但是,却映不出他那猩红的眼神,映不出他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当然,也映不出她那噙满泪水的双眸,映不出她那紧咬的嘴唇。   不过,泥土上却已经是有些湿了。   下雨了第047章胭脂香味   熊楚看着眼前这个人,看着这个曾经欺骗过他的人,这个曾经真诚对待自己的人;这个曾经为自己挡刀的人,这个曾杀死苏复节夫妇的人;这个曾经亲切唤自己“楚大哥”的人,这个曾经自己梦中呼唤“芸儿”的人。   柔柔的月光下,熊楚的眼中尽是血红。   夏芸,我为什么会遇见你?   “那一巴掌,是我替苏大人夫妇打的。”熊楚很安静地说道,安静的,就连月光下沙尘飞动的声音都能够听得清楚。   “楚大哥……”   “啪!”   夏芸刚抽动嘴角,熊楚又是一掌甩了过来。   “这是我替雨柔打的。”安静如斯。   “‘雨柔’?哈哈,”夏芸的嘴角,竟已是流出了一行鲜血。   但是,她却笑了。以往她的笑容,那是三月里最为明媚的春光,是山间最为灵动的清泉,但现在,她的笑容,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狰狞。   “苏雨柔?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一刀杀了她的!”   这一次,熊楚没有再说话,他点住了夏芸的穴道,久久地凝视着她。   “我不杀你,是为了报答你为我挡的那一刀。现在开始,你我各不相欠,以后你若是被我遇见了,我……我一定会……会……杀了你的!”熊楚道。   这后面几个字,竟仿佛耗尽了他一身的力气,才从牙缝之中挤了出来。   夏芸看着熊楚,眼神深沉似水。   “这穴道半个时辰后自会解开,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了。”   说完,熊楚转身走了。他走的不算很快,但也不算慢,只是向前走着。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似乎也是不忍他离开。只是他的影子仍旧是渐渐从夏芸的身上离开了。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身子动了动,似乎想要转过头来。但是,终究还是低下了头,走了,消失在黑暗之中。   夏芸的眼中,又是两行清泪流出。不,不是流出,而是涌出。沿着她那精美的脸颊滑进了她的嘴里,万般滋味,她也只能够默默地咽进嘴中,独自忍受着。   熊楚渐渐地从夏芸的影子中走了出来,他刚走进萧燕燕的房间,便发现萧燕燕已经消失不见了,是连同被子一起消失的。而她的衣裳,仍旧是留在地上。当然,地上还多了一个打碎了的茶杯,看来熊楚之前听到的应该就是这个茶杯打碎的声音。桌子上已是凌乱不堪,而窗户旁边的梳妆台上,铜镜、木梳也是被弄得凌乱不堪,不过,似乎少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呢?熊楚一时竟是想不起来了。   不过,现在他能够确定的是,萧燕燕是被人带走了。可是萧燕燕的人影早已经不见了,该往哪里找呢?   熊楚忽然想到,夏芸既然来阻止他,那么她一定参与了这次计划。只要自己回去问夏芸,那么肯定就能知道萧燕燕被虏去了哪里。而且,说不定夏芸知道这幕后黑手是谁。   他刚想回去,却又停住了脚步,眼神有些迷茫,喃喃道:“我刚才说以后再见着她一定会杀了她,那么现在我若是过去的话……唉,罢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熊楚脚一跺,便从窗户那边窜了过去。   到了刚才的地方,熊楚惊讶地发现,夏芸,竟然也凭空消失了。   “不可能的,我明明已经点了她的穴道,半个时辰之内她是不可能动弹的。难道说,是有人把她救走了?又或者说,她遇到了什么危险?”   熊楚心里一阵猜测,刚想开口喊“芸儿”,话到嘴边却又是咽了下去。   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熊楚闻到了一阵香味。   “这香味?不,不是她的,是萧燕燕的。”熊楚喃喃道。   他这才发现,银色的月光洒在那块地上,竟是有一行细细地闪光。他凑了过去,闻了闻,果然香味是从这里传过来的。这时,他已是想起来,不错,萧燕燕的梳妆台上,有铜镜、木梳、发髻,唯独少了样东西,那就是胭脂盒。   一个喜欢浓妆艳粉的女子,又怎么能够少得了胭脂呢?   既然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就说明,这是萧燕燕留给他的线索。看来有人趁自己和夏芸打斗的时候,偷偷从这边将萧燕燕带了出来。   想到这里,熊楚心中有些欣喜。“   不管这个萧燕燕是否和这件案子有关,我看她身上绝对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熊楚喃喃道。也不知怎的,他忽然就想起了萧燕燕那脱下衣裳时那宛如精美瓷器般光滑细腻的身体,脸上当即有些微红。   刚准备沿着那胭脂香味走过去,熊楚却是立刻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看了看夏芸之前所在的位置。   “反正她现在的死活我也不管了,我……我……”熊楚喃喃道。   然后终究还是转身离去了。   夜色渐浓,寒意愈盛,熊楚一路上仔细地寻找着萧燕燕留下的胭脂粉末。不过他根本不需要用眼睛寻找,因为这粉末虽然细少,气味却是十分扑鼻,一阵风吹过,熊楚只需沿着气味走就可以了。   他穿过一条狭窄而又破旧的小巷,沿着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走了约半个时辰,到了一片树林里。   到了这里之后,气味就消失了。   “气味消失了?难道说萧燕燕已经在这里遭到了不测?”熊楚背靠着一棵树前,沉思道。   他连忙在这林子里四处寻找,但是,莫说连个人的尸体,就是连个狗的尸体都没有。   “这么说,萧燕燕应该没有死,只是暂时被人藏了起来。既然气味停留在这里,那么萧燕燕一定还在这树林里。可是,为什么刚才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呢?这里不过是个普通的林子,藏个人应该很容易就找到的吧。”   熊楚又回到了那棵树前,喃喃地道。   不经意间,他将手搭在树干上。忽然感觉有些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熊楚连忙起身,将手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不错,这正是萧燕燕的香味!   熊楚又四处闻了闻,发现只有这棵树五步之内,可以闻得到香味,其它地方就没有了。这样看来,这里,就应该是萧燕燕最后呆的地方了。   熊楚不由得打量起这棵树来。   这是一棵比较粗壮的树,枝繁叶茂,树干挺直,看上去很是普通。不过,熊楚却发现,这棵树的树干,及熊楚腰以下的树干摸上去要比上面的部分光滑许多。这种光滑,很显然是由于有人经常摸造成的。   难道,这棵树中,还藏有什么密道不成?   于是,熊楚便在树干下面仔细地摸索着。终于,他发现,有个地方,也就一寸方正的地方,似乎和树干其它地方是分割开的。而且,似乎还是空心的。   还未多想,熊楚便按了下去。   “哐!”   一声急促的响声过后,偌大的树林里,竟是一个人也看不见。   只有月光,透过层层树叶,冷冷地照了进第048章别有洞天   原来,这里果然有条密道。   刚才,熊楚所按的,正是这密道的开关。在熊楚脚下的地面突然撤向两边,熊楚便跌进了这地缝之中。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地缝已是合上了。   看来出是出不去了,只能往前走了。   这条密道潮湿无比,而且十分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虽然密道里漆黑无比,不过似乎这密道只有一条路,没有别的岔口。而且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   越往前去,熊楚越觉得这密道很是奇怪,不但狭窄,而且曲折无比,犹如进了迷宫一般,才走几步便会有一个拐弯,有时甚至是一个大半圆形。熊楚实在搞不懂,这里既没有机关陷阱,也没有分道岔口,只有一条路,为什么还要弄得这么曲折。看来,这片树林下面,一定有什么秘密。   终于,熊楚来到了一个岔口。   这里果然是有岔口的   熊楚正寻思该走哪一条路的时候,突然看见左边那个路口有微微火光,还有脚步声传来,看来有人过来了。   熊楚连忙窜进右边那条路,正想看看那些人是干什么的时候,这条路上竟也是迎面走来两个人。   这两人一个又高又胖,站在那里就像一堵墙;一个有矮又瘦,站在那胖子旁边就像是个八岁大的孩子。   那胖子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拿着一根棉花糖,正在那里细细地舔着。   忽然,他感觉一阵风吹过,火把上的火焰也摇曳了几下,对那瘦子说道:“哥哥,好像有人来了?”   要不是那胖子喊那瘦子为“哥哥”,谁也猜不出他们俩的关系。那瘦子目光锐利,鹰钩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正准备抬头看的时候,却是两把剑架在了这二人的脖子上。   那从左边过来的两个蒙面人喝道:“暗中无光!”   那瘦子连忙接道:“何处有暗?”   另外一个蒙面人说道:“四处皆暗!”   瘦子瞧了瞧胖子,发现他仍旧像个没事人儿似的,喜滋滋地舔着棉花糖,连忙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同时对那两个人嘻嘻笑了笑。   那胖子似乎现在才想起来,挠了挠头,道:“噢……呃……那个……对了,是……光满江天!”   那两个蒙面人这才撤下了剑,喝道:“甲乙兄弟,胡总管交代给你们的事情,你们都办妥了吗?”   那瘦子说道:“胡总管交代的事,我们兄弟一定会是尽心尽力办好的。那两个丫头现在已经被我们抓了起来,听候总管处置。”   “好,你们走吧。”其中一个蒙面人说道。   那一胖一瘦便老老实实地走进了左边那个路口,那瘦子还想说些什么,往上面瞧了瞧,终究还是走了。而那两个蒙面人则是径直往前走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人倏然从上面落了下来,正是熊楚。   刚才自己虽然情急之下一跃而上,四肢撑着两边的洞壁,但还是险些被那个瘦子发现。   不过,既然刚才那个瘦子口中的“丫头”,应该就是萧燕燕了,可是为什么会有两个,难道除了萧燕燕,还有其她人和这件事有关吗?   熊楚没有多想,就跟在那两个蒙面人的后面,想看看他们是去干什么。   越往里面走,熊楚越觉得这真是一座巨大的地下迷宫,道路曲折,而且岔路极多,有时候甚至一个路口有五条岔道。虽说上面做着各种各样古怪的标记,但是熊楚根本就看不懂,而且似乎是为了不被别人发现,每到岔口的地方,这里就潮湿昏暗无比,若不是这些人特制的火把,估计早就要熄灭了。要不是跟着前面那两个黑衣人,只怕熊楚萧燕燕还没有见着,自己就得困死在这里了。   不过有几次,熊楚倒真的是迷了路,毕竟这些蒙面人看上去都是些武林高手,如果跟得太紧的话,必定会被他们所发现。所以熊楚和他们还是保持了些距离,不过这样,几次当熊楚来到岔口前的时候,两个蒙面人的身影都已是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过逍遥子的话时刻提醒着他要多关注周边环境的变化和细微的细节。熊楚仔细地在每个岔道前都观察了一遍,发现这些岔道前虽然没有什么脚印,但只有其中一个山洞的空气中有细微的油味,应该就是火焰燃烧时发出的气味。   熊楚这才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   熊楚这才明白,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一件事情也是如此。   这时,两个蒙面人已是来到了一排排石室之前。如果说之前潮湿还可以接受的话,那么这里阴冷诡异的气氛便是熊楚也有些受不了。石室里时不时传来鞭打呵斥以及求饶哀嚎的声音,平添这眼前的死寂和狰狞。不过好在这石室的门都是关着的,所以看不见里面恐怖的画面。   不过,也许人所想象的画面远远比所看见的画面更加令人发颤。   那两人对视一眼,径直走到最后一间石室。其中一人取出钥匙,“咔擦”一声,将房门打开,正要进去的时候,却是两人忽然觉得脖子上各挨了一掌,还未明白过来,已是晕了过去。   熊楚刚走进去,却是一个人影迅速扑了过来,一阵浓厚的香味传来,就似那艳阳天下开得正盛的百花的香味,不是萧燕燕却又是谁?   “小冤家,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的,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哪知道你这么快就来了,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熊楚开始还以为萧燕燕仍旧是一身**,大气都不敢出,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她现在已是穿了一件宽大的囚服,虽然破旧,但那袖口、衣领摇晃间,里面白皙如雪的肌肤却也是如掩藏不住的春色一般时不时露出,别有一番韵味。   似乎这样的女人,无论怎样,都有着一种迷人的魅力。   熊楚看着萧燕燕,忽然想起了一个和她十分相似的人。   “小冤家,我脱下衣裳时给你看,你却害羞偷偷地看,现在穿上衣服了你就光明正大地看……你……你真坏!”萧燕燕似乎是缠上熊楚了,水蛇一般的纤纤细腰就这般紧紧贴着熊楚。无论熊楚怎么挣扎,竟是挣脱不开。   不过熊楚碰都不敢碰她,只能任由她这样了,道:“我问你,刚才这两个人说这里有两个人,还有一个人呢?”   萧燕燕故意白了他一眼,娇嗔道:“瞧你这般模样,莫不是也被那个小狐狸精勾了魂去,不过,我倒是很喜欢风流的男人呢。”   “你快说,那人在哪里?”熊楚好容易才摆脱了萧燕燕,站起来说道。   “喏,她就在那边。”萧燕燕从那边指了指,似乎有些不情愿。   熊楚看见石床上,裹着一团被子,那是萧燕燕之前裹在身上的被子,看上去确实是有人的模样。   他走了过去,将被子掀开,却是看见了夏芸!   怎么会是你?   熊楚几乎要失声喊出来,不过他看着夏芸那奇怪的眼神,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熊楚犹豫了一会儿,便解开了夏芸的穴道。不过这穴道已经不是自己点的了,看来多半是萧燕燕点的。   “啪!”   夏芸刚能动,便甩了熊楚一个巴掌。   清脆一如之第049章真相半白   “你……你居然和这种女人在一起……你对得起我吗?”夏芸对着熊楚喊道,也不担心是否会有人过来。   “哟,小妹妹,原来你是吃醋了啊。”熊楚还未说话,萧燕燕却是走了过来,依靠着熊楚,微笑着说道。   “我和什么人在一起,用得着你管吗?”熊楚冷冷地说道。   “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一句话,如同冷冷的冰雹打在夏芸的身上,她往后退了两三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道:“难道……难道逍遥子他没有和你说吗?”   “说,说什么?”熊楚道。   “当然是说……”   “你不用再说什么了,我永远也不会相信你的话了。”熊楚道。   “不,你听我说……”   夏芸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外面却是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声大笑传来。   熊楚等三人连忙回头,熊楚不由得大吃一惊。   一个人领着三个黑衣蒙面人站在那里,这人目光锐利,鼻梁高耸,身穿一件墨绿色的袍子,赫然正是已经“死”了的胡丁!   “你……你怎么会……”熊楚吃惊地已是说不出话来了。   “哈哈哈,你感觉很吃惊吗?告诉你,还有更吃惊的东西在后面呢。”胡丁得意地笑着,笑声久久地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着。   熊楚刚想上前,突然感觉白光一闪,一柄短刀已是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一回头,便看见了萧燕燕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她双手各握一把短刀,分别指着自己和夏芸。   “哈哈哈,干得好,不愧是‘暗夜鬼魅’。”胡丁纵声笑道。   “‘暗夜鬼魅’?这不是冷月寒的称号吗?难道说……”熊楚暗道。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吧。”胡丁道,“其实,‘暗夜鬼魅’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那天晚上,冷月寒其实要杀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她则是那天晚上假装的一个妓女,之前和你相斗的不是冷月寒,而是她。冷月寒则是在神拳堂刺杀何三笑。等她从密道过来后,萧燕燕再潜伏起来,等我们出去后,她就来‘杀’我。”   “为什么?”熊楚问道。   “为什么?这是上面的指示,我们这些打下手的没有权利知道。”胡丁道。他的脸上竟是真的有些疑惑,似乎也认为这样做是多此一举。   “其实,看在你即将死的份上,就告诉你好了。胡丁早在一个月前就死了,而我,嘿嘿。”胡丁将手放在脸上一撕,瞬间手上多了一张人皮面具,而他本人,则是长着一对鼠目,鼻子高耸,面容枯槁。   “你……你们究竟是想要干什么?”熊楚问道。   “我们只是收了锦衣卫的钱,要帮助他们铲除杭州两大帮派,天龙帮和神拳堂而已。所以,我们就略施小计,让他们自相残杀而已。”“胡丁”笑道。   “那么剑神也是你杀的了?”熊楚看着萧燕燕道,看来他对天龙帮和神拳堂的人不怎么感兴趣。   “你这样看着人家,人家会害羞的啦。”萧燕燕仍旧一脸嬉笑,道,“不错,可笑那个逍遥子,一心还以为是姐姐她干的呢。还是你聪明,一直在我后面跟着,差一点就被你发现呢。”   “冷月寒和你们是一伙的,那么师父他现在岂不是……”熊楚开始为逍遥子担心了。   “你放心,姐姐她现在还在犹豫中,看见你的师父就下不去手了。”萧燕燕一把将夏芸推到一个黑衣人面前,将手轻轻搭在熊楚的胸口,道,“其实,自从第一次看见你,我也是下不去手的呢。”   “你,你放开他!”夏芸看着萧燕燕妩媚的样子,忍不住喝道。   “怎么了?小妹妹你还真是挺痴情的呢。”萧燕燕说道。   她又看了眼熊楚,道:“难怪你坐怀不乱,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了啊。这样说来,我要是把这个丫头杀了,你是不是就属于我了呢?”   话刚说完,萧燕燕那只手又朝夏芸挥了过去,不知何时又是一把飞刀在手上,指着夏芸。   “不!”熊楚连忙喝了一声,他与夏芸看了一眼后,又立刻别过脸来。   “你既然和他们是一伙的,为什么会被抓过来?”熊楚问萧燕燕。   “这个自然是要请君入瓮了,没有我留的线索你又怎么能够找到这里呢?”萧燕燕笑道。   原来这又是他们安排好的!熊楚心中愤愤地说道。   “哈哈,萧妹妹,这两个人你暂时还是不要动的好,毕竟那个人还在等着呢。”胡丁笑着说道。   “对哦,我竟然把正事忘了。”萧燕燕故作惊讶地说道,“不过,你们既然已经这么惊讶了,应该不会再觉得惊讶了吧。”   她的飞刀,偷偷地离开了夏芸,萧燕燕斜眼瞥了一眼胡丁。   胡丁道:“哦?萧妹妹可是还有什么令人惊讶的东西要给我们看呢?”   萧燕燕抿嘴一笑,对着胡丁抛了一个媚眼,道:“胡总管,你可看好—了?”   那个“了”字还未说完,萧燕燕对着夏芸的飞刀突然刀锋一转,“嗖”地一声朝胡丁飞了过去。   此时,胡丁和夏芸相距不过三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嘴角依旧是带着那种嬉笑,胸前却已经是鲜血直流。   胡丁倒了下去。   这一次,或许是真的倒了下去。   那三个蒙面人还未反应过来,萧燕燕已是飞出了对着熊楚的刀,一刀飞了过去,那把飞刀立刻在空中由一把变成了三把,风声喝喝,毫不犹豫地刺穿了那三个蒙面人的心脏。   熊楚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这来得突然的一切!   然后,他感觉胸口一阵温暖,却是萧燕燕又躺在了他的怀里。   “呆子,人家都这样了,你就没点表示吗?”萧燕燕说道。   似乎无论在什么时候,她都可以这般说话的。   突然,她双手环住熊楚的脖子双腿往后一身,恰好夹住了夏芸的鞭子。   夏芸正一脸怒气地看着萧燕燕,她本想一鞭杀死萧燕燕,谁知萧燕燕已是料到了夏芸这一招,此时她手中的鞭子怎么拔也拔不出来,索性哼了一声,将鞭子丢了出去,指着萧燕燕说道:“你……你放开他!”   “你有本事把我从他身上弄下来,我就放开他。”萧燕燕笑道。   “你……”夏芸跺了跺脚,又看着熊楚,道:“楚大哥……”   熊楚再次将脸别了过去。   夏芸看着熊楚,道:“好,枉费我对你一片苦心,你……你就跟她走吧,哼!以后你想听我说话,我也不会告诉你了!”说完她就转身朝外面走去。   “小冤家,你故意把她气走,就是为了要和我共处一室吗?你好坏啊……”萧燕燕依旧是这般说道。   “我问你,你这么做究竟是有什么目的?”熊楚道。   “只有一个目的。”萧燕燕笑吟吟地说道,“那就是我喜欢上你了。”   熊楚脸上一红,随即也猜出萧燕燕又是在开玩笑,好容易挣脱开她,道:“那我问你,胡丁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自然是那个人了,我们还是快走吧。被那个人发现了可就不好了啊。”萧燕燕道。   “你不要逼我,快说!”熊楚觉得萧燕燕始终不肯说真话,是该让她吃吃苦头了。   当然,这句话说出来后熊楚就后悔了。   萧燕燕又是娇媚一笑,道:“好啊,那我就随便你处置了。”然后就径直朝熊楚扑了过去。   熊楚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连忙闪到一边,又想,现在还是在这地洞里,如果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当务之急,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他道:“既然你现在不肯说,那我们就先出去再说吧。”   熊楚刚朝前走了一步,却听见了夏芸的一声惊呼。   地上,赫然多出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第050章相斗宋甲   熊楚连忙跑了过去。   抬眼一看,却是夏芸已经被人点住了穴道。那人个子很矮,还不到夏芸的肩。但是另外一人,却是又高又壮,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堵墙。   这二人正是熊楚之前遇到的甲乙兄弟。   “快放开她!”熊楚对甲乙兄弟喝道。   “哼,反正我没人要,就让我自生自灭,你们双宿双飞去吧。”夏芸看都不看熊楚一眼。   “哈哈,既然小妹妹你祝福我们,那我们就走了啊。”萧燕燕拉着熊楚就往旁边走。   “你……”夏芸还是说不过萧燕燕,脚一跺,却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被点了穴,连跺脚都跺不成了,那脸色,更是像火山要爆发一样。   “哼,你们几个倒是很有本事嘛,居然能够逃出来。现在被我们兄弟抓住了,居然还有空在那里聊天。”那个矮个子说道。   他看见了萧燕燕,眼神中有一丝疑惑,道:“萧燕燕,你作为暗河的杀手,居然帮助外人杀了胡总管,上面怪罪下来,你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暗河?这里就是暗河的地方吗?”熊楚有些吃惊地说道。   “不错。我是杀了他,不过宋甲大哥,你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对吗?”萧燕燕道,还对宋甲抛了个媚眼。   宋甲被她看得险些魂都丢了,道:“好,好啊,只要你跟我回去,我担保你没有……。”   还未说完,却是一把飞刀飞了过来。   宋甲瞳孔一缩,反手一掌,“啪”的一声,竟是将那柄飞刀给击碎了。   萧燕燕不觉后退了一步,脸上有些惊讶,道:“宋甲大哥,你这铁砂掌可真是练得炉火纯青了呢。”   “哼,萧燕燕,我承认你这个女人长得还是挺标致的,不过大家同是暗河杀手,你那一套,我早就清楚了。”宋甲得意地说道。   “是吗?”萧燕燕推了推熊楚,道,“你可知道他是谁?他可是逍遥子的徒弟!”   宋甲的目光一下子落在熊楚身上,道:“哈哈,你是逍遥子的徒弟?这可太好了,如果是别人,我宋斌甲心情好或许还会放了你们,不过既然你是逍遥子的人,那么我可要报当年的一箭之仇了!”   说完,他又点了夏芸三个穴位,放到一边,道:“老二,看好这个丫头。”   宋乙呆呆地点了点头。   然后宋甲走上前,恶狠狠地看着熊楚。   熊楚同样拔剑出鞘,同时低声对萧燕燕说道:“现在你我暂且合作。我来对付这个矮子,你趁机将她救下来。”   “你觉得一个女人会去救她的情敌吗?”萧燕燕娇笑道。   “你……”   熊楚还未说完,那边宋甲已是一掌出了过来。   熊楚连忙挥剑直刺过去,谁知宋甲既不退,也不闪开,直接一掌朝剑尖劈去。   “呼!”   熊楚感觉一股强劲的掌风迎面扑来,将自己的衣袂吹了起来,一时竟是难以睁开眼。再看时,熊楚手中宝剑的剑尖竟然是被宋斌甲的掌给压弯了。而且剑弯的弧度越来越大,宋甲看上去却是毫不费力。   “碰!”   长剑竟是被他这一掌给震断了!   看来此人的掌法,在内功造诣上已是到了至臻的境界。   “哼,逍遥子的徒弟,不过如此。”宋甲冷笑道,又是一掌劈下。   熊楚不敢大意,身形忽左忽右,双掌如游龙般移动,时而反掌,时而出拳,待得宋甲那一掌靠近时,当即右手晃动,击在宋甲的手腕上,随即反手一抓。   “嗯,八卦游龙掌,擒龙爪?小子,想不到你还会这么多掌法,有意思。”宋甲大笑道,似乎毫不在意熊楚的出招。   熊楚这一招本就是融合了这两套掌法中的精妙招式,配合的天衣无缝,但是被宋甲说起来,倒好像已是被他看穿了一般。   熊楚抓住宋甲的手腕,立即左手跟进,想要一掌击在宋甲的腋下。谁知宋甲只是右手一抖,熊楚感觉一股巨大的内力如排山倒海一般涌来,原本抓住宋甲手腕的右手也是立刻被弹开。   宋甲连出三掌,原本以刚猛著称的铁砂掌在他使来却同样是灵动迅疾,这同时看宋甲脸上的胡须尽皆飘起,看来这三掌也是掌风呼喝,气势不容小觑。   不过好在熊楚当日在王府地下的石壁上学了十几种拳法掌法,虽说他到现在只练了四五掌,不过此刻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只见熊楚脚踏七星,全身内力尽皆运于掌上,此时洞中虽无风,但他同样是衣袂飘飘,好似得道高人一般。他双掌在空中划了一个太极模样,赫然正是武当的“太极拳”。   宋甲那三掌同时劈下,熊楚站定方位,他出手虽缓,但一出便精准地抓住了宋甲的手腕,随即稍稍往旁边一挡,同时又是另一只手抓住宋甲的往回扳过来。如此三番,不但宋甲的攻势减少了不少,而且宋甲显然不想陷入这太极拳中,立即双掌和熊楚的双掌一交。   “砰!”   宋甲原本是想借力后退,谁知这一掌出去,只觉得熊楚的掌力竟是意料之外的浑厚,他向来自诩内功无人能及,此刻竟是被一个少年的掌力给压制住,岂能甘心?   当即用尽了全力,内力如绵绵江水汇于掌上,誓要和熊楚分个高下。   熊楚自从之前感觉自己体内莫名其妙有一股很强大的内力之后,这两年的修行,虽是练剑,却也将内力运用的收放自如。感觉到宋甲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跟了过来,他知道若是这时松手,自己势必要被他的内力震伤经脉,于是也连忙将内力运于掌上。   宋甲没想到熊楚的内力居然这般浑厚,看他年纪轻轻,倒似乎有了几十年的内力一般,道:“臭小子,你究竟练得是什么功夫?居然会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哼,我练什么功夫,与你何干?”其实,熊楚自己也不知道这股内力是从何而来。不过此时他的脑海里,再次出现了那个梦境中的场景。   那个戴斗笠的人,看不清他的脸,他伸手指着那个婴儿,原本一直啼叫的婴儿渐渐安静了,嘴角也不再流出鲜血了。   如果那个婴儿是自己的话,熊楚觉得,自己的这股内力,或许是那个戴斗笠的人给的。   只是,那个人是谁呢?   不过两人此刻拼掌力,已是到了最后关头,俱是大汗淋漓。熊楚立刻收回念想,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几乎要爆炸了,却仍旧是无法分出胜负。   熊楚这时斜眼看了看萧燕燕,发现萧燕燕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媚眼如丝。原本指望她去救夏芸,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那边夏芸看见两个人在那里眉来眼去,喃喃道:“哼,我……我真的是看错他了……他,他真不是个东西。”   宋乙在那边舔着棉花糖,听夏芸这么一说,看了看熊楚,笑了笑,憨厚地说道:“姐姐,他不是人,难道是棉花糖吗?”   夏芸看这人应该有四十来岁了,居然喊自己“姐姐”,而且长得憨厚可掬,话语也是痴呆恳切,笑道:“对啊,他就是个棉花糖,我迟早要把他给吃了。”说着说着,夏芸的脸确实红了起来。   夏芸也就是随便说说,谁知宋乙一听到“棉花糖”三个字,眼睛立刻发亮,道:“棉花糖?他真的是棉花糖?我怎么看起来不像啊。”   夏芸心想这个人莫非是个呆子吧,不过眼珠随即一转,笑道:“他虽然不是棉花糖,不过他的怀里藏了很多棉花糖,你可以去抢过来吃啊。”   宋乙道:“是吗?可是棉花糖藏在怀里就不好吃了。我小时候偷偷将棉花糖藏在怀里,原本很大很大的棉花糖就变得很小很小了,我吃了一口,就感觉特别特别地臭,害得我那一个月都不敢吃棉花糖了。”   夏芸听他说的好笑,道:“好孩子,那个哥哥的怀里真有棉花糖,而且是香的,你不信可以去看看啊。不过,你得趁早啊。你看旁边那个丑阿姨一直在盯着那个哥哥,她也是想吃棉花糖呢。你要是去晚了,可就被她给抢走了。”   话刚说完,宋乙大喝一声,道:“你们谁也不能抢走我的棉花糖!”   然后一跃过去,拍在了熊楚的肩第051章一见钟情   此时熊楚和宋甲二人俱是在比拼的紧咬关头,宋乙无缘无故跑了过来,尽管他自己的理由很充分,不过他并不懂化解之道,只是冲了过来一掌拍在了熊楚身上,二人原本互相抵触的内力此刻正愁找不到爆发口,现在全部都奔向了宋乙。   这两股内力一齐击向宋乙,饶是不死也要残废,所以宋甲担心地大喊一声:“兄弟!”   只见宋乙脸上涨的通红,极尽痛苦神色,大呼:“哥哥,我……我好热啊,好热啊……我……我受不了了。”   “啊!”   宋乙一声大喊。   熊楚立刻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内力从宋乙的身上迸发出来,这内力大得惊人,宛如滔滔黄河水,熊楚和宋甲二人的内力在这股内力面前不过是一弯溪流而已。   瞬间,溪流完全被黄河覆盖。宋乙的那股内力顷刻间便将二人的内力冲散,不仅如此,宋乙那股强大的无法形容的内力登时侵入了熊楚和宋甲的身体里。   “砰!”   两人立刻被冲地向两边飞去,纷纷撞在石壁上,俱是口吐鲜血。   而宋乙此刻却是满眼猩红,肥壮的身躯看上去似火烧一般,他大叫道:“我……我好热啊……”   又看见熊楚在那里,道:“我……我要吃棉花糖,我要吃棉花糖!”说完狂奔了过去。   夏芸一惊,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人竟然有这么强的内力,更没想到熊楚会被震的这般严重,眼见宋乙朝熊楚奔了过去,喊道:“他……他身上没有棉花糖,你、你别过去。”   不过宋乙似乎没有听见。   “嗖!”   一把飞刀飞了过去。   萧燕燕看见熊楚有危,当即站在熊楚前面,袖口一甩,那把飞刀直刺向宋乙。   谁知宋乙和宋甲一样,手掌只轻轻一拨,立刻就把萧燕燕的飞刀给弹了回去,大喊道:“快让开,谁也不能抢我的棉花糖!”   这句话虽然说得憨厚可爱,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子所说的,但现在他的声音如雷贯耳,简直就像是天神呵斥一般,所有所以人无不是脸色微变。   “你快让开,你接不了他这一掌的。”熊楚挣扎着想起来,但似乎根本动不了。他只有看着萧燕燕窈窕的背影,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萧燕燕似乎也没有听到。宋乙的掌法势如奔雷,眨眼即到,萧燕燕根本就没有多少内力,却是硬接了宋乙这一掌。   “噗!”   萧燕燕口吐鲜血,身子直往后飞去,撞在了墙壁上,就像一只折断翅膀的燕子一般直直地落了下去。   那鲜血正溅在宋乙的眼睛上,他用手一擦,看见自己手上竟全部都是血,大骇不已,道:“哥,我……我流血了……我流血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还不想死啊。”说完竟是晕了过去。   萧燕燕正好落在熊楚那边,他连忙接住,眼角似有泪光闪动。他看着萧燕燕麻布囚衣上满是鲜血,原本精致白皙的脸上点点鲜血更是如泼墨梅花般让人触目惊心,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萧燕燕脸色已是惨白,她睁开美丽的眼睛,看着熊楚,忽而嫣然一笑,那笑容,就像寒冬腊梅中的一缕阳光,她道:“你现在……呃……终于肯抱我了……”   熊楚似乎知道了什么。他的手想松开,可是又不忍心。   夏芸站在那里,眼神默默地注视着前面。   “你相不相信……有种东西……叫做……一见钟情。”萧燕燕笑道,“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忘不了你了。之后与你的几次相遇,我感觉自己真的好像喜欢上你了。我知道,我是个妓女,我配不上你。所以,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想你能够抱抱我,这样……就足够了。”   熊楚紧紧地抱住了萧燕燕,他不知道,原来,原来她之前那般对自己,竟然全部都是真的。那个晚上,那个精致如瓷器的身体,竟真的是她的心意。   可是……   熊楚略一抬头,看见了夏芸的目光。   夏芸将头转了过去。   “你……我……我……”熊楚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个女孩,为了他而死,他又能够怎么办呢。   “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萧燕燕依旧是那般娇媚地笑着。   “什……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萧燕燕没有笑了,她注视着熊楚,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我……”熊楚的眼神有些闪躲。   “对不起……”   熊楚终究还是说出了心底的话。他不想伤害这个女人,但他更不想欺骗一个对自己真诚的女人。   “是……吗?”萧燕燕的眼神有些黯淡,随即又说道,“那你有没有对我心动过……哪怕一次……一次也行。”   熊楚的脑海中,再次泛起了那晚他将萧燕燕按在身下的场景,那幽兰般的气息,娇媚的眼神,完美无瑕的肌肤,还有那若隐若现的……   熊楚点了点头。   萧燕燕笑了。很单纯,很天真的笑容,就像一个孩子。没有人会知道,一个孩子在吃到自己所喜欢的糖果时的心情。不过也许宋乙知道。   “能够让自己心爱的人心动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萧燕燕又看了一眼夏芸,道,“她是个好姑娘,我看得出她很在乎你,你也很在乎她。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怎么了,但是,也许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   萧燕燕又呕出了一滩血。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我现在运功给你疗伤。”熊楚说道。   “不,不……你就这样一直抱着我,这样就……就……足……”那个“够”字还未说出,萧燕燕已是闭上了眼睛。   熊楚抱着她,泪水沿着面颊滑落。他不知道,这个女人,这个之前自己还很鄙视的烟花女子,这个诡计多端的杀手,为什么会甘愿为自己而死?为什么一份小小的拥抱就能够让她心满意足地去死?难道真的有一见钟情吗?   这时,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熊楚身边,一爪抓起了萧燕燕,盘坐在她身后,双掌抵在她的背后。   宋甲?熊楚心里有些疑惑。   “你要是不想让她死,最好不要过来。”宋甲淡淡地说道。   熊楚也看出来宋甲的确是在运功为萧燕燕疗伤,之前两人同时受了宋乙一击,看来还是宋甲老到些,受的伤比熊楚轻些。   看见萧燕燕的脸上渐渐多了一分血色,熊楚才渐渐冷静下来。   为什么宋甲要救萧燕燕?熊楚看着宋甲。   宋甲这时也缓缓睁开了眼,道:“她已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熊楚才把话说完,宋甲却是掐住了萧燕燕的脖子。   熊楚一惊,道:“前辈,这是何意?”   宋甲道:“这个女人居然能够不顾自己来救你,看来你们之间感情倒是深厚啊。我之所救他,现在又用她来要挟你,只是想让你告诉我一个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熊楚道。   “你年纪轻轻,却是内功深厚无比,必定是练了一门奇特的内家功夫。只要你把这内功心法告诉我,我一定会放了你。”宋甲说道。   “我这身内功,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熊楚说道。   “哼,不说是吗?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就此香消玉殒岂不可惜。”说完,宋甲手中一用力,萧燕燕无意识地咳嗽了两声。   “不要,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学什么内功心法。”熊楚此时真的是百口莫辩。   宋甲冷笑道:“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他正要一掌拍下去时,忽然听见一声大喝。   “住手,我知道!”   熊楚惊讶地回过头第052章智计情合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熊楚看到了夏芸眼中的一抹笑意。   宋甲立刻问道:“你说什么?你知道这小子练得是什么功夫?”   夏芸笑道:“自然,只因为这功夫就是我传授给他的。”   宋甲哈哈一笑,道:“小丫头,你未免把我看得也太稚嫩了吧。你的内功分明不及这小子的十分之一,又怎么会传授给他心法?”   夏芸道:“这只因为这门功夫只有男人练得,我却是练不得的。”   宋甲眉头一皱,暗道:“男人练得,女人却练不得?这门功夫倒是奇怪的很”   忽然他一拍脑门,道:“对了,是童子功!”   夏芸笑道:“总算你还是个前辈,见识还算可以。不错,他练的功夫正是童子功。”   话刚说完,宋甲却是冷笑起来,注视着夏芸,似乎很是不屑,道:“小丫头,你可知道我这兄弟练得是什么功夫?”   夏芸柳眉微微一皱,苦笑道:“你这傻瓜兄弟不会就是练童子功的吧?”   “果然是聪明伶俐了。”宋甲冷笑道,“这童子功需要从人五岁的时候就要开始练,而且必须保持处子之身,不沾染烟酒。这门功夫的确厉害的很。当年我这兄弟才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称霸一方了。只可惜后来他练武成痴,一时走火入魔,虽然内力突增,但心智却是始终停留在十二岁,唉。”   这一声哀叹却又不知饱含了多少学武之人的辛酸不堪。   宋甲接着说道:“而这个小兄弟分明是几年之内就有了这一身内功,怎么可能是从小就练童子功的人。而且,我看他这生的还算俊俏,只怕早已不是处男之身了,嘿嘿。小丫头你若想欺骗我好趁机逃走,只怕打错了如意算盘。”   谁知夏芸却微微一笑,道:“前辈你说的都不错,童子功的确是修炼内功的最好法门,不过其修炼的确是苛刻了些。所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宋甲道:“哦?你说还有其二,你倒是说说看?”   夏芸道:“这其二嘛,就是有一些天资聪颖却很懒的人,他们不愿意从小到大只练这一门功夫,所以他们汲取童子功中的精华,努力钻研,终于找出了一种只需要很简单的几式,无需每日每夜刻苦修炼就能够内功大成的功夫,叫做‘八式童子功’。”   “‘八式童子功’?”宋甲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道,“难道是说只需要练八个招式,就能够练成吗?”   “不错,前辈看来也是天资聪颖之人呢。”夏芸笑道。   宋甲放开了萧燕燕,神采奕奕地一把抓住熊楚,道:“小子,我问你,那个丫头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是练了八式童子功?”   熊楚此刻有些虚弱,双臂被他抓得生疼,不过他早已明白了夏芸的意思,故作木讷地点了点头。   宋甲看来也是武痴,对于这种只需要练两三年就能够大成的武功自然是如饥似渴,他贪婪地望着熊楚,道:“好,小子,我宋甲向来说一不二,人家如果对我有滴水之恩,我一定当涌泉相报,只要你告诉我,我立刻就带你们出去。”   “他那么呆呆傻傻,就算告诉你了,也不一定说得出这里面的精要。你要是放了我,我来告诉你。”夏芸在那边喊道。   宋甲大喜,连忙走了过去,忽然又停了下来,道:“等等,你说是你教给他这种功夫的,可是你个小丫头又怎么会知道这功夫的。”   “看来这老小子还真是警惕。”夏芸暗道。   “我曾是皇宫里的宫女,某日在大内书房里偶然看到这个秘籍,所以就偷出来看了。然后就遇见了这个傻瓜,就稀里糊涂地教了他啰。”夏芸漫不经心地说道,顺便把熊楚骂了一顿,暗暗嬉笑,查看着熊楚的反应。   熊楚看着夏芸,眼睛中似有流光闪动。   宋甲看着夏芸,心想:“这丫头看上去古灵精怪的,如果放开她,只怕要被她算计的。可是这小子的功夫既然是她传授的,我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就可惜了。”   “喂,前辈,现在他们两人都重伤,我也打不过您。您就算放开我,我也奈何不了你的。”夏芸道。   “那你要是独自逃跑了怎么办?”   “这里还有一个傻瓜在这里,我又怎么会逃跑呢?”这句话说的却是温柔甜蜜,好似情人间的打情骂俏一般。   宋甲看了一眼熊楚,哈哈大笑,道:“看来你小子倒是艳福不浅啊,好,我谅你也不敢怎么样?”   说完伸手过去,解开了夏芸的穴道。   宋甲笑道:“小姑娘,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夏芸活动了下筋骨,道:“不行,我若是说了,你必定会把我们关在这里。到时候我们想出都出不去了。不如你先带我们出去,我就告诉你。”   宋甲哼了一声,道:“你这小丫头倒有几分心眼,好,我就先带你们出去。不过你莫要忘了,你要是敢骗我,这两个人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说完,他就大步走了出去,道:“你们放心,这里的杀手之间从来互不干扰,只有每隔一个时辰才会有上面的人前来寻看。现在我们只需要淡定地走出去即可。”   果然,这时一个房间里一个满面刀疤的人走了出来,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即毫不在意地走了出去。   夏芸和熊楚这才放心起来。   三人便跟在宋甲身后,夏芸突然说道:“前辈,你把你弟弟放在那里,难道没关系吗?”   宋甲冷笑道:“他们若是来了,看见我弟弟还在那里,必定会以为我是去追击你们去了。这样我也就有理由回去了。”   “哼,果然是条老狐狸。”夏芸暗道。   她又回头看着熊楚抱着萧燕燕,小嘴一嘟,继续往前面走。   “芸……儿”熊楚却是突然这般喊了一句。   夏芸立刻站住了,这两个字,她很久没有听到了。   “你……干什么?”夏芸说道,头仍旧没有转过去,语气却是温柔了不少。   “我觉得,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熊楚缓缓地说道。   “哼,反正我什么坏事都做得出,哪里会有什么误会?”夏芸这话虽然有些难听,但却听得出她的话里分明是欣喜无比。   “那时候在李大夫的山上,我被锦衣卫围困,你却突然出现,还……还故意讥讽我,当时我的确是怒火攻心,现在却冷静了下来。那时我的处境实在是危险至极,若不是你出面,我可能早就被锦衣卫抓了过去。你是不是为了救我,委屈自己,答应和卜鹰一起回去,他才会放了我的。唉,我本该早就想到的,只是……”   熊楚还没有说完,夏芸已是扑了过来,本想扑到熊楚怀里,奈何还有个萧燕燕在这里,所以她只是挽着熊楚的臂膀,已是泪流满面,道:“楚大哥,你……你终究还是明白我的……我,我真的是……”后来已是泣不成声。   “可是,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苏大人夫妇会突然遭到锦衣卫的毒手,而你又说是你杀的。”熊楚道。   夏芸擦了擦眼泪,道:“其实,是有一个人连夜通知了严党同伙,说绑架苏雨柔的阴谋已经败露。这人便命令卜鹰连夜击杀他们夫妇,我当时恰好在旁边偷听,便想早些过来通知苏姑娘,谁知你也在那里。而且,他们看我看的很紧,等我摆脱他们的时候,苏姑娘的父母就已经遭到毒手了。而卜鹰则立刻跪在我面前说了那一番话,好让你们以为是我指使的。”   夏芸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这卜鹰已经成了严党的走狗,他分明是故意将这事情泄露给我,又算好我过去的时机,实则是想让你们误会我误会得更深。”   夏芸说道:“那日我故意让逍遥子抓到,就是想让你们以我为人质,好让你们能够逃出去,逍遥子分明是知道了我的意思,还编造说我已经中了什么‘天香腐骨散’。我当时只好顺势做出了疼痛的样子。”   熊楚疑惑地说道:“可是为什么师父他不告诉我呢?我当时其实也是有点怀疑的。”   夏芸也是皱了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你师父究竟想干什么,我总觉得,他好像不想我……我和你在一起。”夏芸的脸有些微红。   熊楚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也是一阵微红,道:“芸儿,那时我因为雨柔……呃,因为苏姑娘,一时气愤打了你,你……”   夏芸笑道:“反正我刚才已经还回来了,虽然还是你打我打得比较疼……”   “我……”熊楚更加有些难过。   夏芸道:“不过,已经过去了。还有,雨柔姑娘她以后你可要多照顾她。要是她瘦了,我可是第一个不放过你的。”   “芸儿,你……”熊楚有些诧异。   夏芸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现在知道你心里是……只有我的,要不然那天你就会杀了我而不是仅仅打了我两巴掌。只要你心里还有我,就算你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那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雨柔她现在家破人亡,只有你才能够给她依靠了。”   “芸儿,想不到这一个月来,你竟是变得这般好了。”熊楚道。   夏芸哼了一声,道:“我以前就不好么?谁叫你长得这般惹女孩子喜爱,我要是不担心,还不知道你被哪个人抢去了。”说完朝熊楚怀里的萧燕燕看了一眼。   “她要是醒了,你打算怎么跟她说。”夏芸道。   熊楚想了想,道:“我会告诉她的,她应该会理解我的。”   夏芸暗道:“哼,说的好像你们彼此很熟是的。”   熊楚道:“对了,你今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夏芸道:“从苏府出来,我就一直暗中跟着你,本来想找个好的时机将这些东西告诉你的,谁知……谁知你却突然去了妓院,还和这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我气愤不过,就出手了。”   熊楚也是脸色微红,道:“其实……不是那样的,是……是……”   “我知道的。”夏芸轻声说道。   前面的宋甲听见两人在这边打情骂俏,也是笑吟吟的。忽然,他目光一闪,暗道:“不好第053章途中交战   两个蒙面人举着火把自前方拐角处走过来,忽然看见前方出现一道人影,手中长剑立即出鞘,喝道:“暗中无光!”   宋甲立即说道:“何处有暗?”   一个蒙面人道:“四处皆暗!”   宋甲道:“光满江天!”   那两个蒙面人道:“宋甲,你兄弟宋乙呢?”   宋甲道:“我也不知道,这一眨眼他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嘿嘿,您也知道他脑子不好使,见谅见谅啊。”   一人道:“你最好还是看好他,前面岔口就是禁地,若是进了那里面,可就凶多吉少了。”   宋甲唯唯诺诺道:“是,是,多谢大人提醒。”   “快走吧。”一人目光看了一眼宋甲后,道。   “是,是。”   宋甲刚转身,就听见了后面又是一阵问话。   “暗中无光!”   “何处有暗?”   “四处皆暗!”   “光满江天!”   转身过去,正是黑衣人正在盘问夏芸和熊楚。   其中一人道:“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们两个?”   夏芸嘻嘻一笑,道:“我们是新来的,大人咱们现在就算认识了吧。”说完对着那人眨了眨眼。   那人身体一颤,用布蒙面,所以看不出他是不是脸红了,只听他道:“行了,快走!”   这虽是呵斥,但语气已是平和了不少。   “等等!”另外一人喝道。   他走向熊楚,看了看萧燕燕,道:“这不是萧燕燕吗?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夏芸道:“今天她执行任务回来,刚回房间就发现身体不舒服,就昏倒了。”   那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即一人冷笑道:“她执行完任务就回来了?”   夏芸不知这二人为何冷笑,但总觉得有一丝不安,道:“是……是啊。”   这时,前面的宋甲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看见二人紧握剑柄,当机立断,双掌同出,向那二人打了过去。   那二人虽然背对着宋甲,但对于宋甲的举动似乎完全放在眼里。二人长剑向后一刺,这一剑来得突然,宋甲根本就没有看出这一剑究竟是如何刺出来的,那两柄长剑已是要刺中他的小腹。   宋甲立即收回攻势,暗叫不好,现在只能杀了这二人,若是被他们逃了出去,只怕是非但熊楚他们,就是自己也是凶多吉少。   “宋甲,你好大胆子,居然敢叛乱,你可知后果会怎样?”一人喝道。   “哼,”宋甲冷笑道,“我只知道只要杀了你们,就没有人会知道了。”说完再次挥掌过去。   这一掌已是使尽了他平生所学,将铁砂掌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既是出手闪电突袭,又是用上了十足内力。他自知一个人斗不过这两个人,只有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其中一个,才有机会逃出去。   然而那人一点也不惊慌,向后退了一步,接着左手竟是直接和宋甲对上了一掌。   宋甲虽在暗河呆了很久,但是这些蒙面人的武功从未领教过,但是他自信自己这一双铁掌,若是用上十成功力,江湖中能够接的了这一掌的绝不会超过三个人。可是这个蒙面人居然硬是接了这一掌,难道他的内力也是浑厚无比吗?   宋甲正惊疑间,忽然手掌一阵痉挛,他瞬间明白了什么,连忙收回自己的手掌,只见手掌已是完全变成了黑色,大惊道:“五毒掌!”   “哼,算你有点见识,”那黑衣人冷笑道,“我这五毒掌专门克你们这些以刚猛著称的掌法,你们使用的内力越深,自己所中的毒也就越深。哈哈。”   宋甲连忙跪在黑衣人面前,哀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只是一时被这几个人所蛊惑,所以才带他们出去的,还请大人放过我一条生路吧。”   另外一个黑衣人没有理会宋甲,还是将剑指着熊楚和夏芸,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把萧燕燕怎么了?”   夏芸笑道:“我叫陆仁甲,他叫陆仁乙,我们只是路过的,嘻嘻。”   “放肆。”那人怒喝一声,已是一剑向夏芸刺了过去。   熊楚刚想过去,却是一把飞刀突然从自己前面飞了出去。   他低下头,发现萧燕燕正对自己笑了笑,道:“你还没抱够吗?”   熊楚不知怎的,现在竟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女子,脸上一红,将她放了下来。而萧燕燕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白了他一眼,随即向前面看去。   此时,那黑衣人正一心想对付夏芸,没想到会突然来了一把飞刀。萧燕燕虽然此刻虚弱,但这飞刀的力道也未减少多少,而黑衣人和萧燕燕不过相距七步,这一刀打的就是黑衣人毫无防备。   然而,毕竟是暗河中的专业杀手,那黑衣人刚一察觉,立即收回剑势,侧身一挡,只听“铮”的一声,恰好将萧燕燕的飞刀击落。   夏芸立刻手执铁鞭挥了过去,此时黑衣人才刚刚击落飞刀,无法还击,只得翻身一跃,堪堪避过铁鞭。夏芸毫不客气,立即扬起长鞭。   “啪!”   黑衣人身手也是十分了得,这片刻之间身子已是翻了半圈,长剑恰好击中了铁鞭。   夏芸哼了一声,铁鞭如毒蛇一般顺势缠绕住了长剑,她往回一拉,那个黑衣人如风筝一般轻易地被夏芸拉了过去。   但是夏芸嘴角的笑意还未消失,那黑衣人却是低吼一声,长剑一抖,竟是用内力将铁鞭给震开了。接着,长剑一出,如蛟龙出海一般,直刺向夏芸。   夏芸欲躲不及,这时,熊楚经过之前的一番调息,伤势已是好了些。他一把拉住夏芸,将她拉住自己怀里,接着左手伸出,竟是直接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黑衣人的长剑。   这只因为黑衣人这一剑刺过来之前,已经用内力震断了铁鞭,这一剑完全是借势刺过来的,没有太多的招式和变化,是以他才能够直接去夹住这一剑。不过熊楚能够有这样的胆识和能力,看来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任人践踏的奴隶了。   熊楚将剑一转,那黑衣人立即向旁边飞了过去。   夏芸躺在熊楚的怀里,还是心有余悸,道:“楚大哥,你没事吧。”   熊楚看着她,微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我睡过去的时候,似乎错过了什么呢。”萧燕燕勉强地笑了笑,那般风姿,竟是有些孤独况味。   这时,那个会五毒掌的黑衣人见那人有难,立刻跟上去,谁知跪在地上的宋甲突然发难,犹如脱兔一般,右掌一出,正好拍在了那人的后背上。   他一击得手,立即跟上,左手扣在那人的脖子上,道:“快说,解药在那里?”   那人口吐鲜血,道:“你休想得到解药!如果你趴在地上给我磕十八个响头,说不定我就会饶了你今日罪。”   “呸!你以为你那五毒掌真的伤的了我。格老子的,老子早就看不惯你们了!”他说完竟是反手一扣,只听“咔擦”一声,那人登时毙命。   另外一人眼见同伴被杀,立刻一剑刺了过去。谁知剑到中途,却是从他手中掉了下去。   他的背后,插了一把飞刀。   萧燕燕摇摇欲坠,看来这一刀已是耗尽了她的功力。   熊楚连忙放下夏芸,将萧燕燕扶住。   萧燕燕靠在熊楚怀里,道:“总算你还没有忘记我。”   夏芸脚一跺,别过脸去。   熊楚仍旧是有些尴尬,道:“萧姑娘,你听我说……”   萧燕燕却是用白皙的手掌捂住熊楚的嘴,目光柔情似水,甚至是有些凄凉,道:“你什么都不用说,就让我这般安安静静地躺在你怀里。”   熊楚心中一动,不敢再看,别过头,却看见地上那个黑衣人拿起一个口哨一般的东西吹了一声。   “嘟!”   这听上去很可爱的声音,却是让宋甲和萧燕燕立刻惊恐起第054章进入禁地   “不好,这是有敌人进来的信号,这里马上就会有人来了!”宋甲喊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夏芸说道。   宋甲想了想,道:“这里不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了,那条路根本走不过去了。为今之计,只能是走那条禁道了。”   “不行,听说那条禁道危机重重,寻常人进去根本就是去送死!”萧燕燕说道。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又能够怎么办?”宋甲问道。   萧燕燕沉默了了一会儿,道:“好,那我们就进去吧,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九死一生。”   熊楚和夏芸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这前面不远处的确是有条岔口,而且一条路口上的确是写着“禁处”二字,另外,洞口处怪石嶙峋,一股幽清之气从里面传来,让人不免为之胆寒。   几人都走了过去,唯有宋甲还站在那里,笑道:“你们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夏芸道:“好啊,你说进去,原来只是让我们去送死!”   宋甲笑了笑,道:“嘿嘿,我这个人的确是有些怕死,不过我留下来给你们善后也不错。反正这两个人都死了,我就假装被你们给打伤了,到时候就说你们直接从那条路逃走了,就算他们不信,至少还可以混淆一下他们的视线,毕竟要是他们在这洞口放烟放火可就不好了。”   “哼,你倒是为我们想的挺周到的。”夏芸道,“就怕你给他们做向导,我们可就舒服了。”   宋甲道:“这你大可放心,我还要你告诉我那‘八式童子功’的心法呢,怎么会让你们这么早就死。”   夏芸眼珠一转,笑道:“是啊,你瞧我,竟是把这件事给忘了。前辈你放心,如果我们能够逃出生天,这心法一定会交给你。”   宋甲哈哈一笑,道:“好,我就知道小丫头你是个聪明人,就这样,一言为定。”   说完,三人便朝洞口走去。   夏芸挽着熊楚的左臂,萧燕燕靠着熊楚的右肩。   萧燕燕含笑地看着夏芸,夏芸却是瞪着眼睛看着萧燕燕,两人几如火山要爆发。   熊楚在中间,虽说享受着左拥右抱的滋味,不过这滋味想来并不是很好受。他对夏芸说道:“芸儿,萧姑娘她有伤在身,你就让着她点。”   “对啊,我这一掌可是为你受的,你可不能不管我。”萧燕燕如同孩子般地紧紧靠着熊楚。   夏芸看得眼睛都发直了,她和熊楚的感情经过了这一个波折,虽说彼此的信任更多了些,但毕竟女人都绝不会允许别的女人靠近自己的心上人的,何况夏芸自小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明公主,又怎么会和别人分享东西?   夏芸道:“你喜欢靠着是吧,我来。”   说完她就走到熊楚和萧燕燕中间,想要将他们两个分开。   谁知她刚拉住萧燕燕的手,萧燕燕立刻绕着夏芸转了半圈,又窜到夏芸和熊楚的中间。她右手挽着熊楚的臂膀,左手却是紧紧拉住夏芸的手,似乎怕夏芸又突然窜到她和熊楚中间去。   萧燕燕笑吟吟地说道:“妹妹还真是好心呢,既然这样,姐姐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就凑在熊楚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熊楚脸红的都到耳根了。   夏芸果然想过去,但硬是被萧燕燕拽着,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熊楚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们都到禁地来了,还是小心点好。”   “对啊,公子,我害怕。”这般小鸟依人,也只有萧燕燕说得出,装得像。   “萧姑娘,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了吧?”熊楚道。   “当然可以,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萧燕燕娇媚地说道。   “你……你真是恬不知耻。”夏芸对萧燕燕喊道。   萧燕燕道:“你忘了吗?那天晚上在床上……”   夏芸捂着耳朵,道:“你……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真是,真是……”   “哎呀,我想起来了,那天你应该在窗户外面也看见了吧,哎呀,真是羞死了。”萧燕燕道。   “你……你不是个东西。”夏芸跺着脚道。   熊楚看着这两个女人,真的是无语了。   “萧姑娘,你能不能……”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萧燕燕瞬间收起了脸上的娇媚,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要杀你们师徒的人,有两个。准确地说,是两个势力。一个势力是暗河,那是要追杀你师父;另外一个是锦衣卫。他们也是出银子请我和冷姐姐过去,要我们杀了逍遥子,不过,他们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熊楚总算知道原来女人变脸可以变这么快,不过他还是尽力止住心中的惊讶问道。   便在这时,突然听见一阵轰隆声,好似是整个山洞要崩塌一般,便是连地面都止不住地颤抖,而且震动得很有节奏,就好像是猛兽迈着沉重而恐怖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不过这阵震动声中,还零星带有零件转动的声音,声音清脆干净,似乎是有什么机器在运转。   只不过这一瞬间过后,洞里面却是陷入了久久的平静。   不过有时候,最为恐怖的东西就是平静,死一般的平静。因为对于人来说,最为恐怖的东西不是现实中存在的东西,而是人们想象出来的东西。   这也就是为什么鬼神远比毒蛇更人可怕。   此刻虽然夏芸很不想和萧燕燕靠在一起,但是她心里仍是比较害怕才紧紧拉住了萧燕燕。她刚眨了一下眼睛,忽然听见“嗖”的一声,一个人影竟是漂浮在空中从她的旁边极速地掠过。   而这个人的头,竟是和脖子分开了,孤零零地漂浮在空中!   莫说是夏芸,便是萧燕燕和熊楚也无不是惊骇。   萧燕燕作为暗河杀手,就是以杀人为生存手段的人;而熊楚,更是经历过一场生离死别,对于死亡比别人有着更深的体会,自然也就不会相信什么鬼神之说。   可是现在,这幽深昏暗的山洞里,他们分明看到了这令人恐怖的一幕,这他们一生都不会,也永远都不会再相信的一幕。   就在三人直直地站在那里的时候,那个无头人又立刻飞了过来,同样是从夏芸的旁边划过。   夏芸仿佛还听见了那种让人牙痒痒的刺儿声,更像是传说中小鬼的嬉笑,让人不寒而栗。她本想大喊,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她想到熊楚身边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   “嗖!”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三个人无不是冷汗直流。   突然,只听得一阵呼啸,山洞两边的墙壁上竟是点亮着火把,依照顺序从前往后一把把亮起,倒也颇为壮观。   而眼前,似乎什么都没有。   夏芸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时,她感觉右手似乎碰着了什么东西。她随手抓过来一看,赫然正是一个人的头骨!漂浮在空中的头第055章斗木头人   “啊!”   熊楚自信自己听到过很多声音,当然也听到过很多尖叫声,有男人的声音,也有女人的声音。不过女人的尖叫声,向来比男人的尖叫声更让人刺耳。   如果说女人的尖叫声可以分为三种,刺耳、较为刺耳、很刺耳。   那么夏芸刚才的那一声尖叫绝对属于第三种,而且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尽管中间还隔了一个萧燕燕,但夏芸已经是双手环抱着萧燕燕以及自己的臂膀,十根手指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臂,以至于可以看得见血痕,现在仍旧是渐渐地没入。   夏芸将头深深地埋在萧燕燕的怀里,小声啜泣着,说着一些不清不楚的话。   估计是熊楚受不了了,安慰她道:“芸儿,你放心,没事了。”   夏芸仍旧不敢抬头,道:“可是,可是我刚才明明看见有……有一个头……在……就在我的手上。”   “那只不过是个里面藏着一些机关的骷髅头罢了。”熊楚道,“你看,并不是很恐怖的。”   确实,在他们三人前方,有一个骷髅头,可以看见里面有很多机械零件,还可以听见这些机械零件转动的声音,要不然它也不能够自己飞起来。   而在它的下面,还站着一个用木头制作的木头人,这制作的已是十分精细,活脱脱地一个人的模样,直直地矗立在那里,刚才昏暗的情况下确实就像一个轻功很高的人。   这两个东西俱是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是为何。   “真……真的?”夏芸仍旧不敢抬头,不过心情似乎平静了些。   “嗯。”熊楚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不过声音有些颤抖,看来是真的被夏芸抓得疼了。   夏芸缓缓抬起头,突然听见萧燕燕一声呼喊,原本紧绷的心弦再次张得紧紧的,又是惊叫一声,钻到了萧燕燕的怀里。   可怜了熊楚那伤痕累累的手臂。   “哈哈哈……”萧燕燕捂着嘴巴笑得合不拢嘴,道,“小妹妹,你这样害怕,还真是我见犹怜呢。”   夏芸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萧燕燕在吓唬自己,登时怒火冲天,站起来就一巴掌甩了过去。   萧燕燕似乎早就料到了夏芸这一招,轻盈地往旁边一绕,绕到了熊楚的后面。   “啪!”   现在熊楚的脸和手臂颜色算是相同了。   “啊,楚大哥,你没事吧。”夏芸打到了熊楚,连忙失声问道。   萧燕燕则是将纤纤玉手放在熊楚的脸上,道:“公子可真是受苦了,就让奴家来替你揉揉吧。”   熊楚还未说话,夏芸却是气道:“你,你这个女人,不过是个妓女而已,快拿开你的脏手。”   “芸儿……”熊楚知道这句话一定很伤害萧燕燕,连忙喝道。   萧燕燕只是眉头一皱,随即又笑吟吟地瞥了夏芸一眼,笑道:““哟,看我们家公子这脸上肿的,都不对称了,也不知道是被哪个野丫头打的。””   夏芸现在是和萧燕燕势不两立了,终于又是一拳打向萧燕燕的手臂。   谁知萧燕燕又是机灵地缩回了手臂。   “啪!”   现在熊楚的左脸和右脸总算是对称了。   “你们……唉。”熊楚再次叹了一口气。他这才明白,原来一个男人要想左拥右抱,还是要承担一定的风险的。   “嗖!”   熊楚不经意抬头一看,却是三道飞镖同时从那骷髅头的口中飞了出来。   熊楚连忙抱住两位佳人,同时弯下腰,避开了那三道飞镖。   不过这时若有旁人在旁边,一定会以为这三人在同拜天地……   但现在熊楚是没时间想那么多了。才堪堪避开飞镖,那个木头人突然动了起来,不仅动了,而且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到了熊楚的身前。   三人中,萧燕燕受了重伤,夏芸的武功还不够,所以只能是熊楚挺身而出。   熊楚身形迅速,双手抓住了木头人的手腕,想要借力将其甩出去。   谁知这木头人看上去虽然很轻盈,但竟是有千斤重一般,熊楚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木头人竟是不懂分毫。   那木头人手掌一推,这一掌看似简单直接,但熊楚那日在王府地下的山洞中看过了十几种掌法,此时见这木头人一掌劈来,竟是融合了武当的“回风掌”、少林的“般若掌”以及昆仑的“三阴手”等几大门派的绝学。这简简单单的一掌,已是将熊楚所有的退路都截断了,任熊楚如何防守,根本难以避开。   “砰!”   熊楚双手抵在木头人的手臂上,立即被打飞了出去。好在木头人没有内力,完全是凭借机械转动的力量。所以那一掌虽然疼,但并无大碍。熊楚在空中一翻,踩在石壁上,借力又飞了过去。   熊楚一脚踩在那个骷髅头上,随即落在了木头人的后面,用尽内力,一掌朝它拍去。   谁知木头人好像背后生了眼睛一般,只向左边迅速地移了一步,速度之快,连熊楚都没有看清楚它究竟是如何移动的,只知道它这移动得精准无比,既不多一毫,也不少一毫,熊楚那一掌恰恰从木头人的腋下打了过去。   木头人立刻将熊楚的手夹住。不过熊楚也非等闲之辈,那瞬间便将手抽出,然后使出“擒龙爪”,抓住木头人的手臂,反手一扭。   但是木头人毕竟是机器,对于人来说,熊楚这么一扭,那么普通人的手臂早就断了。但这个机器似乎做得十分结实,莫说将其手臂拗断,就是将其扳过去都很困难。   “呼!”   木头人起身一脚,正是正宗的北路弹腿,熊楚眼见这个木头人打都打不动,只好放弃攻势,抱着木头人的手臂跃起,斜着身子一脚踢了过去。   “砰!”   熊楚没想到木头人这轻轻一弹腿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自己的脚已是微微有些发麻。而这时,木头人根本不给熊楚任何喘息机会,又是一招回风掌迎面劈了过去。   熊楚不敢怠慢,接着刚才弹腿的反力,身子一扭,竟是堪堪从木头人的左手和抬起的左腿之间窜了出去。要不是熊楚的身子还算瘦削,如果撞在木头人身上,估计头上就得鲜血直流了。   熊楚才刚落地,木头人又是紧跟而来,一掌伸过去,几乎就要抓住熊楚的后背。不过熊楚也知道木头人的速度,毫不犹豫地往旁边一闪,紧接着一个转身,又是一掌挥了过去。两人一时已是都使出了十几种掌法。   熊楚十分惊奇,这木头人会的掌法竟是比自己还多,而且一招一式无不是又快又准,容不得熊楚有丝毫迟疑。若不是熊楚随机应变的本事还不错,估计此刻已是败下阵来。但是,两人现在虽然还在僵持,毕竟人的体内是有限的,夏芸和萧燕燕分明看到熊楚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而且大汗淋漓,左支右绌,渐渐抵挡不住了。   夏芸在旁边看着干着急,正准备上前帮助熊楚,萧燕燕却是拉住了她,道:“你觉得你上去能帮上忙吗?这个木头人分明是前人精心制作的,刀枪不入,我看就是两个熊楚也打不过它,你上去岂不是要连累你的楚大哥。”   夏芸本来和萧燕燕之间存有芥蒂,但现在眼见熊楚情势危急,夏芸也顾不了那么多,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萧燕燕狡黠一笑,道:“你可读过《三国演义》第056章以火攻之   夏芸不知道萧燕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道:“你想说什么?”   萧燕燕道:“你可知道诸葛孔明生平最爱用什么计谋?”   夏芸眼珠一转,随即打了个响指,道:“哦,你是说—火攻!”   萧燕燕也学着她打了个响指,道:“妹妹果然聪明得很。”   夏芸现在全然忘记刚才萧燕燕的戏弄了,道:“不错,木头人再坚固也是木头做得,火一烧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是现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火啊。”   “谁说没有火,那里不就是吗?”萧燕燕朝两边的石壁看去。   那里是一排排火把。   夏芸也是跟着眼前一亮,但是又说道:“可是火把上的火太小了,这里也没有干草之类的易燃的东西,也许还没有碰着木头人就被它打飞了,根本就无法烧起来吧。”   萧燕燕略一皱眉,随即对熊楚说道:“公子,你可能够束缚住这个木头人片刻吗?”   刚才这两个人的对话熊楚也听见了,他也觉得萧燕燕的火攻计划不错,现在听萧燕燕这般说,想了想后,道:“好的。”   这时,木头人又是一拳击了过来,熊楚已经和木头人斗了几十个回合,什么拳法、掌法几乎都使用过了,几乎是黔驴技穷,再加上体内有限,渐渐处于下风。   但这个木头人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招数和无穷无尽的力气,有些招式使出来当真是世间罕见的功夫,险中有稳,奇中有定。甚至明明熊楚一掌就要击在木头人的身上,木头人只是轻轻一避,步法诡谲,总能够峰回路转,化险为夷,便是熊楚也暗暗佩服。此刻他虽然落于下风,却希望木头人再使出更多的奇怪招式好让自己眼界更为开阔些。   不过既然萧燕燕开口了,熊楚连忙双手紧抱住木头人的手臂,还未等它另外一掌过来,又迅速一个转身,抓住了另外一只手臂。   熊楚站在木头人身后,双手死死将木头人的双手压在腋下,同时双脚也分别抵在木头人的膝盖后面,防止它用腿部反击。而此时,木头人恰好正对着萧燕燕和夏芸。   熊楚向萧燕燕看了一眼,示意她可以动手了。   谁知才松懈一口气,木头人双手竟是力气大得惊人,它的双手一直在试图挣脱熊楚的束缚。现在熊楚才向萧燕燕看了一眼,手上一不留神,只听见木头人身体里零件急速转动的“咔咔”的声音,瞬间双手向前一伸,熊楚登时被甩了出去。   刚落地,熊楚听见身后有细琐的声音,便知道木头人又已经是攻了过来。一击不成,熊楚没有泄气,他再次一个转身,翻身又接下了木头人的几招。   不过情势已是急转直下,木头人的动作越来越迅速,也许其轻功足以和逍遥子相提并论,一招一式越来越快,已是变成了一阵光影。   熊楚的脸上已是大汗淋漓,他半蹲在地上,气喘吁吁,外衣上的扣子已被他解开。再看他身上,已经是多了好几块紫色淤青,甚至有些地方流出了鲜血。眼看木头人又攻了过来,他只得再次迎上去。   夏芸再旁边看的干着急,道:“怎么办?这样下去,不出十招,楚大哥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而旁边的萧燕燕,却是安静的出奇,那窈窕的身姿就那般站着,就好像是一朵静静绽放的梅花。她的目光,似鹰隼一般盯着熊楚,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突然,她喝道:“就是现在!”   只见前面的熊楚已是汗如雨下,他脸上已经是肿了一大块,一滴汗水从他的眉毛上掉了下来,正好落进了他的眼睛里。   才一眨眼,木头人又是一拳过来,此刻熊楚已经是筋疲力尽,完全是靠着一股意志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前面的木头人看上去也是模模糊糊,似乎有好几个重影。   只是木头人这一拳出来,熊楚目光一缩,心中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竟是完全看清楚了这一拳,脑海中一个念想迅速划过。   他微微一转身,学着刚才那个木头人的诡谲步伐,果然堪堪避开了这一拳。   然而他没有像之前一样避到一边去,而是将外衣一伸,木头人那一拳出去,恰好进入了熊楚左边的衣袖。   熊楚站在木头人的身后,向右边一移,又将木头人的右手套入了衣袖里。原本还算宽大的衣服此刻两个人包在里面已经是涨得紧紧的。   木头人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动弹。   萧燕燕看准地就是这个时机,尽管现在还是受了重伤,不过毕竟也是飞刀好手,她一跃到石壁边上,“唰唰唰”几声,已是五个火把几乎同时飞了过去。   熊楚和萧燕燕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那个火把刚飞过来,熊楚一缩身,从外衣下面钻了出来,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   那几个火把瞬间落在木头人以及熊楚的衣服上,立刻燃起了熊熊烈火。木头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着火了,仍旧是朝熊楚冲了过去。   熊楚这时已是完全倒在了地上,刚才死死束缚住木头人,身上又不知被它撞出了多少道伤痕,现在已经是完全没有了力气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木头人冲过来。   “吱!”   就在木头人那一拳离熊楚的胸膛不过一寸处时,木头人却是忽然停了下来,突然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熊楚看见木头人内部的各种零件片刻间全部掉落出来。   “哗!”   片刻之间,那个木头人已是变成了一堆灰屑和各种铁器零件,只剩下那个骷髅头还没烧完。在那堆火焰中,燃烧着的骷髅头中,似乎有什么在闪闪发光。   熊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向夏芸和萧燕燕那边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还真是吓一跳,只见萧燕燕毫不犹豫地朝熊楚这边扔了一个火把过来,而夏芸则是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   “砰!”   熊楚还未明白过来,就看见那个火把从自己的胸前划了过去,似乎还撞着了什么东西。他往那边看去,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就在刚才他转身的一刹那,那个还未燃尽的骷髅头突然飞起,口中伸出一把尖锐的短剑,径直飞向熊楚。若不是萧燕燕目光敏锐,及时扔出了手中的一个火把,将其击开,只怕熊楚现在已是命丧黄泉了。   夏芸连忙跑过去,扶起熊楚,道:“楚大哥,你没事吧。”   熊楚道:“没事。”   他又看向萧燕燕,道:“萧姑娘,真是多谢你了。”   萧燕燕站在那里,竟是矜持地微微一笑,简直比苏雨柔还要温柔,突然间却是倒了下去。   熊楚一惊,连忙伸出手过去。   萧燕燕睁开眼睛,狡黠一笑,顺势倒在了熊楚怀里,笑道:“熊公子,真是多谢了你了。”   熊楚没想到萧燕燕到现在还能够开玩笑,笑了笑,看了夏芸一眼。   只见夏芸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看,但却不是那种生气和嫉妒,看上去更像是一种自责和后悔。   “那个……萧姐姐,我……我之前不该那样说你……是我不好……对……对不起……我……。”   夏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熊楚和萧燕燕都很是吃惊。   萧燕燕站了起来,拍了拍夏芸的肩膀,道:“好妹妹,你不用多说什么了,有你‘对不起’这三个字就足够了。”   夏芸立刻高兴起来了,道:“姐姐你原谅我了吗?真是太好了!”   萧燕燕道:“我可没说原谅你,要想我原谅你,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然后她笑吟吟地看着夏芸。   夏芸道:“什么事啊?”   萧燕燕又看了一眼熊楚,凑在夏芸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夏芸立即脸颊红如黄昏晚霞,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忸怩的小姑娘,道:“姐姐,你……你说什么呢……还……还早着呢……”说完也看了一眼熊楚,连忙低下头,脸却是更红了。   熊楚似乎也想起了之前萧燕燕在自己耳边说的话,脸色也是微微泛红。   萧燕燕的脸色有些苍白,看着二人,笑道:“好了,我们还是快走吧。要是困在这里两三天,可是要做饿死鬼了。”   于是,三人休息了一阵,拿着一个火把,继续向前走着。   越往里走,幽深死寂的氛围越是浓厚,三人若不是彼此还开着玩笑,当真要被这种氛围弄得窒息。而且这洞里越来越黑,越来越暗,虽然有着火把,却只能看见眼前的路。   突然,只听得“轰隆”一声,三人往后望去,却是后面的路已被一扇大门堵住了。   片刻,这洞里面又是突然亮了起来,三人看清这周围时,无不是既惊奇又害第057章九宫之格   洞里面,同样是燃起了一排排火把,将这洞内的一景一物看得是清清楚楚。   只见这洞两边的石壁上,布满了弓箭,锐利的箭簇在火焰的照耀下吐着令人害怕的金属光泽。成千上百支箭矢,成千上百点银色光芒,着实让人胆寒。   而在他们脚下,一条横线以内,有几十只箭矢插在地上,看上去和两边石壁上的箭矢有些不一样,只因为它们的箭簇都已经被涂上了红色,就连后面的箭翎也是红色的。在前面五步处,摆着一个沙漏,此刻里面的沙子正慢慢地往下漏,这寂静的四周,唯有“沙沙”的声音,显得格外地死寂。   而在约六步左右的地方,同样是被一扇门堵着,上面画着一个九宫格,中上写着“一”,中下写着“九”,而在正中间插着六支同样是红色箭翎的箭矢。   “看来这次应该是要我们在这些沙子漏完之前用脚下的箭矢将这九宫格填满,否则这些箭矢就会朝我们射过来。”熊楚道。   夏芸点了点头,笑道:“这个应该是萧姐姐你的强项啊,这些箭矢飞过去一定又快又准。”   谁知夏芸刚说完,萧燕燕却是“哇”的一声,口中吐出一滩鲜血,倒在熊楚的怀里。   熊楚和夏芸二人都是一惊。   萧燕燕笑了笑,道:“我没什么事,只是刚才内力消耗过多,现在有些疲倦了。好妹妹,这里……这里就交给你……了。”   话刚说完,萧燕燕又是晕了过去。   熊楚连忙扶她坐下,道:“不好,她刚才为了救我,使得原来的伤势变得更加严重了。芸儿,我现在给萧姑娘输入真气。这九宫格我不会,就交给你了。”   夏芸脸上有些焦急,她本想说:“你们别这样,我虽然玩过九宫格,可那只是闲暇时玩玩而已,现在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刻,这沙漏估计一炷香的时间就漏完了,你们就这么相信我吗?”   但是,当她看到熊楚平静地坐下来为萧燕燕疗伤的时候,这二人的神色是如此地安宁,就好像根本就没有在意这周围的危险,夏芸又想起了刚才熊楚和萧燕燕二人配合将木头人击败的经过,其实她的心里是有一点点嫉妒的,毕竟自己当时什么事都没有做,而萧燕燕却是给予了熊楚很大的帮助   她心想:“楚大哥和萧姐姐这么信任我,我一定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我也能够在这危急时刻帮助别人的!”   平复好了心态后,夏芸开始认真地看着九宫格。这上面中上写着“一”,中下写着“九”,可是为什么中间是插着六根箭矢来表示“六”呢?难道只是为了提示用这些箭矢来填满九宫格?   夏芸又俯下身,拾起地上的那些箭矢,脚不小心踩在了那条横线上,“嗖”的一声,一支箭矢立刻射了过来。   夏芸一惊,连忙向后退了一步。那根箭矢恰好射在横线上。   熊楚道:“芸儿,你没事吧?”   夏芸苦笑道:“没,没事。”   看来是不能越过这条横线,否则就算时间还没有到,这些箭矢一样会射过来。   夏芸将手中的红色箭矢数了数,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喃喃道:“不对啊,九宫格应该是用一到九不同的数字来填,可是已经填了一、六、九,应该还剩下二三四五七八这六个数字,它们加起来应该是二十九,可是为什么这里有三十个箭矢?难道说还有一根是备用的吗?”   夏芸心里各种疑问,只觉得这个九宫格和自己之前在宫廷里和那些大臣玩的不一样,中间的六根箭矢,加上“一”和“九”,总共是十六。可是,夏芸心里一直在苦苦思索,始终都觉得无法凑出来。   她听着沙漏里的声音,不知为什么,竟是这样的清晰,就好像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快,快想啊,时间要到了,快点!要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可是越是这样,夏芸的思路越是混乱,满脑子都是各种数字的组合,各种数字在自己的脑海里翻滚跳跃着。可是忽然又浮现出刚才萧燕燕和熊楚之间天衣无缝的配合,二人一个交换的眼神,此时看上去竟是如此亲密无间,夏芸不由得心里更乱了。   “不行,我不能比萧姐姐差,我不能让楚大哥失望。”夏芸喃喃道,额头上已经是沁出了汗水。   此时已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熊楚将萧燕燕扶在一边,看见夏芸满头大汗,原本美丽澄澈的大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一般,教人心疼。   熊楚想让夏芸休息一会儿,道:“芸儿……”   这两个字才说出口,夏芸如受电击一般,她以为熊楚要责备自己,当即抢着说道:“楚大哥,我……我想出来了。”   竟是直接将两根箭矢直接扔到了右下角处。   “沙、沙……”   洞里面安静地出奇。   夏芸茫然地看着自己扔出的那两根箭矢,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熊楚连忙走过去,夏芸立刻扑到熊楚怀里,道:“楚大哥……我……我还是想不出来……我……我刚才是怕你怪我才会一时冲动扔了出去。”   熊楚轻轻拍着夏芸的后背,柔声道:“怎么会呢,芸儿?你这么尽力了没有人会责怪你的。”   “可是……”夏芸小声说道,“要是萧姐姐醒着,她那么聪明,一定可以想出来的……”   熊楚道:“其实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聪明的。芸儿,你要相信自己。”   夏芸轻轻挣脱开熊楚,泪眼婆娑,看上去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熊楚看着都有些心疼。夏芸看着熊楚,道:“楚大哥,谢谢你。”   “这个九宫格是怎么回事?”熊楚问道。   “你没有玩过吗?”夏芸道。   熊楚苦笑着摇了摇头,一个奴隶有哪里来的时间玩这种东西呢?   夏芸道:“九宫格虽然是用来练习书法的,但从外邦传来一种游戏,就是在每个格子里填上一到九这九个不同的数字,使得横、竖、斜三个数字加起来都相同。”   “不用着急,也许最为困难的东西也是最为简单的东西。”   夏芸点了点头,然后伸出铁鞭,想要把刚才无意间扔出去的两根箭矢拔回来,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就是拔不出来。   熊楚也走了过来,可是熊楚也同样拔不出来了。   “沙沙……”   这安静的声音,似乎就是死亡的声音。   沙漏里的沙子一直漏着,几乎可以看见底部了。   夏芸仍旧在苦苦思索着,终于叹了一口气,道:“楚大哥,我尽力了。”   熊楚却是很平静,道:“如果能够和你死在一起,也是死而无憾的。”   听到自己的心上人能够这样说,即使是在死亡的边缘,夏芸的心里也是甜蜜的。她柔声道:“讨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腔滑调的?”   熊楚刮了刮夏芸的鼻子,笑道:“还不是你这个鬼精灵。”   “沙沙……”   这声音越来越细,越来越细。   熊楚想起刚才无论怎么用力都拔不出箭矢,皱眉道:“奇怪,为什么箭矢会拔不出来呢?”   夏芸也看了一眼,目光忽然落在了最中间的那六根箭矢,脑海中忽然回荡起了刚才熊楚说的话。   “也许最为困难的东西也是最为简单的东西。”   这时,她惊喜地说道:“我知道了第058章第三道关   夏芸拿起箭矢,“嗖嗖”几声朝那九宫格扔了过去,只见左上角八根,右上角六根,正左三根,正右七根,左下四根,右下两根。   熊楚一直看着,眼睛一亮,中间竖着一、六、九为十六,横着三、六、七也是十六,斜着八、六、二也是十六,不由得激动起来。   可是瞬间,他又发现,不对啊,为何中间是六,右上也是六?不应该是九个不同的数字吗?而且第一行“八、一、六”以及第一列“八、三、四”等加起来分明是十五,不是十六!   “沙、沙……”这声音已是细如蚊叫,几不可闻。   这时,夏芸再次挥起铁鞭,“啪”的一声,正好卷在了中间那一格六根箭矢中的一个。   熊楚这才发现,这六根箭矢摆放地很是特别,是五根箭矢围绕着中间一根箭矢成一个圈。而夏芸所卷住的箭矢,正是正中间那一根!   “沙。”似乎是漏尽了最后一粒沙子,熊楚隐约能感受到两边墙壁上那些箭矢即将离弦的声音。   “嘿!”   夏芸一声低呼,将最中间那根箭矢竟然拔了出来!   而那根箭矢的箭簇,不是红色的,而是白色的,就和两边的箭矢一样!   “唰、唰、唰!”   熊楚还以为是两边的箭矢发动了,连忙将夏芸紧紧地抱在怀里,闭上眼睛,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可是过了许久,四周仍旧是一片安静。   熊楚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两边石壁上的箭矢都已经收了回去,原来他们没有死!   “楚大哥……”熊楚听到夏芸细细的声音,低头一看,却发现夏芸已是满脸红晕。而自己,几乎碰着了夏芸的鼻尖。   四目相视,夏芸的脸更红了,道:“楚大哥,你……弄疼我了……”   熊楚这才意识到自己抱得太紧了,连声道:“不好意思……我……”   熊楚刚准备放开夏芸,夏芸却是伸出手来抱住了他,红着脸,看着熊楚。   还有什么能够比这眼神、这动作更能够传达信息的呢?劫后余生,两人又如此亲昵地抱在一起,身体亲密地接触,而这些,往往是最好的语言。   熊楚深深地吻了过去。   夏芸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咳……咳……”   不知道萧燕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反正她就是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夏芸和熊楚可没有萧燕燕那种心态,连忙都站了起来,别过脸去,脸色通红。   萧燕燕笑了笑,道:“看来我好像醒得不是时候,又或者说,醒得恰是时候呢,呵呵。”   夏芸走了过去,道:“萧姐姐,你……你醒了啊。”   萧燕燕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四周,道:“看来你们已经把问题都解决了呢。”   熊楚也说道:“对啊,芸儿,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夏芸眼角有些得意,道:“这还要谢谢楚大哥你呢。”   “哦?我怎么了?”熊楚道。   夏芸道:“你之前说‘也许最为困难的东西也是最为简单的东西’,后来我立刻想到,以前我玩的九宫格中间都是五,而这个中间却有六根箭矢,而且如果是六根的话,那么剩余的数字加起来只要二十九根箭矢就够了,但这里却有三十根箭矢。虽然其它地方的箭矢拔不出来,但这六根箭矢,其中五根围着中间一根,所以我觉得这中间一根一定有古怪,所以就将其拔了出来,没想到真被我猜中了。”   萧燕燕虽然浑身无力,但还是轻轻为夏芸拍了拍手,道:“妹妹你还真是……咳……天资聪慧呢。”   夏芸连忙走过去,道:“萧姐姐你别多说话了,还是多休息一下吧。”   萧燕燕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们还是快走吧。这禁地我从来没来过,也不知还有多少危险在等着我们。”   夏芸看了熊楚一眼,熊楚也点了点头,于是三人又互相搀扶着前进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山洞里愈加狭窄,空气稀薄,直压得人透不过去来,萧燕燕中途又是昏了过去,好在熊楚为她输了几股真气,总算无生命危险。   “楚大哥,你说我们要是出去以后,萧姐姐她怎么办?”夏芸忽然说道。   熊楚一愣,随即笑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的,毕竟我心中只有……只有你一个。”虽然萧燕燕晕了过去,熊楚还是说得很小声。   夏芸沉默了一会儿,道:“楚大哥,我觉得萧姐姐她以前一定是很可怜的。我刚才扶着她的时候,发现她的手臂上以及背上有好些伤痕,她一定吃过很多苦头。她表面上看上去很是随心所欲,其实她心里一定埋着很多的委屈和泪水。所以她虽然也很喜欢你,却自知配不上你,只是奢求你能够抱一下她就可以了。我看,你不如就收留她吧。”   “可是芸儿你……”熊楚实在想不到夏芸会这么替萧燕燕着想,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只会耍公主脾气的小姑娘了。   夏芸挽着熊楚的手臂,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这样就足够了。”   熊楚心里一阵温暖。   这时,又是一阵轰隆声,紧接着又是一排排火把点燃,四周又是亮了起来。   虽然是第三次这样了,但是看到四周,熊楚和夏芸不由得还是有些吃惊。   他们已是来到了悬崖边上,下面的万丈悬崖,看上去深不可测,走在边上都可隐约感受到一股寒气。前面有一条很长的吊桥,皆用木板一块一块接成,两边还有绳索,看上去很是陈旧,积满了灰尘。   而在两边的石壁上,同样布满了令人胆寒的箭矢。   “这一关不知道要干什么?”夏芸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什么机关,她便走上了吊桥。   “吱!”   “芸儿,小心!”熊楚生怕夏芸会出什么危险,连忙喊道。   “楚大哥,没什么事。嘿嘿,这个吊桥还挺好玩儿的嘛。”夏芸笑道。   果然,这吊桥只是稍微晃了晃,夏芸在上面走了几步,甚至大着胆子用力踩了踩,晃了晃,都没有什么危险。   熊楚仍是有些不放心,连忙扶着萧燕燕走了过去。   三人一直走到桥的正中间,还是平安无事。等到他们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前面的悬崖时候,他们发现桥前面的几块木板上写着“二”、“四”、“八”、“十六”、“三十二”这些数字。   而在他们跟前的绳索上,粘着一张纸,上面似乎写着什第059章生死抉择   熊楚走近了些,只见那张黄纸上写道:此处为五步桥,前方五步上写着“二”、“四”、“八”、“十六”、“三十二”这些数字,每一个数字对应所要射出的箭矢数,唯有走完这五步,方可到达彼岸,若无实力走完最后一步,也可退回,中间无任何关卡阻拦。   夏芸道:“三十二?最后一步会有三十二支箭矢射出?这怎么可能接得住?楚大哥,我们还是回去吧。”   熊楚脸上也有一丝惊慌,且不论三十二支箭矢,密密麻麻的射过来,就算是十六支箭矢,自己都未必能够躲得开。可是都已经走到这里了,难道真的要回去吗?最后一步,或许是最为艰难的一步,可是自己如果连抬起腿向前迈出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真的是一个大丈夫所为吗?   熊楚笑了笑,对夏芸说道:“让我试试。”   说完将萧燕燕扶到夏芸的身旁,向前走了一步。   夏芸拉住了他,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不舍和不愿。   熊楚将另一只手搭在夏芸的手上,柔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没事的。现在他们一定将山洞里所有地方都搜索过了,也许就判断咱们进了禁地,在外面守着,咱们这时候出去一定是送死,还不如在这里试一试。”   “可是,也许他们都已经走了,我们先去洞口看看也不迟,这里,这里太危险了。”夏芸仍旧不肯放手。   熊楚道:“芸儿,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我……我只是害怕……”夏芸呜咽着说道。   熊楚道:“没事的,芸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平安离开这里的。”   然后他轻轻挣开了夏芸的手,转身离去。   夏芸看着熊楚离去的背影,忽然一种生离死别的悲伤涌上心头,她想哭泣,想要好好地发泄一下心中的压抑和苦痛。可是她忍住了,她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哭,绝对不能够让熊楚分心,因为她知道,现在熊楚即将走的每一步,都是生死之步。   人,或许往往都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成长。   而夏芸,她已然长大了许多。不再是那个只会耍小性子的公主,不再是那个只会吃醋的小姑娘,而是一个学会了宽容和体贴,学会了如何去爱一个人的至情至性的女子。   那么,熊楚呢?   他来到了那最后五步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迈出了第一步!   “嗖!”两根箭矢同时发出,似流星,如闪电,瞬间已是刺了过来。   熊楚目光如炬,身形更似骏马一般,起身一跃,从那两根箭矢中间窜了过去,落在了“四”的木板上。   “嗖!”   刚落地,四根箭矢立刻分别从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射了过来,那银色的光芒就如同死神那逼仄的眼神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夏芸紧咬着自己的衣袖,一动不动地看着熊楚。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只见熊楚刹那间用余光环视了四周,半蹲在地上,待得那四根箭矢射过来,立刻如脱兔一般纵身跃起。   “碰!”   四根箭矢射在了木板上。   夏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然而熊楚却是立刻落地,顺手拔出了四根箭矢,几乎不做停留地跃向了“八”那块木板。   “嗖!”   八根箭矢立刻从四个方位射了过来。   熊楚这次立刻将手中的四根箭矢,朝前面打去,心想,我只要轻功足够快,根本不需要理会后面的箭矢,只要将前面的箭矢挡开就足够了。   果然,那四根箭矢扔了出去后,正好其中两根将前面两根箭矢弹开,熊楚在空中一个翻转,安全地落在了“八”这块木板上。   熊楚这时也发现,这木板上的数字不单单表示箭矢的数量,还表示木板的长度,“八”这块木板就有八步之长,看来接下来“十六”那块木板应该有十六步之长了。   熊楚捡起地上的六根箭矢,之前那几根应该是掉下悬崖了,转身看了看夏芸,朝她笑了笑。   夏芸也朝他笑了笑。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能够比笑容更能够激励人心的呢?   十六根箭矢,我来了!   熊楚和之前一样,纵身一跃,想要一口气通过去。   谁知这时,来得不是十六支箭矢,而是四支!除了前面的四支外,左、右、后面都没有箭矢射出!   熊楚此时仍然停留在空中,来不及多想,连忙扔出手中的箭矢,将前面的四根箭矢击落。才落地,前面又有四根箭矢以离弦之势“一”字射了过来。   熊楚正欲避开,目光一闪,才发现那四根箭矢后面还有四根箭矢射了过来,根本就是将他的后路给封死了,只要他向后退,那么那四根箭矢已是到了自己跟前,想避都避不开。   熊楚此时已是大汗淋漓,这之前的几步已是将他的体力耗了大半,此刻又是这么多箭矢射来,再次提气,一跃而起。   “唰、唰、唰!”   那一前一后的八根箭矢齐齐射在了木板上。   熊楚还没有长舒一口气,眼睛却是突然睁得大大的。   不好!   这里只射出了十二根箭矢,还有四根呢?   熊楚感觉后背一阵冰凉。   “嘶!”   两根箭矢射在了熊楚的后背上。   熊楚觉得一阵剧痛,然而他朝下面望了一眼,不由得亡魂大冒。   只见还有两根箭矢,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了吊桥两边的长绳上!   原本绷紧的绳子,此刻因为断成两截,导致吊桥一阵剧烈摇晃,几乎已是翻了九十度!   “芸儿!”   熊楚落在吊桥上,顾不得自己的疼痛,转身看见夏芸一只手抱着萧燕燕,另一只手死死地扳住地上的木板,腿已是悬空,几乎就要掉下去了。   而下面,是万丈深渊!   熊楚连忙一掌击在吊桥上,“碰”的一声,吊桥又反向一转,这才又转了回来,但依旧是摇晃得厉害。   “芸儿,你没事吧。”熊楚喊道。   此时夏芸抱着萧燕燕趴在吊桥上,脸上满是灰尘,她看见熊楚背后中了两箭,泪水终于是忍不住掉了下来,道:“楚大哥,我们回去吧,还有三十二根箭矢,你是根本躲不开的。我宁愿不相信你,也不愿你去死啊,楚大哥!”   熊楚将吊桥渐渐稳住,看着夏芸这般灰头土脸、泪眼婆娑的样子也是心疼,这般危急时刻,她丝毫没有担心自己,反而是为自己担心,或许夏芸真的是成长了。   熊楚拔出了那两只箭矢,还好,上面没有毒,他止住了鲜血,看来自己虽然筋疲力竭,但这伤势却不是很严重,没有伤及要害。   他目光注视着夏芸,沉默了许久。   那边,是夏芸声嘶力竭的呼喊;那边,是只差一步的彼岸。   究竟,是去是回?   三十二根箭矢,自己根本是避不开的,而且,这么密集的箭矢,若是再将吊桥下面的两根绳子射断,那么自己就算过去了,夏芸和萧燕燕也会因为吊桥断了而跌进万丈深渊。   究竟,是去是回?   这一刻,对于熊楚来说,不仅仅是个考验,而是生死的抉第060章勇者无畏   这一刻,熊楚想到了很多。   从九道山庄屈辱的生存,到岚悲惨的死亡;从王府的奴隶生活,到两年刻苦地练剑;从杭州两大帮派间的谜团斗争,到现在暗河禁地的挣扎,熊楚突然想问问自己,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忘记自己之所以做这些的目的。   自由和复仇!   自由,是岚和自己梦寐以求的梦想;复仇,是岚临死前托付给自己的愿望。每每想到岚死之前的惨状以及九道山庄里人人冰冷丑陋的嘴脸,熊楚都要握紧自己的拳头。现在,他虽然能够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他明白,自己还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因为他依旧活在复仇的枷锁里,只有亲手杀了九道山庄里的人,熊楚才能够真正地获得自由。   而在这之前,他所要做的,是让自己越来越强大,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亲手杀了项世雄!而现在,自己却必须面对这个抉择。   现在,自己该怎么做?   究竟是前进还是后退?   该有怎样的速度,才能够接下这三十二根箭矢?该有怎样的勇气,才能够迈出这一步?该有怎样的微笑,才能够融化所有的恐惧?   熊楚看见了夏芸的微笑,摇摇晃晃的吊桥上,夏芸满是尘埃的脸上,绽放了浅浅的笑容。   “楚大哥,我相信你。”   浅浅的笑容,好似初春三月最为明媚的阳光;柔柔的声音,就像深山空谷最为动听的鸟啼。熊楚不知道为何夏芸会突然支持自己向前迈出这一步,他只是忽然很感慨。   人生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死而无憾。   “能够和楚大哥在一起,死而无憾。”   殊不知,这也是夏芸的心声。或许是绝望之中迸发出的勇气,或许是皇家血脉中独有的高傲,或许是对熊楚最为真挚真诚的爱,让夏芸做出了这个决定。   “楚大哥,你听过这句话吗?”   熊楚看着夏芸,流泪微笑着。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一刻,熊楚也笑了,也流泪了。   脚下的万丈深渊,前方的箭矢锋芒,和两人彼的浅浅微笑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熊楚终于迈出了那一步。   这一步,没有任何的轻功,没有任何的步法,没有任何的做作,只是像平常散步时那样悠闲自在,只是平平淡淡的一步,只是已经看破了生死,毫无遗憾的一步。   管它什么自由,什么复仇,或许走出这一步,所有的包袱,所有的苦痛,都会烟消云散的吧。   熊楚闭上了眼睛。   许久,四周陷入了一片沉寂,没有箭矢呼啸的声音,也没有吊桥摇摇晃晃的声音。   一切,都很安静。   熊楚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没有看见任何的箭矢,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竟然平安无事。   然后,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脚下的木板上的确是写着“三十二”。   可是,为什么没有箭矢呢?   “嗖!”   熊楚立刻警醒,果然,前面一道箭矢射了过来,箭簇上还带着一张黄纸。   熊楚轻而易举地接过,将那黄纸取了下来,只见上面写道:“勇者无畏,勇者无惧,勇者无敌!”   原来,还是那一句话。   “也许最为困难的东西也是最为简单的东西”。   不过后面再加上一句。   “不过要看你有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熊楚欣喜地回头看着夏芸,这才发现,夏芸也正看着欣喜地看着自己。陪自己一起欢笑,一起流泪。   “芸儿,你等着,我扶你过来。”   熊楚一步一步走了回去,果然,这一路上没有什么箭矢射出。虽然摇摇晃晃,但并没有什么危险。   刚到跟前,夏芸真想迫不及待地扑到熊楚的怀里,大笑一场,大哭一场,不过毕竟此时萧燕燕还需要人扶着,而且此时两边绳索已经断了,夏芸只能很小心地蹲在地上,扶着木板,尽力保持平衡。   熊楚走过来,朝夏芸伸出了手。   夏芸微笑着伸了过去。   而这时,旁边还是昏迷着的萧燕燕突然一脚踩空,夏芸本来还是欣喜无比,一时没注意,萧燕燕已是脱开了她的手,整个人滑了下去。   这一瞬间,竟又是险象陡生!   熊楚眼疾手快,连忙俯下身抓住了萧燕燕的手腕。岂料他这一俯身,却是使得吊桥再次剧烈晃了起来,立刻朝这边翻了过来!   “哗啦!”   夏芸趴在上面的木板上,尽力将木板压下去,另一手抓着熊楚,而熊楚和萧燕燕已是双腿悬空,只要夏芸手上一没劲,两人,也许三人都要掉下去。   “楚大哥,怎么办啊?”夏芸喊道,她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由喜转悲。   熊楚也是眉头紧皱,夏芸撑不了多久的,现在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勇者无畏,勇者无惧,勇者无敌!”   他心里默默地念了这一句话,深吸一口气,手用力一拉,将萧燕燕举了起来。   而他这一用力,吊桥彻底翻了过来,夏芸只是堪堪抓住了木板的边缘,指甲里满是木屑,可是仍旧在不断往外面滑。   “楚大哥……”夏芸简直撑不下去了,脸上尽是挣扎之色。   而此时萧燕燕被熊楚用力一抛,正好落在了吊桥上,熊楚不再迟疑,伸出手将夏芸腰间的铁鞭抓住,用力一甩,铁鞭绕着木板一圈将其裹住。   “嘿!”   熊楚放开夏芸,沿着铁鞭爬了上去,然后一把将夏芸拉起。   “哗啦!”   夏芸刚上来,却是由于木板都是年代已久,经铁鞭这么一裹,竟是被绞碎了。   夏芸一脚踩空,再次要跌落下去。   熊楚一惊,连忙拉住。他左手拉着萧燕燕,右手拉着夏芸,提气一跃,登时飞出了十步,落地后不做片刻停留,又再次跃出了近十步。虽说此刻熊楚已是精疲力竭,但危急关头,总能够激发人最大的潜能,便是熊楚自己也暗暗惊奇。平常自己一个人一跃也就十步,现在还带着两个人,居然也能够跃出十步。   就这样连跃了好几次,熊楚终于带着萧燕燕和夏芸到达的对面,三人都是躺在地上。   熊楚和夏芸两人都是气喘吁吁地,彼此注视着。   夏芸道:“楚大哥,我怎么觉得你的武功好像进步了很多。”   熊楚道:“我也觉得,这里好像是专门训练人的地方。前面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关卡。”   “不论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和楚大哥你一起克服的。”夏芸握着熊楚的手,柔声说道。   熊楚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三人在这里休息了好一阵子,等到体力恢复差不多才继续前进。   才走几十步,熊楚便看见前面有一道光芒,似乎是一扇门开着。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才向里面看了一眼,几乎同时和夏芸惊讶地说道:“怎么会是这里第062章再战鬼影   “啧啧,还真是感人呢。”鬼影走了过来,冷笑着,拍着手。   “你以为你打得过我吗?”鬼影又走到石壁边上,一伸手,那“剑法”石壁中间伸出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两个宝剑。看上去银光闪闪,锋利无比。   鬼影将其中的一把宝剑丢给熊楚,道:“上次和你比试了一番拳法,你能够在短短时间里就将那些拳法记住,抵住了我三层功力。现在已过了两年,我倒要看看,你是否有些进展,逍遥子的流风回雪剑,你学到了多少。”   这话说得轻松自然,倒好像熊楚只是鬼影的一个晚辈,而他则只是在和熊楚切磋而已。   熊楚可不管这些,现在他只想为萧燕燕报仇!   熊楚怒吼一声,一剑刺去,如蛟龙出海,迅猛不可一世,直刺向鬼影的胸口。   鬼影轻轻一移,轻松躲过。不过,熊楚的剑刚从他胸前刺空,立即止住攻势,转而瞬间就往侧边刺去。   这变招当真是如迅雷不及掩耳,熊楚早就料到自己第一剑就算再快也无法刺中鬼影,所以早就留下了后招。   鬼影果然眉头一皱,身子微微后仰,熊楚那一剑堪堪从他额头上掠过。   不过熊楚这一剑虽然仍旧刺空,却是如平地狂风,似海底蛟龙,一招占了上风,那么熊楚的剑招如同太阳的光芒一般倾泻而下,完全铺展开来,势不可挡。   熊楚以流风回雪剑的“快、准”为根基,配合华山剑法的轻盈灵动,将剑法使得行云流水。鬼影才避过熊楚那一剑,熊楚立即一招“有凤来仪”,斜刺下去。鬼影才一挡,熊楚似已算好般,又是一招“青松迎客”,长剑直挥而去,封住鬼影的退路。紧接着,“清风拂柳”、“月下独酌”等招式一一施展开来,当真让人眼花缭乱而又叹为观止。   不过鬼影也不是好对付,尽管熊楚的剑法轻灵,招式跌出,但是他略显肥胖的身躯在这剑光之中竟也是游刃有余。他始终没有出招,这里面固然有熊楚逼得他防守的因素,但他的嘴角依旧带着微笑,看起来镇定自若,毫不慌乱,颇有大家风范。   “铮!”   熊楚已经刺出了第二十剑,鬼影一剑接下,两剑相交,熊楚借力一跃到鬼影的身后,两人相距不过三步,熊楚一剑自自己的腋下反刺过去,这是第二十一剑。   眼看要刺中鬼影的后背。却听鬼影突然说道:“看好了!”   瞬间,鬼影莫名出现在了熊楚的前面,如鬼神一般。只一瞬间,熊楚根本没有看清鬼影的步法,他未料及鬼影这肥胖的身躯,竟然会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鬼影一剑劈下,熊楚来不及抽剑还击,只能向旁边移了一步。   “太慢了!”鬼影这三个字说的又快又狠,一如他那一剑。   熊楚立刻感觉到肩膀上中了一剑,不过伤的不深。   立刻,鬼影又是一剑刺了过来,他竟是和熊楚一样,也是用了华山剑法,同样是“有凤来仪”,同样是“青松迎客”,同样是“清风拂柳”,连出招的顺序都和熊楚之前一模一样。只是,每一招,熊楚都是艰难地才避开了。有几次同样是欲躲不及,身上伤痕渐渐多了起来。   夏芸在旁边看着干着急,她知道自己若是上前帮熊楚,根本一点用都没有,也许两个人都要陷入险境。   那么,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呢?   夏芸又向那三扇门看去,这三扇门被紧紧关着,而刚才石壁上的那个铜环此刻却是莫名其妙地不见了,看来应该是被鬼影隐藏进了石壁里。   而且,鬼影就一直在那边,要想过去应该不大可能。   那么,该怎么办呢?   夏芸急得直跺脚,突然看见前方地上有一个玉佩,她突然想起来,这块玉佩,不正是之前进来时夏芸捡到的那块玉佩吗?   而且,当时夏芸正在气头上,就随手将玉佩往这边一扔,而当时,这边就是他们进来的石洞!   夏芸心想,当时玉佩一定是不小心击中了开关,使得石壁关上了,上次我没仔细找,这次只要找到开关,我和楚大哥就能够出去了。   她回身看了一眼熊楚,只见他身上的伤痕已不下于五处,已是处于下风,快撑不住了。看来鬼影能够成为暗河老大,武功果然深不可测。   熊楚此刻半跪在地上,用剑撑着地面,怒视着前面的鬼影。   鬼影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还不是很够强,你连我都打不过,还谈什么复仇!”   熊楚一惊,道:“你……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事?”   鬼影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不够强,而你之所以还不够强,是因为你复仇的意志还不够坚定。记住,你是为了复仇而生的!只有在复仇的怒火中,你才能够真正地涅槃重生!”   “你到底是谁?”熊楚嘶吼道,他感觉自己脑海中某个角落似乎被再次被唤醒。   那个滂沱大雨倾泻而下的院子里,那个躺在自己怀里,一身是血的身影,还有那断断续续的呼喊。   岚,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啊!”   熊楚再次大吼一声,双目猩红,恶狠狠地看着鬼影,就连手中的宝剑,此刻也似乎带了一分血腥味道。   “哈哈,对,就是这种眼神!杀手的眼神!”鬼影非但不为自己担心,反而哈哈大笑。   熊楚一剑刺去,比之前出手快了几倍,而且凌厉中带了几分毒辣,招招都是致命的。而熊楚仿佛陷入了疯狂一般,每一剑打得毫无章法,没有一丝防守,全部都是攻势,只要鬼影一有机会,熊楚势必会受到重创。   果然,鬼影尽管躲避得不如之前那般挥洒自如,但仍旧是镇定自若,他叹了一口气,眼见熊楚一剑劈下,他剑光一闪,将内力运于剑上,轻易拨开了熊楚那一剑,顺势刺中了熊楚的左肩。   “楚大哥!”   夏芸看见熊楚受伤,失声喊道。   而此时,“轰隆”一声,却是夏芸已经找到了开关,石壁中间开了一扇门。   “楚大哥,你先走,我来挡住这个人。”夏芸手握铁鞭,跃在了熊楚的前面,死死地盯着鬼影。   “初云公主?哈哈,还真是一段孽缘呢,您堂堂大明公主,居然喜欢上了一个奴隶,哈哈,妙极妙极。”鬼影拍手笑道。   夏芸紧咬着嘴唇,道:“我喜欢谁用不着你管,反正你休想伤害他!”   “你以为你能够拦得住我?”   “我拦不住也得拦!”夏芸道。   “你要抓就抓我,芸儿,你别管我,快走!”熊楚忍着疼痛道。   夏芸道:“楚大哥,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们不是说过吗?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好,果然是一对恩爱鸳鸯,看招!”   鬼影一剑挥去。   夏芸身手虽然不错,但目前也只是属于中等,如何敌得过鬼影。不过为了熊楚,她也只能够挺身而出。鬼影这一剑来得突然,夏芸铁鞭才伸出,长剑已是到了她身前,她连忙双手握住铁鞭,在胸前一挡,将鬼影的长剑绞住。   随即,她又一个翻身,趁制住鬼影剑的时候,一脚踢了过去。   “大内的功夫,倒也有几分厉害。”鬼影在这种时刻还不忘赞叹几句,可见他根本就没把夏芸放在眼里。   他一掌击在夏芸的腿上,将其击退。   夏芸在空中又翻了回去,顺势将铁鞭抽出,朝鬼影挥去。   鬼影轻而易举地挥剑将铁鞭弹开,谁知他刚侧身,却是三把飞刀同时飞了出来。   这是萧燕燕的飞刀!   若不是眼前只有夏芸,他还真以为是萧燕燕又活了过来。   其实这三把飞刀就是夏芸飞出的,她从萧燕燕的身上找到了这几把飞刀,便放在了自己身上,想要趁机偷袭鬼影。就在刚才她翻身接近鬼影时,便从腰间飞出了这三把飞刀。   但是鬼影又是岂能如此轻易被击败,他侧着身子,一剑往后背一伸,只听“铮铮”几声,登时将那三把飞刀拦了下来。   夏芸刚落在地上,却是“扑通”一声,站立不稳,摔在地上。原来刚才鬼影那一掌,已是震得夏芸腿骨骨折了。   “芸儿!”熊楚担心地道。   “小丫头,这下你没招了吧。”鬼影冷笑道。   夏芸躺在地上,脑海里苦苦思索着,眼看鬼影一步步走来,她突然目光一闪,铁鞭朝旁边伸去,只听“啪”的一声,一件东西击向鬼影。   而鬼影那一直淡定自若的眼神,第一次变得惊恐起第061章死而无憾   推开门,只见这里灯火通明,而在正前方的石壁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   “天下武学”!   而四周的石壁上,摆满了书,浩如烟海,汗牛充栋,分明是正是两年前熊楚和夏芸二人误入的王府地下秘洞!   “怎么会这样?难道王府也和暗河有什么关系?”夏芸喃喃道。   熊楚四周看了看,忽然想起了什么,径直走向“其它”那个石壁处,搜寻了一番后,找到了那本《史记》。   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在这么多的武学典籍中还有一本《史记》?还有,《史记》中夹着的那个纸条究竟写着什么,为什么之前王员外会那么紧张?   他满心期待地打开《史记》,可是,无论他怎么找,就是没有找到那个纸条。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却听见了一阵笑声。   这偌大的石洞里,突然出现一阵笑声,的确是会让人吓一跳的。   而如果看到的还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那就不单单是吓一跳这么简单了。   “王员外?你居然没有死?”夏芸喊了出来。   来者一身紫色绸缎,身宽体胖,脸上红光满面,就算是化成灰熊楚和夏芸也认得,此人就是王员外。   可是,逍遥子不是说王员外已经被他给杀死了吗?难道说连逍遥子都被他给骗了?   “好久不见啊。”王员外微笑着说道。   “你为什么没有死?”熊楚问。   “有些东西,只有到了一定的时间,你才会明白,或许到那个时候,你说定不希望我死呢。”王员外说道。   这番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熊楚还未明白过来,却听见王员外又说道:“好久不见啊。”   熊楚更是有些疑惑,但瞬间,他明白了过来。   因为此时,他怀里的萧燕燕,正微笑着看着他。   “为什么?”熊楚冷冷地问道。   “哈哈哈,你真以为你一个奴隶会有多大的魅力?一副穷酸相,还一见钟情,呸,真是笑死人了。”萧燕燕缓缓站起来,一只手仍旧拿刀抵着熊楚的胸口,另一只手却温柔地搭在熊楚的肩上,这般妩媚,和以往一样。   只是这时,熊楚只觉得恶心。   夏芸本来站在前面,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回过头来,不由得大吃一惊,道:“萧姐姐,你……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哼,当然是要杀掉你的小情郎了。哎呀,好妹妹,看来我这次又要做对不起你的事了,你应该会原谅我的吧。”萧燕燕得意地说道。   “原来你故意和我们靠近,就是为了杀掉我们。你,你果然是个恶毒的女人。”夏芸生气地说道。   “哈哈,这就叫最毒妇人心,好妹妹,有些东西你还不懂。”萧燕燕笑道。   “这么说,你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骗我的了。”熊楚冷冷地道。   “不错,那又如何?”   “你可知道,我最恨别人欺骗我。”   “你可知道,女人最喜欢的,就是欺骗男人。是吧,鬼影大人?”萧燕燕朝王员外   熊楚握紧的拳头突然松了下来,他看着王员外,道:“鬼影?难道你就是暗河的老大?”   王员外哈哈一笑,随即也打量了自己一番,笑道:“鬼影?我也认为自己这副模样的确是配不上这个称号呢。不过逍遥子应该告诉过你,一个杀手,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隐藏。”   “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抓住我们?”熊楚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就是我抓你们的目的,况且,逍遥子那个叛徒,本就是我们暗河要击杀的对象。”鬼影目光冰冷,看着熊楚道。   “小哥哥,看你这么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我还真是心疼呢。”萧燕燕狡黠一笑,道,“不如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好了。”   她手中那把短刀在掌间旋转了一番,“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可是不是飞向熊楚,而是飞向了鬼影!   “快走!”萧燕燕一声呼喊,接着一掌朝鬼影劈了过去。   熊楚和夏芸二人站在那里,虽然不是立刻,但也是瞬间明白了过来。原来,原来萧燕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自己逃跑,都是为了她所爱的人!   那一瞬间,夏芸的目光停留在了萧燕燕身上,然后,她立刻拉起了熊楚往那扇门奔过去。   为了自己所爱的人,牺牲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是他的误解,哪怕自己的生命。   或许只有女人才会了解女人。   “砰!”   鬼影片刻间也有一丝慌乱,但他毕竟是暗河的老大,一掌伸出,立刻将萧燕燕的飞刀击落。眼见萧燕燕一掌劈下,他不过是稍稍一闪,身形却是快得难以分辨清楚,轻松地避开了萧燕燕的那一掌。随即,他又还了一掌,掌风凌厉而不失浑厚,融合了几大掌法的精华,这看似简单的一掌,萧燕燕却是难以避开,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萧燕燕的左肩上。   萧燕燕登时被击飞了出去。   这片刻间,鬼影竟是将萧燕燕打败,可见其功力深不可测。   “你以为他们逃得出去吗?”鬼影哈哈一笑,随手在旁边石壁的一个拉环上一拉。   “轰隆”一声,熊楚和夏芸才到门口,那扇门却已经关了。   而此时,萧燕燕被鬼影一掌打飞,正好落在熊楚和夏芸不远处。   熊楚连忙扶起萧燕燕,满是关切地看着她。   “我能死在……你的怀里……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尽管在这个时候,萧燕燕仍旧是微笑着。   “萧姐姐,你别说了。”夏芸泫然欲泣。   萧燕燕却是看着鬼影,道:“你的手法的确很高明,的确很厉害,只是你忽略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鬼影的脸色异常冰冷,显然他对于部下的背叛有着极大的仇恨。   “那就是……我是一个杀手……但在此之前,我是一个女人……哈……哈。”萧燕燕又呕出了一滩鲜血,但脸上仍旧是微笑着,或许是一种嘲笑。   鬼影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   “我……我现在就为你疗伤。”熊楚说道。   谁知萧燕燕却拦下了他,笑道:“不用了,我的伤势我自己知道,我已经……已经活不成了。这最后一刻,我想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熊楚的眼中也是流下了泪水。   “其实,在李时珍的那座山的山洞里,那个女子,就是我……”   说完,萧燕燕闭上了眼睛,嘴角仍旧带着微笑。   原来,原来那个山洞里,那个温润如玉的女子,那个扮作苏雨柔的女子,那个与自己深深一吻的女子,就是她!   熊楚看着这个倒在他怀里的女子,安详而平静,就像一个熟睡了的孩子,也许做着甜甜的美梦。   对于她,熊楚还能怎么做呢?再抱紧她一些吧,再给这个活在阴谋与厮杀、死于阴谋和厮杀的她一点点温暖吧。   只可惜她已经感受不到了。   人世间,最让人悔恨的两个字,或许就是“可惜”。   熊楚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竟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会那样冷淡地对她?为什么自己值得她这样做?   “萧姐姐,她是毫无遗憾走的,她本就奢求不多,她是满足而幸福地走的。”夏芸抽泣地说道。   “哼,还真是很感人呢。”鬼影依旧那般冰冷地说道。   听到这个声音,熊楚轻轻将萧燕燕放在地上,站了起来,看着这个中年男人,握紧了手中的拳第063章智戏鬼影   只见夏芸一鞭击过去的,正好是一本书,石壁上的一本普普通通的武学秘籍。   然而瞬间,夏芸看到了鬼影眼睛里的惊恐。他完全可以一掌将那本书击飞,然而再过来取自己的性命。   可是,鬼影一个翻身,在空中小心翼翼地接住了那本书,接着仔仔细细地将那本书的褶皱抚平,然后才喃喃道:“还好,总算没有弄坏。”   “那这样如何?”夏芸笑道,长鞭一甩,“唰”的一声,同时甩出去三本书。   要说鬼影的轻功的确是高,居然仍旧在空中同时接住了三本书。   “哈哈。”夏芸一时玩心顿起,她本来只是想将书甩过去,暂时阻止一下鬼影,谁知这鬼影竟是惜书如命,生怕碰坏了这些书,怪不得这里很多书的书页都已经泛黄,但仍旧是干净平整。   “我倒要看看,你能够接住几本书!”夏芸虽说此时站不起来,但手上的力气还是有的。鞭子连甩几下,几乎有十几本书飞了出去。   鬼影叫苦不迭,可怜他一身武功,却像只狗一样在看见一本书过来接住一本,就算再厉害的人物,面对着满天纷飞的书,只怕也是无能为力的。   果然,有几本书还是落在了地上,由于都是些古书,有的一落在地上,就全部散开,遍地都是纸张。   “哈哈,想不到你比大黄还要厉害。”夏芸“啪”的一声甩了一下鞭子,笑道。那模样,就像是在训狗一般。   “大黄是谁?”熊楚也是微笑着说道。   “大黄是我养的一只狗,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教会它将飞出去的盘子捡回来,看来鬼影大人可是比大黄专业的多啊。”夏芸道。   “臭丫头,你这是找……”   那个“死”还未说出,原本怒气腾腾的鬼影看见又是好几本书飞了过来,口气一下子软了下来,连忙去接住那几本书。   熊楚在旁边也是看的直乐,要是别人知道江湖上最为神秘的杀手组织暗河的老大居然被一个小姑娘当狗一样耍着,只怕暗河在江湖上是要难以立足的。   不过现在两人都受了重伤,还是尽早离开才好,他对夏芸道:“芸儿,够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夏芸一鞭将一本书甩得老远,鬼影立刻追了过去。原本就肥胖的身躯,加上狼狈的样子,焦急的神态,的确是滑天下之大稽,让人难以想象这就是暗河的老大。   夏芸又用鞭子甩过来几本书,放在身上,道:“好,咱们走!”   熊楚立刻抱着夏芸,往那个山洞走过去。但他又立刻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地上萧燕燕的尸体。   夏芸小声说道:“楚大哥,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我们现在很难将萧姐姐的尸体带走。她在天之灵,会原谅我们的。”   熊楚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这时,鬼影也赶了过来,道:“你们给我站住!”   而夏芸用熊楚的剑支撑着站了起来,手上拿着几本书晃来晃去,笑嘻嘻地看着他,又是做担忧状,道:“哎呀,怎么办?我们现在都受了伤,肯定是要被你杀死的,算了,我就烧了这些书权且当纸钱吧。”   鬼影连忙摆手,满脸堆笑,道:“我的姑奶奶,这些书可烧不得,烧不得,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把这些书给我就行了。”   夏芸将那些书翻了翻,道:“可是姑奶奶我现在就想玩火,你要我怎么办呢?”   鬼影已是哭笑不得了,道:“这些书,可都是无价之宝啊,姑奶奶你行行好,就将这些书给我吧,我保证,绝对不会杀你们的。”   鬼影上前走了一步,夏芸立刻警醒地喝道:“你要是敢再上前一步,我就撕了,我真的撕了!”夏芸将书张开,做欲撕状,凶神恶煞地看着鬼影。   鬼影连忙后退一步,道:“好,好,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熊楚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劫持书,居然还有人怕书被撕票。”不过他也没闲着,在四处石壁上找着机关,希望能够把这扇门关住。   果然,毕竟之前来过这里,只听“咔”的一声,石壁上一处机关发动,那扇门缓缓地闭合了。   熊楚看着前面的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的鬼影,对夏芸道:“芸儿,反正这些书我们也没什么用,不如就给他吧。”   夏芸道:“好吧,不过再等等。”   石门缓缓下降,突然,熊楚看见,石洞那边的一处角落里,似乎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似乎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盯着他。不过只是一瞬,石门便遮住了他的视线。   这时,夏芸躬身用力将手上的几本书朝不同的方向扔了出去,道:“楚大哥,我们现在快走,这石门上的机关说不定鬼影也可以找得到,那时再走就来不及了。”   熊楚点了点头,道:“好。”   他看见夏芸手里还有一本书,道:“芸儿,你手上怎么还有一本?”   夏芸笑道:“这些都是天下名家的武功秘笈,不学学多可惜。他把我们害得这么惨,拿他一本书也不算什么。”   熊楚也不置可否,抱着夏芸,立刻朝前奔去。   一直狂奔,终于走到了尽头。如果没错的话,这上面应该就是王府的厨房。而熊楚记得,之前逍遥子对他说过,他杀了鬼影之后,就把王府一把火烧了。   这洞的上面似乎被什么堵住了,隐约有几许微光照射进来。   夏芸道:“楚大哥,现在该怎么办?”   熊楚望着上面,沉思了一会儿,道:“我试试。”   这个洞顶并不高,熊楚一跃便可触及,他双掌用力,“嘿”的一声,上面的东西立刻弹出了几寸,但立刻又压了下来。   熊楚又连试了几次,始终无法推开。   夏芸叹口气,道:“难不成上天注定我们要困死在这里?”   她又看着手里的那本武功秘籍,道:“夏芸啊夏芸,看来你是无福消受了。”   随手将那本书扔了出去。   接着微光,熊楚似乎看到了什么,他拾起那本书,在微光下面,看到了那本书上写着“大力金刚掌”。   “大力金刚掌?”熊楚喃喃道。   夏芸却是突然欣喜地将那本书拿了过来,看了看,说道:“大力金刚掌?这是少林寺最为刚劲浑厚的掌法,据说内功深厚的人练了之后足以开山破石。”   熊楚道:“你是说,我现在要是练会这个掌法,那么就能够将上面的东西劈开了?”   “嗯!”夏芸笑道,双眼弯弯地就像是一轮新月。   “看来本公主运气就是好,这么多书中,居然被我拿到了大力金刚掌。楚大哥,你是不是很佩服我?”夏芸拍着熊楚的肩,颇有些豪气地说道。   “是,是,天底下就初云公主您的运气最好了,偏偏遇上了我这个运气最差的人。”熊楚一边答道,一边看着书。   “所以啊,你就要一辈子跟着我,这样我就能够把我的运气分给你,你也就有好运了。”夏芸靠着熊楚的肩膀,说道。   二人又说了几句,夏芸似乎是太困了,靠着熊楚睡着了。   熊楚依旧在研究着大力金刚掌,这时候,他必须尽早离开这里,若是慢些,只怕鬼影就要追上来了。不过他倒也不是很担心。毕竟地上那么多纸张,很多书籍都混乱了,以鬼影惜书如命的心态,应该是要把那些书重新整理好才会过来找自己报仇,而这起码要一天的时间。   不过,真正让熊楚担心的,是石门下降那瞬间他看到的那个黑影,不知为何,那双眼睛,自己竟是在那里看过一般。而那个人身上一股威严的气势,更是让熊楚觉得有些熟悉。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赶快逃出这个鬼地第064章逃出生天   熊楚将大力金刚掌仔细看了一遍,这掌法果然是雄浑刚烈,而且其中虽然对内功的要求极高,但同时里面还有一些对于掌法的运用巧妙之处,使得即使内功不够也能够发挥出比平常高出一倍的威力。   熊楚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将之前所看到的内容过滤了一遍。   然后,他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按照书中所说,将内力运于掌上,果然觉得掌上似乎有了千钧之力。   他一跃而起,双掌同出,击在洞顶之上,大喝一声,一身的内力齐出,只听“轰”的一声,瞬间,洞顶上的杂物被熊楚一掌完全劈开。而熊楚竟是仍然留有余力,双掌往旁边一搭,借力跃了起来。   只见这里果然是断壁残垣,到处残破不堪,让人很难想象这里就是之前繁华无比的王府。   熊楚的目光忽然落在一处角落,他将一些瓦砾碎石翻开,果然找到了那个包裹,里面装着那件沾染岚的鲜血的衣服。   熊楚轻轻拭去上面的灰尘,将它搂在怀里,深深地嗅着。   深深地回忆着……   想不到,已经过去两年了啊。   “楚大哥!楚大哥!你别丢下芸儿!”   夏芸害怕的呼喊声惊醒了熊楚,他连忙将包裹背在身上,又跃了下去。   刚落地,夏芸却是立刻扑进熊楚的怀里,哭道:“楚大哥,我还以为你不要芸儿了呢,我还以为你丢下芸儿不管了呢,楚大哥……”   “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芸儿,我刚才只是上去看看情况,你别担心了。现在,我就带你出去。”熊楚轻轻理了理夏芸的秀发,道。   他想不到,原来有时候,夏芸是这么地脆弱。   “嗯,但是下次你要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和我说一声。”夏芸道。   熊楚点了点头,抱着夏芸,跃了出去。   夏芸看见熊楚那个包裹,她也记起来第一次看见这里面沾染血的衣服,还把她吓了一跳,现在看见熊楚又背着这个包裹,道:“楚大哥,这件衣服,对你很重要吗?”   熊楚点了点头,道:“这上面的血,是岚当时死的时候流下的鲜血……”   夏芸脸上也是一阵失落,道:“楚大哥,你别难过了。”   熊楚道:“对,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还是快离开吧。”   夏芸道:“嗯,可是我们能够去哪里呢?”   熊楚想了一会儿,道:“对了,这附近的一座山上就是以前我和师父住过的地方,我们可以暂时去那里休息一晚,再去找师父的下落。”   夏芸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就走吧。”   于是,熊楚背着夏芸,奔了出去。   穿过繁华的街道,走过喧嚣的夜市,也不知走了多久,熊楚和夏芸终于来到了那个半山腰的茅屋前。   两人此时都是又累又饿,筋疲力尽,现在终于到了,如何不欣喜?不过熊楚没注意脚下一块石头,两人俱是摔倒在了草地上。   “芸儿,你没事吧?”熊楚道。   夏芸刚想回答,突然眼神中光彩流溢,指着天空,欣喜地说道:“楚大哥,你看,你看!”   熊楚抬眼望去,只见天空中,突然出现了绚烂的烟花。五彩缤纷的烟花,在漫漫的苍穹中美丽的绽放,如同凤凰啸于九天,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熊楚心中一动,他又看着夏芸。夏芸眼角笑意盈盈,脸上满是幸福和快乐,微风轻拂,她的青丝恰好从自己的手中滑过,如同一汩清泉流过心田。   天上烟花漫天,身边伊人如玉,而这,不正是自己曾经和岚一起幻想过的场景吗?   “楚大哥,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会有这么多烟花,好美啊,你看,你看那个,真漂亮,比皇宫里的还漂亮!”夏芸像个孩子般说道。   “今天是七夕。”熊楚望着夏芸,淡淡地说道。   夏芸一惊,回头看着熊楚。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不知为何,在看见熊楚的那一刹那,夏芸的心中,出现了秦观的这首《鹊桥仙》。或许这个时候,这首词,写得太过迷离凄美了吧。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满天烟花下的少男少女,如何不会在这个特殊的夜晚想起这首词呢?   “楚大哥,你,你干嘛一直盯着我……”夏芸毕竟还是女儿家,被熊楚这么盯着脸都红了。   “芸儿,你真美。”熊楚牵着夏芸的手,道。   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拒绝自己心爱的人对自己的赞美,就算嘴上拒绝,心里也必定是喜滋滋的,更何况是七夕这个充满了古往今来多少才子佳人泼墨流连的夜晚呢?   “楚大哥,你……我……我哪有那么美……”夏芸脸上已是红地如同云霞一般,娇羞地别过脸去。   熊楚却是立刻抓住夏芸的两只手,翻过身来,看着夏芸,道:“芸儿,我……”   “楚大哥……”夏芸也是柔情无限。   情人间的所有甜言蜜语,终究还是不如深情一吻。   和之前一样,熊楚再次深深地吻了下去。   和之前一样,夏芸娇羞地闭上了眼睛。   和之前一样,他们还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和之前一样,熊楚和夏芸像做了什么坏事一般连忙分开,两个人俱是满脸通红,相比较而言,熊楚却是比夏芸更红一些。   因为他看见旁边草丛里走出来了四个人,逍遥子、赵十一、冷月寒……   还有苏雨柔。   苏雨柔的目光,熊楚只看了一眼便不敢看了。   然而苏雨柔却是突然拔出了手中的剑,大喝道:“妖女,我要替我爹娘报仇!”   一剑朝夏芸刺了过去。   赵十一却是连忙拦了她,道:“逍遥子不是和你说了吗?这丫头之前是过来帮我们的,看在她和我爷爷是相好的份上,以后估计也就是我奶奶了,姑娘你还是放过她吧。”   熊楚看了一眼逍遥子,逍遥子笑了笑。   要说赵十一还真是实诚,之前逍遥子的一句玩笑话,他居然当真了。   夏芸却是羞道:“什么爷爷奶奶的,你这人说话也不知羞耻。”   赵十一笑道:“我当初比剑输给了这小子,我答应输了就喊他爷爷,虽然当时不好意思,现在想想也没什么,这爷爷不过是个称号罢了,每个人都可以自称‘你爷爷我’,那么我叫他爷爷也就是个称号罢了,这算不上辈分的。想来我也没吃什么亏,我赵十一顶天立地,向来说到做到,我既然喊他‘爷爷’,你要嫁给他,我自然是要喊你‘奶奶’了。你要是不愿的话,这世上想做我‘奶奶’的可还多着哩。”   说完瞧了苏雨柔一眼,哈哈大笑。   虽然赵十一说得尽是歪理,但还真的让人难以反驳,反正他甘愿做熊楚的孙子也没人拦着他。   熊楚尴尬无比,道:“赵前辈,您就别说笑了。”   赵十一却似乎很生气,道:“喂,你小子别以为我叫你一声‘爷爷’你就真的把我当孙子了,你以为你命令我我就听啊,我再说一遍,这个我喊你‘爷爷’只是一个称号,不是辈分,我……”   逍遥子一把将赵十一推开,咳嗽了一声,对熊楚说道:“你怎么会和她遇上的?”   熊楚看见逍遥子,立即脸色有些阴沉,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逍遥子又咳嗽了一声,道:“我这是为你好?”   熊楚道:“你告诉所有人,却唯独没有和我说,就是为了让我误会她,这是为我好?”   原本被赵十一弄得挺喜庆的氛围,现在立刻冷峻了起来。   夏芸拉着熊楚的衣角,小声道:“楚大哥,逍遥子前辈毕竟是你师父……”   逍遥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还是夏芸姑娘懂事,咳,看你们这狼狈的样子,应该有一番不寻常的经历吧?”   逍遥子这一句话立即点醒了熊楚,熊楚看着冷月寒,冷冷地道:“不错,我们还碰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叫萧燕燕。”   冷月寒身子一抖,看着熊楚。   彼时,风起,树叶沙沙,月光洒在上面,好似有千万双眼睛落在熊楚几人身第065章月下舞剑   熊楚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众人,包括遇见萧燕燕,包括胡丁没死,以及包括萧燕燕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和冷月寒的目的。   冷风习习,众人听得熊楚和夏芸的经历无不是觉得既紧张又刺激。   苏雨柔走到熊楚身边,道:“楚大哥,这些草药是李时珍大夫给我的,你现在受伤了,就敷一下吧。”   熊楚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夏芸,夏芸却是对他做了个鬼脸,熊楚笑了笑,便让苏雨柔为自己敷药。   所谓心心相印,不过如此吧。   “这么说来,你也已经加入暗河了?”逍遥子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冷月寒。   冷月寒高傲的面容冰冷如霜,道:“是又如何?”   逍遥子道:“那么你是要杀我的了?”   “是又如何?”冷月寒道。   逍遥子道:“那么你便来取我性命好了。”   冷月寒上前一步,道:“难道,你只能够这样和我说话吗?是的,当年是我刺了红叶一剑,可她后来仍旧是下嫁给了唐远,她还不是负了你?为什么,为什么在你眼里,除了是你的徒弟外,我什么都不是!”   熊楚本来对冷月寒还是有几分憎恶的,但是看到冷月寒这副模样,不禁又有些怜惜。   逍遥子闭上了眼睛,随即却是走到了夏芸面前,道:“你腿上受伤了?”   夏芸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过来,但仍是点了点头。   逍遥子温柔地说道:“你忍着点。”   说完在夏芸的腿上一推一移,但听夏芸一声急促的尖叫后,逍遥子道:“我已经把你的骨头接好了,算是补偿对你的损失吧。”   冷月寒却是突然拔剑指着逍遥子,道:“为什么你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逍遥子斜眼望去,道:“你想打架吗?好,我陪你!”   逍遥子长剑出鞘,一剑朝冷月寒刺去。   冷月寒拔剑一挡。   “铮!”两剑相交,声如龙吟。   月光下,逍遥子白衣似水,冷月寒此时也是穿着一件白色衣裳,衣袂飘飘,竟是和逍遥子有几分搭配。同时二人剑法俱是轻灵,身形迅速移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逍遥子剑法纯熟,一招一式均是精准无比;而冷月寒虽在速度上略输一筹,但其剑法诡谲,常常是峰回路转,险中求胜,饶是逍遥子也是被她打得只能以守为攻。   两人斗到第二十招时,逍遥子终于找到了冷月寒的一个破绽,他一个转身,长剑直刺向冷月寒的胸口。因为他算定只要冷月寒回身将这一剑拨开,那么逍遥子后面的招式就能够一一铺展开来,到时就能够展开攻势了。   谁知他这一剑刺去,冷月寒竟是不闪不避,连剑也放下了,就让逍遥子这一剑刺了过去。   逍遥子一惊,两人此刻相距不过五步,他连忙长剑一收,剑尖在离冷月寒胸口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逍遥子道。   “我只是想看看,就算你知道我要杀你,你是不是会杀了我。”冷月寒冷冷地说道。   “那么你现在得到了结果了吗?”逍遥子道。   冷月寒冰冷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欢愉,她道:“我很高兴。”   逍遥子却是冷冷地说道:“那你要小心了,下次,我可不会留情了。”   说完又是一剑刺了过去。   “楚大哥,你说你师父到底对那位冷姐姐什么想法啊?”夏芸拉着熊楚的衣角问道。   “我不知道,我本来还觉得她这人很阴险,现在又觉得她很可怜。唉,师父为什么就容不下她呢?而且,两人为什么莫名其妙就打了起来,当真好生奇怪。”熊楚道。   “想不到你师父看起来像个风流才子,用情倒是专一得很。”夏芸叹道,又看了熊楚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说你应该向你师父学学。   这时,苏雨柔走了过来,道:“楚大哥,你现在伤势怎么样了?”   熊楚道:“我还好,雨柔,谢谢你的草药了。”   苏雨柔脸一红,道:“没……没什么。”   她对夏芸说道:“夏芸姑娘,我刚刚失礼了,真是……”   夏芸连忙说道:“苏姑娘,没关系的。其实,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苏雨柔微笑,道:“这么说,夏芸姑娘,你是原谅我了?”   夏芸道:“嗯。不过咱们也别你一个‘夏芸姑娘’,我一个‘苏姑娘’的喊来喊去了,不如,咱们以后就以姐妹相称吧。”   两人说出了彼此的生辰,夏芸恰好比苏雨柔大一个月,两人立刻以“姐姐”、“妹妹”称呼。   熊楚在旁边看着,也替二人高兴。   夏芸却是拿另外一只脚踢了一下熊楚,道:“现在我和雨柔妹妹是姐妹了,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敢欺负她,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熊楚笑了笑,道:“好,好。”   夏芸又是踢了他一脚,做生气状,道:“我在和你说正事,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苏雨柔却是担心熊楚的伤势,拉着夏芸道:“芸姐姐,楚大哥现在受了重伤,你还是……还是别这样了。”   夏芸哼了一声,道:“好吧,看在妹妹的份上,我就饶了他。”看起来颇有女侠风范。   这时,赵十一突然不耐烦地大喊了一句,道:“我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都打了五十个回合了,一点气势都没有。”   却是逍遥子和冷月寒仍旧在打着,但是两人此刻竟是安静平和,冷月寒的嘴角则是还留着一丝浅浅的微笑。而两人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在比剑,更像是在月下舞剑。两人俱是舞着同样的招式,那一静一动之中,竟是彼此心有灵犀一般。   “楚大哥,要不然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这里晚上露水太重,对身体不好。”苏雨柔关切地问道。   一个人身边,若是有一个像苏雨柔这般温柔体贴的女孩子,的确是那个人的福气。   熊楚道:“好,好的。”   夏芸却是小嘴一嘟,道:“我也要人扶。”   “我来扶你吧,嘿嘿。”赵十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夏芸喝道:“谁要你扶了,滚开!”   “哼,不识好歹。”赵十一真的乖乖地滚开了,看他样子,似乎要加入到逍遥子和冷月寒的中间去。   夏芸笑道:“你这个孙子还挺懂事的嘛。”   熊楚挠了挠头,笑了笑,也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三人互相搀扶着往前面的小茅屋走去。   “别进去!”突然,逍遥子却是将剑一撤,向后退出了十步,喝道。   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又对冷月寒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冷月寒有些奇怪,道:“说,说什么?”   逍遥子冷笑道:“难道那些朋友不是你请来的?”   刚说完,却是树林里,突然无数只箭矢如蝗虫一般飞了过来。   熊楚往那边看过去,只见黑暗之中,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那双眼睛,就算化成灰了熊楚也认第066章第一杀手   那双眼睛,深沉如水;而那个人,身材魁梧,不怒自威,正是项世雄!   熊楚恨不得一步冲上去将他杀死。   但是,现在所要做的,是对付好这漫天的箭雨。   熊楚虽然身上受了不少剑伤,但受伤不重,他连忙将苏雨柔和夏芸二人护在身后,手拿宝剑,目光如炬,横挡、斜劈、侧砍,将飞来的箭矢一一击落。   而逍遥子、冷月寒和赵十一无不是当世一流高手,虽说身处于万箭之中,但丝毫不慌乱,或是直接用长剑拦下,或是借助于周围的树木躲避,总而言之,几个人都没有受伤。   “哈哈,各位还真是好身手啊。”箭矢停了下来,项世雄这时拍着手走了过来,笑道。   熊楚拔剑想冲过去,但被逍遥子拦住了。   逍遥子道:“不要轻举妄动。”   说完,逍遥子也走上前,笑道:“原来是九道山庄的项庄主,久慕大名,今日得见,算是了了生平一大憾事。在下与九道山庄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不知庄主将我等包围起来是何意?”   项世雄道:“逍遥子先生乃暗河第一杀手,只怕是贵人多忘事了。两年前,在下庄中死了一个奴仆,在下眼拙,不知可是您所为?”   逍遥子哈哈大笑,道:“不错,那日我本想拜访山庄,恰好遇见那个奴仆却是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在下担心庄主名誉因此而丧,所以替庄主除了。”   项世雄眉毛一挑,道:“我庄中之事,你外人如何管得?今日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逍遥子,久闻你的流风回雪剑举世无双,今日倒想来讨教讨教。”   逍遥子摆手道:“现在周围不是锦衣卫,就是官兵,在下胆已吓破,可没有兴致和庄主比试。”   项世雄哈哈一笑,道:“逍遥子,你何必如此!只要你能够胜得了我,这些人,也还会给老夫个面子,放了你们的。卜鹰大人,您说是不是啊?”   旁边一人也走了过来,神情高傲,正是卜鹰。   卜鹰笑了笑,道:“不错,只要你们能够胜得了项庄主,那么我以锦衣卫百户的官职担保,定会放了你们的。”   这时,冷月寒走了过来,冷冷地说道:“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没有到时候,我根本就没有通知你们过来!”   卜鹰冷笑道:“冷姑娘,若是按照您所说的去办的话,只怕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够抓住逍遥子。所以,我们早已安排了人偷偷跟踪你们。姑娘若是觉得我等怠慢了你,还请到我们这边来。”   “你……”冷月寒哼了一声,便不说了。   “你为何不过去?”逍遥子道。   “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吗?”冷月寒拔剑站在逍遥子旁边,道。   逍遥子又对卜鹰说道:“卜鹰大人,你们锦衣卫先是串通暗河,接着又杀死杭州两大帮派帮主,然后又设计杀死剑神,现在又费劲心思来杀我。这一番机关算计,只怕不是你所能够想出来的吧。项庄主的确算是江南武林领袖,对于我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下手也不足为过,只是庄主向来行事光明正大,这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能力只怕也不是庄主所擅长的吧。”   话刚说完,山上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树叶沙沙作响,月光也好似颤抖一般,满天的流霜如涟漪般荡了开去,便是熊楚等人心中也泛起了一阵寒意。   “逍遥子,多年不见,你倒还是精明的很。”   声音犹如幽灵发出一般空灵,在整个山谷里回荡,给人以极大的威慑力,但同时,尽管听上去这人似乎就在眼前,可是众人根本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发出的。   不过,逍遥子倒像是胸有成竹一般,微笑着说道:“老朋友,当年我栽在你手上一次,现在,想不到,还是栽在你手上了。”   冷月寒似乎想起了什么,高傲的脸上也是一阵惊恐,向后退了一步,喃喃道:“难道是他?”   熊楚从未看见冷月寒会如此神态,料想来人一定大有来头,逍遥子说他也败在这人手上,那么这人的武功只怕也是深不可测。   那人又道:“不过这次也有差错,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他们请来的杀手,一个是你的徒弟,一个喜欢上了你的徒弟。”   逍遥子又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何不出来相见。”   瞬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了逍遥子前面十步处。这人一身黑色斗篷直拖在地上,诡异无比,脸上还裹着一个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根本看不出他的相貌。但是,光是那双眼睛,那双如剑一般的眼睛,目光过处,就算是虎豹也要逃跑,就算是豺狼也要胆裂。   旁边的赵十一打了一个激灵,道:“是……是他?”   熊楚也不知道为什么赵十一也会吓成这样,道:“前辈,你认得他?”   赵十一圆圆的脑袋似乎小了很多,他缩着头,道:“我……我宁愿不认识他。”   “他到底是谁啊?你们怎么都吓成这样?”夏芸道。   赵十一道:“他就是……就是二十年来,杀手榜上,一直名列第一的,毫无争议,杀手中的杀手,人称‘赛诸葛’的南宫寂。”   三人一听这人竟是第一杀手,无不是震住了。   夏芸问道:“前辈,那这人武功怎么样?”   赵十一叹口气,道:“没有人知道,因为他杀人,从来都不用武功。或者说,从来都不是他自己下手。”   “秋风卷残叶,满城染血痕。千里南宫外,寂寂了无声。”这时,逍遥子默默地念着这几句话。   “这不过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何必记到现在?”南宫寂说道。   “当年,南宫兄不费一兵一卒,竟是另开封府**白道上的五大帮派自相残杀,导致开封满城鲜血,光这一役便比杀手榜上后面九名杀手所杀的总人数还要多上一倍。之后更是令丐帮和少林这天下两大帮派产生间隙,若不是玄熠方丈宽宏大量,就丐帮那群叫花子都闯进了少林寺的大殿嚣张模样,两派早就斗得你死我活了。之后,更是……”   “龙兄这般涛涛陈词,可是要拖延时间?”南宫寂冷冷地道。   “龙兄?难道师父是姓龙吗?”熊楚道。他一直听别人喊他逍遥子,却忘了逍遥子还是有本来姓名的。   “你这徒弟,连你师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怎么当的?”赵十一笑道。   “前辈,你知道吗?”夏芸问道。   赵十一似乎很喜欢别人喊他前辈,立即得意洋洋地说道:“看在你们这些晚辈这么虚心求教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逍遥子这个老家伙,之前是有个名字的,叫做龙轩。”   “龙轩?听请来挺不错的嘛,为什么别人都叫他逍遥子,而不叫他龙轩呢?”夏芸又问道。   赵十一耸了耸,道:“这个啊,好像是因为……”   “别再说了!”冷月寒一剑刺了过来,指着赵十一,冷冷地说道。   赵十一正说得高兴,被冷月寒这么一喝,心中也是恼怒无比,不过毕竟剑已经在喉咙前面了,也只好叽里咕噜了几句,天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那边逍遥子又是和南宫寂说了几句,之后,逍遥子笑道:“想不到江湖上堂堂第一杀手,居然当了锦衣卫,吃了皇粮,倒还真是要恭喜老兄了。”   南宫寂道:“人各有志,你不必挖苦我。只是现在,你在我的手上,这里布下的锦衣卫和官兵加起来也有五百。逍遥子,就算你轻功再好,也是飞不出去的。”   “所以,现在,你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上。”南宫寂冷冷地说道,眼角似乎带着一份笑容。   远处,有风呼啸而过,飒飒作第067章比试比试   “好吧”逍遥子耸了耸肩,道,“那你有什么好的安排?”   南宫寂道:“刚才既然项庄主金口已开,自然是不能改的,只要你们有人能够打败他,那么我就会放你们走。不过,这防止你们车轮战,所以,你们最多只能两个人上场。”   话刚说完,赵十一一跃而出,道:“爷爷我早就想会会项庄主的一双铁拳了,第一个就让我来吧。”   后面一句话是对逍遥子说的。   逍遥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夏芸道:“我们这里,论武功,应该是你师父和冷月寒最高了,为什么你师父还要赵十一上去?赵十一不是连你都打不过吗?”   熊楚还未说话,赵十一却是听见了,嚷嚷道:“小丫头你说什么呢,那次……那次是我太大意,一时被逍遥子给骗了而已。这次,我就要你看看爷爷我的本事。”   说完,一掌朝项世雄劈了过去。   项世雄伸手一挡,感觉一股内力从赵十一的身上逼仄出来,项世雄何等阅历,一眼便知赵十一身上少说也有三十年的内功,看来这人倒真的不能小觑。   他一掌拨开,随即又是一掌跟进,正是项家铁拳中的“拨云见月”,直打向赵十一的胸口。   赵十一这一掌被项世雄轻轻一拨便拨开了,正自惊异,项世雄后面一掌来得有快又准,赵十一连忙一个侧身,另外一只手在胸前一挡。   一股大力震得赵十一虎口阵阵疼痛,光是这一拳赵十一便有些受不了了,看来项世雄的威名的确不是吹出来的。   项世雄的项家铁拳虽是属于刚猛一类,但同样出拳迅速。这一拳才落,又是一拳击来。赵十一一个转身,双手同时抓住项世雄的那只手的手腕,正想以内力将其经脉震断,却是项世雄另外一掌迅速劈来,赵十一根本来不及还手,只得狼狈地低下头,从项世雄的腋下滑了出去。   项世雄岂能让赵十一有喘息的机会,当即脚踏七星步,又是一掌向赵十一后背拍去。   赵十一后背上虽然没长眼睛,但毕竟江湖阅历也有二十多年,如何不会提防?   就在项世雄那一掌拍来之时,赵十一双脚往地上用力一蹬,整个人立即跃了起来。他本来身材就短小精悍,现在这一跃,立即双掌同出,抓住了项世雄的双手。同时,赵十一借力双脚向项世雄的胸口踢去。   项世雄虽惊不乱,他双手向外,一招“推波助澜”,赵十一还未看清楚项世雄的出拳方式,原本抓住项世雄的双手却是被项世雄反抓住了。紧接着,赵十一立刻被项世雄甩了出去。   “看来项庄主的铁拳早已到了至臻的境界了,任何招式都是信手拈来,无丝毫拖泥带水。赵兄,你可要当心啊。”逍遥子看见赵十一摔在地上,这般说道。   赵十一站了起来,大喊道:“你个逍遥子,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擒龙爪的厉害!”   逍遥子拍了拍手,转身走了回去,喃喃道:“唉,还好还没死。看他中气这么足,刚才也没受什么伤。”   夏芸道:“逍遥子前辈,你为什么要赵十一上去呢?”   “反正我们这里没人打得过项世雄,赵兄愿意去挨打就让他去吧,也没人拦着他。不过黄盖也不是好当的。”   话刚说完,却是“扑通”一声,果然赵十一又被打了回来,这次嘴角已是流出了一丝鲜血。   逍遥子道:“赵兄,我看你还是快下来吧,陪了这条老命可就不值得了。”   赵十一道:“呸,老子就不信了,项世雄,咱们再来。”   他有心要和项世雄比个高下,既然自己的擒龙手在招式上比不过项世雄,那么自己倒还要和他比试比试内力。   他又是一掌过去,然而项世雄似乎没有和他比试内力的心思,只想速战速决,又是一掌拨开。   不过这次,赵十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这一掌本就是虚晃一枪,待得项世雄的双掌伸出,他立即中途变招,一招“擎龙于海”,直扑向项世雄的胸口,逼得项世雄只能和他硬拼内力。   不过,项世雄只是脚步后移,堪堪避开了赵十一这一掌。   赵十一不知道为何项世雄会甘冒大险,毕竟他这一退,赵十一立刻占据上风,擒龙爪的招式行云流水般使了出来,先是一招“龙腾四海”,双掌几乎同时击向项世雄的身体四个要害处。   项世雄不愧是一代宗师,这危急之时仍旧镇定自若,而且他不仅拳法了得,身法轻功也还不错,竟是在赵十一凌厉的掌风中进退自如,轻易避开了赵十一这四掌。   赵十一如何能甘心,当即将掌法毫不保留地使了出来,什么“擒龙在天”、“潜龙勿用”、“化鲤为龙”等等,但仍旧是丝毫占不到便宜。   熊楚看到赵十一的掌法浑厚有力,的确是一流高手。当初他看到擒龙爪的招式的时候,只觉得这些招式平淡无奇,丝毫没有八卦游龙掌这些名家掌法来的精妙。但现在看到赵十一使出来,他才觉得,这些简单的招式完全是因人而异,武功高的人就算用再简单的招式也能够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逍遥子也在旁边啧啧赞叹道:“赵兄这是要玩命了呢,把看家本事都使出来了。”   而这时,赵十一已是使出了第十招,仍旧未能够打到项世雄,心想:“你既然不愿意和我対掌,我偏要和你対掌。”   这时,他恰好瞅准了项世雄的一个破绽,手在项世雄的手腕上一扣。   项世雄立即右手一翻,绕过了赵十一这一击。   而这时,赵十一立即右掌跟进,直劈过去。   两人此刻相距不过五步,项世雄再想回避也来不及了,毕竟另外一只手还抓着赵十一的手,没时间挣开。   果然,项世雄眉心一皱,立即双掌和赵十一双掌对上。   “砰!”   不过,只一瞬间,连逍遥子都没有看出项世雄是使了如何手段,赵十一胸口竟是中了一掌,被打飞了出去。   而项世雄,他的额头上沁出了点点冷汗,不过只怕没什么人注意得到。   “奇怪,奇怪……”赵十一趴在地上,索性不起来了,仍旧在回味刚才项世雄的那一掌。   看起来赵十一受伤仍旧不是很重。   南宫寂道:“看来这一局是项庄主胜了。逍遥子,不知道这最后一局可是你亲自上阵?”   逍遥子摇了摇头,道:“我自认为不是项庄主的对手,就让我徒弟来试试吧。”   众人一时都望着熊楚。   熊楚望着项世雄,握紧了拳第068章为时尚早   夏芸连忙道:“楚大哥,你别去,你现在还不是项世雄的对手,去的话只怕……只怕凶多吉少!”   苏雨柔也说道:“是啊,楚大哥,你现在还受着伤,还是别去了。”   冷月寒也在旁边说道:“小子,你要送死也得挑时候,现在可不是送死的时候。”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反正就是不允许熊楚上。   夏芸指着逍遥子道:“逍遥子,你这是要让你徒弟去送死啊!”这声音中全是指责。   逍遥子耸了耸肩,叹了口气,道:“谁说我要熊楚上了,我又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个徒弟。”   冷月寒走了上前,脸色欣喜,道:“你是说—我?”   逍遥子点了点头。   夏芸和苏雨柔几乎是同时舒了一口气,道:“太好了,还好不是楚大哥。”   “不,我去。”熊楚冷冷地说道。他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项世雄,一步一步朝前面走了过去。   逍遥子道:“这下我也没辙了,谁叫你们一惊一乍的,让我一口气把话说完不就没事了。”   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见熊楚冷峻的面庞,他现在和自己的仇人相距不过五步,只要把他杀了,就能够为岚报仇了。   对了,还有那个外表慈祥,内心狠毒的老管家,还有九道山庄里所有的打手和少爷夫人们,只要项世雄死了,那么他们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熊楚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的身子有些颤抖,没有人知道这是因为激动或者是害怕或者是喜悦。   项世雄微笑着道:“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几次三番想要逃跑的家奴,如今居然成了逍遥子的徒弟,倒也是可喜可贺啊。你这般看着我,可是要为了那个叫岚的丫鬟报仇?”   熊楚冷冷地道:“正是!”   他剑光一闪,登时攻了过去。   一剑刺去,熊楚立即又是刺出一剑,流风回雪剑,讲究的就是以快取胜,以准制敌。这瞬间,熊楚已是刺出了三剑。   项世雄冷笑一声,熊楚第一剑刺向了他的檀中穴,他侧身避过;第二剑立即横劈过去,项世雄却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刚一侧身立即连向后退了几步;待熊楚第三剑刺过来时,项世雄迅速伸手,尽管熊楚的剑很快,但是项世雄江湖打斗经验丰富,当年他一人独战蒙古十八刀客尚且游刃有余,现在更何况是一个才出道的少年?熊楚那一剑才挥出,项世雄目光汇聚,已是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熊楚的剑。   “小子,你斗不过我的。”项世雄笑道。   熊楚又怒又急,一心想拔出宝剑。但是项世雄的功夫何等高强,只要他再稍稍用力,那么宝剑立刻会被断为两截。   “徒弟,你还记得流风回雪剑的剑义吗?”逍遥子这么喊了一句。   熊楚一惊。   “所谓流风,不过是太阳之气;所谓回雪,不过是太阳之实。风雪飘摇不定,我只一剑刺向太阳,任你百般变化,不过如此。”   逍遥子和剑神大战时说的话再次浮现在熊楚的耳朵里,对啊,流风回雪剑的剑义就是刺向太阳,不管对方如何,只要刺向目标即可。   想到这里,熊楚立即放开手中宝剑,“呛啷”一声,宝剑落地。他脚踏七星,使出了八卦游龙掌,反手扣住了项世雄的手腕,随即以手为剑,直击向项世雄的胸口。   项世雄一惊,他没想到熊楚居然会放弃剑,转而直接以掌法和自己对峙。   不过他也立刻冷静下来,论掌法当世间他项世雄称第二,只怕没人敢称第一。他立刻一招“拨云见月”想要将熊楚这一掌推开。   但是,熊楚这掌法奇怪的很,八卦游龙掌的确是变化纷杂,可拳可掌。但熊楚这掌法,分明毫不在意项世雄这挥来的一掌,仍旧直直地击向项世雄的胸口,好似利剑一般。   他竟是以手为剑!   “你这是找死!”项世雄暗道,熊楚这一掌虽然来势凶猛,但自己这一掌若是劈在他的手臂上,至少他这条胳膊是要废了的。   但是,眼见熊楚这一掌直击过去时,熊楚却是突然一掌侧击过去,反而接住了项世雄挥来的这一掌,同时另外一只手跟了过去。   原来之前那一掌竟是虚招!   这时已是将项世雄逼入了死地。   夏芸看得都几乎要跳起来了,拉着苏雨柔的衣裳,道:“楚大哥,好样的!”   逍遥子却是眉头一皱。   果然,熊楚左掌劈下,项世雄立即一个弓步,随即也是一掌劈去。   两掌一碰,熊楚脸上突然一阵惊疑,这表情简直和赵十一一模一样,还未反应过来,却是忽然项世雄手上一股大力传来,熊楚根本来不及抵挡,立刻被打飞了出去。   “噗!”熊楚跌倒在地,捂着胸口,疑惑地看着项世雄。   项世雄哈哈一笑,道:“熊楚,你太弱了,你如果想要报仇的话,就要变得更强,就要有更加浓烈的复仇怒火才行。现在的你,太弱了!”   “你太弱了、你太弱了、你太弱了……”   这几个字一直在熊楚的脑海里回荡着,还有岚死时那悲惨的模样,熊楚大吼一声,又是呕出了一滩鲜血。   苏雨柔连忙跑了过去,扶着熊楚,道:“楚大哥,你怎么样了?”   夏芸坐在地上也是很着急,奈何她现在不能动,只能在旁边看着。   这时,她发现赵十一仍旧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一边,一脸疑惑,和熊楚刚才的模样十分相似,她有些不解,道:“喂,赵十一,你在想什么呢?”   赵十一似乎没有听见夏芸的喊话,仍旧在喃喃自语,道:“不对啊,不可能会这样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掌法不可能比我的还厉害啊。”   夏芸还想再问,却发现逍遥子偷偷看了自己一眼,随即转过头去。   南宫寂哈哈笑道:“逍遥子,这下你们两战皆输,你我都是守信之人,现在你们就乖乖就擒吧。”   逍遥子叹了口气,道:“我们技不如人,自愿被捕。”   南宫寂以眼示意卜鹰,卜鹰大喜,立即命令十几个锦衣卫手拿镣铐走了过去。   “站住!”突然一声呵斥传第069章罢兵休战   夏芸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眼里有几分决绝。   苏雨柔走了过去,将夏芸扶了起来。   夏芸走到卜鹰跟前,道:“卜鹰,见了本公主为何还不下跪!”   卜鹰立即跪下,周围的锦衣卫或者是官兵见卜鹰跪下了,也跟着跪下,齐声喝道:“拜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夏芸又看着南宫寂,道:“你既是锦衣卫,为何不跪?”   卜鹰连忙说道:“公主,这位是我的师父,现在是锦衣卫千户……”   “我管他是千户还是百户,既然是大内人员,见到我为何不跪?”夏芸很是嚣张地说道,便是连熊楚也有些诧异。   逍遥子却是在旁边笑了笑。   南宫寂目光闪烁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跪了下去,道:“臣南宫寂拜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夏芸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刻打道回府。”   卜鹰看了一眼南宫寂。   南宫寂说道:“公主,臣等奉皇上谕旨前来捉拿逍遥子等人,若是不能限期内捉拿归案,只怕锦衣卫一干人等都要株连九族。”   夏芸道:“父皇那里我自然会帮你们说话,反正你们现在快给我退兵。”   南宫寂道:“恕臣等难以从命。锦衣卫从来只听从皇上的调遣,公主殿下还是不要不要管的好。”   接着,他又命令道:“锦衣卫听令,速速捉拿逍遥子等人。”   夏芸喝道:“大胆,南宫寂,你竟敢无视本公主!”   南宫寂连忙道:“臣不敢,只是皇命不可违。当今圣上乃英名之主,想必会通晓事理的。”   “你……”南宫寂话说的在情在理,夏芸原本指望能够凭着公主的身份镇住南宫寂,谁知南宫寂根本不吃那一套,咬定了要抓逍遥子。   月光下,可以看见夏芸的脸上既是焦急,又是愤怒。   夏芸接着道:“好,既然你要捉拿逍遥子等人,我也是其中一个,你们要抓就连我一起抓好了。”   南宫寂立即说道:“既然公主有这个要求那么只好委屈一下公主了。来人,将公主一并拿下!”   那几个锦衣卫果然走了过来。   夏芸没想到这个南宫寂这么难对付,既然这样,只能使用杀手锏了。   夏芸拔出了苏雨柔手上的剑,将其横在自己的脖子上,道:“你们要是敢再过来一步,我就死在你们面前。父皇要是知道我因为你们而死,你们照样要株连九族。”   那几个锦衣卫面面相觑,果然不敢再前进。但是他们也不敢后退,只是看着南宫寂。   南宫寂道:“臣等只知奉命行事,这次若是不能捉回逍遥子,皇上怪罪下来,我们要死;若是抓走逍遥子而连累了公主,皇上同样会怪罪下来,也是死。既然终究都是一死,黄泉路上若是有公主相伴,只怕不至于太寂寞吧。”   夏芸气得只想吐血。   这时,她看见卜鹰在南宫寂旁边不住地使着眼色,心想:“好,姜还是老的辣,我说不过你,我就不相信说不过他。”   要说夏芸还真是善变,立刻变得一脸柔情,含情脉脉地看着卜鹰,道:“卜鹰,你就忍心看着我被你师父害死吗?好,既然这样,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说完就要把剑往脖子上抹。   卜鹰果然上当,一脸担忧和着急,道:“公主,不可!”   他又对南宫寂说道:“师父,你快想想办法,公主,公主她可不能死啊。”   南宫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了一眼卜鹰,没有说话。   夏芸心里偷笑,但脸上仍旧是痛苦神色,道:“卜鹰,我们来世再见了,我,我本来还想……”说完闭上了眼睛,就像是要去赴死一般。熊楚在旁边知道夏芸是在演戏,但竟也是不禁为夏芸担心起来。   卜鹰更是紧张地拉着南宫寂的衣服,道:“师父,师父,我求求您了,公主,她……”   沉默了许久,南宫寂终于说到:“好了,公主,为了您的身体,还是小心点好,若是真的抹到了脖子,就后悔莫及了!”   夏芸知道南宫寂虽然知道自己是在演戏,但此刻说出这句话也就是表明他妥协了,立马放下剑,嘿嘿一笑,道:“南宫大人说的极是。”反正就算南宫寂反悔,大不了夏芸还可以再演一遍。   南宫寂道:“要我放了逍遥子他们也可以,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夏芸道:“什么事?”   南宫寂道:“这第一件事,就是公主这次在江南玩得也够了,我们这次除了要捉拿逍遥子外,也是奉命要请公主回宫的,所以公主您现在必须立刻跟臣等回宫面见皇上。不知公主答应否?”   夏芸这时的眼中多了一份不舍,她看了看熊楚,发现熊楚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数不尽的柔情在这淡淡的月光中晕染开来。   但是,现在他们根本没有选择了,夏芸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南宫寂道:“第二件事,就要拜托逍遥子你了。”   逍遥子道:“哦?还有什么事是你办不成的,居然要拜托我?”   南宫寂点了点头,道:“你可知道,这次我们锦衣卫为什么不惜和暗河合作,也要端掉天龙帮、神拳堂这两大帮派吗?”   逍遥子道:“愿闻其详。”   南宫寂道:“因为我们查到,这两个帮派暗中竟然和倭寇有所勾结,而且,有消息称,倭寇似乎已经联络了江湖上一些**高手,连同他们东瀛的一些忍者,想要暗中刺杀戚继光将军。”   逍遥子惊讶道:“戚继光将军?可是那个正在沿海抗倭的戚继光?”   南宫寂道:“正是,现在戚继光将军已经重挫倭寇,所以你要做的,就是要粉碎他们的阴谋,确保将军的安全。”   逍遥子笑道:“想不到你倒是挺忧国忧民的嘛,不过这种重大的任务交给我区区一个杀手,你不怕你的官儿丢了?”   南宫寂道:“杀手虽然出没无常,但平生所具备的素质便是信用,更何况是你。”   逍遥子白衣飘飘,哈哈一笑,道:“好,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无路可逃了,我答应你。”   南宫寂把手一招,道:“传令下去,立即退兵!”   接着,他又对逍遥子说道:“我听说这次东瀛请来的忍者共有三人,每人俱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东瀛忍术自成一派,与我们大明的传统武术并不相同。逍遥子,这一趟你可要小心了,若是栽在了倭人手里,你这一世英名可就毁了。若是你能够抓获这些人,那么还可将功补过,兴许皇上会放过你。”   逍遥子笑道:“早就听闻东瀛忍术乃是最为神秘的一门功夫,若是能够看上一眼,便是死也值得了。至于那位天子的态度,我是不想多管的。”   两人仍旧在说着什么,夏芸却是在苏雨柔的搀扶下来到了熊楚的身边。   苏雨柔看着二人,小声说道:“我去看看屋子里还有没有什么草药,楚大哥,芸姐姐,你们……你们先聊着。”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刻了吗?   月华似水,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好似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霜。   熊楚扶着夏芸来到前面的一处草地上,逍遥子他们应该看不见了,又扶着夏芸坐下,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我就要走了,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夏芸缓缓地说道,难以抑制心中的悲伤和不舍。   “我……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熊楚也是吞吞吐吐地说道,他别过脸去,看着地上不知名的小草。   “你……你真笨……”夏芸看熊楚憋了好久才憋出“不知道”这三个字,有些生气。不过恋爱中的男女们,又岂止会说这三个字呢?任何不好的词汇在情侣打情骂俏间都会变得可爱起来。   “芸儿,其实,我……”   熊楚还未说完,夏芸却是立刻扑进了熊楚的怀里,道:“楚大哥,我不想走,我不要走,我不愿离开你。”   熊楚也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悲伤,紧紧搂着夏芸,道:“芸儿,我也舍不得你,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   夏芸抬起头,小声道:“不如,我们现在逃走吧。现在他们都已经撤兵了,我们找一个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   熊楚一第070章岂在朝暮   或许是“逃走”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太过敏感,或许他想到了岚,或许他觉得有些悔恨,总而言之,熊楚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体不由得轻轻颤抖了一下。   “逃,又能够逃到哪里去呢?”熊楚喃喃道。   “我们只要离开这里就行,我只是不想离开你。”夏芸说道。   “逃,真的可以解决问题吗?”熊楚仍旧是喃喃道。   夏芸抬起头,看着熊楚脸上的迷茫和苦笑的神色,道:“楚大哥,你……你怎么了?”   熊楚这才回过神来,道:“没什么,芸儿,我是说……你说过的……那个……”   夏芸道:“什么?”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熊楚总算说出了这句话。   良辰美景,七夕晚上的烟火再美,终究只有这一晚。该有秦少游的这一句话,才能够让依依不舍的情侣们有分离的勇气。   夏芸脸上一红,道:“你干嘛突然说这句话,讨厌。”   “我不是怕你说我笨吗?所以就说这句话了。”熊楚搂着夏芸,笑道,“而且,你是大明公主,就算我们逃到天涯海角,总会有人会找到我们的。”   夏芸道:“好吧,我的确是该回去了。不过,你一定要想我。而且,你想我一定要比我想你多得多。”   熊楚道:“为什么?”   夏芸轻轻一笑,道:“因为想一个人是很痛苦的,当我痛苦的时候,知道远方还有一个人比我更痛苦,这样我的痛苦就会减轻一些了。”   熊楚道:“还有这种说法?”   夏芸点了点头,指着熊楚,又道:“还有,你要和雨柔妹妹保持距离,你要是敢对她做什么,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熊楚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多照顾她吗?”   夏芸白了他一眼,道:“照顾归照顾,但你要是和她有什么亲密的举动,我就……我就不理你了。”   女孩子如果说她不理你的时候,那往往就是最在意你的时候。   熊楚道:“你放心,我一直当她是我的妹妹,她父母怎么说也是死在我们面前,我只是尽兄长的本分照顾她而已。”   夏芸娇嗔道:“雨柔妹妹她对你……反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怕……只怕我这一走,你们……日久生情,就可怜我一个人在皇宫内院孤独终老……”越说声音越是悲伤。   熊楚紧搂着夏芸,拍着她的后背,道:“好了,怎么越说越难过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等你的。你要是再说下去,我也要跟着哭起来了。”   夏芸这才没有说下去。   两人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夏芸红着脸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你……你就没有……没有什么表示吗?”   “什么表示?”熊楚笑道,那笑容中有一丝狡黠。   “哼,你……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我……”夏芸在熊楚的胸口狠狠地拧了一下。   然而她的手却渐渐松开了,滑到了熊楚的脖子上,紧紧搂着。   因为熊楚已经吻了过去。   这一次,熊楚可不想再错过了。   七夕之夜,月已是残月,风已是晓风,没有奇怪的声音,没有人会过来,铺满月华的草地上,只有两个陷入爱河的青春男女在分别时刻所有的依恋和不舍。这浓烈的吻中,没有所谓的yuwang,只有最为简单、最为纯洁、最值得纪念的爱情。   一个人最美的年华里,若是没有遇见这样一场爱情,总该是遗憾的。   从当初的一吻定情,到现在的一吻情深,两人的心,终究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只是,这本只有两个人的场景里,终究还是出现了第三个人影。   苏雨柔伫立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她站了多久。鹅黄色的衣裳随风飘飘,乌黑发亮的青丝随之轻扬,拍打在她的脸上,她那一动不动的眸子里。   风吹过,泪滑落,这个绝美的江南女子,即使是悲伤的时候,也是如同一蓑秋雨打在那一地枯黄的梧桐叶上,平平淡淡,却又缠绵凄凉,直教人心碎。   只可惜,没有人看见她的眼泪,心碎的只有她一人。   无论是温存的欢愉,还是断肠的悲伤,总是短暂的。   因为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   熊楚望着夏芸的背影,心里默默地说着“再见”,其实他也不知道,所谓的再见,是否是再也不见。   逍遥子望着熊楚,摇头叹息。   “师父,你别这样……”   熊楚听见是苏雨柔的声音,连忙回头,却是苏雨柔正拉着冷月寒,样子十分忸怩,满面羞红。   “师父?雨柔,你拜了她为师?”熊楚问道。   苏雨柔低着头,小声说道:“是……是的。”   冷月寒几乎是用力一拽,将苏雨柔甩进了熊楚的怀抱里,冷冷地道:“既然那个臭丫头走了,那你现在就和雨柔成亲!”   “师父,我……”苏雨柔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   冷月寒道:“怎么?你不喜欢这小子?”   这个问题对于苏雨柔这样的女子来说,回答向来都是沉默,她只是看了一眼熊楚,便低下了头,脸色羞红。   熊楚道:“前辈,这样做未免太草率了吧。”   “什么草率不草率,你的师父,雨柔的师父都在这里,你们既是都无父无母,那么师父便是你们的父母,虽无媒妁之言,但已有了父母之命,就这么办了”冷月寒道。   这时,赵十一也走了过来,哈哈一笑,道:“这小姑娘长得挺不错,哈哈,小子,你真是艳福不浅啊。我看啊,那个公主呢,你就娶来做正妻,这个小姑娘,你就娶来做小妾,要不然做丫鬟也行,哈哈……”   苏雨柔一听,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她连忙捂着脸跑回了房间。熊楚连忙追了过去。   冷月寒又是一剑指着赵十一,道:“你可是不想活了?”   赵十一摆了摆手,嘿嘿一笑,趁机往后一跃,随即飞奔而去,还道:“逍遥子,我改日再来寻你打架,你碰上这么个女人,算你倒霉,哈哈。”   冷月寒双眉一颦,也不说话。   这里就剩下了冷月寒和逍遥子。   逍遥子突然柔声说道:“小月,这里太凉了,你还是快进屋休息吧。”   冷月寒身子一颤,颤抖地说道:“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逍遥子那温柔的目光简直可以让所有女人沉醉,他道:“小月。”   “哐啷!”   冷月寒手中的长剑落地,她抱着逍遥子,竟已经哭了起来,抽泣地道:“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这样叫我了。”   逍遥子轻抚着她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裳,可以感受到冷月寒那光滑的肌肤,他道:“好了,这让徒弟们看到可就不好了,你先进去休息,我一会儿就进去。”   冷月寒娇羞地看着逍遥子,道:“嗯,我等你。”   说完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进了房间,连宝剑都忘了带回去。   逍遥子长吁了一口气。   突然,那把宝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个戴着斗笠的神秘男子再次出现了。   “我早就知道你还在这里。”逍遥子看着那柄冷月寒的宝剑,道,“这么久才见面,你就这样对我?”   “你不是一盏明灯。”那人冷冷地说道。   “哦?那怎样才是一盏明灯。”逍遥子道。   “你应该教他如何做一名真正的杀手,应该教他冷酷、冷血、冷静,应该让他整日背负仇恨和苦痛,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个普通人一样有着七情六欲。”   “可是我本来就不是个合格的杀手。”逍遥子笑道。   那柄宝剑,又离他更近了一分。   那人道:“我之前说过,一盏灯,若是没有用处了,就该熄灭。”   “既然这样,那就来吧。”逍遥子从容地闭上了眼睛。   那人目光一闪,随即放下了剑,道:“看来你不该和他在一起。”   逍遥子道:“也好,毕竟他自己的路,该由他自己选择,我们左右不了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阻止他喜欢那个公主?”   逍遥子脸上的笑容僵硬了许久,他才叹口气,道:“他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在一起也只会徒增痛苦。”   那人冷笑了一声,道:“痛苦才是力量的源泉。”   逍遥子道:“既然你不让我在他身边,也好,反正快到红叶的忌日了,我也要去蜀山一趟。”   那人道:“那么你刚才对那个女人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了?”   “这个可就不是你该管的了吧。”逍遥子道。   那人冷笑几声,随即消失了。   逍遥子捡起冷月寒的宝剑,轻轻抚摸着。   月华下,宝剑的光芒映着逍遥子苍白的面庞,一切显得那样的凄第三卷东南形胜平倭乱   第071章城郊客栈   黄昏,残阳似血。   天边,几抹云霞,一只孤鹜。远处,一道清泉悠悠流过,夕阳映照,波光粼粼,涟漪澄澈,已是带着几分夕阳的颜色。树木青葱,花草茂盛。微风过处,树叶沙沙,花枝轻摇,远远便能够闻到一股清香,直教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苏雨柔执剑立在悬崖边上,这般说道。夕阳在她鹅黄色的衣裳上又添了一分嫣红,微风轻轻撩起了她柔顺的青丝,便是连裙摆也随之微微扬起。或许是因为不舍她,夕阳才迟迟不肯落下;或许是因为眷恋她,清风才久久不曾停歇。   无论在任何时候,苏雨柔都是美的这般让人心动。   此时,她的嘴角轻轻上扬,流连的目光终于从眼前的美景转移到了身边的人身上了。   熊楚依旧是眺望着远方,好似雕塑一般,夕阳为他镀上了一层金黄,右手紧紧握着手中的宝剑,那咄咄的气势,似乎下一刻就要出鞘一般。不过,他那灼灼的目光中,也是带着一丝缱绻的温柔。   熊楚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转过头去,正好迎上了苏雨柔似水的目光。   苏雨柔脸一红,连忙低下头去。   “雨柔,怎么了?”熊楚道。   “没……没什么……”苏雨柔仍旧是低着头,目光游移不定,声音也是极其细微,道,“楚大哥,你是在想芸姐姐吗?”   熊楚又将脸别了回去,脸色也是有些微红,显然是被苏雨柔说中了心事。不过,他立即说道:“我们还是快赶路吧,最好天黑之前能够赶到宁波城。”   苏雨柔点了点头,又道:“想不到逍遥子前辈居然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你,那天晚上留了一封书信压在师父的剑下就离开了。”   “对啊,他说还有要紧的事去做,所以就先离开了。”熊楚道,“不过看起来你师父很生气的样子,也是立刻就离开了。她有对你说些什么吗?”   苏雨柔脸上又是一红,道:“没……没说什么?”   熊楚见状也不多问,道:“那我们现在还是快些赶路吧,毕竟时候也不早了。”   二人便继续赶路。   又过了一个时辰,夜幕早已降临,两人已是到了城郊,来到一家小客栈前,看上去似乎比较简陋,仅有三张桌子,其中一张上坐着两个彪形大汉,一人手臂上纹着一条龙,一人手臂上纹着一只虎,二人俱是虎背熊腰,桌上各按着一把九环大刀,看上去凶神恶煞。   另外一张桌子上则坐着一位白衣文士,身材修长,面容清秀,举止温文尔雅,神情恬淡洒脱,左手折扇轻摇,右手酌酒独饮,看上去和逍遥子有几分相似,也许是个孔门儒生。   小二看见熊楚二人走了过来,连忙走过去,招呼道:“两位客官旅途辛苦了,这里离宁波城还有几里,不如先在小店这里歇息。小店有好酒好菜,包管客官您满意。”   熊楚和苏雨柔在那第三张桌子前坐下,熊楚对小二道:“炒两个小菜,再来两碗米饭。”   “好嘞!”小二弯腰答道。   熊楚刚坐下,便看见那两个彪形大汉时不时色眯眯地盯着苏雨柔,还在那里窃窃私语,神情可憎。苏雨柔似乎也发觉了,脸上也有些不适。   熊楚当即重重地将剑放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响,着实将那二人吓了一跳。倒是旁边那个白衣文士,似乎没受什么影响,仍旧是自顾自酌着。   其中那个纹着虎的大喊见熊楚神色倨傲,脸上多了些怒气,正要起身,却是被另外一人拉住。那纹着龙的大汉朝他递了一个眼色,那人立即坐了下来,只是恶狠狠地瞪了熊楚一眼。   “没事。”熊楚微笑着对苏雨柔说道。   苏雨柔点了点头。熊楚的笑,或许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安慰。   这时,小二又走到了路边,声音有些奇怪,道:“这位姑娘,您要歇息吗?我们这里就三张桌子,不如您和这里哪位客官共坐一桌?”   熊楚和苏雨柔俱是回头望去。   只见路边,一个白衣素缟的女子于风沙中孤独地伫立着,那瘦弱的身躯犹如芦苇一般,似乎风一吹就会倒下。她头裹白巾,身穿孝服,眉宇间甚是凄楚,白皙的皮肤如凝脂一般,一双妙目有些红肿,似乎刚哭过一般。而在她的手中,还捧着一个骨灰盒。   这副装扮,的确是有些骇人。而且,这女子长得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体态婀娜,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股对于男子致命的吸引力,这和苏雨柔那种婉约江南的气韵大不相同。但也不是妖娆,也不是妩媚,又或许是这几者兼有。总而言之,这夜色之中,一个绝美的白衣女子,手上还捧着骨灰盒,像极了评书中的那些迷惑人心的狐狸精。   她目光扫过三张桌子,看了一眼熊楚和苏雨柔,又看了一眼那两个彪形大汉,最终停留在那个白衣文士那里。刚走过去,却是那个纹着虎的大汉从背后轻轻一拉住白衣女子的纤纤细手,白衣女子似乎毫无准备,就被他拉了过去。   “哐”的一声,白衣女子手中的骨灰盒落在地上,摔个粉碎。一阵风吹过,骨灰随之飘扬起来。   “小娘子,我看你还是不如和我坐一起吧,你要吃什么大爷我全部都给你买,不过,你可要报答我啊,哈哈。”那个大汉的手已是紧紧地将那女子搂在了怀里。   “相公!”白衣女子看到骨灰洒了出来,泪水决堤,哗哗流下,她拼命地想挣脱开那个大汉,但是就是挣脱不了,反而被他抱得越来越紧。   “禽兽!”熊楚刚想拔剑上去,却是忽然看见那个白衣文士手中酒杯猛地朝那个大汉甩了出去,正好砸中那个大汉的手臂。   只听那个大汉痛苦地一声嚎叫,双手不由自主地放开了那个女子。   那个白衣文士顷刻间已是跃到了大汉跟前,一个转身,抱住了那个女子,随即又是一脚踢去,正中那大汉心窝。   那大汉往后一仰,摔在了桌子上。   另一个大汉见同伴受辱,大喝一声,道:“臭小子,敢动我们龙虎帮的人,嫌自己命太长了吧!”   白衣文士将那女子放了下来,道:“龙虎帮?哈哈,一群在地方上混不下去的人聚在一起,也敢自称龙虎?我看,不如就改成蛇猫帮吧。”   那大汉怒吼一声,立即抄起大刀就冲了过去。白衣文士稍稍侧移,衣袂飘起,手中折扇穿过大汉的手下方,又是轻轻往上一勾,打在了那个大汉的手腕上。   这白衣文士看起来弱不禁风,这一勾也是潇洒轻盈,谁知只这一招,那个大汉却是“啊”的一声惨叫,手中九环大刀不由得脱落,而他的眼中,也是立刻由愤怒变成了惊恐。   “小心!”白衣文士突然听见一声断喝,却是熊楚突然跃出,宝剑一出,只听“铮”的一声,将白衣文士侧面的一枚飞镖击落。   原来,那个纹着虎的大汉摔在桌子上,眼见打不过白衣文士,遂趁其不备飞出了两枚飞镖,谁知却是被熊楚拦了下来。   那人刚扔出暗器,纹着龙的大汉却是立刻拉着他跪在了那白衣文士面前,战战兢兢地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阁下能够饶小人二人一命。”   那白衣文士手中折扇张开,负手而立,微微一第072章白衣文士   白衣文士笑道:“看来,你倒是认得我?”   那人跪在地上,唯唯诺诺地道:“阁下一身白衣,手中一把折扇,上面写着‘一剑一酒一平生’,小人就算眼再拙,也不可能不会认得人称‘小太白’的李亦白啊。”   李亦白此时手中已是多了一个酒杯,将酒一饮而尽,随即笑道:“你这个马屁倒是拍得不错。近日宁波城中,你们龙虎帮的人,倒是活跃的很啊,可是和倭寇勾结起来,想趁戚帅病重,伺机暗杀?”   那二人连忙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上都磕出了鲜血,哀声道:“小人们就算有十个胆,也不敢去……去陷害戚帅啊,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李亦白声色俱厉,道:“量你们也没有那个胆量,还不快滚!”   那二人连忙道:“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多谢……”说完便匆忙离开了客栈。   可是熊楚分明看见,那二人相视一笑,十分诡异。   熊楚还想追过去问时,李亦白却是突然窜到苏雨柔身边,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不过看姑娘眉若新月,眸似明星,身形如依依杨柳,步履似霏霏江雪,这份独有的气韵,应该是南方人士,在下李亦白,敢问姑娘芳名?”   苏雨柔向熊楚那边靠紧了些,才道:“小女子苏雨柔,见过公子。”   熊楚也对李亦白抱拳说道:“在下熊楚。”   李亦白看了熊楚二人一眼,随即笑道:“看贤伉俪也是初来宁波,不知有何贵干?”   熊楚尴尬地看了苏雨柔一眼,对李亦白道:“李兄误会了,我和雨柔只是萍水相逢,因为一些缘由而来到宁波城。”   李亦白哈哈一笑,道:“熊兄莫要这么说,若只是平水相逢,你又怎么会称这位苏姑娘为‘雨柔’呢,熊兄得此佳人美眷,实在是羡煞旁人啊。”   熊楚刚想争辩,李亦白又是对苏雨柔说道:“苏姑娘,我看熊兄也是英雄气概了得,正所谓郎才女貌,想必姑娘和熊兄也是两情相悦的了。”   苏雨柔红着脸,低着头,没有说话,嘴角却有一丝喜悦。   却在这时,忽然听见旁边一声沙哑的呼喊:“相公!”   众人这才发觉那白衣女子仍在这里,她泪眼婆娑,匍匐在地上,搂着地上那个破碎了的骨灰盒,凄凉地说道:“相公,想不到不到一年,你我就阴阳相隔,婆婆又染病在身,你这一走,可叫我如何是好啊。”   晚间路边的风很大,地上的骨灰又扬了起来,吹在那白衣女子的身上,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李亦白走了过去,柔声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我这里有些银子,就拿去给你的婆婆治病吧。”   那女子连忙握住李亦白的手,道:“多谢,多谢大人!大人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相公在世时,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还请大人允许奴家在大人府上做牛做马,好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李亦白看着那女子光滑纤细的玉手,不由得也是心中一动,立即道:“不知姑娘芳名?”   “奴家名叫花弄玉。”   “花弄玉?花前月下,弄玉吹箫,好名字。不过听着名字,姑娘应该不是寻常女子吧。”李亦白道。   花弄玉脸上有一丝失落,道:“不瞒大人,奴家曾是风尘女子。一年前,相公打算进京赴考,在凤箫楼遇见了我。我二人一见倾心,他便将赴京的盘缠用来给我赎身。带着我回家后,婆婆看到我,气得从此得了重病,乡邻也……也都指责我是……是狐狸精。而现在,相公他又去世了……呜,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命就这么苦呢?”   众人听了她的遭遇,都是一阵喟叹,世俗的目光,从来都是扼杀所有爱情,所有美好的最为尖锐的利剑。   李亦白叹道:“姑娘与你相公,还真是命途多舛。若是不介意的话,戚府中倒是有一份丫鬟的工作,姑娘若是愿意的话,可现在就随我回去。”   那女子立即喜极而泣,道:“如此,多谢大人了。”   熊楚听他说了戚府,道:“李兄不知你所说的戚府可是戚继光戚将军的府邸?”   李亦白道:“正是,在下不才,目前在戚帅府中做一区区幕僚。”   熊楚连忙拱手道:“如此甚好,希望李兄能够代为引荐。我们二人受人之托,听说戚帅已被倭寇盯上,所以不自量力前来保护戚帅安全。”   李亦白哈哈一笑,又饮了一杯酒,道:“好,有熊兄这样的剑客前来相助,何愁倭寇不平!其实,不瞒熊兄说,这戚帅要被刺杀一事,已是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戚帅一心抗倭,为国为民,便是江湖上也有着不俗的名声,现在,江南四大世家李、韩、梁、陈均派了高手前来相助。”   “如此说来,有这么多高手在此,那我倒是多虑了。”熊楚道。   李亦白摆了摆手,道:“熊兄这是哪里话,远来既是客,你就随我一起去戚府吧。”   “如此,多谢了。”熊楚道。   于是,熊楚、苏雨柔以及李亦白先是陪花弄玉回到她婆婆家,她的小叔子看上去是个农民,一看到花弄玉便破口大骂,不让花弄玉进家门。花弄玉只好跪在门前大哭一场,将银子交给了小叔子,然后便随三人一齐去了宁波城。   这宁波城中,虽不及杭州、苏州等地繁华,但毕竟濒临海岸,物产丰富,所以商业十分发达,往来大都是商旅大贾,这夜市也是颇为繁华。   “李兄,之前在客栈那里好像听你说戚将军病重,不知……呃,是怎么回事?”熊楚道。   李亦白叹了一口气,道:“熊兄有所不知,戚帅他常年带兵,久有小疾,只是未能根治,现在却是突然恶化。唉,也许倭寇正是听到戚帅病重,才想暗杀他。目前戚家军由一位叫陆忠的将军统领,此人之前名不见经传,只是戚帅手下十位将军中排在最末的将军,谁知戚帅昏倒前偏偏指定他来指挥戚家军。唉,现在军营中那九位将军俱是不服,戚帅这病若是再不好些,只怕……唉,不说了。”   “戚将军赤胆忠心,想必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熊楚道。   李亦白点了点头,忽然指着前面,道:“诶,到了。”   熊楚望去,只见前方果然矗立着一座大府邸,大门两边各蹲着一只张牙舞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正中红漆大门,上面整整齐齐地盯着九九八十一颗铜钉,门顶匾额上写着“将军府”四个金漆大字,豪迈浑厚,仔细看时,那一笔一划,竟似有沙场金戈铁马之势。   不知为何,熊楚突然想起了苏复节的府宅,作为二品大员,他的家看上去要寒酸许多。想起苏复节,熊楚便想起了他临死前的托付,等完成了这件事,该送苏雨柔去京城找那位徐阶大人了吧。   他看了苏雨柔一眼。苏雨柔依旧是低着头,双眉微蹙,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忽然,听见门里一阵呼喊:“李亦白你个混蛋,这么晚才回来,看我不收拾你第073章绿衣女子   李亦白原本潇洒的神态立即变得紧张起来,他喃喃道:“糟了,我早该料到的,既然四大家族的人都要来,那她肯定也会过来的。不好,我还是躲起来为妙。”   熊楚突然看见一个身影窜出,一把抓在李亦白的左肩,尖细地道:“混蛋,你还想跑吗?”   这女子刚才还在几十步以外的大门前,现在立刻却是出现在了这里,身形之快,连熊楚也要暗暗赞叹。再看这女子,一身碧绿衣裳,瓜子脸,俏挺鼻,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正眨也不眨地看着李亦白,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李亦白举起双手,笑道:“玉儿,好久不见啊。”   那女子道:“什么好久不见,是一年三个月零一天,那天我刚满十七岁,你说等我十八岁的时候你就会来娶我,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你说啊!你要是说不清楚,我梁玉儿一剑杀了你!”   她目光还迅速扫过了苏雨柔和花弄玉,脸上更是多了份怒气,手抓得更紧了,道:“好啊,原来……原来你早就有人,还带了两个。我,我这就一剑杀了这两个狐狸精!”   “这女子这般模样,倒是和芸儿有些相似。”熊楚心中暗道,嘴角微微一笑。   不过立刻,他就拔剑而上。因为梁玉儿剑锋所指的,正是苏雨柔。   熊楚用剑拦下梁玉儿的那一剑,道:“姑娘,有话好说。”   梁玉儿喝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拦我?”   说完,又是一剑刺了过来。这一剑轻灵迅疾,犹如一道水波腾掠而来,看上去正是正宗剑家的路数。而看这姑娘年纪轻轻,剑法却是精辟独到,看来应该就是江南四大世家梁家中的人了。   不过熊楚的流风回雪剑向来就不是见招拆招,而是直接制敌。梁玉儿这一剑虽然精准,但其火候并没有到家。熊楚瞅准时机,待梁玉儿一剑刺来之时,手中宝剑一抖,将其截住,然后微微低下头,梁玉儿的剑从熊楚的头顶堪堪穿过。   不待梁玉儿回招,熊楚迅速出剑,登时将剑抵在了梁玉儿的脖子前。   这一招快如闪电,正是流风回雪剑的精要所在,莫说梁玉儿,便是李亦白也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拍手赞叹道:“想不到熊兄的身手竟如此迅捷,真是令小弟佩服。”   梁玉儿立即对李亦白臭骂道:“李亦白你个混蛋,你未来的妻子被人欺负了,你还在那里夸这个人厉害,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熊楚看这女子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自称是别人未来的妻子,当真是泼辣爽快,比夏芸还要多几分。自与夏芸分别后,如今也有些时日,心中难免挂念。见这梁玉儿性格颇似夏芸,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人,便收回了长剑。   谁知梁玉儿一见熊楚收剑,立即一剑刺了过去,冷笑道:“臭小子,敢把剑指着我脖子的,你是第一个,本小姐今天一定要让你尝尝苦头!”   梁玉儿这一剑来得突然,熊楚当即处于被动,梁玉儿剑法也不俗,这一时之间竟是打得难解难分。   苏雨柔在旁边看得直要朱唇,她本想去帮熊楚,奈何自己练剑不到一月,尽管冷月寒已将剑招尽数传与她,她也是天资聪颖,但这剑法毕竟还是初学,还是生疏的很。   李亦白在旁边看着苏雨柔担心的模样,走了过去,道:“苏姑娘放心,熊兄剑法上高出玉儿许多,只是一时被玉儿偷袭得手,并无大碍的。”   苏雨柔欠身道:“是吗?那就好。”   李亦白道:“看姑娘举止优雅,气质秀丽,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千金?”   苏雨柔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不瞒公子说,家父正是江苏巡抚苏复节。”   李亦白讶异道:“苏复节?可是那位以直言敢谏闻于当朝,听说一个月前……”李亦白看着苏雨柔那两靥生愁的模样,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苏雨柔却是冷冷地说道:“不错,家父家母正是被严世蕃那个狗贼给害死的!”她全身都在颤抖,鹅黄色的衣裳,就犹如雨打丁香,让人分外怜惜。   李亦白连忙道:“的确,严世藩这个狗贼太可恶了,人人得而诛之。只可惜当今圣上受严嵩一党蒙蔽,严世藩凭借其父声威,巧取豪夺,无恶不作,真的是人神共愤。”   正说着,突然旁边一直站着的花弄玉突然要跌倒,李亦白连忙伸手将其抱住,花弄玉顺势落在了李亦白的怀里。   李亦白只觉得怀中这柔软的娇躯是一件天地间最为精致的艺术品,淡淡的芳香、盈盈的目光,还有那玲珑剔透的脸庞,无一不是让人心动。   而此刻,花弄玉也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李亦白,二人一时四目相对,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亦白,你这个混蛋,你居然敢抱别的女人,我……我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李亦白瞬间清醒过来,只见眼前一道白光,就要落在花弄玉的身上,他连忙右手一伸,竟是将梁玉儿的剑用中指和食指夹住了。单凭这份指力,足以让熊楚敬佩。   李亦白轻轻放开花弄玉,对着梁玉儿嘿嘿一笑,道:“好玉儿,她只是来戚家找份丫鬟工作,我也只是恰好路上遇见了而已。难得你来到戚府,何必一来就动气呢?”   “真的只是路上恰好遇见?”梁玉儿拿剑指着李亦白,道。   李亦白点了点头。   梁玉儿收回了长剑,道:“好,那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娶我?”   还有女子会要求男人快点娶自己的,这个女子倒还有趣的很。   李亦白叹了口气,拍了拍额头,道:“玉儿,这酒后的话不算数的。”   梁玉儿一跺脚,道:“哪里,你分明是喝酒前说的。那年我刚满十七岁,你说咱俩比喝酒,要是你输了你就娶我,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李亦白又叹了口气,道:“唉,天知道第一次喝酒的人居然能够一口喝下三坛子酒而不醉,还是女子!”   梁玉儿放下剑,一把环抱住李亦白的脖子,笑道:“呵呵,我就知道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就连上天都注定你要娶我的。”   熊楚和苏雨柔都是会心一笑。   忽然,一声凄厉的喊声从戚府里面传来。   几人都是一惊,连忙奔了进第074章戚府刺客   只见院子里,六人成品字型厮杀在一起,其中三个中年人看上去俱是气度不凡,一个青年人也是俊逸超群,一人着墨绿衣袍,眉目疏朗;一人身穿黑色绸缎,发须飘飘;一人手执玄黑宝剑,来去如梭。还有一个青年人,头裹纶巾,面容儒雅。这四人剑风老练浑厚,端的是名门正派的剑法,应该就是四大世家中的长辈级人物了。   而这四人两两联手,各对付一名黑衣人。这两个黑衣人看上去身手不凡,饶是在四位武学大家的围攻下竟然游刃有余,招式也是诡谲奇异,熊楚见过很多剑谱,却是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招式,而具体些,便是他们所使用的兵器。   这是一种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武器,比剑要短几尺,比刀的刀刃要窄,看上去锋利无比,刀身透露着一股令人胆寒的银色光泽。   “这是武士刀!”李亦白也是盯着那两个黑衣人的武器,喃喃道。   “爹,我来帮你!”梁玉儿对着那个着墨绿道袍的中年男子道,说完便挺剑冲了过去。   熊楚和李亦白二人对视一眼,也是立刻冲了过去。   熊楚一剑朝一个黑衣人背后刺了过去。那黑衣人立刻向后一跃,躲开了两个中年人的剑势,随即空中一个转身,双手握住武士刀,直接砍向熊楚。   “铮!”   刀剑相交,熊楚正要抽剑刺出,那人仍旧是一刀挥下,仍旧是之前的招式,或者说,根本没有招式,简直就是像劈柴一般,一刀劈下,又是一刀,只不过是横劈、侧劈、斜劈不同而已。   熊楚见这人只攻不守,完全有很多破绽,但是每当自己想要一剑刺过去的时候,那人已是一刀劈来,逼得熊楚不得不回守。   此时,那两个中年人赶了过来,黑衣人又回身与这二人斗了起来。这二人不愧是剑法名家,看出了这黑衣人刀法中的一些门道,一人守,一人攻,逐渐将这黑衣人制住,将其逼到了院子中间的一棵大树下。   熊楚见状,脚踏七星,转眼便到了那人后背三步处,再次一剑从他后背刺去,这一招来得迅疾,寻常人根本无法避开。而且,就算能够避开,前面两位前辈也会立刻刺去,当真是首尾难全。   但这人目光往后一瞥,前后三把剑同时向他刺来,瞅准时机,奋力朝上一跃。   熊楚早就料到他会这样,立刻变招,长剑如龙出海,直指那人。   那人却是扔出了一个黑色鸟蛋般大小的东西,“砰”的一声砸在了熊楚的剑上,登时泛起一阵黑烟。   熊楚三人以为这黑烟有毒,连忙捂着口鼻,目光仍旧是注视着上方。   但是,片刻之间,那个黑衣人竟是消失了。   熊楚往李亦白那边看去,黑衣人也是一跃,退到了一个角落,随即扔出一个黑色鸟蛋般大小的东西,一阵黑烟过后,那个黑衣人也立刻消失不见。   片刻之间,这两个黑衣人竟是立刻消失于偌大的院子里,这份轻功,只怕连逍遥子也是自愧不如。   同样,那些人也在谈论着这两个黑衣人的轻功。不过,熊楚却是盯着那棵大树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李亦白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亦白道:“熊兄……”   他还未说完,梁玉儿却是捂着肚子,指着熊楚,笑得弯了腰,道:“熊熊?熊熊,哈哈,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有趣的名字,真是笑死我了。”   “玉儿,不得无礼!”那着墨绿衣袍的中年人呵斥道。   梁玉儿连忙捂住嘴巴,但还是在那里笑个不停,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李亦白摇了摇头,道:“熊……咳,楚兄,来,我为你引荐一下。”   李亦白一一为熊楚介绍,那墨绿衣袍的人乃是梁玉儿的父亲,梁德永;着黑色绸缎的乃是四大世家韩家的韩铭;手执玄黑宝剑的是陈家庄庄主的弟弟陈天寿;头戴纶巾的乃是李家的李恩书。   李亦白也向四人介绍了下熊楚。   梁德永抱拳道:“熊少侠少年英雄,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身手,当真令老夫佩服。刚才小女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熊楚道:“哪里,前辈见笑了。”   韩铭拱手道:“看少侠剑招中招式杂乱,似乎有多门剑派的招式,不知少侠师承哪位武林英雄?”   熊楚自然是不可能说出逍遥子的名号的,道:“在下恩师乃闲散之人,隐居于深山之中,名号不足为外人道也。”   陈天寿哼了一声,道:“看这小子杂而不精,不会是偷学来的吧。”   李恩书摆手道:“不然,我看熊兄弟虽然剑招多变,但每招都能够很好地连在一起,实在是……”   还未说完,梁玉儿又是笑了起来,喃喃道:“熊兄弟,哈哈……”   天知道为什么她的想象力这么丰富,李亦白又叹了口气,道:“各位前辈,这黑衣人是如何闯进戚府的?”   梁德永道:“不知,我四人本就在这院子里交谈,忽然听见一声惨叫,就从……”   梁德永一拍手,道:“糟了,戚帅!”   几人不由多说,立刻跟着梁德永向戚府里面奔过去。   打开房间,几人走进卧室,只见地上一滩血迹,俱是一惊,又见床上躺着一个人,肩上一道伤痕,鲜血直流,沾染了被褥。   李亦白冲了过去,失声喊道:“戚帅,戚帅!快,快叫大夫!”   只见这床上躺着一个男子,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但掩盖不了他坚毅的目光,轮廓分明的脸上,隐隐有一股久经沙场的傲气和军人气魄。   这人,便是威震东南的戚继光吗?   只是,熊楚觉得有些奇怪,戚继光虽然受了一刀,但并未伤及要害,一般的江湖高手都能够看得出来,只要凶手再补一刀,那么他便立刻毙命了。但那两个人只是因为外面有人喊了一声,便放弃了这一刀,这是为什么?还是说没有足够的把握杀死戚继光而放弃了这一刀呢?   戚继光认出了是李亦白,断断续续地说道:“龙……虎……帮……”   说完这三个字,他便晕了过去。   几人一顿手忙脚乱后,大夫终于请来了,开了药方,果然戚继光并没有伤到要害,只是由于疾病缠身才会昏迷过去。   李亦白在桌子前面,皱眉道:“果然,我就知道龙虎帮和这件事有些关系。今晚,不如我们就去龙虎帮探探虚实第075章吐露心迹   熊楚道:“好,既然这样,我便随李兄一起去!”   李亦白摆了摆手,道:“既然熊……呃,楚兄受人之托前来保护戚帅,那么楚兄还是先呆在戚府吧。探查龙虎帮,就交由在下即可。反正龙虎帮自从上一代帮助铁坤去世后,早已没落了,不足畏惧。”他中途看了看梁玉儿,果然只要自己一说“熊”字,这女子就忍不住想笑,只好改口叫“楚兄”了。   熊楚想也有道理,于是便答应了。   李亦白冲所有人抱拳,道:“各位,今日之事,还请各位保密。戚帅受伤一事若是传了出去,不仅军心不稳,只怕连整个东南局势都会有所震荡的。”   “等等,我也要去。”梁玉儿走过去说道。   “胡闹,你去只会添乱,快过来!”梁德永呵斥道。   梁玉儿吐了吐舌头,拉着李亦白的手,道:“李亦白,你小心点,你要是死了我可要守寡了!”   “你……”天知道为什么梁德永会生了个这么宝贝女儿,到底是名门世家,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梁永德一把拉住梁玉儿,众人只道是梁永德脾气火爆,要打女儿,刚才梁玉儿的话就当没听见,纷纷上前劝住。   李亦白也是尴尬一笑,看见花弄玉默默地站在一边,冲她微微一笑,然后走出了房间。   几人一商议,担心今晚还会有刺客前来,所以韩铭、梁德永两人在房间内守候,而熊楚则在外面院子里看守,到了丑时再由另外两人以及梁玉儿换班。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而每当月圆之时,或许往往是一个人思念最深的时候。   熊楚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中拿着一坛子酒,月华如水,泼湿了一地的忧伤,留下了一个忧伤的影子。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是以前听逍遥子说的,熊楚觉得,现在这句话也很适合自己。正如逍遥子所说,熊楚真的开始喜欢上了酒这东西,不为什么,只为了它能够麻醉你心底的疼痛。   他望着皎洁的月光,仿佛看到了夏芸那可爱的笑脸。不知道此时的夏芸是不是趴在窗前,双手托着下巴,和自己一样,遥望着这一轮明月呢?   “芸儿……”熊楚喃喃地说了一句。   忽然,地上多了一个影子。   熊楚抬起头,看到了苏雨柔澄澈的目光。   熊楚连忙站起身,道:“雨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苏雨柔坐在熊楚前面,道:“我……我睡不着……所以就出来走走。”   熊楚看苏雨柔仍旧是穿着那鹅黄色的衣裳,身子看上去很是单薄,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苏雨柔的身上,道:“现在夜色深了,雨柔你还是多穿些衣服,小心着凉。”   苏雨柔感受着熊楚衣服上的温度,娇羞一笑,道:“嗯,多谢楚大哥。”   女孩子的娇羞的笑,总是让人心动的。熊楚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想了一会儿,道:“对了,你为什么会拜冷前辈为师?”   苏雨柔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怒气,她双手紧紧抓着熊楚的衣服,紧咬着嘴唇,许久才说道:“因为我要报仇!”   熊楚从来不知道,一直优雅婉约的苏雨柔,还有这般刚强的一面。但是,熊楚忽然觉得,苏雨柔似乎变得和自己一样了,同样是背负着复仇而活下去的。   他不希望看到苏雨柔变成这样。   熊楚轻声说道:“雨柔,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苏雨柔却是冷冷地道:“不,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严世蕃!”   忽然,她的目光却是柔和了下来,看着熊楚,道:“楚大哥,反正现在晚上也没有事,不如你陪我练剑吧。”   熊楚尴尬一笑,看来苏雨柔变脸的速度比夏芸也慢不了多少,刚刚还是一脸怒色,立刻就温柔了下来,道:“好……好啊。你师父传你的是什么剑法?”   苏雨柔低着头,道:“这是师父她自创的剑法,叫……轻云蔽月剑。”   “轻云蔽月?”熊楚喃喃道,“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苏雨柔一惊,道:“楚大哥,你也知道这句话?”   熊楚挠了挠头,笑道:“其实我只是之前听师父说过,雨柔,你知书达理,应该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吧。”   苏雨柔点了点头,便将《洛神赋》的内容说与了熊楚。   熊楚叹道:“曹植与洛神相遇于洛水边,只是这一面之缘便流传千古。你师父将剑法取名为轻云蔽月,看来正是要与我师父的流风回雪相呼应,还真是用心良苦啊。雨柔,你可是将这剑法都学会了?”   苏雨柔道:“没有,我只是将师父所传授的剑招都记住了,还没怎么练过呢?”   “既然这样,那我们便来比划比划,也好能帮助你练剑。”熊楚道。   苏雨柔点了点头,将熊楚的外衣脱下,二人便在月光下比试了起来。   初练之时,熊楚并不觉得苏雨柔的剑法有何奇妙之处,但见苏雨柔越使下去越觉得这剑法似乎真的和流风回雪剑极为神似,但却多了一分柔绵,在一定程度上补充了流风回雪剑的不足,甚至比流风回雪剑更为精妙。流风回雪剑讲究的是精准,而见苏雨柔所使的轻云蔽月剑,讲究的却是虚实。所谓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教人难以辨别。   不过毕竟熊楚在武功上的造诣要比苏雨柔高出许多,虽然苏雨柔剑法使得有模有样,但只有招式,熊楚开始时还处处让着苏雨柔,但后来见这剑法精妙,一时好胜之心顿起,苏雨柔一剑刺来,熊楚剑尖一挑,将其拨开,用力稍猛,苏雨柔脚下一滑就要跌倒。   熊楚这才惊醒,记起对手是苏雨柔,连忙一个箭步跃过去,将其抱住。   月华如雪,洒在二人的肩上、头上、睫毛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苏雨柔鹅黄色的衣裳,薄如蝉翼。熊楚可以轻易触碰到苏雨柔那吹弹可破的肌肤。   苏雨柔倒在熊楚的臂弯里,浅浅地笑了。   该用怎样的字句,才能写出此时熊楚的心动?   但是,他立刻将苏雨柔扶好,转身道:“雨柔,对……对不起,我一时冲动,差点误伤了你……你……你没事吧。”   苏雨柔望着熊楚的背影,心里一阵失落。现在,熊楚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有谁能够想象得到,这个从小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在家破人亡之后会有怎样的苦痛心情呢?或许,她所学到的,只有珍惜,绝对不会再让自己身边的亲人离自己而去。   具体地说,就是眼前的熊楚。   苏雨柔一把从背后抱住了熊楚,眼泪流了出来。   熊楚一惊,连忙转身,看着苏雨柔梨花带雨的模样,道:“雨柔,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受伤了?”   苏雨柔摇了摇头,哭泣地说道:“楚大哥,我想告诉你,我……自从第一次遇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一直以来,我……我都是很喜欢你的!”   熊楚一怔,他不知道为什么苏雨柔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勇气说出这句话,她的心意熊楚也是明白的,只是她说了出来,还是让熊楚很吃惊。   熊楚脸上微红,就这般让她从后面抱着自己,道:“雨柔,你知道的,我和芸儿……”   “我知道。”苏雨柔紧紧地抱着熊楚,道,“我知道你和芸姐姐两情相悦,我……我是不该来打扰你们的,可是,可是每次看见你和芸姐姐在一起,我就多想,多想那个在你怀里的人是我,哪怕只有片刻,我也心满意足了。可是,可是,每一次,你的视线里只有芸姐姐……楚大哥,我喜欢你,只要你能够让我和你在一起,就算让我做小妾,让我做丫鬟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熊楚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苏雨柔一定还是在为赵十一之前的那个玩笑话而耿耿于怀,柔声道:“雨柔,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可是一直以来,我都是把你当做妹妹照顾的。而且,苏大人临死前,也是嘱托我要好好照顾你……”   “原来,原来我在你的心目中,只是……只是妹妹而已。”苏雨柔放开了熊楚,凄然一笑,好似染血的夕阳,道,“楚大哥,为什么,为什么,我究竟哪一点比不上芸姐姐?”   熊楚道:“你比芸儿温柔,比她知书达理,也不会耍小性子,你简直比她好太多了。也许,也许只是我配不上你。”   苏雨柔带着眼泪笑了笑,道:“那,楚大哥,如果……如果你先遇见的人不是芸姐姐,而是我,你会……你会选择我吗?”   熊楚看着苏雨柔澄澈的目光,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写满了期待,便是月光洒在她的脸上,也不免温柔了许多。月光如水,伊人似玉。   这一刻,或许连熊楚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刻,他的答案是什第076章突如其来   “雨柔,我……”   熊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熊楚连忙回头,却是梁玉儿站在屋檐下。   苏雨柔脸一红,连忙转过去拭去泪。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梁玉儿走了过来,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熊熊……哈哈。”   天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会因为这两个字而一直笑到现在。   熊楚心中有一丝不快,道:“梁姑娘,你是来代我的吗?”   “不错,本姑娘今天心情好,所以就提前过来了,顺便去看看我爹爹,然后就来代你了。”梁玉儿仍旧是笑道。   虽然熊楚看过很多女子的笑容,但梁玉儿的笑,总让人觉得有些讨厌。至少对于熊楚来说,这种笑,更近似于嘲笑。   不过毕竟这里是戚府,熊楚只是将脸一沉,道:“既然如此,就麻烦姑娘了。雨柔,咱们走。”   “哼,你们孤男寡女,深夜走在一起,不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梁玉儿朝熊楚做着鬼脸,道。   “你……”熊楚刚回头,却听见一声呵斥。   “玉儿,不得无礼!”梁德永恰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花弄玉,她低着头,端着一个茶壶就从侧门走了出去。   梁永德怒目圆睁,对梁玉儿道:“还不认错!”   梁玉儿似乎很怕梁永德,但骨子里却有股反抗的意识,只是轻声对着熊楚道:“对不起。”   梁永德也在旁边赔笑道:“玉儿从小娇生惯养,行事草率,多有得罪处,少侠还请见谅。”   熊楚点了点头,道:“无碍的,前辈,在下就先告辞了。”说完对梁永德一抱拳便和苏雨柔一起走了出去。后面隐约还传来梁永德的呵斥以及梁玉儿的赌气声。   来到了外面院子中间的那棵大树下,熊楚想起了之前那个黑衣人突然消失的场景,现在想来感觉还是有些奇怪。这院子足有十丈方圆,能够在瞬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这份轻功只能用诡异来形容。可是,真的有人有这种轻功吗?   熊楚抬头望着那棵树,只见月光洒下,落在地上的树影斑驳,微风吹过,颇有些狰狞意象。   “楚大哥,你在想什么?”苏雨柔在旁边问道。   “哦,没,没什么?”   两人都是沉默了一会儿。   “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那个问题。”苏雨柔轻声说道。   “我……”熊楚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是苏雨柔那期待的目光却是让他十分难受。   “熊少侠,苏姑娘,”这时,梁永德从后面走了过来,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道,“这良辰美景,二位又是男才女貌,还真是十分相宜呢。”   熊楚虽然不喜欢梁永德这句话,但这时候过来也算是帮自己解了围,当即抱拳,道:“前辈说笑了,不知现在戚帅的情况怎么样了?”   梁永德叹了口气,道:“唉,现在戚帅仍处在昏迷之中,眼下倭乱一触即发,戚帅却在这个时候病倒了,这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乱子,这东南沿海各省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我们习武之人,虽只管武林之事,但能够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力,也是无愧一身武学了。”   这最后一句说得虽然平常,但却是梁永德的心声之语,熊楚立即肃然起敬,便是苏雨柔也欠了欠身。   忽然,梁永德却是一声凄惨的呼喊,再看他,面容竟已是变成了紫色,扭曲得极为厉害,目光凄厉,双手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一道鲜血从嘴边流下,看上去十分痛苦。梁永德刚刚还是那般大义凛然,瞬间竟是变成了这样,着实令人大吃一惊。   熊楚连忙上前扶住梁永德,道:“前辈,前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梁永德仍旧是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喉间,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好似乌鸦叫一般,期间说的什么却是听不清楚。   熊楚凑了过去,只听见梁永德断断续续地说道:“玉儿……小心……书……书房……小心……”   熊楚还想再问,梁永德却是突然没有说了,眼睛瞪的如同死鱼一般,嘴巴张了张,看上去应该是断气了。   “爹!”梁玉儿听到了这边的呼喊后,连忙跑了过来,看到梁永德倒在熊楚的怀里,连忙奔过去,泪水已是流了出来,抱着梁永德,道:“爹!爹!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玉儿,玉儿再也不敢了,以后再也不胡闹了,爹,爹,你醒醒啊,你不要吓玉儿!”   “梁姑娘,前辈他……他已经故去了,还请你节哀顺变。”熊楚也是悲伤地说道。   谁知,梁玉儿却是一剑朝熊楚刺去,此刻二人都在梁永德旁边,而熊楚此刻完全没有想到梁玉儿会突然一剑刺过来。   “啊!”   熊楚一惊,却是苏雨柔将自己紧紧地抱住,而在她的后背上,梁玉儿的那柄剑在月光下如同一道冰刃一般,直直地刺进了苏雨柔的后背。   “雨柔!”熊楚看着苏雨柔,失声喊道。   苏雨柔却是笑了笑,脸色苍白,道:“我知道,芸姐姐之前也曾为楚大哥你挡过一刀,现在我……我为你挡了一剑。”   “雨柔,你……你怎么会这么傻。”熊楚抱着苏雨柔,哭泣道。   其实熊楚又怎会知道,有时候,爱情是会让一个人变傻的。纵使刀山火海,纵使出生入死,只要是为了所爱之人,那么面对这一切,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做的。   只是这时,并没有时间让熊楚唏嘘不已,因为梁玉儿的剑,已是又刺了过来。   “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为我爹爹报仇!”梁玉儿怒喝道。   熊楚抱着苏雨柔,向后一跃,道:“梁姑娘,令尊不是我杀的!”   梁玉儿道:“哼,我刚刚看爹爹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他一走,就……就变成这样了,期间就只有你和爹爹在一起,你还想狡辩,看招!”   梁玉儿剑招越来越快,熊楚现在抱着苏雨柔,无法拿剑,便是连轻功也不好施展开来,只能是躲避。但是梁玉儿情急之下,只守不攻,招式凌厉毒辣,自己又不愿伤害梁玉儿,而若是僵持得久了,只怕对苏雨柔的伤势不利,是以现在心中十分矛盾。   转眼间,熊楚已是被逼到了那棵大树底下,梁玉儿一剑挥来,熊楚侧身一闪,随即脚用力往下一踏,借力窜到了树上。   “哼,你以为你躲到树上就有用了吗?快给我出来!”梁玉儿在下面骂道。   熊楚一惊,自己站在这里,明明可以透过树叶看见梁玉儿,但梁玉儿只是东瞅瞅西瞧瞧,完全没有看见自己,难道……忽然,熊楚觉得自己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他用手一捏,却是一撮泥土,月光下,可以看见,这个泥土是红色的,而且,似乎还带着一种特别的气味。   正思量的时候,熊楚却是发现,梁玉儿已经看见了自己,她手中宝剑一甩,登时飞了过来。   “糟了!”熊楚暗叫不第077章扑朔迷离   “呛啷!”   一柄长剑从侧面飞了过来,将梁玉儿那柄剑给拦了下去。   来人白衣似雪,正是李亦白。   李亦白看见梁永德躺在地上,一惊,又看见熊楚和梁玉儿打了起来,道:“这是怎么回事?”   梁玉儿看见李亦白,立即扑进他怀里,泪如泉涌,道:“李亦白,你总算来了,爹爹,爹爹他被这个混蛋害死了!你要给爹爹报仇!”   此时熊楚也抱着苏雨柔走了过来,道:“李兄,你听我说,梁前辈与我无冤无仇,我对他也很是敬仰,又怎么会去害他呢?”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装出来的,说不定,你就是倭寇派来的奸细,你的来历不清不楚,分明就是隐藏身份!”梁玉儿还想再拔剑,却是被李亦白拦住了。   李亦白看着熊楚,熊楚也看着李亦白。   许久,李亦白道:“苏姑娘看来受了伤,大夫现在还没有走,楚兄还是赶快带苏姑娘去疗伤吧。”   熊楚点了点头,道:“好的,多谢李兄了。”   熊楚抱着苏雨柔迅速离开了。梁玉儿还想再追,李亦白道:“你放心,只要那位姑娘在这里,他就算是杀人凶手也不会跑的。”   不多时,熊楚便回来了,此时韩铭也过来了,另外两人仍旧是在戚继光的房间里看守。   熊楚发觉三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李亦白道:“楚兄,梁师叔临死前可说了些什么?”   熊楚便将梁永德死前的样貌以及他断断续续的话描述了一遍。   “玉儿……小心……书房?”李亦白喃喃道,“难道说书房里有什么秘密,或者说梁师叔发现了什么才导致杀身之祸。”   梁玉儿依旧是恶狠狠看着熊楚,说道:“就是他,一定是他害死了爹爹!”   李亦白道:“玉儿,你冷静些,杀害梁师叔的,可以是任何人,但绝对不是楚兄。”   “为什么?”梁玉儿问道。   李亦白道:“我虽然知道的毒药不多,但随戚帅长年在沿海一带与倭寇交战,传闻他们经常使用一种名为‘乌鸦毒’的毒药,无色无味,人服下后初时不会有任何反应,但过了约半柱香后毒性就会蔓延全身,使人口不能语,窒息而死。”   “那为什么不可能是他?”梁玉儿道。   李亦白道:“既然这种药物具有延迟性,那么施毒的人一定不会留在他身边,一定会将其嫁祸给别人,让被害者身边的人成为凶手的牺牲品。”   “哼,说不定他就是知道戚府中会有些自以为聪明的人会这么想,所以故意这么做的。”梁玉儿虽然这么说,但口气已是软了下来。   “凶手若是这样做,担当的风险可是要高很多啊。”李亦白笑道。   他又问韩铭,道:“韩师叔,梁师叔此前可是有吃过什么?”   韩铭沉思了一会儿,道:“你说这种毒有半柱香的延迟时间,可是我和老梁一直守在戚帅的房间里,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哦,对了,之前老梁喊口有些渴,就叫那个来送药的丫鬟顺便提一壶茶来,我和老梁都是喝了一杯,难道说……可是,为什么我没有事?”韩铭道。   “是哪一个丫鬟?”李亦白道。   “花弄玉。”熊楚道。   李亦白看了熊楚一眼。   几人找到花弄玉的时候,她正在厨房为戚继光煎药。   梁玉儿喝道:“你这个狐狸精,快说,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爹爹!”   花弄玉一脸惊恐,看上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亦白上前,道:“弄玉姑娘,给戚帅煎药的不是小清吗?怎么会是你在这里?”   花弄玉低着头,道:“本来是小清的,但是她说我是刚来的,所以做的活儿要多些,就把煎药的事交给我了。”   李亦白道:“姑娘不要担心,我们只是想问一下,姑娘你是不是之前给梁师叔二人送了一壶茶去,那个茶壶现在在哪里?”   花弄玉道:“的确,是一位老爷吩咐我去给他提壶茶的。茶壶,就在那里。”   花弄玉朝那边一指,众人都看了过去。   壶中还有半壶茶,李亦白用银针伸进去,拿起来一看,果然变成了黑色。   “哎,这就奇怪了?”韩铭忽然道,“之前为了确保戚帅安全,这个丫鬟把茶和药端来的时候,我们都用银针试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梁玉儿道:“的确,当时我也在场,银针没有变黑。而且,是我亲自为爹爹和韩伯伯倒得茶。”   说完,梁玉儿又看着花弄玉,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怒喝道:“我看,一定是你耍了什么花招,害死了我爹爹!”   她竟又是一剑刺了过去。   这一剑委实来得突然,连熊楚和李亦白都没有来得及去拦住。   “嘶!”梁玉儿这一剑刺中了花弄玉的胸口。   李亦白连忙抱住花弄玉,只见她雪白的衣裳上,已是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李亦白看了梁玉儿一眼,喊道:“你闹够了没有?”   谁也没有料到李亦白原本斯文的样子竟是会突然变得这么暴躁,梁玉儿吓得手中的剑都掉了,但她仍旧不肯屈服,道:“除了她,还会有谁!我看,我看你就是被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   “啪!”   李亦白给了梁玉儿一个响亮的耳光。   然后抱着花弄玉扬长而去。   在场三人无不吃惊。尤其是梁玉儿,她摸着自己的脸,泪水如珠线般流下,怔怔地看着李亦白的身影。   那眼神,让熊楚想起了之前自己给夏芸一个耳光的时候夏芸的眼神。   倔强的女子,往往会在自己最为脆弱的时候装得最为坚强。   不过,熊楚心中也在揣测,或许真的不是花弄玉。毕竟,如果是花弄玉做的这件事,那么这个茶壶完全可以立刻扔掉,毕竟厨房里还是有很多茶壶的,她也可以随便指另外一个茶壶来掩饰自己。   可是,如果不是花弄玉,那又该是谁呢?韩铭和梁德永一直在一起,那么他应该也是嫌疑人之一了,可是,要想杀梁德永,完全有其它更好的时机,为什么偏偏选在这时候?而且,他根本就没有碰过那壶茶,怎么下毒?这期间,梁玉儿也在场,是她倒得茶,可她总不会去害自己的父亲。   排除这些可能,难道说,在戚继光的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消失于众人视线里的“人”?   既然这条线索断了,那么就只能从另外一条线索出发了。   熊楚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一袭月华似流水一般倾泻而下,草丛里响着一些不知名小虫的叫声,远处,还有一声鸦啼传来,凄清哀婉。   这死寂的夜色,似乎变得狰狞了起第078章梁家书房   次日,熊楚一行人去了梁家。   梁玉儿在梁永德的灵堂前哭得梨花带雨,很是伤心。梁家人个个都是披麻戴孝,梁家大厅里也是烟雾缭绕,平添了几许哀思。   梁玉儿走了过来,看看熊楚、韩铭、陈天寿,低声道:“他没有来吗?”   熊楚自然是知道梁玉儿所说的是李亦白了,来之前李亦白便说自己要照顾花弄玉,顺便帮熊楚照顾苏雨柔,李书恩则看护戚继光,叫熊楚代自己前去梁家看看有什么线索。   当然,熊楚知道李亦白对自己还是有怀疑的,毕竟说照顾苏雨柔潜台词就是告诉熊楚苏雨柔还在他的手上,就算他是凶手也别想轻易逃走。   梁玉儿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四人就来到了书房,道:“这里我回来后就把它锁起来了,没有任何人进去过,现在我就把门打开。”   熊楚几人走了进去,只见这个书房,整洁干净,两排书架上摆满了书,桌子上也整整齐齐地堆着一摞书,虽然很多但是看上去并不拥挤,每本书书面也是平滑无褶皱,可见主人是一个爱书惜书之人。   熊楚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他随便翻了一些书,这些书不过是些四书五经及其注释,或者是一些名家杂记之类的。可是熊楚之前的确是听到梁德永含糊不清地说了“玉儿……小心……书房……”这几个字。   熊楚便对梁玉儿道:“梁姑娘,令尊一般在书房里会干些什么呢?”   梁玉儿微微仰着头,做沉思状,道:“爹爹以前很想考取功名,所以这里有很多四书五经,但后来屡试不中,就放弃了。但他仍旧是很喜欢看书,平常到这里来也就是看看书、练练字而已。不过有时候爹爹也挺奇怪的。”   熊楚道:“奇怪?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梁玉儿道:“记得以前有一次深夜,我睡不着就想去厨房找些吃的,经过爹爹的书房的时候,发现仍旧是灯火通明。”   “那时前辈在做什么?”熊楚问。   梁玉儿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刚想过去看看,爹爹似乎发现了我,立刻走了出来,问我怎么还不睡觉。我就把原因说了,又问他。他说自己也是睡不着,所以来书房看会儿书。可是我那时看爹爹模样有些奇怪,但当时还小,也就没管那么多。后来就基本上没有看见他这样了。”   熊楚微微一皱眉,正沉思时,忽然发现书架上有一本书放倒了。书脊上虽然没有字,但其上的装订线看上去似乎和旁边其它书方向有些不同。这里书这么多,而这个细节又微不足道,所以大多数人都没有看到。另外,熊楚看到这一排的书架上书之间的空隙似乎比其它书架要大一些,而且这排还是在中间。   “难道,这中间还少了一本书?”   熊楚走了过去,将那本放倒了的书取了出来,是本《论语》。   “《论语》?这本书看上去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韩铭道。   熊楚翻了翻《论语》,里面的内容似乎也没什么奇怪之处,他叹了口气,或许只是梁德永一时疏忽而已吧。   他将《论语》重新合上,小心翼翼地放回书架。   忽然,熊楚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在《论语》的封面上抚摸了一会儿,道:“等等,这封面有问题!”   的确,那一瞬间,熊楚忽然觉得,这本书的封面,似乎比之前摸过的封面要厚一些。   他取来一把一把剪刀,沿着封面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剪下了一条窄窄的纸痕,果然,这个封面是双层的!而稍微将其张开,可以看到,这里面还有一张纸。   熊楚将筷子的下端削得很尖,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它将其夹出。   可以看到,这张纸竟是折的和这个封面一样大小,其边缘也有一些被剪去的痕迹,而且十分薄,比普通的纸要薄许多,是以尽管叠了很多层放进去的,还是很难被人发现。   熊楚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只见上面画的是一个绝美的女子。眉如新柳,眼似明星,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嘴角带笑,眼角含情,淡妆素颜,直如天人!   只是,看她的服饰,一身唐服打扮,分明是东瀛女子。   “这,这个人是……是……”韩铭突然大喊道,同时声音变得沙哑而可怖起来。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韩铭双眼吐出,双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和梁德永死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前辈,前辈,你想说什么?”熊楚连忙俯下身去,想听清韩铭说的话,但是这次,他却是还未听清,韩铭就已经死了。   梁玉儿又是一惊,伏在韩铭身上,大哭了起来。   “又是乌鸦毒!”熊楚暗道。他开始回想,半柱香前,韩铭吃了什么。那时候还是在偏厅,几人在讨论着目前状况,当时就韩铭一人喝了一碗茶。而且,熊楚当时觉得韩铭似乎有些不对劲,似乎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双眉紧皱,一直保持沉默。   看来,凶手似乎也是担心韩铭会掌握了什么线索,所以才会下毒手。这样看来,这个凶手应该一直在监视着这些人。那么,韩铭他知道了些什么呢?而且,看到这幅画的时候,韩铭大叫了起来,说明他知道这幅画的意义。或许,这就是梁德永临死前所要我们找的东西。可是,这个东瀛女子,究竟代表着什么呢?不可能是那三个忍者中的一个。如果梁永德认识那三个忍者之一的话,以他的性格,应该早就告诉众人了。   熊楚突然感觉事情变得更加乱了起来,他环顾四周,梁玉儿四处呼喊着,一群下人过来,七手八脚地将韩铭抬了出去,原本干净整洁的书房此刻看上去有些凌乱。   每一个人似乎看上去都很乱,但是陈天寿除外。   自始至终,他都是看着那幅画上的女子,他的目光深沉如水,但是熊楚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丝畏惧和恐慌。甚至于他的身子,都有一丝颤抖。   熊楚拿着那张纸,对陈天寿道:“前辈,这上面的女子你可……”   话未说完,陈天寿却是突然一把抢过那张纸,竟是直接将其吞了下去,然后慌慌张张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谁,我不知道!”   然后,陈天寿“嗖”的一声,从窗户跃了出去。熊楚刚想追过去,却是没了陈天寿的踪影。   这下真的是断了线索了,黑衣人不见了,书房的线索断了,那幅画被陈天寿吞了。   那么,现在或许还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陈天寿第079章一曲琵琶   熊楚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陈天寿的踪影,到了黄昏时分,便回了戚府。   刚回到戚府,便看见了李亦白那张苍白的脸。   李亦白道:“梁府上发生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熊楚道:“哦,那你可知道陈前辈去了哪里?现在他或许是唯一知道秘密的人了,若是他遭遇不测,只怕……”   熊楚还未说完,李亦白叹了口气,道:“陈前辈他自杀了!”   熊楚一惊,简直如同被雷劈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木讷地道:“怎……怎么会这样?”   李亦白道:“有人看见他在城郊河边大笑大哭着,口里说着什么‘报应啊,这都是报应啊’之类的话,然后就举剑自杀了。”   熊楚不解,道:“报应?”   李亦白道:“楚兄,我总觉得,梁、陈两位前辈的死,似乎和这次忍者袭击戚府不是同一帮人所为。”   熊楚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面无表情。   李亦白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他声音一顿,却是变得冷淡了起来,道:“你过来干什么?”   熊楚知道这不是对自己说的,他回头一看,看见了一脸无辜的梁玉儿。   梁玉儿手中还拎着一些药物,低着头,道:“我……我是来看弄玉姐姐的,她……她还好吧。”   “哼,她好不好,与你何干?”李亦白转过头去,负手而立。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起来。   熊楚刚想说些什么,李亦白却是冷冷地道:“我和楚兄还有事情要说,你还不快离开!”   这没有好脸色的话显然触怒了梁玉儿,她一跺脚,道:“好,走就走,哼!”   “哐”的一声,将门关住了。   只是梁玉儿才走出几步,看着自己手里还提着一包包药,又想:“自己好歹先把这些药丢给李亦白,省的看着烦心。”   盘算已定,她又折了回去。   刚到房间门口,就听见李亦白小声地对熊楚道:“楚兄,我本不想告诉你,但又怕你不注意,日后你若是去龙虎帮侦查,千万不可带上苏姑娘,也不可让苏姑娘知道。”   熊楚不解,道:“为什么?”   李亦白道:“因为我之前去龙虎帮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他也在龙虎帮。”   “谁?”熊楚道。   “严世蕃。”   “严世蕃?他来宁波做什么?”熊楚问道。   李亦白道:“这其中缘由,我也不得而知。只是,苏姑娘那边,我也听苏姑娘说了些,想必楚兄你也清楚,这件事切不可让苏姑娘知道。苏姑娘虽外表柔弱,但也是一个坚强的女子,若是让她知道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熊楚道:“好,多谢李兄提醒。”   二人正说着,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咳嗽声。   李亦白的房间里怎么会有女子的声音?   梁玉儿心生好奇,于是戳了个小孔,这不看还好,一看让她既恨又怒。   原来,李亦白的床上,竟是躺着花弄玉!   “好啊,你竟然都和她同床共枕了,我……我倒要看看,是怎样一个后果,李亦白,你给我等着!”梁玉儿将药包丢到了草丛里,恨恨地离去了。   夜色降临。   外面的风很大,呼啸着。   熊楚的房间里,熊楚坐在桌子前,看着雀跃的灯火,心里乱极了。他没想到,这次东南之行居然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谜团,原本以为只是充当一下戚继光的保镖而已,现在又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他闭上眼睛,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仔细的回忆了一遍,务求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忽然,他的脑海里回荡起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准确的说,是一个问题。   “楚大哥,如果你先遇见的人不是芸姐姐,而是我,你会……你会选择我吗?”   苏雨柔那含泪而笑的样子,再次浮现在熊楚的脑海里,让熊楚格外心疼。   “如果,如果我先遇见雨柔,我……我还会选择芸儿吗?”熊楚在心底这样问了自己。   门“吱”的一声,打开了。   风吹了进来。   熊楚睁开了眼睛。   苏雨柔走了进来。   瘦弱的娇躯在这大风中显得那样的纤弱,好似狂风暴雨中的一朵莲花。鹅黄色的衣裳时那样的单薄,今天,苏雨柔似乎穿得很少,双肩上仅仅是围着一条透明的丝巾,那光滑如玉的肌肤清晰可见。   而且,今天的苏雨柔似乎很特别。   她的脸上,涂了一些胭脂,江南的女子,就和江南的景色一样,一如苏东坡所说:“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素颜是一池清泉,潋滟可人;抹妆是一碗浓茶,芳香醉人。   而苏雨柔的身上,也散发着浓浓的香味,那种令男人沉醉的香味。   她的手上,还抱着一把琵琶。   熊楚不知道苏雨柔还会弹琵琶。   “楚大哥,我为你弹奏一曲,可好?”   她的声音,是媚的。   熊楚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但是苏雨柔已经做了下来,弹了起来。   熊楚不懂音乐,但是,他仍旧从其中听出了什么。苏雨柔的纤纤玉手在琵琶上轻拢慢捻,声音清脆动人,一如白居易所说“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忽而,声音突然艰涩起来,好似原本奔腾欢快的河流突然间被冰冻,这声音,宛如暮春落花铺成落红幽径,又似金秋枯叶落满萧瑟疏窗。无论是谁,都不由得惜春伤秋起来。熊楚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脑海里忽然泛起了岚的笑容,还有那个令人绝望的下着雨的院子。   熊楚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紧接着,曲调又渐渐缓和下来。似雨,该是梅雨时节绵绵不断的雨;似风,该是阳春三月和煦醉人的风。熊楚闭上眼睛,心中一片宁静,他握紧的拳头又渐渐松了。   他想起了夏芸,想起了他和夏芸第一次在王府相见时夏芸那天真的笑容,想起了他背着夏芸在夕阳余晖里漫步,想起了那个七夕漫天烟火下他和夏芸依依不舍的吻。想起了夏芸的任性、俏皮以及大度。   只是忽然,琵琶声已经停了。   熊楚睁开眼睛,他看到了风中的苏雨柔。   苏雨柔也看着熊楚。   “好听吗?”苏雨柔柔声问道。   熊楚点了点头。此时他和苏雨柔同坐在一张桌子上,他可以闻得到苏雨柔身上那种迷人的芳香。这香味,似乎和之前萧燕燕身上的那种香味差不多。   “我今天好看吗?”苏雨柔又问道。   熊楚不敢再去看苏雨柔那瓷器一般光滑的双肩,别过脸去,点了点头。   苏雨柔噗嗤一笑,道:“楚大哥,你知道师父在临走前对我说了什么吗?”   熊楚没有回答,因为苏雨柔的目光让熊楚不敢直视,也不敢多想。   苏雨柔原本是坐在熊楚的对面,现在又坐到了熊楚的旁边,轻轻依偎着熊楚,道:“她说,一个女人,要想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就必须拿一样东西交换。”   “雨柔,你今天……怎么了?你的伤好些了吗?”熊楚一动不动,道。   苏雨柔没有理会熊楚,道:“那样东西,就是女人的贞操。”说这话时,苏雨柔的脸早已经红了。   熊楚豁然站起。   苏雨柔也跟着站了起来,因为她早已经紧紧抱住了熊楚。   她凑在熊楚的耳边,吐气如兰,道:“楚大哥,今天我就把自己献给你……”   这对于男人来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熊楚一惊。苏雨柔柔软的娇躯在自己怀里轻轻扭动着,他可以感受得到苏雨柔那白皙光滑的肌肤,可以嗅得到那醉人的香味,可以听得到苏雨柔加速的心跳,那是一种渴望,一种期待,一种欢愉。   忽然,他一把推开了苏雨柔。   他看了一眼诧异中的苏雨柔,别过脸去,沉默了一会儿,道:“对……对不起。”   苏雨柔眼中,由惊诧变成了失落,由失落变成了绝望,由绝望变成了泪水。   她穿起衣裳,任由泪水流淌,从熊楚旁边绕了过去,抱起琵琶,跑了出去。   有时候,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的时候,心碎的,往往都是女人。   苏雨柔从熊楚身边绕过的那一刻,熊楚可以听见苏雨柔脸上泪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熊楚怔在那里好一会儿,准确地说,是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熊楚听见了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不好了!”   这声音,是梁玉第080章只为报仇   苏雨柔带着遗憾从后门走出了戚府,门口早已准备好了一辆马车。   她本可以毫无遗憾地离开的,如果熊楚他……   苏雨柔不再想,她对马夫说道:“老人家,麻烦你送我去龙虎帮。”   马夫一惊,打量了苏雨柔一会儿,道:“姑娘,龙虎帮都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天这么晚了,您去那里干什么?”   苏雨柔没有说话,她坐进了车里,合上帘幔。   马夫叹了口气,挥了挥马鞭,马车便径直离开了。   车里,苏雨柔紧紧抱着琵琶,泪水再次决堤。   她小声地啜泣着,外面的风声很大,将这声音完全吞没了。这一刻,苏雨柔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都要孤独。她忽然觉得,原来自己什么都没有,她是那么地爱熊楚,可是,可是熊楚却只是喜欢夏芸!   原来这个世界,对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来说,是那样的残忍。   或许,此时的熊楚仍然不知道拒绝苏雨柔意味着什么,或许他也不知道苏雨柔为什么突然会这么做,但是下一刻,苏雨柔已经拭去了脸上的泪水,重新补上胭脂,容光满面地走下了马车。   她朝前面走了十几步,来到一个大宅子前,这个宅子有些破旧,有些阴森,但是苏雨柔丝毫不介意。她的嘴角,带着一种娇媚的笑容。   她分明已下定了决心。自从她听见梁玉儿说严世蕃就在龙虎帮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了杀掉这个仇人,她不惜任何代价,包括自己。   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守在门口,看见苏雨柔翩翩而来,看得眼都直了。其中一人道:“小姑娘,这月黑风高夜,你到这里来为什么?”   苏雨柔道:“小女子独自一人漂泊在外,靠卖艺为生。不知道各位大爷可有空听小女子弹奏一曲。”   一个大汉正想上前,另外一个大汉却是拦住,递了一个眼色,暗道:“这等货色自然是要孝敬给严大人的了。”   那大汉会意,道:“姑娘想必不知我这里就是龙虎帮,我们帮主正在宴请一位大官,正好需要听曲儿,姑娘若是弹得好,只怕从此以后就不用漂泊在外了,哈哈。”   苏雨柔故作笑道:“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于是苏雨柔在那个大汉的带领下,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大厅,还在很远处就听见了男女欢笑的声音。苏雨柔不由得皱了皱眉。   门被打开了,苏雨柔看见这里有很多人,但大多数都是女人,浓妆艳抹,看来都是风尘女子。其中只有四五个男的,只有两位看上去颇有气势。其中一人体健如牛,粗壮的双臂上分别纹着虎和龙,看来是龙虎帮的。另外一人,左眼是瞎的,大腹便便,身穿大紫衣袍,衣冠不整,双手各搂着一个风尘女子。几人觥筹交错,桌子上一片狼藉。   苏雨柔知道严世蕃是一只眼睛瞎了的,看来这人就是严世蕃了。   门里的人一看见苏雨柔,无不是呆了半晌,为之倾倒。严世蕃连忙将那些女子全部赶了出去,一脸奸笑地走了过去,道:“姑娘来此所谓何事?”   那大汉谄媚地说道:“这位姑娘说她卖艺为生,弹得一手好琵琶,所以我们兄弟见着,就想着严大人颇通音乐,所以将其带来献给大人。”   严世蕃点了点头,随手丢了一锭银子给了那个大汉。那个大汉大喜,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严世蕃的眼睛始终眯成一条缝,落在苏雨柔的身上。苏雨柔则是低着头,红着脸,犹如一个未更世事的小姑娘。   “敢问姑娘芳名?”严世蕃道。   “小女子柔儿,拜见大人。”苏雨柔道。   严世蕃笑道:“柔儿?好名字,好名字!你说你会弹琵琶,可是不假?”   “略懂。”   “好!”严世蕃又回头看了看,道,“哎呀,这里真的是太乱了。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如到我房间里去,这样无人打扰,我也好细细倾听姑娘的天籁之音。”   苏雨柔心想,去严世蕃的房间,这样更容易刺杀严世蕃,便点头答应了。   严世蕃哈哈大笑,对身后那人说道:“罗帮主,看来本官不能陪你喝到天明了。”   那人笑道:“哪里哪里,小弟罗文龙又怎么敢坏了严大人的雅兴呢?大人对这乐曲之爱,只怕听一个晚上是不够的吧。”   两人相视而笑,随即苏雨柔跟着严世蕃往他的房间走去。   刚走进房间,苏雨柔便闻到了一股香味,严世蕃依旧是色眯眯地看着苏雨柔,道:“好闻吗?”   苏雨柔低着头,道:“嗯,想不到大人还有如此闲情雅致。”   严世蕃笑道:“这香味,可是勾魂得很的呢!”   苏雨柔不知这是何意,道:“大人,不如小女子这就为您弹奏一曲。”   “不忙。”严世蕃却是突然伸出双手抓住了苏雨柔的手,一阵抚摸,道:“姑娘这双手,当真是光滑白皙,美得让人心醉。姑娘,这良辰美景,其实还有比弹琵琶更让人喜欢的活动。”说完,他又用手点着苏雨柔的下巴。   苏雨柔心里一阵恶心,但脸上仍旧是娇媚一笑,道:“大人要想干什么,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吧。”   严世蕃拍了拍手,道:“好,说的好,的确,这种事情的确是要有些情调才好的呢,哈哈。”   “那大人,小女子就献丑了。”苏雨柔颔首道。   严世蕃没有拒绝,他只是看着苏雨柔,点了点头,然后坐在桌子前,认真听苏雨柔弹了起来。   房间里一时安静了起来,只有苏雨柔的琵琶声在久久飘荡着,似乎将时间也融化了。   苏雨柔一边弹奏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严世蕃的一举一动。此刻他似乎也听得入了神,将头靠在手肘上,眼睛微微闭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苏雨柔的心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首先,她不确定严世蕃是否会武功,自己这一击若是不成功,那么后果只怕会不堪设想;而且,严世蕃素来以狡诈著称,现在他居然轻而易举地就睡着了,只怕其中有诈;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这是苏雨柔第一次杀人,尽管对方是自己的仇人,但毕竟第一次杀人,苏雨柔还是有些害怕。   所以,苏雨柔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最好的时机。   严世蕃似乎真的睡着了,他的头时不时地往下低,有几次差点磕在桌子上,最后,他已是直接趴在了桌子上,还打起了呼噜。   就是现在!   苏雨柔立即从琵琶底下抽出了宝剑。   剑芒一闪,锋利无比!   苏雨柔一剑朝严世蕃挥了过去!   可是这瞬间,她却是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严世蕃。   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恐第081章飞蛾扑火   严世蕃坐了起来,原本色眯眯的眼神中,多了一分嘲弄。   苏雨柔很想一剑挥下去。   “哐!”   苏雨柔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   苏雨柔自己也是摇摇欲坠,她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撑着额头,这才反应过来,道:“这……这是迷烟!”   严世蕃拍了拍手,道:“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只可惜,你反应得太迟了。”   严世蕃一步一步朝苏雨柔走了过去。   苏雨柔这才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她想逃跑,想呼喊,可是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严世蕃一把抓住了苏雨柔的双手,凑在她身前,奸笑道:“怎么样,小美人?我早就说了,这烟很xiaohun的。现在,我就让你好好xiaohun吧,嘿嘿!”   “嘶!”   苏雨柔的衣裳本就穿的少,现在又浑身无力,外衣轻易地就被严世蕃撕扯了下来,露出了晶莹剔透的双肩。   严世蕃眼中的光芒更是炙热,他嘿嘿笑道:“小美人,你想刺杀我可是早了些。一个以卖艺为生的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光滑白皙的双手呢,嘿嘿,总而言之,只要你陪我度过这一晚,就是真的死在你的石榴裙下,我也心甘情愿啊!”   想不到严世蕃早就看出了苏雨柔的破绽。   苏雨柔拼命地反抗着,此刻她早已经是六神无主,泪水已是流了下来,但是她仍旧没有屈服,恶狠狠地道:“奸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严世蕃道:“放心,我怎么会让你做鬼呢,我不是说了吗,我会让你很xiaohun的,哈哈。”   说完,他又一把抓住苏雨柔身后最后一件衣裳,正要扯开,苏雨柔却是立刻变成了哀求状,道:“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然而,严世蕃却是更加开心,道:“如此美人,如此就此放手岂不可惜?你放心,小美人,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来吧!”   苏雨柔紧紧护着胸前,尽管没什么力气,但严世蕃这么一撕,也只是撕下了一只衣角,但是苏雨柔那洁若凝脂的肌肤已是让他如饥似渴。然而,严世蕃看到苏雨柔那般委曲求全的样子,竟是转念一想,道:“小美人,你这般姿态真是我见犹怜呢,不如,我就再等等如何?”   话刚说完,他又是一撕,这次是故意撕下了小腹前的一片。苏雨柔已是泣不成声,严世蕃每撕下一片衣裳,她都要哀号哭泣,可是越是这样,严世蕃越是高兴。   “哎呀,就剩下最后一片了呢?”严世蕃欣赏着苏雨柔的姿态,道。   苏雨柔双手死死地护着胸前,蜷缩在一处角落,泪水如泉涌,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谁能够想象得到,这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里,苏雨柔忍受着极大的苦痛和屈辱,尽管她并没有被严世蕃玷污,但每次看到严世蕃的目光和他那在自己身上滑来滑去的手,苏雨柔内心几近崩溃。这时,她突然恨起了一个人,夏芸。   如果不是因为夏芸,熊楚就不会拒绝她,那么现在自己早就没有了遗憾,也根本不会忍受这份痛苦了。可是,因为夏芸,熊楚拒绝了她!才使得自己堕落到了这种地步!才使得自己没有自杀的勇气,因为到现在,她的心里对熊楚仍旧是存着一份挂念。   苏雨柔的泪水再次决堤。   “楚大哥……”   她心里再次默念了这三个字,闭上了眼睛。   严世蕃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突然,只听得“哐”的一声,一个人影破窗而入,飞起一脚,将严世蕃踢开了。   苏雨柔几乎没有睁开眼睛就喊了出来:“楚大哥!”   来人正是熊楚!   之前苏雨柔从他的房间里走后,约莫一个时辰,梁玉儿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说看见苏雨柔乘着马车从后门走了,说是要去龙虎帮,看梁玉儿的神色,似乎有些愧疚。   不过熊楚没想梁玉儿,立刻就意识到苏雨柔肯定知道严世蕃在龙虎帮,所以这才会去龙虎帮报仇。而苏雨柔之所以那般对自己,或许熊楚也猜到了几分。   不过,好在熊楚来得及时,他一把抱住苏雨柔,道:“雨柔,对不起,我……我来晚了。”   苏雨柔此刻也是紧紧依偎在熊楚的怀里,道:“楚大哥,答应我,以后,以后我们永远也不分离了,好吗?”   熊楚迟疑了一会儿,但是看着苏雨柔现在这样子,他知道她是再也承受不了任何细小的伤害了,便点了点头。   苏雨柔欣喜地看着熊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慌张,道:“不好,楚大哥,这房间里有迷烟!”   熊楚一惊,也不管旁边的严世蕃,心想还是走为上计为妙。   可是他刚抱着苏雨柔跃出房间,就看见周围都是手拿刀剑的大汉。而他们的手臂上,都是画着龙或虎。   龙虎帮的人,已是将熊楚和苏雨柔团团围住。   当先一人,手持九环大刀,正是罗文龙,他上前说道:“无知小贼,胆敢侵犯严大人,还不束手就擒!”   熊楚心知不好,他刚想退回去将严世蕃抓来好当做人质。可是往房间望去,大批龙虎帮弟子已是扶着严世蕃走了出来。   严世蕃看着熊楚,哈哈一笑,道:“臭小子,想学人家英雄救美,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来人,把这个臭小子给我剁成肉酱!不过,这个小美人,嘿嘿,你们可要给我留着。”说完他还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看来被熊楚踢得不轻。   罗文龙也是挥刀一声令下,大批龙虎帮弟子朝熊楚冲了过去。   此刻当真是十分危险,熊楚抱着苏雨柔,根本不可能施展开来。   熊楚望着怀里的苏雨柔,道:“雨柔,委屈你了。”   苏雨柔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只要能够和楚大哥在一起,我死而无憾!”   熊楚开始觉得,苏雨柔似乎和夏芸很是相像,至少这危难关头这种平静的眼神。   “啊!”   熊楚抱着苏雨柔,大喊一声,当先一人挥刀劈下,熊楚一闪,随即将怀里的苏雨柔稍稍往旁边一挪,苏雨柔双腿踢出,登时踢倒了侧边两人。接着又是避开了头上的一刀,往后一踢,接着将苏雨柔往上一抛。   这一瞬间熊楚身上少了束缚,好似游龙一般在周围四处奔走,或弹腿,或出拳,或对掌,竟是将身前的敌人尽数打倒。   等苏雨柔落下来时,熊楚连忙抱住,周围已是倒下了十几个人。   罗文龙看见熊楚如此神勇,大惊,连忙对旁边一人道:“快,快去把他叫来!”   那人点了点头,立即朝院子里面跑过去。   忽然,熊楚觉得眼前一阵模糊,看来是药效发作了。   严世蕃哈哈大笑,道:“哼,臭小子,我看你能够嚣张到什么时候!各位,他已经中了我的迷烟,现在浑身酥软无力,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要束手就擒了!”   那些人见熊楚的确是有些吃力,立即大喊着再次冲了过去。   熊楚抱着苏雨柔,一只腿已是跪在了地上。   苏雨柔担心不已,道:“楚大哥,你没事吧。”   熊楚道:“还好。”   不过苏雨柔的确是感受得到熊楚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的脸上已是大汗淋漓,看来就快撑不下去了。   苏雨柔道:“楚大哥,你快走吧,不用管我!我,我没事的。”   熊楚道:“你放心,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苏雨柔搂着熊楚,小声地啜泣了起来。这泪水,应该是甜的吧。   就在那些人离熊楚不过一步的时候,熊楚已是意识有些模糊了,双手一松,连带着苏雨柔一起滚到了地上。   “快,快拿下他们!”罗文龙大喜,第082章出手相助   那些人也正准备一拥而上,忽然听到身后一身断喝。   “哈哈哈,居然有人胆敢侵犯龙虎帮,还真是不把我赵十一放在眼里!”   罗文龙和熊楚俱是一喜。   熊楚从人缝中看过去,只见那人身宽体胖,秃顶宽额,正是赵十一。   熊楚连忙喊道:“赵前辈,是我!”   赵十一一听这声音,琢磨道:“这声音好熟悉,跟逍遥子的那个徒弟差不多。他怎么会在这里?哦,难不成侵犯龙虎帮的人就是他?这可糟了,之又输给逍遥子那家伙了,本来来宁波就是要保护他徒弟的,顺便来龙虎帮找个差事。这下怎么办?该帮谁好呢?”   赵十一打定主意谁也不帮,转身就想走。   罗文龙却是走了上来,满脸堆笑。   “哈哈哈……”   “哈哈哈……”   赵十一不知何故,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罗文龙道:“十一兄弟,别着急着走啊,本来不想打扰您的休息,但是这个臭小子实在可恶,还请您帮我教训他一顿才是。”   罗文龙认为自己这么多人居然连一个熊楚都打不过,在严世蕃面前实在是丢尽了面子,所以尽管现在已经将熊楚和苏雨柔抓了起来,但还是希望赵十一能够帮自己出口气。   “唉,现在年轻人真是太冲动了,等着,我去教训教训他们。”赵十一看见熊楚和苏雨柔又不忍心,便走了过去。   “赵……”熊楚刚想说话,赵十一却是打断他,道:“找什么找,本大爷就在这里。看你这小子贼眉鼠眼的,还真是一副欠揍的表情。我赵十一向来讲究公平,就算杀人也是光明正大地和别人单挑。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看你小子武功还不错,要是你能够打赢我,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熊楚也不知赵十一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不过他从赵十一那真诚的眼神中似乎能够看出些什么。他放下苏雨柔,道:“好,我答应和你交手。但是在此之前,你们不能过来插手,也不能碰这位姑娘。”   赵十一看了看罗文龙,罗文龙立即上前,刚想说话,一边沉默着的严世蕃却是突然说道:“等等!”   他仍旧站在那边,不敢过来,但眼神中却是无比狡黠,道:“臭小子,我刚刚好像听见你喊赵十一为‘赵前辈,是我’,可是这样?”   赵十一眼神飘忽,笑道:“严大人,你说笑了,我根本不认识这小子,我看八成是这小子看我长得白白胖胖,一副很有钱的样子,所以想巴结我而已。”   “哼,”严世蕃冷笑道,“我看你八成是就是这小子的同伙,来人,将赵十一一并拿下!”   赵十一见状,话不多收,立刻一掌朝罗文龙拍去,接着反手扣住罗文龙的脖子,竟是一招就制服了这堂堂一帮的帮主,道:“你们谁敢过来,你们要是敢过来的话,我就杀了你们的帮主!”   罗文龙则是吓得面无血色,求饶道:“十一兄弟,我……我什么都没做,我是无辜的啊,还请你行行好,放了我吧。”   赵十一啐了一口,道:“我看龙虎帮也是横行东南的一大帮派,帮主居然是这种窝囊货色,真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还不如让我来当当。”   罗文龙道:“是,是,十一大爷您教训的极是,只要你放过我,那么从此以后我就宣布您是龙虎帮的帮主,怎么样?”   赵十一道:“就你这个破帮,爷爷我还不稀罕呢,废话少说,快把这两个人放了,否则,哼哼!”   罗文龙道:“好好,来人,快把这两位放了!”   “不能放!”严世蕃道,“罗帮主,这些人的想法我还是猜得到几分的,若是把手上的人质放了,只怕连你的小命也要丢了。”   “啊?这,这可怎么办才好?”罗文龙小声嘀咕着。   严世蕃笑道:“赵先生,我看不如这样,我们两边同时放人,这样才显得公平一些,如何?”   赵十一道:“哼,你这个独眼龙,眼瞎心倒是不瞎。不但不瞎,而且还是精明得很,你们这么多人,我就算救出了他们二人,也根本逃不出去。”   严世蕃道:“在下以官职保证,绝对不会难为几位,怎么样?”   赵十一今天似乎也精明得很,道:“不对,我知道你老爹似乎是严嵩那个王八吧,哈哈,还是个内阁首辅呢。你就算这样丢了官职,你老爹还是可以把你提起来的吧。唉,果然,王八生王八,可惜瞎了一只眼睛,哈哈,可笑可笑!”   严世蕃眉头一皱,他最不愿别人提起自己的眼睛瞎了这一事,现在赵十一居然如此蔑视自己,怒喝道:“来人,将这几人全部给我杀了!”   罗文龙在赵十一手上几乎要吓晕了过去。   便在这时,熊楚和苏雨柔二人互相递了一个眼色,熊楚反手一掌,将身后一人击退,随即拔出其手中的剑,白光一闪,后面几人立即脖子上都多了一条剑痕。苏雨柔也是夺过一把长剑护在身前,站在熊楚的旁边。   严世蕃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熊楚和苏雨柔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连忙命令手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这三人,自己则是离他们更远了些。   这些龙虎帮的手下的确是不堪一击,尽管人多势众,但是根本无法伤害的了熊楚和苏雨柔一根毛发。只是现在,熊楚和苏雨柔还没有完全恢复,想要带着苏雨柔逃跑,根本不可能。   赵十一以为熊楚已经恢复了,一掌将罗文龙击飞,跃到了熊楚的身边,道:“小子,看起来你的功夫又精进了许多,只怕不消时日,你就能够打败你师父了,哈哈,逍遥子他大徒弟排在第九位,他二徒弟也能够打败他,想想还真是挺有趣的,不对,简直是有趣极了。”   能够在这种时刻还能说笑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英雄。   至于赵十一么……   熊楚没有他这种心情,一剑拨开一人的大刀,随即将那大刀踹了回去,正好刺中那人心脏。此刻他已是气喘吁吁,道:“赵前辈,快,你快带着雨柔先行离开。”   “不,楚大哥,我要和你在一起!”苏雨柔道。   赵十一这才注意到苏雨柔现在上身几近**,只是披着熊楚一件宽松的外衣。苏雨柔也注意到了赵十一的目光,连忙转过身去。   赵十一拍掌笑道:“你小子和你师父当年一样,还真是走桃花运啊,我看这些人应该是那个夏芸公主派过来的,正好把你们捉奸在床,哈哈哈,妙极妙极!”   熊楚尴尬道:“前辈,现在情况危急,您就别说笑了,求您快带雨柔离开吧。”   赵十一顿觉无趣,道:“好,我这就带她走!”   苏雨柔仍旧是抱着熊楚的手臂,道:“楚大哥,我不走,我不走!”   熊楚安慰她道:“雨柔,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出去的。你们先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苏雨柔道:“那你一定要安全地回来!”   熊楚点了点头。   赵十一背着苏雨柔,一掌劈开前面四人,笑道:“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拦住我?走了!”   忽然,深邃的天空中传来一声清啸,一个黑衣人乘风而来,冷冷地道:“龙虎帮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第083章天生宿敌   罗文龙大喜,朝天上喊道:“姜离兄弟,快来救我啊!”   熊楚眉头一皱,看此人轻功甚是了得,双脚只轻轻在树枝上一点,随即落在了院子里。而树枝却是丝毫没有动弹。   这人一身黑衣,蒙面,腰间配着一把武士刀,目光逼仄。   熊楚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戚府的刺客,但看此人,口音有些奇怪,应该也是东洋武士,武功似乎仍在那二人之上。   熊楚以目示意赵十一,赵十一当即背着苏雨柔一跃而起。   那人眼中一道精光射出,当即武士刀出鞘,一刀挥来,身形竟是如鬼魅一般瞬间出现从熊楚跟前掠过,直追赵十一。   当然那人显然是低估了熊楚的实力。熊楚手中长剑一抖,银光闪闪,直刺向那人的后背。   那人冷笑一声,一刀自腋下送出,流风回雪剑本来就以速度见长,熊楚所用招式乃是华山剑法中的“繁星点点”,剑招快而迅疾,一剑刺出,剑光闪动,好似数把剑同时刺来,让人不知道究竟真正要刺的地方是哪里。   但是,那人只是往后一伸,甚至身子都还有转回去,只听“铮”的一声,熊楚的长剑正好被他的武士刀给拦腰截住。   “呛啷!”   一阵风吹过,两人刀剑相交不过片刻,熊楚那柄剑的上半部分竟已是被砍断了,掉落在地上。   熊楚一惊,他这才知道原来武士刀竟是这般锋利。那人却是刀锋一转,从龙虎帮一个手下手里挑起了一把长剑,甩给了熊楚。   熊楚才接住,那人鬼魅般的身法再度施展,瞬间已是到了熊楚跟前。   熊楚虽然已经知道,但奈何迷烟药力还未完全消失,身手根本反应不过来,只得将剑横在胸前。   那人并未用刀,而是一肘击在熊楚的小腹上。   熊楚滚倒在地上,一阵疼痛,但瞬间便觉得迷烟的药力消失了,浑身没有了酥麻的感觉。原来这人刚才这一击是在帮自己,熊楚站起来,看着那叫姜离的男子,道:“多谢。”   姜离哼了一声,道:“我们东洋武士,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决斗,不像你们汉人,只会使用些不入流的手段。”说完瞥了一眼还在远处的严世蕃。   罗文龙尴尬地笑道:“姜离兄弟,这人私闯龙虎帮,还请你帮忙啊。”   姜离仍旧是哼了一声,但武士刀刀锋锐利,看来是要对熊楚下手了。   “这些龙虎帮的人不过是地头蛇而已,以兄台之威,为何要屈尊在这些人手下?”熊楚道。   “哼,武士的天职就是服从。少废话,看刀!”   姜离再次挥刀而来,熊楚可以感受到一阵强劲的风呼啸而来。看来这个姜离的刀法,不仅速度快,而且霸道十足。熊楚长剑挡住,只听“铮”的一声,熊楚只感觉虎口一阵疼痛。然而,姜离一刀未尽,又是一刀当空劈下,这气势直要开天辟地一般。   熊楚心知单凭这把剑不足以挡住姜离这一刀,往侧边一翻。但姜离这一刀何其之快,熊楚堪堪避过,一截头发却已是被削了下来。   二人对视一眼。   彼时,月黑风高,院子里零星点着些火把,众人无不是屏息凝神,看着这二人。气氛异常的压抑,就如同洪水即将爆发冲破堤坝的那一瞬。   二人的目光亦是如此,就像是天生的宿敌一般,二人平生所学,似乎就是为了今天能够与对方一战!   长剑所指,其势披靡;挥刀所向,天下谁敌!   “沙沙!”   一阵大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院子里安静地异常。   一片肃杀。   “铮!”   众人目光无不是一亮!   二人中,不知是谁先挥刀或是拔剑,但是自从那一声清脆的刀剑相交后,这偌大的院子,竟是成了这二人的角斗场。熊楚剑若流风,飘逸随性,却又招招致命,正是流风回雪剑的要旨;姜离刀似奔雷,锋锐无双,同时毒辣精准,正是武士刀法的奥义。   只见熊楚虽然由于兵器不如对方而处于劣势,但仍旧是游刃有余,二人已是斗了近五十个回合。   “嘿!”   熊楚一剑横掠而去,好似一道碧波荡开,同时剑尖抖动,直逼向姜离。   姜离冷峻高傲的目光始终不曾变过,但是额头上已是沁出了些许汗滴。他根本不去理会熊楚剑招中的虚虚实实,而是直接凌空一跃,避开了熊楚这一剑。   熊楚目光一动,暗道:“就是现在!”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姜离这一后招,长剑往下一点,剑身略微有些弯曲,同时熊楚借力亦是跃起,双腿同出,踢向姜离的小腹。   姜离眼神中终于是露出了一丝慌张。不过,他何等身手,这片刻间已是将刀横在了身前。熊楚双脚踢来,正好踢在了姜离的刀上。   姜离人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熊楚落地,余光一瞥,却是大骇不已。因为姜离才飞出去,但空中一个翻转,双腿恰好蹬在一棵树上。看来他早就瞅准了这个时机,借力飞了过来,宝刀银光闪闪。   熊楚此刻做半蹲状,长剑仍旧是落在地上。而姜离已是一刀挥下,风声呼啸,势如闪电。   众人竟是为熊楚担心了起来,因为这一刀,熊楚无论如何也是避不开的。   树叶沙沙……   “呼!”人群中爆发一阵惊叹声。   熊楚和姜离二人各站在一边。   熊楚手中握着一柄短剑,姜离脚下多了一缕青丝。   二人彼此又是对视着,双眸深沉如水,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根本就微不足道,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二人只是一直这么伫立着。   “哼,好剑。”姜离道。   “好刀!”熊楚道。   二人此刻竟是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刚才姜离那一刀挥来,熊楚的处境委实是危险至极,根本无法躲闪的了。就算熊楚以剑抵抗,也只会被姜离那摧枯拉朽般的刀锋斩为两截。   那一刻,熊楚目光如炬,他骨子里的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瞬间爆发,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输给这个人,哪怕只是一刀一剑!   这二人,天生竟是都带着一股傲气,就如同二人的刀剑一般。熊楚的含而不露,姜离则是傲气凌人。   熊楚直接挥剑砍向了姜离,看起来已是用上了浑身的力气。   “砰!”   熊楚的剑毫无悬念地被砍成两截。   但下一刻,连姜离都为之一惊!   因为熊楚手上的断剑,直接脱手,朝姜离飞了出去,势如惊鸿!   姜离这一刀被熊楚的剑挡下,虽说将其砍断,但刀势已经是减了不少。而熊楚虽然是用断剑,但剑势却丝毫不减,若是击在了自己身上,必死无疑。   姜离毫不迟疑,脚尖点地,立即一个侧翻,熊楚的断剑堪堪从他背后飞过。   当然,截下了一缕头发,算是和姜离之前那一刀扯平了。   此刻,二人虽然外表平静,但心中无不是对刚才那一瞬心有余悸。特别是姜离,他原本早已盘算好熊楚无论如何也接不了这一招。却不料熊楚竟是利用了自己宝刀的锋锐,故意让自己的剑被砍断,同时掷出断剑,一招就轻松化险为夷,同时险些让自己命丧黄泉。   这样看来,熊楚的那句“好刀”中似乎是夹杂着些许嘲弄。   姜离目光一闪,杀意横生!   熊楚又如何不是呢!   风声更大了,似乎要将天地间的一切尽皆吞没,但就在这风声之中,刀剑碰撞声此起彼伏,如同一个个激昂的音符,动人心魄,令人叹为观止。   众人无不是看得目瞪口呆。   因为二人又是斗了五十个回合。   “铮!”   二人又是刀剑相交。   突然,二人的目光都是一转,侧边一只离弦之箭疾飞而第084章地牢之人   此时,熊楚和姜离都是相斗到了最要紧的关头,任何一点闪失都是致命的。   而那只离弦之箭,正是向熊楚射去!   熊楚脸上流下一滴冷汗。   这一箭飞来,熊楚立刻抽身闪避,单脚独立,身子倾斜,那一箭堪堪从自己腋下飞过。但刚才由于和姜离相斗体力消耗过多,而且刚才被姜离的刀一震,熊楚站立不稳,立即跌倒在地上。   他刚一抬头,却是四五把刀剑架在了脖子上。龙虎帮的人居然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赶了过来。   熊楚看到姜离眼中愤怒的神色,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而望向严世蕃。   严世蕃眼中尽是笑意,迈着蹒跚的步子走了过来。而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拿着弓箭的手下。   能够在关键时刻改变战局的人,严世蕃这个人的确不容小觑。   不过他还是算漏了一个人。   姜离将刀架在了严世蕃的脖子上,冷冷地道:“我有叫他们动手吗?”   严世蕃却是没有之前那种怕死的表情,笑道:“姜公子,你向来都是奉命行事,现在他不在,你应该知道该听谁的吧。”   姜离宝刀一闪,又是向严世蕃的脖子离近了一寸,他眼中的傲气更盛了。   但严世蕃似乎算定了姜离不敢对自己对手,一脸淡定从容,因为他有足够的把握。他从不干没有把握的事,就像之前他一直站得离熊楚很远一样。   果然,姜离哼了一声,收回了宝刀,转过身去。   严世蕃走了过来,站在熊楚跟前,那种眼神,熊楚恨不得一步冲上去将他杀了。   严世蕃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笑道:“你别白费力气了,这里五个人押着你,你想动也是动不了的,否则我也不会轻易就过来了。”   熊楚朝严世蕃啐了一口。   严世蕃也不以为意,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计较这点小事的,只要你告诉我那个姑娘的名字,或许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熊楚也笑道:“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严世蕃目光中寒光一闪,冷冷地道:“好,我倒要看看,为了一个名字,你有多大的骨气。”   他挥了挥手,随即又是五个人上来,对熊楚一阵拳打脚踢。   熊楚脸上、身上都是伤痕,但他始终一声不吭。   严世蕃讶道:“哼,我就不信你不会开口,给我狠狠地打!”   这时,姜离走过来,看着严世蕃,冷冷地道:“放了他!”   严世蕃道:“这可就不是公子所管的吧。”那目光,竟是更加阴冷。   姜离握着武士刀的手上青筋暴起,但是立刻,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熊楚,哼了一声,道:“希望你不要忘了和我们的约定。”说完便一跃而去。   严世蕃冷笑一声,对旁边的罗文龙道:“倭人,不过如此!”   罗文龙则是附和道:“大人神机妙算,当世无双!”   严世蕃哈哈大笑,转身望去,熊楚却是已经被打晕了过去。   熊楚醒来的时候,身体各个关节、各个部位都传来一阵疼痛,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关在一个监狱里。这里昏暗潮湿,看来多半是龙虎帮的地下室。而自己现在除了浑身疼痛之外,还酥软无力,看来应该被严世蕃下了毒。   “呵呵,好吃,好吃!”   这一个声音传来,着实吓了熊楚一跳。他这才发现,原来这地牢里还关着一个人。白须多而杂乱,就像一团杂草;双眸深陷,身材中等,穿着一身的破布,又脏又臭,手上还将其撕下来一块,放在嘴里,细嚼慢咽着,眼角笑意盈盈,如同在品尝着一道美食,嘴里还在叽里咕噜不知说着些什么。   这人不会是个疯子吧?   熊楚带着疑问走了过去,道:“老前辈,请问高姓大名?”   “嘿嘿,高兴,高兴,嘿嘿……”那人疯疯癫癫地答道,说完,他又再次咬着手里的那块破布,还在那里傻傻地笑着。   尽管这人外表上看上去有些疯疯癫癫,但熊楚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似乎不简单。至少在他来之前,这偌大的地牢里,只关着他一个人。而外面,却有四个人在看守。   一个疯子,不可能会值得龙虎帮的人这样做。   外面四个人看到这个疯子的动作,无不是哈哈大笑,道:“哈哈,想不到一代豪雄铁坤居然落到了如此下场,可笑,可笑!”   “铁坤?记得李兄曾说过,他是龙虎帮上一任帮主。可是,李兄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难道这个人就是铁坤?”熊楚喃喃道。   他又对那人道:“老前辈,请问你就是龙虎帮上任帮主铁坤?”   “呵呵,铁坤?我只知道铁桶,嘿嘿……”那人仍旧是作疯癫状。   “哈哈,铁桶?这名字不错,不如我们以后就叫他铁桶吧。”那四人中其中一个较瘦的人笑道,另外三人纷纷附和着。   熊楚对那四人喝道:“喂,他既是你们龙虎帮的前任帮主,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   其中一个胖子听见熊楚这么一问,喝了一口闷酒,叹息道:“唉,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其中……”   那个瘦子甩了他一个巴掌,厉声道:“这种事情,岂是我们这些下人所能随便说的!”   那个胖子连忙唯唯诺诺地给那个瘦子倒了一碗酒,陪着不是。   那个瘦子喝了下去,对着熊楚冷笑道:“臭小子,我听说你之前一人独战我们龙虎帮的十几名好手,看来功夫不赖嘛。不过既然你被关到这里来了,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休想逃走!”   熊楚笑道:“好手?就凭你们这一群乌合之众,不过是一堆散沙而已。我看,不出三年,龙虎帮从此就要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哈哈。”   熊楚偷偷看着铁坤的反应。谁知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仍旧是笑嘻嘻地啃着破布,嘴里还说着些什么胡话。   不过那个瘦子却是勃然大怒,一跃而起,道:“臭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旁边那三人立刻将其拉住,那个胖子道:“大哥,我们只是奉命在这里看守的,若是因此失职了可就不好了。”   那瘦子一听,气似乎消了些,喃喃道:“好,总会有人来惩罚你们的,哼!你小子给我等着!”   正说着,突然,前面出口处“吱”的一声,放下来一个木梯,几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正是严世第085章乌鸦之毒   严世蕃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那四人见是严世蕃和罗文龙,立刻毕恭毕敬地走到一边。   严世蕃走了过来,斜眼看了一下熊楚,然后哼了一声,道:“臭小子,我们的帐,待会儿再和你算!”   他挥了挥手,一个下人捂着鼻子,把一个碗送了进来,道:“臭疯子,你的晚饭来了!”   铁坤一听,哈哈大笑,一把将饭碗抓过来,抓起里面的饭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还喃喃自语道:“好吃,好吃!”   熊楚在旁边分明看到,那碗里除了米饭和少许青菜外,还掺杂着臭泥和杂草,连铁坤的胡子上都沾了不少。另外,熊楚还闻得到,在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苦味。   熊楚作为奴隶吃了不少苦,但至少山庄里的人也还会给他一碗饭吃,不像严世蕃这般虐待人的,他怒道:“严世蕃,你欺负这样一个老人有何意思!”   严世蕃并没有理会熊楚,而是仔细地观察着铁坤的每一个动作,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如同高手对决时,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熊楚这才看清楚这个人,这个虽然只有一只眼睛,但脑海里蕴藏着无数阴谋与诡计的男人,拥有着这世间最为强大的破坏能力。他并没有武功,却有着世人难以匹及的智慧。这样的对手,或许才是最为恐怖的。   杀人于千里之外。   不知为何,看到严世蕃的眼神,熊楚想到了南宫寂。两人的眼神,似乎十分相似。   严世蕃突然冷笑道:“铁坤,你不必再装下去了,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其中那淡淡的苦味正是乌鸦毒。本来,你只需要扔掉那个碗就行了,虽然会被我看出来,但我不一定会杀你。但现在,哈哈,你是在自寻死路。”   铁坤没有丝毫反应,仍旧是大口大口地吃着。严世蕃不由得眉头一皱。   熊楚却是一惊,道:“乌鸦毒?刚才那股苦味竟然是乌鸦毒?”   严世蕃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臭小子,你也知道乌鸦毒?”   熊楚心想,李亦白不是说乌鸦毒是无色无味的吗?为什么会有股苦味?但是梁永德喝下茶时韩铭就在他旁边,为什么韩铭没有闻到?还有,在梁家偏厅,韩铭喝下那碗茶的时候,为什么自己也没有闻到那股苦味?   “对了!”熊楚忽然目光一闪,喃喃道:“那天花弄玉是端着戚帅的药和茶一起过来的,药味掩盖了那股苦味,所以旁边的韩铭并没有闻到。而那天在梁家,到处都是香雾缭绕,同样掩盖了那股苦味!”   “可是,这股苦味并不同于茶的味道,而是一种让人恶心的苦味,旁边的人虽然闻不出来,但是梁德永、韩铭二人喝茶时,鼻尖离茶很近,普通人完全可以嗅出来这股苦味,为什么他们却都忽略了呢?”熊楚喃喃道。   一边的严世蕃看得莫名其妙,罗文龙则是哈哈大笑,道:“这小子该不会和这个疯子呆久了,所以也疯了吧,哈哈。”   熊楚看了眼严世蕃,道:“江湖上都传闻乌鸦毒无色无味,为什么你刚才说乌鸦毒会有一股淡淡的苦味?”   严世蕃冷笑道:“虽然我并没有听清你刚才在说什么,但似乎你的朋友中有人中了这种毒。其实,哼,告诉你也无妨。那些传言什么的都只是一些没有和倭人打过交道的人的无妄之言。乌鸦毒的确是有一股苦味,你待会儿就可以看见这老头儿的死状了。不过,乌鸦毒虽然有苦味,但是被害之人却是闻不出来的?”   熊楚不解,道:“为什么?”   严世蕃道:“只因为在他们服下乌鸦毒之前,他们都会事先被暗中服下乌鸦毒的副毒,这种毒药会使人暂时失去嗅觉和味觉,同时会让人觉得口渴,想要喝水。”   熊楚恍然大悟,的确,在韩铭和梁德永两人死之前,都是提出口渴想喝水。   只是,他还是有些不解,道:“这种毒药要下两次毒,难道不是显得很多余吗?”   严世蕃道:“哼,这只能说他们倭人死脑筋了,这种毒药是他们东瀛忍者惯用的毒药。而忍者是要比我国的杀手更为隐秘的人。他们认为用这种毒药杀人不仅可以使死者难以留下线索,而且由于延时性还便于自己逃跑。看来你的朋友应该是死于忍者的手下。”   说完这些,严世蕃冷笑了一声,道:“你要问的,可是问完了?本大人可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的啊。”   熊楚看着严世蕃。   严世蕃道:“既然你没有话说,那也好,毕竟黄泉路上,你就可以当个明白鬼了,也不至于死得稀里糊涂!”   他刚说完,那个瘦子过来,将铁门打开,严世蕃站在五个人身后,道:“臭小子,你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一般,如果你能够加入我这边,我一定会让你享尽荣华富贵,怎么样?”   熊楚冷笑道:“哼,你之前说了那么多,我本以为你会说人话了,想不到还是在说屁话!”   严世蕃眉毛一挑,道:“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了。我严世蕃要找一个女人,莫说是天涯海角,就算是在九天之上,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你死了之后,你那位红颜知己,我可就收下了,哈哈……”   熊楚怒道:“你敢!”   严世蕃道:“我如何不敢!来人,把这小子给我剁成肉酱!”   话刚说完,两个手持大刀的人一步一步朝熊楚走了过来。   熊楚心中一阵焦急,但是浑身就是没有丝毫力气,好像完全不听使唤。他又看了一眼铁坤,他仍旧是吃着那碗饭,似乎发生眼前的一切根本就不存在,似乎也不知道什么是乌鸦毒,完全和一个疯子没有两异。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身后一人大喊:“严大人,不好了!”   众人回头去,看见这人是官吏打扮,他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在严世蕃耳边说了些什么。严世蕃的脸上竟也是露出了一丝惊慌,喃喃道:“老爹居然也会被徐阶倒打一耙,以往真是小看了这个人了。哼,我们走!”   罗文龙上前道:“严大人,可是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事?”   严世蕃点了点头,道:“我现在必须立刻回京城。罗帮主,此人就交给你了。”说完看了一眼熊楚。   罗文龙立即道:“是,谨遵大人之命。大人,我先护送您出去吧。这个小子就先留他一时半会儿吧”   严世蕃点了点头,于是众人都簇拥着严世蕃和罗文龙走了出去。   地牢里一时安静了起来。   突然,熊楚感觉自己的后背上被人拍了一第086章知晓计划   熊楚感觉一股暖流从后背上传来,浑身的精神都为之一振。等他回过头去时,看到的那个人,白须凌乱,浑身破旧,但目光却是炯炯有神!   是他,铁坤!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时间不多了,让我把该做的事情做完。”铁坤淡定地说道。   熊楚果然没有猜错,铁坤的确是在装疯。而铁坤汩汩内力传到自己的身上,熊楚可以感觉到铁坤内力之雄厚。可是,他仍然想不通,听铁坤这句话,似乎他的确是中了乌鸦毒,可是刚才他为什么非吃不可呢?如严世蕃所说,不吃的话尚有一线生机,吃的话必死无疑。   “噗!”铁坤双掌一收,口中呕出了一滩鲜血。   “前辈!”熊楚现在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精力充沛,如同刚睡醒一般。他看到铁坤突然吐出鲜血,连忙过去扶住。   铁坤看了眼熊楚,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你我有缘,我在这里被关了两年,总算有人过来了,老天有眼……咳……我刚才……已经将我四十多年来内力全部传给你了。”   熊楚一惊,正要说什么,铁坤却抢道:“我看的出来,你骨骼精进,正是练武奇才,而且,看上去隐隐有一代大侠的风骨,能够将这一身功力传给你,我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我被严世蕃和罗文龙这两个奸贼所陷害,现在你也算是我的徒弟了,临死前,我只希望你能够帮我完成一件事……”   熊楚道:“前辈你请说……”   铁坤此刻已是说话含糊不清了,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宛如乌鸦叫一般,但是他仍旧是竭尽全力,终于喊了出来:“杀了严世蕃和罗文龙,为我……报仇!”   话毕,铁坤将手搭在熊楚的手上,脖子一伸,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只是那双眼睛,如同死鱼的眼睛一般瞪得很大。   熊楚神色悲苦,他伸出手,发现手上多了一块玉佩。这块玉佩质地上乘,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镌刻着“龙虎”二字。   想来这对于铁坤来说应该是重要的遗物吧,熊楚握在手里,然后轻轻合上了铁坤的眼睛,跪在铁坤面前,哀声道:“前辈,虽然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但承蒙您以内力传授,在下的确是该喊你一声‘师父’。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熊楚道:“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话刚说完,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哈哈大笑声,却是罗文龙和他的手下回来了。   罗文龙道:“臭小子,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想逞英雄帮别人报仇,可笑可笑。来人,把这个臭小子给我宰了!”   那一胖一瘦二人立刻手持大刀,打开铁门,瘦子看着地上的熊楚,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指着熊楚手上的玉佩,道:“帮主你看,这臭小子的手上握着的,不正是历代帮主的信物龙虎玉吗?”   罗文龙看了看,大喜,道:“我就说怎么会不见了,果然还是在铁坤这老头儿身上。快,快把它拿过来!”   “哼,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熊楚刚说完这句话,飞起一脚踢开了那个胖子,接着又一拳打倒了瘦子,目光一闪,落在了罗文龙身上。   罗文龙还未反应过来,熊楚却是如闪电般立刻出现在罗文龙身后,不知何时已夺来一把大刀,架在了罗文龙的脖子上,冷冷地道:“现在,你还敢要那个玉佩吗?”   罗文龙吓得腿都软了,哀声求饶,道:“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少侠,少侠饶命啊!”   熊楚道:“快叫你的手下把梯子放下来!”   罗文龙道:“是,是!”   然后对身后慌张不知所措的手下们怒喝道:“还等着什么,快给少侠把梯子放下来!”   那五个手下唯唯诺诺地应着,把梯子放了下来。   熊楚要挟着罗文龙到了外面的院子里,罗文龙赔笑着说道:“少侠,你看,我已经送您出来了,您就行行好,放过我吧。您杀了我也没有好处,反而会脏了您的手。”   熊楚厉声道:“我问你,你们龙虎帮在和倭人勾结,暗地里盘算着什么?”   罗文龙显然脸上露出了难色,眼珠不住地转着,喃喃道:“这……这……”   熊楚看到罗文龙这般表情,就知道他们龙虎帮一定没有在干什么好事,揪着他的衣领,将大刀在他眼前晃了晃,道:“既然你不肯说,好,我就成全了你!”   罗文龙连连求饶,道:“我说,我说!”   罗文龙顿了顿,低声说道:“其实,我们和倭人之间有一个计划,那就是去劫戚家军的粮饷。如果成功,那么我们之间就五五分成。”   看来之前李亦白估计得没错,龙虎帮果然和倭寇勾结,但熊楚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想着去抢劫戚家军的粮饷。这样不但会大大降低戚家军的战斗力,也会让东南的局势不稳定起来。看来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真的可以置任何东西于不顾。   熊楚问道:“具体的时间,地点?”   罗文龙正要说时,熊楚忽然发现侧边一道寒光射来,凭着这股气势,他不用看也知道,这人必是姜离。   熊楚抱着罗文龙往旁边一退。姜离的武士刀立即跟了过来,倏忽间已是从熊楚和罗文龙之间穿过。   姜离冷笑一声,掌上用力,武士刀直向熊楚砍去。   风声乍起,熊楚临危不乱,双手抓住罗文龙的双肩,低吼一声,凌空翻了一个跟斗,绕到了罗文龙的前面。   姜离还想挥刀跟上,不过熊楚微微一笑,只是将罗文龙移了过去。罗文龙吓得大喊了一声,道:“英、英雄饶命啊!”   姜离眉头一皱,立刻收回刀势,身子凌空一翻,退了回去,站在离熊楚五步左右的地方,冷冷地道:“放了他!”   熊楚笑道:“放了他,我有什么好处?”   姜离道:“我可以放你走?”   熊楚道:“人质在我手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姜离道:“你想要怎样?”   熊楚道:“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和龙虎帮勾结,策划劫戚家军的粮草?”   姜离道:“这个问题,我不能给你答案。”   熊楚道:“为什么?”   姜离道:“因为我如果说出这个答案,那么我就必须得死!”   “那你不怕我杀了他。”熊楚道。   姜离哼了一声,道:“现在你是杀不了他的了!”   冷风吹过,熊楚心底一阵发寒,他忽然觉得身前的罗文龙一言不发,只是怔怔地站着,看情形有些怪异。   罗文龙冷笑一声,声音有些沙哑,他缓缓转过身来,熊楚不由得大惊失第087章再次相斗   大风起,呼啸如东海龙吟,空气中还传来些淡淡的咸味。   熊楚还未反应过来,他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面容枯槁,皱纹遍布,身材瘦削,分明不是罗文龙,而是一个老者。   此刻,这个老者正对着熊楚微笑。   在这种危险时刻,老者的这种笑容,往往能令对手更加胆寒和惊诧。   事实正是如此,老者已经一掌朝熊楚的小腹击去。   熊楚的确是在惊诧,他在回想,刚才是什么时候这个老者救出来罗文龙?又是怎么样和罗文龙换了位置?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熊楚手上救出罗文龙,熊楚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而这个老者,还能够和罗文龙互换位置,甚至穿上了罗文龙的衣服,这简直只能用诡谲来形容了。   对了,熊楚想起来了,一定是自己刚才抓着罗文龙双肩跃起的时候,那一瞬间,自己就感觉罗文龙有些古怪。可是,居然能够在那一瞬间就完成了这么多的动作,这个老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老者那一掌击来,熊楚连忙一掌按下去,抓住了老者的手腕。   老者“嘿嘿”一笑,本就很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熊楚看见他这种眼神,心中更是奇怪。突然,这倏忽间,熊楚竟是发现自己的手腕被反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根本就没有松手,为什么会被他制住?”熊楚心里更加疑惑。   老者一个转身,双掌同出,径直击向熊楚的胸口,没有丝毫的变化和花哨,就如同是普通人打架一般,完全是直来直往,就算以往作为奴隶,熊楚就算接不下这一掌,也能够轻易地躲开这一掌。   可是,老者本身身法诡谲,刚才神不知鬼不觉中就能够救出罗文龙,并且又是瞬间将自己的手腕反扣住,这原本平直的掌法在熊楚心中突然变成了无比高深的掌法,似乎集万般变化于一掌,如龙吟,似虎啸,掌风凌厉浑厚,似乎以熊楚现在的身手,不,哪怕是逍遥子在这里也根本躲不开。   熊楚的心,动摇了。   “怎……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熊楚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噗!”   熊楚被老者一掌打倒在地,吐出了一滩鲜血。   熊楚挣扎着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老者。   老者依旧是带着那种微笑,那种如同死人般的微笑,狰狞可怖!   风,依旧呼啸着,灌满了熊楚的衣袖。   “你是谁?”熊楚对那个老者说道。   “我便是我,还能是谁?”老者道。   对于这种玄乎的话,熊楚向来是不屑一顾的,但是眼前这个老者,的确是不容小觑。他又看了姜离一眼,发现就连姜离那向来高傲的眼神落在老者身上时也是多了一份敬意。看来,现在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单是一个姜离自己就有些难以对付,更别说这个古怪老者了。   “好,既然你便是你,我便是我,你我互不相关。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熊楚朝一个无人的角落跃了过去。老者也不加阻拦,只是看着熊楚。脸上,依旧是带着可怖的微笑。   熊楚心中虽然疑惑,但是毕竟一切还是等逃出龙虎帮再说。而且,现在情形复杂了起来。本来来宁波的目的只是单纯地保护戚继光,却莫名遇上了梁德永、韩铭被杀,陈天寿自杀等事,现在又得知龙虎帮和倭寇勾结要抢劫戚家军的粮饷,这些无一不是大事。   可是,熊楚立刻明白了,老者之所以不过来,是因为他不必。   因为有一个人,已经到了这里。   姜离的头发已经被风吹得有些乱了。   不过一看到熊楚过来,姜离的目光立刻傲慢无比,毫不多言,他立刻一刀挥了过去。   熊楚手上本来还带着一把抢来的大刀,但熊楚并不习惯用刀,所以随手就扔了。现在也没有料到姜离会突然出现,熊楚只能硬着眉头,看准姜离出手时机,堪堪避过。   但姜离岂会甘心,一刀落下,又是一刀跟上,招式如流水一般急速铺开,让人应接不暇。但是,招式中几乎每招都足以致熊楚于死地。   熊楚很奇怪,感觉姜离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之前自己手上没有剑,他还会让自己拿到剑才和自己战斗。现在却是毫不顾忌地,完全是想杀了自己。   “你一定要杀了我们?”熊楚道。   姜离目光中射出一道寒光,冷冷地道:“之前我和你之间的战斗那只是强者之间纯粹的较量。但现在,你已经偷听到了我们的机密,所以我现在不得不杀了你!”   话刚说完,姜离又是一刀劈下。   熊楚不敢大意,之恨自己手中没有兵刃,只能一味地处于守势,而且越往后只怕越对自己不利,如果要展开轻功逃跑,只能速战速决。   可是,自己根本无法接近姜离。   熊楚目光一定,落在了朝自己劈来的武士刀上。这一招熊楚看得出,基本上是封住了自己的退路,无论自己怎么闪避,姜离都能够有后招将自己缠住。就算不能够致自己于死地,自己身上起码也是少不了些刀伤的。   风声呼啸……   姜离的瞳孔猛地张开,他不敢相信,熊楚竟是豪不躲闪,而是怔怔地站在那里,似乎举止无措。   “哼,认命吧!”姜离的嘴角露出了些许微笑。自己早已封住了熊楚的退路,他根本逃无可逃,所以只能是认命了吧。   姜离大吼一声,武士刀直挥下去,熊楚只是将腰尽力往后仰,但又岂能避得开锋锐难当的武士刀?   只是,就在武士刀几乎能够砍到熊楚的脸的时候,武士刀却是停了下来,这仅有半寸的距离,竟然再也下不去了。   姜离的手,颤抖着,连带着他的武士刀,也隐隐有些颤抖,就连刀上的光泽,也是游移不定。   风吹过,拨开姜离额头前的头发,他眨了眨眼睛,才发现,原来自己握着武士刀的手,正被熊楚的手,紧紧地扣住了。   原来,虽然熊楚的头离姜离较远,但由于是向后倾斜着的,所以实际上熊楚的身子离姜离只有三步而已。   “哼,大明武林,果然不乏高手。”姜离笑道。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风吹打着熊楚的脸颊。   熊楚目光灼灼,道,“我辈武人,可以被打败,但从不会认命第088章致命微笑   姜离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但是他的目光,看上去,是极为愤怒的。因为熊楚的这句话,分明就是对自己**裸的挑衅。他大吼一声,想要挥刀砍下去。   “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反抗命运之手的!”姜离道。   “哼,这一次,是我胜了。”熊楚淡淡地说道。   “什……什么?”姜离正暗自惊疑,突然,他感觉手腕上一股大力传来。这股力量,竟是来自于熊楚的手!   “啊!”姜离的手腕上传来一声骨骼摩擦声,然后他手中的武士刀掉落到了地上,“哐”的一声,如秋水落石,竟是有些悲凉。   “怎么会?为什么只过了一天,你的内力就强了不少?”姜离忍着手上的痛,盯着熊楚,道。   熊楚道:“有些事情,也许你不必知道。”   其实,熊楚心中也是有些后怕。他盯着姜离的武士刀,心想,看来我以后也得有一把专门的宝剑,要不然总是冒这种大险,十条命也不够自己用的。   “哼!”姜离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熊楚不再与他纠缠,转身就走。   刚走了几步,跃出了龙虎帮的围墙,来到僻静的一处小道上,那个老者却是突然出现在了熊楚面前,微笑着说道:“我给你两个选择。”   那种微笑,还有那种让人不敢怀疑的口气,都让熊楚有些胆寒。他本是性子高傲之人,但是在这个人面前,熊楚似乎也不由得有些屈服。   老者道:“要么,你让我杀了你;要么,你自己了断。”   熊楚沉默了。   沉默之后,是难以言表的愤怒!老者的这句话,对于每一个有着血腥的武林人士来说,不仅仅是挑衅,而是一种蔑视,一种侮辱。   熊楚不再多少,脚踏七星,瞬间来到老者跟前,一掌朝老者劈去。   但瞬间,老者的身影,竟是消失了。   熊楚一惊,茫然四顾,完全没有看见老者的踪影。他本想一掌击败老者,但是老者果然身法诡谲,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   “你输了。”   熊楚猛地抬头,老者的身影从天而落,一掌劈下,嘴角的笑意更浓。   熊楚慌忙双手一伸,想要挡住。但是老者只是轻轻一拨,便拨开了熊楚的双掌,竟是比项世雄的“拨云见月”还要来得巧妙,熊楚完全没有了抵抗的能力。然后,老者一掌击向熊楚的胸口。   “噗!”熊楚再次被击倒在地上,他捂着胸口,忍受着上面传来的疼痛,嘴角流出了鲜血。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熊楚再次说出了这句话。   “我是神!”   月光不知何时出来了,一袭冷月洒下,映着老者那苍白的脸,那可怖的笑。   熊楚身子一颤,喃喃道:“你……是……神?”   恍惚间,他似乎闻到了一种香气。   老者笑道:“不错,你的痛苦或悲伤,喜悦或欢愉,失落或彷徨,这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而且,你的痛苦或悲伤,喜悦或欢愉,失落或彷徨,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可以掌控。”   “为……为什么?”熊楚睁大了眼睛,他的瞳孔中映衬着老者那抹浅浅的微笑以及天边一轮圆月。   “因为我是神。”   “不,不可能的。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存在!”熊楚咆哮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这般大声喊道。而且,他似乎觉得,自己现在是处于极端的愤怒之中。至于为什么要愤怒,他自己也并不清楚。   老者道:“嗯,这般凄凉月色,的确是不该愤怒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般凄凉月色,难道你就没有想起谁吗?”   瞬间,熊楚的眼神变得彷徨起来,他的脑海里,过往的记忆不断翻转着,如洪水一般向他袭来。   突然,他看见岚一身是血的站在那里,浑身还湿漉漉的,她愤怒地看着熊楚,说道:“楚哥,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没有替我报仇,为什么?”   “我……我……”   熊楚不知怎么回答,瞬间那个岚却是变成了夏芸。夏芸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双手交叉放在身后,笑意盈盈。   熊楚心中大喜,正想呼喊时,却发现夏芸身边还有一个人,卜鹰!   夏芸搂着卜鹰,狡黠地笑道:“卜鹰,现在我终于摆脱了那个傻瓜,我们终于在一起了!现在在京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熊楚双手抱在头上,喃喃道。他这般模样,眼神飘忽不定,口中喃喃自语,身体不住发抖,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凄凉和可怖,简直如同一个疯癫的人一般。   那股空气中的香味,似乎更浓了……   忽然,熊楚又听见一声撕心裂肺地呐喊以及男人得意的笑声。他抬起头,却看到严世蕃正在肆意地侮辱苏雨柔!婉约安静的苏雨柔,竟在那里承受着最为煎熬的苦痛。   苏雨柔喊道:“楚大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拒绝我!”   “啊!不要啊!不要啊!”   熊楚大吼一声,本就精神接近崩溃的他,此刻更是如同跌入了万丈深渊,他痛苦,他彷徨,他悲愤。这所有的情绪蜂拥而至,终于将他淹没。   月光下,熊楚倒在地上,狼狈不堪,就像是和别人大战一场然后惨败了一样。   “哼,大明武人,不堪一击。”老者走了过来,淡淡地说道。   “阁下这话说得未免也太绝对了吧。”   老者一惊,转过身去,一道剑光直刺而来。来人一身白衣飘飘,手执长剑,腰佩美玉,正是逍遥子!   逍遥子的出场,总是很及时。   逍遥子的出场,总是很惊艳。   踏月而来,携七分剑气,三分诗意。再加上那与生俱来的飘逸气质,可以想象,如果他做不了杀手,也还可以做个诗人。   当然,现在逍遥子还是个杀手。   因为他已一剑刺向了那个老者。   这一剑,没有太多的花招,似乎和老者之前的出手一样,只是直直地刺了过去。   老者哼了一声,轻松便避开了。   然后,他发现自己上当了。因为原本还在他脚下的熊楚,此刻已经不见了。   当然,如果把目光放得远些,他还是可以看得见的。毕竟逍遥子站得离他也不是很远。   老者这才有些紧张起来,暗道:“这个人,居然能够一招之内就将那个年轻人救了过去,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时,逍遥子身后又有两个人赶了过来,一男一女。女的貌若天仙,自然是苏雨柔了;男的……呃,自然是赵十一了。   苏雨柔一看见熊楚,连忙跑了过来,道:“楚大哥,逍遥子前辈,楚大哥他怎么样了?”   逍遥子道:“你放心,他只是由于精神过于疲倦而晕了过去,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就行了。”   逍遥子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老者身上。   那个老者沉默了许久,同样是直视着逍遥子,道:“阁下,莫非是杀手榜上,人称‘暗河第一杀手’的逍遥子?”   逍遥子哈哈大笑,道:“第一自然是不敢当,不过区区虚名,居然能够被‘东瀛第一忍者’安倍晋一所知道,还真是荣幸之至呢。”   笑声过后,两人又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风声呼啸,明月无缺。   地上,映衬出两个剑拔弩张的影第四卷人生自是有情痴   第189章情为何物   妇人趴在坟前不住地哭泣着,任何人上前劝阻都无济于事。   熊楚走了过去,他虽然愧疚,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他相信那天晚上,自己和逍遥子出手迅速,这些人应该认不出来。   果然,这些人只是有些好奇地看着熊楚,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夫人,请问这是钱员外的安息之处吗?”熊楚上前说道。   妇人先是一怔,看熊楚和苏雨柔二人气度不凡,点头道:“不错,不知两位如何称呼?如何会认得亡夫?”   熊楚道:“在下曾经受过钱员外的恩惠,恰巧路过这里,听说钱员外意外去世,特来拜祭,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妇人见熊楚谈吐自若,点了点头,取了三支香递给熊楚。熊楚心情复杂地鞠了鞠躬,对妇人说道:“夫人,有件事情还想请教您一下。”   妇人道:“少侠请讲。”   熊楚道:“我刚才在路边听您哭喊,似乎您和钱员外不是原配。”   妇人眼中有些感伤,道:“不错,我是十年前才嫁给老爷的。当时我带着尚儿两人来到城里,孤苦伶仃,举目无亲,在一个大雪天里,我们母子就要冻死的时候,恰好遇上了老爷。老爷他对我们很好,对我更是体贴照顾,我当时满心欢喜,便下嫁给他。他年轻时虽然强取豪夺,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可是自从他的前任去世后,他便一心向佛,在乡里也经常施恩惠,希望弥补自己的罪恶……”   “娘,您当着一个外人的面说这些……”她旁边的年轻人站起身,敌意地看着熊楚。   妇人却是喝道:“尚儿,你难道把你爹的恩情都忘了吗?你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他却待你如亲生。当年,你和飞儿在院中玩耍,同时掉下了水井,老爷他奋不顾身先将你救了起来,飞儿却溺死了。要知道,飞儿才是他的亲生骨肉啊,你……你难道都忘了吗?”   钱尚见母亲脸色不好,连忙上前扶住她,失声道:“娘,我没忘,我会一辈子记住爹爹的教诲的。”   熊楚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似乎掀起了一股飓风,他实在想象不到,为什么逍遥子说得故事,和妇人说得故事竟是天壤之别,他开始以为钱员外是个十恶不赦之徒,现在却忽然觉得自己杀得是一个好人。可是,这又是为什么?是逍遥子在说谎,还是这个老妇人在说谎?还是说,连逍遥子也被人骗了,成为了别人杀人的工具?   熊楚隐约觉得,所有的这些事情,似乎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可是,任他如何猜测,他都不明白其中究竟有什么玄机。   忽然,他猛地想起了那个戴斗笠的男人,他总是在阴暗中,熊楚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却总觉得他的目光似乎早就看透了一切,逍遥子之前也说过他是受人委托才去杀钱员外的。这么说来,或许和那个戴斗笠的男人有关系。   只要找到那个戴斗笠的男人,或许这一切就可以解释清楚了。可是,那个人行踪不定,又该去哪里找呢?   熊楚心中一阵茫然,别过了钱尚等人,默默地离开了。苏雨柔见熊楚神色低落,也没敢开口,只是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寒风呼啸,这郊外的空气令人窒息,苏雨柔轻轻靠着熊楚的肩膀,心中一股暖流流过。   天色已晚,二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雨柔,我找了一些金疮药。”熊楚走进苏雨柔的房间,道。   苏雨柔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痕,脸色微红,道:“楚郎,我自己上药就行了,你……”   话还未说完,熊楚却是拉着苏雨柔坐在床边,微笑地道:“我们都即将是是夫妻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来,乖乖地躺在这里。”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熊楚的脸上也是有些红色,苏雨柔执拗了一会儿,便安安静静地躺了下去,将外衣脱下,露出了光滑的后背。而其中,却是好几道伤痕,明晃晃的,甚是刺眼。   熊楚心中一阵疼痛,叹息道:“雨柔,你跟着我,真是让你受苦了。”   苏雨柔摇了摇头,道:“只要能和楚郎在一起,吃多大的苦,也是甜的。”   熊楚答应了一声,便为苏雨柔上药。灯光下,苏雨柔的肌肤吹弹可破,如凝脂,如洁玉,让熊楚不由得心中一动。当手指轻轻触碰到苏雨柔的伤口的时候,苏雨柔总会轻轻颤抖一下,一股冰凉消弭了伤口的疼痛,也让苏雨柔嘴角的笑意更浓。   熊楚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每一个动作都很细心,他就像是最为出色的修补匠,细心而又耐心地修补着瑕疵。苏雨柔享受着这静谧美好的夜色,心中幻想着和熊楚一起幸福生活的场景。那是她长久以来的梦想,如今,终于要实现了,如何不让她激动呢?   不过,房间里也太安静了,苏雨柔忽然说道:“楚郎,你……你唱歌给我听吧。”   熊楚面色一红,尴尬地说道:“这个……这个我哪里会啊,雨柔,你知道的,这些事情我就没有学过。”   苏雨柔看着熊楚这般模样,笑了笑,道:“那要不我为楚郎你唱首歌吧。”   熊楚不知道苏雨柔为何会有这样的兴致,但又想她本就是书香世家,诗词歌赋自然是极为精通的,道:“好啊,雨柔你唱的一定很好听。”   苏雨柔娇靥羞红,轻咳了一声,便柔声唱了起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其声婉转凄凉,原本就寒冷的屋子里显得更加冰冷。一曲唱罢,熊楚虽然不懂音乐,但也听出了悲痛伤怀之意,再看苏雨柔,她已是两眼含泪,目光迷离,楚楚可怜。   熊楚道:“雨柔,你……你这又是怎么了?”   苏雨柔擦了擦泪水,道:“没什么,每次唱着这首曲子,我就不由得有些伤怀。楚郎,你知道这首曲子的出处吗?”   熊楚只能是尴尬地摇了摇头。   苏雨柔目光迷离,看着远方,道:“这是北宋词人元好问写的。他赶考途中偶遇一猎人,猎杀了一只大雁,另一只虽逃出罗网,悲鸣不肯去,后来撞地而死。元好问感于此,遂买下这两只死雁,把它们葬在汾水岸边,并堆起石头作标志,称之为“雁丘”,并为此写了这首《迈陂塘·雁丘词》。”   熊楚叹道:“想不到大雁也会有这般感天动地的爱情。”   苏雨柔看着楚郎,忽然眉头一皱,道:“楚郎,若是……若是没有了你,我……我也是活不下去的。”   熊楚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小傻瓜,你又在胡思乱想了,你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说完,体贴地为苏雨柔盖好了棉被,道:“好了,药已经上好了,你好好休息。”   苏雨柔嗔道:“你……你刚才不是说要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吗?”   熊楚一愣,随即脸上也是一红,道:“好,那今晚我就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苏雨柔笑靥如花,道:“楚郎,你……你真好。不过你今天也累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熊楚见状,又和苏雨柔说了几句,便吹灭了蜡烛,离开了苏雨柔的房间。   苏雨柔躺在床上,回味着熊楚的贴心照顾,幸福地笑了笑。   忽然,房间里的灯却又亮了起来,苏雨柔一惊,只见桌前坐着一个人。   如果熊楚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人并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戴斗笠的人。   然而,苏雨柔却立刻从惊讶中恢复了过来,相反,她变得有些恐惧,纤手紧紧地握着被褥,低声说道:“师父…第091章不过如此   风渐渐的大了起来,冷冷的月光,似乎照射进了人们的心里,每个人都多了一份寒意。   逍遥子已是出了一剑,迅疾无比的一剑。   “铮!”   还是被安倍晋一接住了。   不过逍遥子的流风回雪剑从来都不止一剑,一剑下去之后,第二剑也立刻跟了过去,紧接着是第三剑、第四剑……   才一盏茶的功夫,逍遥子已是刺出的十八剑。   单凭这一项,熊楚就知道自己的剑法离逍遥子还差得远。   不过安倍晋一不愧是东瀛第一高手,无论逍遥子怎么刺过来,他总能够在关键时候护住自己,虽然现在一直处于守势,但其武功修为的确不容小觑。   “我倒要看看,你能够守到什么时候?”逍遥子暗道。   然后,他手中长剑自上而下划了一个太极模样,紧接着长剑自圆心处破出,剑势绵绵如秋雨,滔滔若黄河,直逼向安倍晋一。   “这是武当的太极剑!”   熊楚惊讶地说道。他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逍遥子的剑招中带有其它门派的招式,一直以为逍遥子只会流风回雪剑,也就是不去注重剑招而注重剑意。但没想到,逍遥子也是会其它门派的剑招的。   “徒弟,你在那个山洞里只呆了一天,我可是呆了一年呢!”逍遥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原来师父也去过那里!”熊楚暗道。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逍遥子之前就是在暗河生活。   “我就用武当的太极剑来会会你的东瀛刀法!”逍遥子对安倍晋一说道。   他的嘴角,依旧是自信的微笑。   安倍晋一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愤怒。他知道,这一战,已经不单纯的是他和逍遥子之间的战斗了,而是关系到大明剑术和东瀛刀法孰强孰弱的问题。   这是一场关乎尊严的战斗!   安倍晋一大喝一声,手中武士刀,如弯月一般,刀锋似空里流霜,朝逍遥子荡开过去。   逍遥子原本也是朝安倍晋一奔过去,此刻却是剑锋一转,剑尖点在安倍晋一武士刀的刀背上,凌空跃起,随即又是一剑刺去,这正是太极剑中的一招“紫气东来”。   逍遥子何等身手,这一剑落下,已是不知刺出了多少剑,剑尖抖动,好似漫天繁星一般,几乎同时分刺安倍晋一身上多处要害。   安倍晋一冷笑一声,武士刀不住挥舞,寒光闪闪,如同形成一道光盾般将安倍晋一安全地裹在其中。   逍遥子落地,但手中的剑并未停下;而安倍晋一尽管一直往后退,但却是毫发无损,反而是越斗斗志越加高昂。   突然,逍遥子的剑却是停了下来。   这一停非同小可,一般人收剑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而此刻逍遥子却是和安倍晋一相斗正酣,一片刀光剑影,寻常人想要及时找出突破口还来不及,但逍遥子却是立刻停了下来,比寻常人收剑的速度还快上一倍。   安倍晋一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不知道逍遥子这是何意。   但是下一刻,安倍晋一立刻就知道了。   因为鹰隼之所以会等待,只是为了等待猎物松懈的一刻。   刚才安倍晋一虽然只是迟疑了一瞬,但是对于一个凌驾于苍穹之上的鹰隼来说,已经足够了。   逍遥子出手了。   但是,这一剑尽管出手迅速,但并不快。   就算是苏雨柔,只怕也能够接的下来。   安倍晋一大喜,连忙回刀。   “铮!”   刀剑相交,才短短一瞬,逍遥子却是以一种近乎诡异的身手使得长剑从刀锋上斜刺进去。熊楚看得出,这一招本是太极剑中的“驾鹤西去”,只是本是剑尖朝上,此刻被逍遥子用成了剑尖朝下,但却是比之前要更有效果。   另外,逍遥子刚才那看似不缓不慢的一剑,实则已是融入了太极剑的奥义所在。太极剑本就是武当掌门从太极八卦中所悟出的剑法,有阴阳相生,长短相成的道家宗旨所在。同样,对于用剑来说,则是缓急相辅。之前逍遥子的快剑就是滔滔如黄河之水,那么现在则是绵绵如金秋细雨,其中的剑意,熊楚只是记住了,却无法真正发挥地像逍遥子这般淋漓尽致。   安倍晋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这一剑虽慢,但此刻武士刀已是被逍遥子的长剑制住,无法用来抵挡。   他的额头,沁出了些许冷汗。   微风过处,月华如练。   逍遥子的剑尖上,一滴滴鲜血滴落。   “东瀛刀法,不过如此。”逍遥子笑道。   他的手背上,同样是一滴滴鲜血滴落。   冷月寒和姜离几乎同时各自奔到逍遥子和安倍晋一的身边。   “你这暗器的功夫,虽然不错,但若是和蜀山唐门堂主相比,只怕还是输了一筹。”逍遥子仍旧是微笑着说道,顺便温柔地看了一眼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冷月寒。   姜离同样在给安倍晋一包扎伤口。   但是安倍晋一却是气喘吁吁,刚才那一瞬间,着实凶险。现在想来,饶是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他,此刻仍旧是有些后怕。   刚才逍遥子一剑次来,安倍晋一手中的武士刀无法拔出,他只得和逍遥子拼个鱼死网破。左手往袖中一伸,两枚飞镖直刺向逍遥子。   逍遥子虽然知道忍者会带有飞镖,但没有想到安倍晋一的飞镖来得这么快,他立刻转身,回剑截下。但是两人相距甚近,他只挡下了第一枚,第二枚飞镖却是堪堪从剑身飞过,在逍遥子的右手手背上划了一道口子。   安倍晋一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逍遥子一回剑,他手中武士刀立刻直向逍遥子的后背刺了过去。   但是安倍晋一或许不知道,逍遥子的流风回雪剑从来都只有一个招式—一剑刺向太阳!就算是阳光刺眼,逍遥子也能够准确地刺中太阳。   所以逍遥子拨开了那枚飞镖后,立刻长剑回刺,剑势如虹。安倍晋一没有想到逍遥子的剑法已是到了这般随心所欲的境界,欲躲不及,握着武士刀的右手手背上同样被划上一道伤口。   “好剑法,流风回雪剑果然名不虚传!”安倍晋一恨恨地说道。   “看你这么称赞,你不会是要拜我为师吧。我可不会收倭寇当徒弟的。”逍遥子微笑着说道。   安倍晋一的脸色却是更加阴沉起来。   赵十一却是笑道:“嘿嘿,这样好,逍遥子,你就破例收了这个老头当徒弟吧,这样我和你平起平坐,那么他就是我的晚辈了。嘿嘿,这样,我就有一个小我二十多岁的爷爷,还有一个大我二十多岁的徒弟,有趣,有趣。”   虽然几人不知道有趣在哪里,但都无不是笑了笑。   只有姜离和安倍晋一没有笑。当然,他们也没有苦。世上若只有哭和笑两种表情,那岂不是太无趣了。   安倍晋一站直了身子,皱纹遍布的老脸上却是突然透露出一种霸气。   这是一种纵横沙场的血腥味。   “逍遥子,你可敢再与我一战?”安倍晋一冷冷地道。   逍遥子笑道:“有何不敢?”但是他的双眉却是皱了皱。   “好!之前我领教过了你的流风回雪剑,现在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东瀛忍者的‘落叶飞花流’!”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逍遥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第090章冷月非寒   熊楚、赵十一和苏雨柔三人此刻都为逍遥子捏了一把汗。安倍晋一这一刀若是出去,那么以逍遥子现在的状态,他必死无疑。   “赵十一前辈,您现在去帮师父一把吧。”熊楚对赵十一说道。   赵十一道:“这个老头看上去有些诡异,逍遥子似乎是中了他的什么‘失心术’。好,就让我赵大爷去会会他!”   便在这时,天边,又是一道白衣身影翩翩飞过,踏月而来。   冷月寒,月光下的她愈发的孤高冷傲,犹如一朵白莲,又或者说她本身就是月光,她身上每一处的气息,似乎都与月光融为一体了。   此刻,她看了一眼逍遥子,眉心中透露出一种怒色。毫不迟疑,当即拔剑飞去。   “太好了,冷月寒前辈也来了,这样师父就有救了!”熊楚兴奋得说道。   “不妙了!”赵十一却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熊楚讶道:“赵前辈,你为何会这么说?”   赵十一目光一直看着冷雨寒,道:“唉,你是不知道他和她在蜀山干了什么?”   熊楚道:“干了什么?”   赵十一道:“那日,我一觉醒来,发现逍遥子这个混蛋不见了。虽然要找他很不容易,但八月份找他事最简单的。因为每年的八月中旬,这家伙都会偷偷地去蜀山的一个墓前去拜祭。你是不知道,蜀山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实在不是人呆的,我不知道翻过了多少座大山,跨过了多少条溪流……”   熊楚看着赵十一在那里夸夸其谈,忍不住打断道:“前辈,你直接说重点吧,就说师父和冷月寒前辈怎么了?”   虽然被无视,赵十一也只能叹了口气,心想:“哼,你不爱听我的事迹就算了,我还不愿说呢。”   他顿了顿,道“哼,反正我到了那座墓的时候,逍遥子一掌落在那个女人的脸上,那个女人就流眼泪了,然后逍遥子就走了。唉,所以我说,女人是世界上最麻烦的动物,而且还是最惹不起的动物,唉,你说逍遥子他……喂,你们听我说啊。”   虽然再次被无视,不过赵十一却没有生气,因为此刻他正和熊楚的表情一样。   冷月寒一跃过去,毫不迟疑地在逍遥子的背后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不是吧,用不着这么狠吧。”赵十一道,“看来以后打女人绝对不能打脸,否则后果很严重。”   安倍晋一站在那里也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既然逍遥子受伤了,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他脸上的笑容浓了几分,手中的武士刀也随之而落下。   这一刀,已是拼尽了他的全力。作为东瀛第一忍者,安倍晋一的武功绝对是当世一流,而这一刀,拼尽全力的一刀,绝对能够将当世一流的高手斩于刀下。   何况是现在状态不济的逍遥子。   “纳命来吧!”安倍晋一喝道。   月光似霰,柔和地普照着大地;微风习习,细琐的沙粒在地上打着旋儿;远处森林里,不知名地虫儿在奏着夜地狂欢曲。   一切看起来是那般的和谐美好。   “哐!”   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什……什么?”   安倍晋一此时虎口略微有些发麻,他嘴上的微笑早已不见,而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深深的难以置信和不安。   而他手中的武士刀,此刻正直刺在地上,划出了一道深约三寸的刀痕。武士刀上所反射出的灼灼光芒,此刻看上去却是黯淡了几分,毕竟沾染上了些许尘埃。   他目光一抬,逍遥子正在那里微笑着,目光温柔地落在旁边的冷月寒身上,柔声说道:“多谢你了,小月。”   冷月寒的眼中也满是柔意,道:“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   逍遥子道:“那好,你先走开,我来解决掉这个人。”   冷月寒点了点头,走到了苏雨柔的身边,也没有顾及熊楚三人惊愕的神情,目光仍旧是落在逍遥子的身上,嘴角同样挂起了微笑。   如果你能够看到孤高冷傲如冷月寒般的女子的微笑,那你应该是极其幸运的了。那种微笑,就好似冰山一角露出的半个太阳,尽管你站在严寒无比的冰山上,你却可以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和温暖,甚至可以让绝望的人重新拾起对生活的信心。   熊楚等人现在就看着冷月寒淡淡地笑了,然后他和苏雨柔又看了赵十一一眼,那种眼神,是怀疑的眼神。   赵十一则是拍着自己的脑门,喃喃道:“不对啊,那天我明明是看见了他们两个势同水火,逍遥子他还……”   赵十一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冷月寒那冰冷的目光了。   毕竟冷月寒,从来只会为一个人微笑。   这个人,大概不会是赵十一了。   所以赵十一连忙捂住嘴巴,嘿嘿笑道:“没……没什么。”   不过熊楚和苏雨柔则是相视一笑,毕竟逍遥子和冷月寒能够在一起,他们两个做徒弟的,还是很为自己的师父高兴的。   逍遥子现在的心情也很好。   他笑道:“阁下是否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摆脱‘失心术’的控制,是不是?”   安倍晋一一言不发,眼中却满是疑惑。   逍遥子道:“你可看清楚了刚才小月的那一剑?”   安倍晋一似乎明白了过来,冷笑一声,道:“哼,好剑!”   逍遥子笑道:“不错,的确是好剑,刚才那一剑,虽然划的剑痕很长,但却并没有伤及要害,反而是那种痛苦刺激了我的神经,使我从你的‘失心术’中清醒过来。不过不得不说,你刚才那一刀绝对是天底下少有的一刀。普天之下能够接住你这一刀的绝对不会超过十个。”   “那你为什么能接住?”安倍晋一道。   “因为我是逍遥子。”   自信的人通常都会带着自信的微笑说出自信的话,就如同现在的逍遥子。   安倍晋一脸上的微笑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恶狠狠地眼神,道:“哼,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他手中的武士刀,再次被握紧。   逍遥子手中的剑,也散发真闪闪的银光。   不错,一切才刚刚开第089章一句承诺   安倍晋一从姜离手中拿过武士刀,目光始终落在逍遥子身上。   逍遥子何曾不是一直盯着安倍晋一。   东瀛第一忍者,交手暗河第一杀手,这场面或许很让人期待。便是月光,也显得格外明亮了起来;风声呼啸,逍遥子的衣襟吹起,恍如天人。   逍遥子看了一眼安倍晋一的武士刀,笑道:“好刀!”   安倍晋一看了一眼逍遥子的长剑,笑道:“好剑!”   “铮!”   刀剑相交。   这片刻之间,二人已是交起手来。   逍遥子剑势如虹,每一剑中都透露出一种轻灵,随心而动,让人无法看出下一剑他会怎么出,下一剑他会刺向哪里。但等他刺过来的时候,安倍晋一才会醒悟,原来剑还可以这样刺过来!   反观安倍晋一,他的刀法同样精湛,同逍遥子一样,都是以快打快,快中取胜。但同时,刀法中又透露出一种诡异,好似深山游蛇一般。逍遥子眼见安倍晋一一刀挥下,知道他这一招一定会劈向自己的左肩,他连忙向右边避开,确实逍遥子避开了,但却有一种诡异的感觉缠绕着逍遥子,使得逍遥子觉得这一刀乃是极为凶险的一招,心志也是随之有些波动。   这时,空气中那股淡淡的香味,却是渐渐浓厚了起来。   “不好,这股香味一定就是发动‘失心术’的媒介,我不能吸进去。”逍遥子暗道。于是,他回身一剑,抽手撕下衣裳一角,裹住口鼻。   “你以为你这样就有用吗?”安倍晋一没有趁势追击,而是停了下来,对逍遥子说道。   他的嘴上,依旧带着那种淡淡的微笑,那种致命的微笑。   逍遥子目光中闪过一丝怀疑,但瞬间,他又立刻拔剑直刺而去。   “逍遥子今天怎么看上去有些奇怪啊?”赵十一在旁边看着逍遥子,喃喃道,“他今天出招为什么会慢了许多?难道刚才蜀门过来,长途奔波,太累了?”   苏雨柔却哪还有什么心情看逍遥子,一双明眸紧紧地落在熊楚的身上,看着他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嘴中还喃喃地说些什么,神情看上去十分痛苦。   苏雨柔的心,也跟着痛苦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报仇心切,独自来找严世蕃报仇,熊楚也不会为了救自己而孤身一人闯进龙虎帮,更不会被严世蕃等人抓了起来,受这么多折磨。   “楚大哥,楚大哥,你醒醒啊,你醒醒啊……”苏雨柔哀声呼唤着。   忽然,熊楚却是睁开了眼睛,神色慌张,一看到苏雨柔,立刻紧紧地抱住她。   苏雨柔喜极而泣,感受着熊楚温暖的怀抱,道:“楚大哥,你没事了?”   谁知,熊楚却是凄然说道:“芸儿,你别走,我知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那一瞬间,苏雨柔的泪水,再次流下,滑到她的嘴边,她或许尝得出,那种苦到骨髓里的味道。   原来,无论什么时候,自己的楚大哥心里所想的,都不是自己。   苏雨柔就这么怔怔地让熊楚抱着。   熊楚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自己拥抱的人,不是夏芸,是苏雨柔。   他这时精神还是很萎靡,此刻连忙放开苏雨柔,自己却是一头栽了下去。   苏雨柔连忙将他扶起。   “雨柔,对……对不起,我……我把你当成了……”   “没事的,楚大哥。”苏雨柔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拼命地挤出了笑容。   那是一种看上去让人心酸的笑容。   “雨柔,”熊楚的目光有些躲闪,道,“你……那天……我……严世蕃那个畜生他……”   还未说完,苏雨柔却再次泪水决堤,伏在熊楚的身上哭了起来,道:“楚大哥,若不是大仇未报,我……我早就不想活了。”   熊楚轻拍着苏雨柔的后背,道:“雨柔,你别多想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你的,也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苏雨柔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又直起来,看着熊楚,道:“楚大哥,我现在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说你会照顾我,可是你会照顾我一生一世吗?”   熊楚看着苏雨柔的目光,泪水中映衬着破碎的月光,此刻的她,饱尝心酸苦痛的苏雨柔,或许真的经受不住更多的打击了。虽然熊楚很想说自己一直都把苏雨柔当做亲妹妹照顾,可是,他知道,苏雨柔所说的“照顾”却不是这个意思。   “我会的。”   熊楚说出这句话的,他已然觉得自己对不起夏芸了。   因为苏雨柔,又趴在自己的肩上,哭了起来,道:“楚大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我就知道……”   这次的泪水,应该是甜的吧。   “我说你们别哭来哭去的了,臭小子,你师父都要人头不保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谈情说爱?”赵十一在旁边焦急地说道,目光仍旧是落在逍遥子和安倍晋一的身上。   熊楚也看过去,不禁失色。   只见逍遥子似乎处于一种飘忽的状态,不似以往那般神采奕奕了,剑法变得迟钝了起来,每一剑出去的速度不如以往的一半。   而安倍晋一的脸上,那种微笑越发的骇人,他笑道:“阁下难道就是用这样的招式来杀人的吗?我看杀一条狗都不见得容易!”说完又是一刀迎面劈去。   逍遥子一惊,连忙闪避。但身体竟是不由自主地停在那里,若不是他的意志比常人坚定,刀落下的那一瞬间堪堪避过,否则只怕逍遥子就要葬身于这一刀下了。   逍遥子也知道此刻自己身体的不正常,道:“我明明……遮住了口鼻……为什么……还会……中了你的‘失心术’?”   安倍晋一微笑道:“阁下有所不知,我这种香味不但能够从人的口鼻进入,也能够从人地皮肤毛孔进入身体的。”   “原来是这样,我倒是漏算了一条。”逍遥子笑道。   尽管他笑的有些勉强,但不可否认,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笑得出来,逍遥子的确不是一般的人,也不是一般的杀手。   安倍晋一很反感这种笑容。   因为他自己的嘴角就挂着这样的微笑。因为他始终觉得,这种微笑,只能属于强者。   “既然你现在还能笑,那我现在就结果了,这样九泉之下,你也不会做个哭丧鬼了。”   安倍晋一恶狠狠地说道。   话毕,他握着武士刀的双手已是青筋暴第092章落叶飞花   “‘落叶飞花流’,那是什么东西?”赵十一问道。   “这是东瀛的一种刀法,号称是东瀛第一刀法。出刀极为迅速,刀锋急如狂风之中的落叶飞花。据说三招之内就能够取人性命。”冷月寒在一边说道,脸上还带着些许忧色。   “逍遥子的流风回雪剑不也是以快取胜吗?我看应该没什么问题。”赵十一说道。   冷月寒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着逍遥子。   旁边的苏雨柔突然轻声问道:“师父,你和逍遥子前辈他……”   “我的事你就无需操心了。”冷月寒却是抢着说道,看了一眼苏雨柔,只觉得这个徒弟却是越发出尘倾城,道,“我问你,你的剑法练得怎么样了?”   苏雨柔低着头说道:“有楚大哥在一旁指点,弟子不曾松懈。”   冷月寒冷笑一声,道:“有这小子在旁边,你还有心思练剑?”   苏雨柔脸色微红,道:“弟子不敢。”   “好了。”冷月寒顿了顿,又看着熊楚,道,“你这小子的确是天资过人,你能够帮助雨柔,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几人又是说了几句,便齐齐望向逍遥子和安倍晋一。   安倍晋一双手紧握着武士刀。月光下,人刀的影子合在了一起,刀刃上的光芒却是格外得显眼,好似一道光刃。   “接着吧!”安倍晋一大喝一声,朝逍遥子冲了过去。   谁也无法真正看清楚安倍晋一的步法,简直就是诡谲无比,前脚搭后脚,后脚搭前脚,好似旋转过来一般,但是速度却是快得惊人。便是地上的细沙也跟着环绕在他的身边。   忽然,猛的一阵狂风呼啸,吹起了逍遥子的衣襟。却是安倍晋一已是来到了逍遥子的跟前,一刀挥下,这一刀又快又狠,似乎要将逍遥子劈为两半。   逍遥子连忙挥剑挡住。但是安倍晋一这一击过后,立刻又是一刀跟了过来,没有任何的章法,完全是招招致命的路数。就好像一个人身处狂风暴雨之中,身边无数的落叶飞花随风飘扬,只要其中的任意一个打在你的身上,那么就会立刻致命。   逍遥子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此刻的他,目光如炬,专心致志,身处于一片刀光之中,每一瞬间就会有好几道刀光同时向他击去,每一道刀光都是致命的威胁。   所以,只要逍遥子稍微疏忽一下,那么他自己必死无疑。   “逍遥子,这不过是一招,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接得住下一招?”安倍晋一冷笑道。   话毕,他刀锋一转,又是一阵疾风暴雨般的攻击落了下来,刀光已是变成了刀雨,密集而且猛烈的刀雨。   饶是逍遥子这等绝世高手,竟也只是堪堪避过。那一阵刀雨之中,逍遥子竟然已经看不出安倍晋一是如何出手的,这种速度根本已是到了人类的极限。但是,逍遥子却始终看到了安倍晋一嘴角那淡淡的微笑。   虽然没有受伤,逍遥子衣袖间已是多了好几处刀痕,头发也有些散乱,便是剑法此刻也是变得有些慌乱起来,没有了流风回雪剑的轻灵:样子看上去十分地狼狈。   冷月寒等人无不是为逍遥子担心起来。   “想不到这个‘落叶飞花流’还挺厉害。看来现在这种时候只能使用那一招了。”逍遥子暗道。   “逍遥子,落叶飞花流共有三招,第一招为落叶飞花,第二招为寒秋霏雨,这第三招,乃是阳春白雪,刀锋如同三月春阳一般覆盖任何一个死角,从来都没有人能够从这第三招中生还。今天,你能够死在我的刀下,死在这第三招上,也不枉你一世英名了,哈哈!”   安倍晋一大笑一声,忽的凌空跃起,目光灼灼,手中武士刀好似吸收了天地之精华一般,同样散发着灼灼之光,如同圣物一般。   “这把刀的名字,就叫做天赐!”姜离在旁边喃喃道,同时和熊楚对视了一眼。   安倍晋一手中的天赐刀挥下,旁人看去,这把刀在空中形成了好几重幻影,犹如好几把刀同时挥下,简直诡异异常。   而逍遥子,却是目光淡定如初,他手中紧握着地长剑此刻却是隐隐在颤抖,是兴奋,还是害怕?   天上一道耀眼的灼光划下,逍遥子精神为之一震,他手中的长剑毫不迟疑地刺了出去。   “噗!”   地上多了一滩鲜血。   冰冷的沙地上,这一滩鲜血,还冒着些许热气。   逍遥子身子一软,几欲跌倒。   还好冷月寒立即跟了过来,扶住了他。   “小月,你……你来了。”逍遥子看上去十分的虚弱,声音听上去也是十分的虚弱。总而言之,逍遥子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榨干了所有体力的人。   不过,他的嘴角干干净净,应该没有吐血。   “想不到你居然练成了那一招,你现在没事吧?”冷月寒道。   逍遥子尽力笑了笑,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又怎么会有事呢?当然,如果你抱我紧一些的话,说不定我……我就可以站起来了。”   冷月寒脸色一红,咬牙笑道:“讨厌,这多人在这里,你……”   如果说看见冷月寒笑是件很难得的事情,那么看到她脸红,实在是比这还要难得十倍的事情。   逍遥子笑道:“当初也不知是谁在天龙帮一见到我就扑到我怀里的,哈哈……”   冷月寒的脸上有是红了几分,道:“那时候,你不是……不是还没答应我吗……现在,你……”   冷月寒的声音越来越低,嘴角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浓,直到熊楚三人走了过来。   当然,虽然很好奇到底逍遥子和冷月寒之间发生了什么,使得逍遥子对冷月寒由恨转爱,但是熊楚三人也没敢多问,便是赵十一在冷月寒面前也是老实得出奇。三人只是问了问逍遥子的伤势以及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声呼喝传来,随即又是清冽的咳嗽声。众人望去,却是安倍晋一满脸不甘和愤懑地看着逍遥子,道,“天底下绝对没有人能够在这三招下活命,绝对没有!”   他此刻由姜离扶着坐在地上,姜离为他调息,而他的脸色,简直如同宣纸一般。   “你最好记住一句话。”逍遥子在冷月寒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道,“天底下,绝对没有绝对能够杀死人的招式。如果有的话,那是因为它还没有遇见更强的对手。”   安倍晋一一惊,叹了口气,又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一战,的确是我败了。可是我不懂,我刚才明明离阁下的距离还有些远,你的长剑根本无法刺到我。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受伤了?”   逍遥子笑了笑,道:“我无须刺到你,我只需刺向你就够了。”   安倍晋一的目光,却是更为疑惑了起第093章前往军营   逍遥子道:“因为剑气。”   “剑气?”安倍晋一看上去仍旧是有些糊涂。   逍遥子道:“不错,正是剑气。寻常内力深厚之人,能够将内力从身体中逼出,从而化成一种能够直接造成伤害的力量,譬如像鼎鼎大名的‘一阳指’便是由指尖发出内力,从而能够达到断金削铁的效果。”   逍遥子看着熊楚,道:“不过,要想把挥出剑气,不仅仅要有很深的内功,对于内功的掌握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还要有一把能够和你达到人剑合一的剑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力量。这把流风剑跟着我也有二十多年了,多少也还有几分意思。只可惜,我的内功还不够,所以基本上用一次就会耗尽全身力气。”   这一番话,应该是作为师父的逍遥子对作为徒弟的熊楚的教导吧。   “原来,这就是流风回雪剑最高的境界—剑气吗?”熊楚暗道。   他忽然迫切地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刚才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仍可以看出逍遥子只是一剑挥去,却是将安倍晋一完全制服,从而逆转了形势。如果自己练成了这一招,那么……那么是不是就能够找项世雄报仇了呢?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阵地动山摇的大喝声,好似汹涌的洪水倾泻而来。   月光下,熊楚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不是洪水,而是一个个身穿火红色耀眼衣服的士兵,看上去就像是一簇簇跃动的火焰。   虽然,兵者,诡道也;但是,强者,是从来都不要伪装的。   一如现在汹涌而来的士兵,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一个威震东南的名字!   戚家军!   安倍晋一和姜离互相递了一个眼色,安倍晋一又对逍遥子等人说道:“阁下的流风回雪剑,他日定会再来讨教。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说完姜离便扶着安倍晋一匆匆逃离了。   “楚兄!”   熊楚看过去,是李亦白和梁玉儿赶了过来。   “之前苏姑娘回到戚府时,说你被严世蕃等人困在龙虎帮,我便紧急去调了一批戚家军过来。不过,看样子我好像晚了一步。”李亦白说道。   熊楚道:“此间小事,还烦劳李兄动用戚家军,真是对不住。”   “哪里哪里,此事皆因我而起,要说也是我对不住你才是。”李亦白说道。   梁玉儿也走上前,神情悲伤,对苏雨柔说道:“苏姐姐,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不该偷听你们说话,更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你,否则你也不会……”   苏雨柔双眉微蹙,随即说道:“没有这回事,梁姑娘,其实这一切都怪我太冲动了,我……”   逍遥子打断她说道:“唉,你们别互相道歉了,我可是累得不行了,能不能先回去再说?”   几人又是互相见了面,介绍了一番,又说了几句,便启程回戚府。   李亦白对旁边一位军官招了招手,那军官立即挥起手中的红色大旗。立即,整个大地再次剧烈颤抖起来,才一百来人的军队,却是有着如此的威势,不愧为东南第一精兵。   不过,熊楚却是低着头,目光停留在刚才戚家军所站的地方。   那一块草地上多了些红色土壤的印迹。   熊楚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了,那天来戚府刺杀的两名刺客,其中一人跃到了树上。后来我和雨柔被梁玉儿追着,也跃到了那棵树上,看到的那刻树上也残留些许这种红色的土壤,难道说……”   熊楚不敢往下想了。毕竟,如果凶手是戚家军中的人,那么不但戚家军的军威会受到极大的损失,而且对于东南的局势势必会产生不好的影响。而且,说不定这只是对方故意设下的套,又或者说这种土壤到处都有,只是一种巧合罢了。   总而言之,熊楚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暂时还是不说的好。   “楚兄,看你这沉思的模样,可是发现了什么?”李亦白道。   “哦,没有什么,只是太累了而已。”熊楚道。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李兄,我想去见识一下戚家军的军营,不知可行?”   李亦白的目光闪烁了一会儿,道:“应该可以。毕竟你刚才说龙虎帮和倭寇勾结,意图抢劫戚家军的粮饷,此事非同小可,带你去和陆忠将军说明一下应该是可以的。只是—”   “只是什么?”熊楚问道。   李亦白道:“只是最近陆忠将军似乎有些过于傲慢了,我今日亲自前去,希望能够借一百戚家军来救你,但他却是死活不借。若不是我最后以性命说绝对不会损失一兵一卒,他才终于答应我了。”   “陆忠将军?就是你说的代替戚帅执掌戚家军的那位将军?”熊楚道。   “不错。”李亦白叹息道,“以往看见他的时候,他性格温和,待人宽厚,现在却是……唉,权力这种东西,往往比金钱和女人更容易腐化男人。”   次日,阳光明媚,微风和煦。   熊楚和李亦白骑马在前,苏雨柔和梁玉儿骑马在后。   过了一个叫“双桥镇”的小镇,眼前是一块十分开阔的草地,倒是个天然的训练场。而在前方,便是戚家军的大营了。还未到时,便可以看到门口那迎风飞舞的“戚”字大旗,好不威风!   这一路上,虽然有美景相伴,除了一个人,其余几人却是都没有什么兴致。   熊楚在观察着周围的土壤。确实,这一路上只有这附近才有这种土壤,那么,也就是说那天袭击戚府的很有可能是戚家军的人。可是,到底要不要现在就告诉李亦白呢?   李亦白和梁玉儿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本来梁玉儿应该是话最多的,但自从上次梁玉儿刺伤了花弄玉之后,李亦白就几乎不理睬梁玉儿了,两人的关系变得很微妙起来。梁玉儿几次想和李亦白说话,但李亦白却是借机找熊楚说话躲开了。   最没有烦恼的,就只剩下苏雨柔了。   秋阳、秋风、白马、苏雨柔。   光是这几个字放在一起,你就可以想象那该是怎样一幅美好的画面了。   阳光被她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勾住,映着她的脸色有些微红。微风撩起她鹅黄色的裙摆,白马悠然地前行。   她的确是很久没有这般微笑了。   当然,当她的目光落在前面那个人身上时,笑意又是浓了几分。   有熊楚在身边,又是在这般美丽的景色下骑马前行,她早已心满意足了。   熊楚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经意回头一瞥,阳光下,苏雨柔那柔柔的眼波、精致的鼻子、小巧的朱唇、白里透红的肌肤、纤纤的细腰,一切的一切,竟是这般的动人心魄。   熊楚几乎要看得痴了。   能够被自己喜欢的人这般看着,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应该是幸福的。   苏雨柔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如果时光能够定格在这里,那么她便永远是世界上最为幸福的人。   可惜熊楚已经有些尴尬地回过头去了。   苏雨柔却是轻轻得笑了笑。   她喜欢看见熊楚现在的样子。哪怕只是背影。对于经历了太多苦痛和煎熬的苏雨柔来说,熊楚,已是她的全部。   这时,李亦白“咦”了一声。   熊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从军营里走了出第094章大帐之内   “宋然兄,你为什么背着包裹出来了,军营里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李亦白连忙下马问道。   那叫宋然的书生看见李亦白,神色有些凄然,道:“李兄,唉,你总算回来了。昨日陆忠将军在军营里大发脾气,只因为孙墨兄说错了一句话,便责令我们这些幕僚都立刻解职回家。唉,孙兄他们几位一早就愤愤地离开了,现在就剩我一人了。李兄,你是戚帅最为信任的幕僚,还请你多劝劝陆忠将军。这东南局势,现在几股暗流涌动,若是我们戚家军出了什么乱子,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李亦白点了点头,又和宋然交谈了几句,便目送他离开了。   熊楚分明看见,李亦白的目光,又深邃了许多。   走进军营,果然看见校场上有一个大方阵的士兵正在训练,其声如雷。   但更让人在意的,却是中央大帐里传来的呵斥声和杂乱声。   在两名士兵的陪同下,四人走进了大帐。   刚进去,便看到大帐里分为两拨,双方都是剑拔弩张,为首两位将军,左边一位虎背熊腰,体格健壮,手拿一柄九环大刀;右边一位身材瘦些,按着一把宝剑,怒目圆睁。   “帅帐之内,是你们火并的地方吗?”   李亦白一走进来,便是一声断喝,着实不像是从他这样斯文的文士口中发出。但李亦白却是很清楚,在军营里,若是没有威严,如何镇得住这些飞扬跋扈的将军。   左边那个将军看见是李亦白,立刻收起了大刀,走了过来,道:“原来是李先生来了,呃,我老韩拜见先生。”   李亦白却不给他颜色,道:“韩崇将军,帅帐之中,不得动刀剑,这点你难道不知道吗?”   那叫韩崇的将军似乎知道自己理亏,摸了摸后脑勺,道:“这个……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知法犯法?”李亦白道。   这时,韩崇却是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那个将军,道:“实在是陆忠欺人太甚。就在刚才,我帐下一个小兵前来禀报,因为生病不小心跌倒了。仅仅是因为这件事,陆忠竟要把他给杀了。先生,你来评评理,究竟是谁的不对?”   李亦白看着坐在正前方的陆忠。   陆忠哼了一声,道:“帅帐乃是军中威严所在,那个士兵有损我戚家军的军威,我若不杀他,如何能服众?”   梁玉儿却是突然说道:“哼,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在这里飞扬跋扈,才有损戚家军的军威呢!”   这时,陆忠旁边的一个将军一跃而下,手拿一把大刀,道:“哪里来的丫头,敢在戚家军军营放肆。”   “哼,我就放肆,你奈我何?”说着,梁玉儿还看了一眼李亦白。   李亦白无动于衷。   “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那个将军说道,同时手中大刀也随之挥了下来。   梁玉儿没有动,只是看着李亦白。   李亦白仍旧是无动于衷。   梁玉儿一咬牙,索性闭上了眼睛。   “铮!”   一把长剑横在梁玉儿前面。   梁玉儿连忙欣喜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却是熊楚。   “梁姑娘,你没事吧?”熊楚问道。   “滚开,谁要你多事了?”梁玉儿对熊楚喝道,目光却仍旧是看着李亦白,柳眉紧皱,哼了一声,扭头跑出了军营。   “臭小子,军营里岂容你动刀剑。任通,把这小子给我拿下。”那位陆忠虽然是厉声喝道,但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遵命!”   任通立即大刀一挥,刀锋凌厉无比,直逼向熊楚。   熊楚立刻挥剑挡住。   这任通显然是个用刀好手,军营里所用的刀法自然不和江湖上的刀法稍有些不同,毕竟沙场上面对的是千军万马,一个人要想存活下去,就必须凶狠毒辣,出手迅速。   就像眼前的这个任通。   老练的刀法,不带有一丝花哨的招式,招招都是致命,而且又快又狠。显然是位沙场老将。尽管他的刀法直来直往,但却是十分有效。   不过,对于熊楚来说,这样的招式,还不足以致命;但是,他的目光,却显得格外地紧张。   忽然,熊楚对任通笑了笑。   任通不解何意。   但几招过后,他握着大刀的手却是青筋暴起,脸上涨得通红,看上去十分生气。   因为熊楚只守不攻。   所以他明白了刚才熊楚的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   “我就算不攻,你也根本伤不了我。”   军人的血性,这一刻被熊楚激起了。   在又和熊楚斗了十几招后,任通发现了熊楚的一个破绽,立刻大喝一声,翻身一跃,手中的大刀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弧,当空劈了下去,这一击已是用上了他所有的力气,非同小可。   以熊楚的身手,他完全可以侧身躲过,但是他没有。   反而,他直接用剑挡住。   瞬间,熊楚一咬牙,支撑不住,“哐”的一声,整个人连同手中的剑一起跌倒在地。而任通手中的大刀,则砸到了地上。   苏雨柔在旁边看着,情不自禁地惊呼了一声。   任通一声大笑,道:“臭小子,受死吧!”   话毕,他刀尖点地,快速地朝熊楚划了过去。   熊楚斜眼一瞥,立刻双脚往地上一蹬,身子如同脱兔一般瞬间跃起。堪堪避开了任通划过来的大刀。   任通一击又不成,已是恼羞成怒。他双手握刀,一拔而起,地上掀起了一阵烟沙,直刺向熊楚。   熊楚冷笑一声,空中一个侧翻,随即长剑自腋下斜刺而出。只听“铮”的一声,恰好将任通的大刀挡住。   任通拼命想劈开熊楚的长剑。但他没有料到熊楚年纪轻轻,内力却是如此深厚,任他如何用力,却是劈不开。   熊楚没有再给他机会。   他双腿伸出,势如闪电,在任通的胸口连踢了两下。随即借力跃开,稳稳当当地站在一边。只是,他的神色中,仍旧有一丝疑惑,但也有一丝肯定。   任通却是四脚朝天,栽倒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熊楚。   苏雨柔连忙过来,取出一块手帕,仔细地擦拭着熊楚身上的灰尘。   熊楚笑道:“雨柔,谢谢你了。”   苏雨柔收回手帕,道:“没什么。对了,楚大哥,你刚才为什么要让着他呢,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   熊楚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这时,陆忠却说道:“来人,快把这个刺客拿下!”   话毕,立刻进来数十个士兵,将熊楚和苏雨柔团团围住。   “且慢!”一直站在一边沉默许久的李亦白终于说话了。   他的目光中,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第114章真相如此   玄寂呵呵一笑,道:“剑乃凶器,逍遥子施主虽是名动天下的剑客,对剑情有独钟自然是好事,那把剑乃是不祥之物,施主还是不要看为好。再者,施主那把流风剑也是剑中精品,配上施主的流风回雪剑剑式,更是当世罕有人能够匹敌。”   逍遥子摆了摆手,道:“方丈过誉了。不过,在下还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法空冷哼了一声,道:“既然不当问,何必要多问?”   逍遥子道:“如果不多问,岂知不当问?”   “你……”法空刚想拂袖而起,玄寂咳嗽了一声,展颜笑道:“施主心中若有何疑虑,但说无妨。老衲如果知道,必定会倾囊相告。”   “多谢大师。”逍遥子双手合十,道,“请问大师,您之所以退隐江湖,是不是因为一个东瀛女人?”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法空四人,便是熊楚也吃惊不小,逍遥子自己曾说要问得话,说话必须小心些,谁知他自己却是直接在众人面前问了出来,而且这话绝对不是一般地重。如果自己是玄寂的话,估计也是要拂袖离去的。   法空似乎脾气火爆些,他几乎是跳了出来,喝道:“逍遥子,你别欺人太甚!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也用不着这么嚣张吧!”   “法空,忘记为师怎么教你的了吗?”玄寂一声呵斥,法空立刻愣住了。不过随即,他立刻低下了头,道:“师父,弟子知错了。”   不过,他仍旧是恨恨地看了一眼逍遥子。   玄寂大师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缓缓说道:“施主,不知这件事你是从何而知的?”   逍遥子道:“方丈您难道不知道梁德永、陈天寿以及韩铭都已经遇害了吗?”   玄寂的目光里闪过了一丝惊愕,但瞬间又归于平静,他再次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道:“这三位乃是我平生好友,不知为何会遭逢此大劫?”   逍遥子看了看熊楚,熊楚会意,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玄寂。   讲完后,熊楚道:“方丈,我们本来无意打扰您的清净,但是,梁前辈等人不明不白地死去,我们好歹要给他讨个公道。我虽然和梁前辈只是萍水相逢,但是却对其十分敬仰。现如今要想找出凶手,只剩下那幅画这一条线索。还请方丈明示。”   玄寂闭着双眼,口中诵念着佛法。   房间里一时显得有些寂静。   之后,传来了玄寂的一声叹息,道:“如此说来,我倒是知道其中一二,或许可以帮助你们。不过,我们四人十几年前种下的恶果,终究还是要我们四人偿还的。所谓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   熊楚心想总算有线索了,甚是喜悦,但脸上仍旧是淡淡的表情,道:“如此多谢方丈了。”   这时,法空、法无、法智、法慧四人一齐跪下,法空近乎哀求道:“师父,您不能说啊。要是被他们传了出去,您在江南武林二十年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啊!”   法无也说道:“对啊,师父。我四人从您青年时期就追随您,即使您遁入空门我们也追随您,毫无怨言。可是,可是,我们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见您的名声被人毁灭,绝对不能!”   法智道:“师父,我们好不容易从苦海中挣脱出来,为什么又去沾惹尘埃呢?”   法慧道:“师父,就算您要杀了我们,我们也绝对要阻止您!”   熊楚等人看到法空四人这般神态,都预感这件事似乎对于玄寂来说是极大的污点,但同时他们又很好奇,到底这件事和梁德永三人之死有什么关系。   玄寂又叹了一口气,道:“我之所以遁入空门,就是为了了却尘世俗念。佛曰:人身本一小天地,头顶青天脚踏地;堂堂正正一道体原本不染一点尘;无奈人心渐开明贪嗔痴恨爱恶欲;酒色财气集一身自造地狱不可拔。我既然已经放下,你们又何必执着呢?你们既然执着一生,何不尝试一下放下呢?法空,你名中有‘空’,可曾做到了‘空’字;法无、法智、法慧,你们三人。又是否都做到了‘无’、‘智’、‘慧’的境界了呢?”   那三人一听,立刻双掌合十,一齐诵念起佛法来。独有那法空,仍旧是跪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思着。   不过玄寂的一番话,便是逍遥子等人也无不对其肃然起敬起来。   逍遥子凑到冷月寒身边,小声道:“小月,我看这和尚说的挺有道理的,要不然我以后就出家当和尚算了。”   冷月寒知他又是在开玩笑,道:“你出家当了和尚,那我怎么办?”   逍遥子笑道:“你嘛,自然是跟着我当小尼姑啊。”   冷月寒脸色一红,原本端起茶杯的手又放下了,随即狠狠地掐了一下逍遥子,疼得逍遥子直求饶。   玄寂咳嗽了一声,房间里立刻又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玄寂的目光有些深邃,看着远方,缓缓说道:“此事说来,已有十六七年了吧。十八年前,八月十五,中秋月圆之夜,当时我们四人才也才三十来岁,四人把酒言欢,已是到了深夜。我们四人携手而归,忽然看见一群人鬼鬼祟祟地抬着一顶轿子穿过一条小巷,大概有八个人。那时东南已有倭寇进犯,我们一眼便认出了这些人的打扮和倭寇无异。当时我们也是意气风发,直接冲了过去。这些倭寇武功并不怎么高强,而我们四人当时武功已是有些造诣,直接将这八个人都杀了。”   “之后,我们掀开轿帘,只见是一个美貌如花的东瀛女子。我至今仍旧是无法忘记那个女子的美貌,那是我见过的最美得女子。只是,唉,只是当时我们几乎都是烂醉如泥,一时气涌上来,只道是倭寇犯我东南,烧杀抢掠无数,如今也要以牙还牙,便……唉……便一时冲动将那个女子玷污了……等到我们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含恨自杀了。”   “这时,我们才发现,原来这个轿子里面还有一个裹在襁褓中的婴儿。我们后悔不已,本想将这个婴儿抱回去好生抚养,以弥补自身的罪过。但这时,忽然有人赶了过来,听那声音似乎是东瀛人,我们一时心惊胆战,什么也不顾地跑了出去……我干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自忖无脸再在江湖上立足,便从此退隐江湖,在这寺庙里度过余生。至于他们三人,十多年前我们还有些联系,但近十年来我们几乎没怎么见过面了,连书信都很少。我所知道,就只有这么多了。唉,罪过,罪过。”   玄寂说完,再次叹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似乎比之前要来的轻,来的缓,仿佛是解脱了一般。   但是,熊楚却是精神为之一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玄寂说道:“大师,请问那个襁褓中的婴儿的胸前是不是有颗梅花痣?”   玄寂何等修为,竟也是大惊失色,道:“你……你怎么知道?”   “原来如此!”熊楚正想说时,忽然,他感觉脑袋昏涨无比,竟是一头栽倒在桌子第095章第一幕僚   陆忠冷笑了一声,道:“李亦白,刚才可是你说的,帅帐之中,不得动刀兵。我现在依法抓住这个人,有何不可?”   李亦白道:“我所说的,乃是戚家军中的规定,楚兄并非戚家军中的一员,所以又怎么能够用戚家军的规定来约束他?相反,任通将军,该被抓起来的是你吧!”   任通脸上一阵愠色,道:“我刚才不过是看这小子神情怪异,担心他会刺杀陆忠将军,所以才会想要抓住他而已。”   李亦白笑道:“是吗?可是在我看来,若不是楚兄剑下留情,任通将军恐怕你现在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你……”任通正想说什么,陆忠却是制止了他。   陆忠呵斥道:“李亦白,你带人来大闹戚家军的军营,是何居心?”   李亦白道:“我是戚帅帐下第一幕僚,我有权驳回主帅的命令。现在,我就不和你多说废话,我要你现在就把其他幕僚全都找回来。”   陆忠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冷笑道:“第一幕僚?哼,可惜了,我们昨日几个将军早就商量好了,你们这些文人整天就知道躲在军营里,从来没有杀过一个倭寇,俸禄却是比我们这些将军一样,实在是天理不容。所以,我们已经决定把你们这些幕僚全部请回去了。”   韩崇厉声道:“什么商量?我也是戚帅帐下十位将军之一,为什么我不知道?”   陆忠笑道:“我已经和任通、吕平、周幼德、何仲、何季五位将军商量过了,加上我,一共是六人,按照少数服从多数,就算你们其余四人全部不同意,那也没用。”   韩崇指着陆忠,几乎要冲过去了,道:“陆忠,军中结党可是死罪,你这么做不怕戚帅回来治你的罪吗?”   陆忠笑了笑,道:“韩将军,你这样污蔑主帅,也是死罪,你这么做,不怕我现在就治你的罪吗?”   “你……”韩崇顿时哑口无言。   这时,李亦白走上前,道:“好,既然你已经下令了,我也不能更改。不过,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除非戚帅答应,否则日后再也不踏足戚家军半步!”   “好,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陆忠拍了拍手,道。   “我的条件就是,你现在立刻派一百戚家军前往广东保护那一批粮饷。据我这位楚兄调查,很有可能倭寇会和龙虎帮勾结前去抢劫。那可是戚家军三个月的粮饷,所以,我们必须加强警戒。”李亦白郑重地说道。   “哈哈哈,我当是什么大事呢?”陆忠笑道,“这种谣言我一个月前就听过了,李亦白,你不会是要……”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一句话将军难道不知道刚才是谁说的吗?”李亦白冷冷地注视着他,说道。   陆忠眼神中露出一丝愤怒,但随即一笑而过,道:“好,李亦白,你果然和那些腐儒不一样。好,我就答应你,立即就派人前去。韩崇将军,不如就你去吧。”   “哼,末将领命。”韩崇愤愤地说道。   这分明就是在排挤韩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但谁叫陆忠是主帅呢?   “好,既然已经安排妥当。那么在下就此告辞了,陆忠将军。”李亦白拱手道。   “嗯,不送!”陆忠挥了挥手,对李亦白说道。   嘴角,带着些许笑意。   李亦白三人走了出来。   刚走出军营,就看见梁玉儿嘟着小嘴站在马匹旁边,恨恨地看着李亦白。   “李亦白你个混蛋,刚才那么危险,你竟然……”   “楚兄,我刚才看见你好像是在试探任通的武功的样子,不知道其中可是有什么用意?”李亦白打断了梁玉儿的话,转过身对熊楚说道。   熊楚看了看梁玉儿那张通红的脸,又看了看李亦白淡定的神色,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梁玉儿却是跑了过来,就在李亦白跟前,原本还是一脸的愤怒,却是突然变得温柔了起来。她轻轻拉扯着李亦白的衣袖,道:“李亦白,好哥哥,我知道我之前不应该刺伤那个下人。我承认我错了,行不行?大不了待会儿回去我去给她道歉,这样总可以了吧?求求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也再也不任性了,好不好?”   “你说完了没有?”李亦白声音冰冷而且有些沙哑。   梁玉儿立刻变得就像一个受惊的兔子般,稍稍点了点头,轻声道:“说……说完了。”   “那就好。”李亦白道,“楚兄,我们还是先上马,再详细谈吧。”   说完也不顾熊楚愿不愿意,直接拉着熊楚一起上了马。   苏雨柔站在梁玉儿身前,看着她怔怔的模样,关心地说道:“梁姑娘……”   “滚开,不要你管!”梁玉儿厉声喝道。   苏雨柔连忙收回手,叹了口气,便也骑马跟了过去。   风渐渐大了起来,梁玉儿一个人站在风中,当他们三人都走远后,才任泪水在风中飘零。越是倔强的女子,当她流泪的时候,这种场景越是让人心酸。   熊楚回头看了好几次,对李亦白说道:“李兄,丢下梁姑娘不管,这样真的好吗?”   李亦白显然没有理会熊楚这个问题,说道:“楚兄,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你之前为什么要试探任通?”   熊楚知道自己怎么说李亦白是不会再去管梁玉儿了的,便咳嗽了两声,道:“好吧,李兄。我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我怀疑之前偷袭戚府的,正是戚家军中的人。”   此话一出,饶是淡定如李亦白,脸色也是微微有些变了。   熊楚将之前的猜想都说了一遍,又道:“我一和那位任通将军交手时,就感觉他的招式似乎和那个黑衣人有些相像。但是,任通似乎也觉得我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后来招式有些收敛。我为了确认,故意只守不攻,有心激他,然后卖了几个破绽,好叫他在不经意间露出几手,这样我就能够辨别了。”   “那结果怎样?”李亦白问道。   熊楚摇了摇头,道:“他用的不过是些比较寻常的招式,几乎任何一种刀法中都会有,所以,我现在只能是怀疑而已。”   李亦白沉思了一会儿,道:“楚兄,你刚才说的,千万不要告诉第三个人。你应该知道,若是让别人知道戚家军中出了什么乱子,这后果……”   熊楚点头道:“嗯,我知道。只是,李兄,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你可有什么对策?”   李亦白叹息道:“我现在已经被逐出了戚家军,还能有什么对策。唯一希望的,就是戚帅能够尽早康复。”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嗯,目前也只能是这样子了。”熊楚点了点头。   李亦白又道:“现在有三件事,我觉得我们现在必须同时去做。落下哪一件事,估计都不行。”   夕阳向晚,红霞似第096章宴无好宴   到了戚府后,李亦白邀请众人共聚,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像七星鱼丸、冬瓜盅、脆皮乳猪、东江盐灼鸡等,都是上好的厨师做出的上好的菜。逍遥子师徒几人虽然对吃没有什么讲究,但看到这些绝佳的菜肴,也都是胃口大开,心情甚好。   更别说向来喜欢吃的赵十一了。几乎是每样菜他都尝了一遍,然后什么也不顾了,喝一口酒,吃一口菜,再喝一口酒,再吃一口菜,至于别人在干什么,说什么,只怕他是不管的了。   这时,李亦白道:“各位,今日我等齐聚戚府,为的就是要齐心协力,一举捣毁倭寇的阴谋。眼下,还有三件事迫在眉睫,希望各位能够通力完成。”   逍遥子道:“哦?三件事?愿闻其详?”   李亦白道:“首先,自然是之前梁叔遇害一案,至今还没有查出凶手。楚兄,你当日亲眼看到梁叔和韩叔遇害,你应该比较熟悉。所以,我想请你再去梁府查查,看是否有什么线索。毕竟整件事也是应为保护戚帅而起,若不查出个水落石出,恐怕很难给他们一个交代。”   熊楚点了点头,又偷偷瞥了一眼李亦白旁边的梁玉儿。发现她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李亦白又对逍遥子说道:“逍遥子先生,我们之中就属你江湖阅历最为丰富,所以还想劳烦您和赵十一先生一起前去护送粮饷。若是倭寇仍然前去抢劫,那么此行必将十分凶险,不知您是否答应?”   逍遥子抿了一口酒,道:“嗯,反正我已经答应了南宫寂,凶不凶险也都无所谓了。”   “如此甚好。”李亦白道,“那么我就坐镇戚府,防止有人前来偷袭。各位,东南安危,尽付诸君之手!”   几人同时举杯,场面倒也有几分热闹。   这时,李恩书说道:“各位,因为我李家的寻剑山庄还有些事务要料理,所以我必须先回去一趟。逍遥子前辈,你从广州出发,路上应该会经过一座法门寺,其住持玄寂大师乃是我的伯父,因为十年前看破红尘而出家。我给你们写封信,必要的时候可以去那里借宿。”   逍遥子道:“如此甚好。”   坐在逍遥子旁边的冷月寒看了一眼李亦白,偷偷对逍遥子说道:“你不觉得,这个李亦白倒和十多年前的你挺像的吗?同样是意气风发,少年得志。”   逍遥子笑了笑,道:“这样说来,你十年前可是比李亦白身边的那位姑娘漂亮多了。”   冷月寒脸色一红,白了他一眼,道:“那我现在便没她们这些年轻女子漂亮了?”   “呃……喝酒,嘿嘿,喝酒。”逍遥子故作醉意地说道。   冷月寒踩了逍遥子一脚。   二人中,逍遥子已经四十出头,冷月寒也快四十了。但二人如今却如同小情侣般亲密打闹,二人的感情,其中经历过什么,旁人却不得而知。   而熊楚这边,苏雨柔却是在和他对饮。   “雨柔,你应该没有喝过酒吧?”熊楚看着苏雨柔才喝一杯就已经通红如火烧云般的脸颊,道。   苏雨柔此刻只感觉轻飘飘的,但却有一种温暖袭上心头,道:“没关系的,能和楚大哥一起喝酒,我很欢喜。”   熊楚心中一动,随即又饮了一杯酒。   这四人算是成双成对了。   梁玉儿一直坐在那里,筷子都没有动一下。她的目光,一直瞥向李亦白那边。   准确地说,是正在为李亦白倒酒的花弄玉。   花弄玉今天仍旧是穿着一件素白的衣裳,衬着她雪白的肌肤还有那丰腴的身段,脸上抹了些淡淡的胭脂,看上去光彩照人。此刻正满含笑意地看着李亦白,为他斟酒,然后默默地站在一边。   “哼,一定是你这个狐狸精在李亦白面前说我的坏话,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梁玉儿心中愤愤地想着。   起先她还只是这样想想而已,可是越看花弄玉越不顺眼,特别是当李亦白回首二人相视而笑的时候,更是让梁玉儿怒火中烧。   “来人,给我倒酒!”梁玉儿一声大喝,竟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这里自然只有花弄玉一个下人。   花弄玉颔首低眉,拿着酒壶缓缓地给梁玉儿倒酒。   梁玉儿轻轻将手肘抬起,稍稍碰到了花弄玉的手臂。花弄玉看上去并没有武功,手臂轻轻一晃,立即将酒洒在了梁玉儿的水绿衣裳上。   花弄玉连忙道:“梁小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还拿出手帕想拭去梁玉儿衣裳上的酒渍。   谁知梁玉儿只是一掌将她推在地上,指着她说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可知道我这件衣裳值多少钱吗?哼!”她骂了一顿还不解气,顺手拿起酒杯泼了过去。   自己是故意的却还要说别人是故意的,一般能这样做的,只能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了。   熊楚见李亦白脸色有些不对,有心想劝劝他。但是逍遥子却是立刻拉着他和苏雨柔,对李亦白说道:“李幕僚,我们两对师徒好久没见面了,这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先行告辞了。”   也不等李亦白说话,他们四人就走了出去。   然后,逍遥子又是旋风一般地回来了。   顺带将还在大吃大喝不明所以的赵十一旋风一般地带回去了。   赵十一估计这次又要噎着了。   大厅里终于只剩下了三个人。   李亦白站了起来,绕过梁玉儿,走到花弄玉面前,俯身,轻轻地擦掉她脸上、身上的酒渍,柔声道:“弄玉姑娘,你没事吧?”   花弄玉道:“我没事。”她又对梁玉儿道:“梁姑娘,我刚才不是故意的,还请你原谅。”   梁玉儿哼了一声,道:“我不管,反正要么你赔我一百两,要么你就滚出戚府!”   花弄玉脸上已是流出了泪水,凄然道:“我……我若是出了戚府,又能去哪里呢?梁姑娘,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突然,一个钱袋朝梁玉儿砸了过去。   梁玉儿接住后,只听李亦白冷冷地说道:“这里面地银子,足够你买一件上好的衣裳了!”   李亦白说这话的时候,仍旧没有看着梁玉儿。   梁玉儿没想到李亦白仍然对自己这般冷淡,其实,她只是想李亦白能够和自己说说话,哪怕是骂自己也是好的。   可是,他对自己,永远是这般冷漠。   “我和她说话,关你什么事?”梁玉儿将钱袋扔了回去,砸在了李亦白的后背上。   李亦白对花弄玉微微一笑,道:“弄玉姑娘,你没受到什么惊吓吧。”   依旧是冷漠和无视。   梁玉儿跺了跺脚,指着李亦白,道:“你现在看也不看我一眼了吗?好,你要是喜欢这个狐狸精,你就和她永永远远在一起吧,反正,反正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李亦白,我,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说完,梁玉儿掩面冲了出去。   大厅里,花弄玉却是突然扑在了李亦白的怀里,温柔地说道:“公子,你真是对奴家太好了。自从相公去世后,从来就……从来就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   李亦白温柔地说道:“好了,现在没事了,弄玉姑娘,你快起来吧。”   花弄玉却是将李亦白抱得更紧了,道:“不,公子。其实……其实那天在客栈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一定是相公冥冥之中保护我,让我遇见了公子你。公子,其实,奴家愿意为公子你奉献一切!”   花弄玉抬起头,还残有泪痕的脸上写满了期待。她的身子是柔的,她的双眸是媚的,她的呼吸是诱人的。   她的朱唇已经慢慢靠了过来。   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住这倾城之色的诱惑,更何况,伊人在怀,悱恻缠绵。   李亦白却是轻轻推开了花弄玉,脸上竟也是带了些许羞色,道:“弄玉,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我还要去戚帅的房间看看。”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弄玉?”花弄玉呢喃着,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第097章奇怪老人   次日清晨,逍遥子和冷月寒在几名李亦白的手下的带领下前往广州,熊楚和苏雨柔则共同前往梁府。虽然熊楚想让苏雨柔呆在戚府休息,但向来温柔的苏雨柔却是一直不答应。熊楚没办法,只好带她一起过去了。   刚到梁府,此时门上的挽联还没有撤下,依旧是显得那般肃穆。   “滚出去!”   一声断喝从大门里面传来,只见三个手拿棍棒的下人一把将一个老者推了出来。老者面容枯槁,衣衫褴褛,也是一副随从打扮。他显然经不起这几个年轻力壮的下人的推搡,脚往后一别,被门槛绊倒了,躺在地上哇哇大叫。   “老不死的东西,居然在这里装死,还不快滚!”几个人对那老者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熊楚正想上前,却听见门内传来一声清脆怒喝。   “住手!”   来人一身绿衣,正是梁玉儿。   那三个人一看是梁玉儿,立刻都弯下腰,尊敬地说道:“大小姐好!”   梁玉儿也不理会那些人,只是直接冲过去将那老者扶起,道:“老张头,你还好吗?”   那老人已是鼻青脸肿,不过也还认得梁玉儿,哀声道:“大小姐,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   梁玉儿道:“怎么会呢?你在我们家干了五十多年,又怎么会赶你走呢?”   说完,她那双美目一转,怒视着那三个下人。   那最先一人低声说道:“禀报小姐,这件事,是……呃,是大少爷吩咐过的……”   梁玉儿哼了一声,道:“我哥又怎么样,我是老张头一手带大的,我说不让他走就不让他走。我哥他现在在哪里?”   那人道:“大少爷现在正在客厅会见钱掌柜,说是要把书房里的书全部典当出去……”   “哼,书房里的东西都是爹爹留下来得东西,怎么能轻易就卖出去!哥哥他是想钱想疯了吧!”梁玉儿又对老张头说道,“老张头,你先去房间里休息吧,放心,有我在,别人绝对不敢赶你走的。”   老张头此刻已是老泪纵横,道:“多谢……多谢小姐了。”   这时,熊楚一直在旁边看着老张头,忽然觉得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猛的一想,道:“对了!之前和梁前辈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这个老张头曾经就站在梁前辈身边,之后离开了一小会儿,又端着杯茶回来了。”   苏雨柔也低头想了想,道:“不错,的确是这样。我当时就坐在梁前辈旁边,只听他好像觉得饭菜有些辣,所以叫那位老人家去给他倒杯茶。不过,梁前辈却是没有喝那杯茶就已经离席了。”   “嗯,的确是这样。”熊楚喃喃道。   随即,他快步走到老张头面前,抓住他的手,道:“老人家,还请您稍微停留一下,我想向您打探一下,梁老前辈在晚饭前后,可曾吃过其它什么东西没?”   老张头只看了熊楚一眼,浑身却是打了个寒颤,他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硬是拽开了熊楚的手,却因为力气太大而跌倒在地上。不过他却是立刻匍匐前进,嘴中喃喃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老爷是被谁杀的,知道会被索命的,会被女鬼索命的……”   熊楚一惊,首先,自己长得并不算恐怖,为什么这个老张头一看见自己就会立刻浑身颤抖呢?其次,自己只是问他梁德永吃了些什么,他却是脱口而出说不知道老爷是被谁杀的,其中必定有所猫腻;再者,“女鬼索命”这四个字虽然是无稽之谈,但这老者慌乱之中说出来却的确是有些骇人。   总而言之,熊楚相信,这个老张头,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也许是受了什么刺激,暂时还是让他休息休息吧。”梁玉儿又安抚了老张头几句,便让他先回去了。   梁玉儿看了熊楚一眼,又立刻别了过去,道:“熊公子,你来得时候,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熊楚看着梁玉儿脸上的红晕,当然知道梁玉儿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梁姑娘,我觉得李兄他也许只是一时生你的气罢了,没关系的。”   “我只是问你你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有提到我!”梁玉儿声音大了些。   熊楚一愣,随即说道:“没……没有。”   “那个花弄玉,她,她是不是一直呆在他身边?”梁玉儿又问道。   “梁姑娘,你这又是何……”   “我只问你是也不是?”梁玉儿已是有些歇斯底里了。   “是。”熊楚尽量将声音放得轻缓一些。   “哈哈,”梁玉儿忽然笑了两声,道,“很好,这样很好。”   她又对熊楚和苏雨柔说道:“熊公子,苏姐姐,我之前对你们多有冒犯,还望你们能够原谅,我就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   熊楚和苏雨柔没想到梁玉儿会变得这样快,立即说道:“梁姑娘言重了。”   梁玉儿道:“熊公子,既然你现在继续来帮助我查明我爹爹遇害之事,其中恩情,更是感激不尽,若是有用到玉儿的份上,还请公子明说。”   熊楚道:“梁姑娘,我只是想请教一下,刚才那位老张头是什么人?”   梁玉儿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张头从小就和爹爹一起长大,比爹爹还要大五岁,他的母亲便是我爹爹的奶娘,所以两个人几十年来,对彼此的感情都很深厚。老张头为人老实厚重,平时沉默寡言,但是对爹爹却是坦诚相待,我就是他一手带大的。而爹爹生前也是很尊敬这位老伙计,有几年除夕还邀请他们一家和我们一家一起过。”   “那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熊楚问道。   “奇怪的举动?”梁玉儿说道,“相比较而言,自从爹爹去世后,老张头他似乎就更沉默了,偶尔还一个人躲在墙角喃喃自语,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样子的确有些奇怪。不过,他现在情绪看起来有些激动,待会儿我再去问问他。”   “嗯,这样也好。”熊楚道。   梁玉儿却是突然“呀”了一声,道:“糟了,哥哥他要把爹爹书房里的东西都卖出去,我现在必须去阻止他!”   说完便冲了进去。   熊楚和苏雨柔对视一眼,也都紧随其后。   刚到客厅,便看见正中间坐着两人。左边一中年人,身穿铜钱花纹的紫袍,体型臃肿,肥头大耳,看上去颇具富贵相,应该就是那位“钱掌柜”了。   至于右边那位,着一身锦缎白袍,器宇轩昂,眉宇间总是露出一股傲气,右手食指上还戴着一块大板玉,握着一把折扇,的确是位富家公子,应该就是梁玉儿的哥哥。   “梁天!爹爹的遗物,岂是你说卖就卖的!你这样做对得起爹爹的在天之灵吗?”梁玉儿人还在院子里,已是朝门口嚷了起第098章梁府之中   梁天眉毛一皱,又见梁玉儿身后还有两人,男的颇具侠者之气,女的也是温婉从容,看来应该也是某位名家子弟。   他当即对那位钱掌柜笑了笑,那位钱掌柜识趣般得退了下去。   接着,他又对梁玉儿说道:“妹妹,你就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哥哥的?看来都是爹爹把你娇宠惯了,现在梁家由我做主,可由不得你胡来。”   “娇宠惯了?”熊楚暗道,“那天晚上分明看见梁前辈在训斥梁姑娘,完全是一副严父模样,为什么梁公子会说梁姑娘娇宠惯了?”   不过之前梁玉儿那般蛮横任性,倒的确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梁玉儿道:“我不管,反正爹爹书房里的东西,你休想动一下!”   梁天哼了一声,道:“现在我是梁家的一家之主,家里的事自然由我做决定,书房里的东西太多了,自然是要清理掉!”   “你……”梁玉儿欲言又止。   熊楚上前说道:“梁公子,书房之中或许还有些许令尊留下的证据,不可就这般轻易地转卖出去。”   梁天道:“哦,对了,还没有请教兄台的高姓大名,惭愧,惭愧。”   熊楚拱手道:“在下熊楚,不过是一个剑客,浪迹江湖而已。现在前来打扰贵府,只是奉了李亦白的命令,前来协助贵府调查令尊遇害一事。”   梁天听熊楚说完,眼神中的尊敬之色却是无影无踪,虽然看见苏雨柔多少还有些赞叹,但却是和之前大不相同。向他们这种世家子弟,对于门第自然是极为重视的。   “李亦白?哼,他之前不过是我梁府的一个书童而已,如今做了戚府的幕僚而已,竟然敢在我头上呼来喝去,真是岂有此理!”梁天道。   原来李亦白之前是他们梁家的人,怪不得他和梁玉儿自小就认识,熊楚不由得看了梁玉儿一眼。   梁玉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道:“他也是一番好意,你这么说岂不是有失待客之道!”   梁天笑道:“我的好妹妹,我这么说他你心疼啦?唉,我可是听说,李亦白最近可是和戚府的一个丫鬟打得火热,可怜妹妹你……”   话未说完,梁玉儿已是恼羞成怒,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朝梁天掷了过去。   梁天微微一笑,身子稍往后退了一步,手中折扇扬起,如孔雀开屏一般,随即向前一抄,那个茶杯轻飘飘地落在了折扇上面。   “玉儿,你要敬你哥哥一杯,好歹也要先将茶倒满啊。”说完,梁天左手搭在右手手腕上,一股内力催发,折扇一抖,上面的茶杯立刻又飞了回去。而让人惊讶的是,那茶杯并没有飞向梁玉儿,而是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桌子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光从这一掷中便可看出梁天的确并非泛泛之辈,能够将内力控制的恰到好处,收放有道,光是这份修为就不知道需要多少年的苦练。   梁玉儿却没有理会那么多,冷笑一声,满满倒了一杯茶后,道:“好,那我就敬哥哥你一杯。”   话毕,她也是掌中裹夹着力道,手中茶杯脱手而出,这满满的一杯茶飞出,却是一滴水都没有溢出,看来梁玉儿的功夫也颇有火候。   梁天依旧淡定从容,他手中折扇一甩,紧贴在茶杯下面,随即将茶杯牵引到自己左侧,手中力道稍减,那杯茶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折扇上面,一滴不漏。   “多些妹妹的好……”   那个“茶”字才在喉间,梁天的眼前却是一个东西闪过,只听“啪”的一声,折扇上面的茶杯已经四分五裂,茶水迸溅了出来,有不少还溅到了梁天的身上,原本雪白的衣裳上多了一块灰黄色,看上去是有些狼狈。   “哈哈哈……”客厅里响起了梁玉儿银铃般的笑声。、   梁玉儿已是笑弯了腰,道:“哥哥……妹妹我……我还以为你一杯茶水不够解渴……所以又为你倒了一杯……却不料……你原来不是想解渴,是想洗个茶水澡,哈哈……”   原来,梁玉儿一杯掷出的时候,趁梁天不备,又掷出了一杯。梁天恰好完全留意折扇上的茶杯,却没有注意到后面还有一个茶杯飞来。   “你……你竟敢如此藐视我……今天,我非要教训教训你……”说完,恼羞成怒的梁天已是拔出了手中的宝剑。   梁玉儿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哥哥有几把刷子,看到他拔出了剑,连忙躲到了熊楚的身后,道:“熊公子,靠你了。”说完便立刻推了熊楚一把。   熊楚尚自惊疑,那边梁天的宝剑已是落了下来。   熊楚本想拔剑,但又寻思这里毕竟是梁府,若是动起手来难免伤了和气,所以只是堪堪从梁天的剑下避开,道:“梁公子,我们无意来打扰贵府,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梁天冷笑道:“熊兄只是一味避让,可是瞧不起我梁家剑法吗?”   说完又是“刷刷刷”三件凌空刺来。   梁天的剑法虽然精妙,但熊楚毕竟见识过十几种剑法,而且这种名家的剑法自然是极重招式,所以虽然熊楚只是闪躲,却也是游刃有余,毫发无伤。   旁边的梁玉儿看见自己的哥哥完全伤不着熊楚,反而拍手叫好,道:“哎呀,哥哥,看来妹妹我和你的剑法还有很大的差距呢,也不知道你要这位熊兄让到第几招才能胜呢?我看,要不然妹妹我再为哥哥你倒一杯茶,你也停下来休息,反正熊兄他不会伤害你的。”   这种讽刺的话梁天自然能够听得出来,虽然脸带愠色,但梁天却也没有还口,只是和熊楚交手着。   “住手,你们还嫌我们梁家的脸面丢得不多吗?”一声断喝从客厅外面传来。   梁天只看了一眼,立刻收剑,脸上一阵煞白,连忙走了过去,眉宇间的傲气全无,只是低着头,道:“娘。”   这位中年妇人正是梁天和梁玉儿的母亲—李氏。   李氏看了看梁天衣服上的茶渍,冷冷地说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梁天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梁玉儿。   梁玉儿也连忙走了过来,不过她可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而是撒娇般地拉扯着李氏的衣袖,道:“娘,我和哥哥闹着玩的。”   “闹着玩的?在客人面前居然这般失礼,下次可不能这样做了。”李氏虽然是在训斥梁玉儿,但眼角分明多了些许笑意,看来似乎对这个女儿的确是宠爱有加;相比之下,梁天倒是受冷淡了许多。   梁玉儿连忙微笑着点了点头,还暗中还了梁天一个冷笑。   李氏又走到熊楚和苏雨柔面前,道:“少侠好功夫,不知这次又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熊楚之前来得时候曾和李氏见过面,所以李氏还认得熊楚。熊楚恭敬地说道:“夫人,在下前来,还是为了梁前辈遇害之事,想要再来看看有什么线索。”   话刚说完,李氏原本温和的脸上却是闪过一丝哀伤,她淡淡地说道:“如此甚好,甚好。”   说完转身就走,口中还喃喃着,道:“这都是报应啊,报应啊…第099章书房发现   李氏这一句话,却是和之前老张头说的话同样诡异,饶是梁玉儿也都打了个冷颤。她刚想追上去,梁天却是拦住了她,笑道:“玉儿,娘她很累了,你就别去烦她老人家了吧。有什么话,你就直接和我说吧。”   梁玉儿也不理会他,直接扭头转了过去。   梁天眉毛一挑,却是对熊楚说道:“熊兄武艺,在下佩服。只是家父遇害一案,官府也来查过了,对我们这里的人都一一盘问过了,却始终没有找到凶手。不知熊兄可是有什么线索?”   熊楚思考了一会儿,道:“梁公子,那个老张头官府中可有人盘问过他吗?”   梁天摇了摇头,道:“那个老张头自从家父去世后,就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喃喃自语,神色默然,犹如疯了一般。因为那天家父只带了他一个人前往戚府,官府的人也来询问过他,但是他却是什么也答不上来,我们都只道他是疯了,所以也没拿他怎么着。事实上,他和家父的关系算是很好的了,应该是太过伤心才变成这样的,唉。”   “那你还好意思赶他走?”梁玉儿哼了一声,道。   梁天道:“你以为我想?只是爹爹死后,为了办好他的丧事,家中财产已是有些吃紧,我现在已是一家之主,只能裁去一些不需要的奴仆,才能维持下去。他都疯成那样了,留在这里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   “哼,你赶谁走我都不管,反正你就是不能赶老张头走。”梁玉儿道。   梁天冷冷地看着她,也不多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熊楚这才知道,原来梁天之所要赶人走,要卖掉书房里的东西,也是有他的苦衷的。原本梁天在熊楚心中只是一个富家子弟,现在看来,倒也对他多了几分敬佩。   梁玉儿见梁天走了,又对熊楚说道:“喂,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啊?你之所会过来,应该是有些线索的吧。”   熊楚点了点头,道:“嗯,我之前在龙虎帮的时候,曾听说和乌鸦毒一起使用的,还有一种副毒,只有使用了这种副毒,那么服用的人才不会察觉乌鸦毒的味道。所以,梁前辈在戚帅房间里喝的那杯茶中虽然有乌鸦毒,但在此之前,他一定还吃了藏有乌鸦副毒的东西。”   梁玉儿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来的时候,才会问老张头爹爹晚饭前后还吃了什么东西?”   “嗯,不错。”熊楚点了点头,道。   梁玉儿又道:“可是现在老张头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你要怎么办?”   “我还是想去书房看看,上次因为陈前辈突然失踪,所以还没有完全查看仔细。而且,还不知道究竟书房里少了那一本书。”熊楚说道。   “好,那我现在带你过去。”梁玉儿说道,“不过说到老张头,其实我发现,好像最近几年他沉默了许多,就是和爹爹,也不怎么说话。”   “为什么?”熊楚问道。   梁玉儿说道:“我不是很清楚,也许是因为几年前老张头想安排自己的女婿到我家来找份差事做,却被爹爹给拒绝了。”   熊楚应了一声,又对苏雨柔说道:“雨柔,要不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去就来。”   苏雨柔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楚大哥,你去哪里,我也要去哪里。我……我……楚大哥,你就让我跟着你吧,我不用休息的。”   自从从龙虎帮回来后,苏雨柔似乎比以往更加依赖熊楚了。   那边梁玉儿却是哈哈大笑,道:“你的楚大哥如果去睡觉了,你是不是也要和他一起睡啊?哈哈。”   苏雨柔脸色一红,连忙低下了头。   熊楚道:“好吧,雨柔,那你就一起过来吧。”   苏雨柔这才欣喜地跟了过去。   到了书房,一切依旧。看来梁天虽然想卖掉这里的东西,但却没有随意挪动书房里的东西。   熊楚三人围着书房又是转了一圈,除了之前发现的那排书架上少了一本书以及被陈天寿吞下去的,似乎也就没有其它奇怪之处了。   忽然,苏雨柔却在那边拿着一本册子,赞叹道:“好诗好诗!”   熊楚走过去,道:“雨柔,你在看什么呢?”   苏雨柔将那册子递给熊楚,道:“这是梁前辈写的,楚大哥你不觉得这首词写得特别好吗?”   熊楚接过,看了看,只见上面写道:“今夜月圆,凄凄冷冷,独坐房中,偶有怅然,故做此首《江城子》以记之。   冷月无言寂成霜,挽青袖,玉帘窗。暗笛飞恨,碎语断离肠。枯叶落花风十里,披薄裳,倚桂廊。残星三两影彷徨,夜难寐,忽闻香。寒宵堪对,墨梅浇骨凉。何来愁绪何归往,卧书案,枕黄粱。”   熊楚又看看封面,只见上面写着《偶感》两个字。   刚看完,苏雨柔就说道:“这样看来,这位梁前辈也算是爱好诗词文学之人,我看了一下,这里还有几本册子,都是记录一些寻常的见闻诸如《黄山游记》以及写给朋友的书信的一些整理文集。不过,看了这么多,我觉得这里好像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熊楚心中一下紧张了起来,他隐约觉得,或许苏雨柔接下来的话,应该可以给自己提供重要的线索。   “当然是日记啊。楚大哥,你想,一个如此喜欢记录平时琐事的人,就算是赏月也会写一首词,还有去哪里观光也会记录下来,怎么可能不记录在家中的所思所感呢?可是我找了找,好像没有看见一本书是关于自己家中之事的。”苏雨柔淡淡地说道。   忽然,她看见了熊楚激动的目光,苏雨柔有些不好意思,道:“楚大哥,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熊楚笑道:“怎么会呢?雨柔,看来让你一起过来真的是太好了。照你这样说的话,那么凶手的范围就可以缩小很多了。”   苏雨柔脸上也是洋溢着喜悦,道:“只要能帮上楚大哥,我也是很欢喜的。”   梁玉儿又问熊楚道:“为什么?”   熊楚道:“如果雨柔推理的没错的话,那么书房中所缺失的那本书就应该是梁前辈的日记,或许梁前辈临死前要我们来书房找的也就是那本消失的日记。既然有人把这本日记偷走了,那么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而又根据雨柔的推测,作为记录家中琐事的日记,应该就是与梁府的人有关。”   “所以,你是说,偷走那本日记的人,就是为了防止我们从其中找到线索,而那个偷日记的人,或者说是凶手……”梁玉儿顿了顿,脸色有些发白,道,“就是我们梁家内部的人!”   熊楚看着梁玉儿,道:“准确地说,那天晚上和梁前辈一起前去的,只能是那个老张头!”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呼喊,一个丫鬟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看她的神色,显得慌张无比。   熊楚忽然有种不好的预第100章再发命案   那个丫鬟刚跑进来,却是没提防脚下,一脚撞在了门槛上,摔了一跤。   梁玉儿连忙将她扶起,道:“小清,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叫小清的丫鬟不顾自己的疼痛,拉着梁玉儿的手,道:“不好了,夫人,夫人她被老张头给杀了!”   说完,却是晕了过去。   三人大惊失色,此刻也顾不上这个丫鬟的安危,而是直接朝李氏的房间冲了过去。   刚到门口,里面已是围的水泄不通。不论是丫鬟,还是奴仆,都围在这里,熊楚三人还是不能够看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三人拼命挤了进去,只见李氏伏在桌上,背后插着一把匕首,鲜血从她的背后溢出。而她的眼睛,此刻仍旧是睁开着地,带着些许的惊讶和茫然。   她已经死了。   “娘!”梁玉儿再也忍受不住,泪水哗哗地流下,她立刻冲了过去。   可是,梁天却把她给拦住了。   这一拦,梁玉儿似乎也清醒了过来。她这才发现,杀人凶手竟然还站在那里,就在李氏的身后,就是那般低声地笑着,那般狰狞地笑着。而他的手上,还沾着李氏的鲜血!   这个人,尽管不情愿,梁玉儿却仍旧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站在那里。   老张头!   “为什么?为什么?老张头,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梁玉儿朝老张头吼道。   “哈哈哈……”老张头却是狂笑了起来。这笑声中浑厚粗犷,熊楚一听,便知此人内功深厚,完全不似那个被人一推就倒的老张头,难道说,这个人竟是一直潜伏在梁家的吗?可是,他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呢?   老张头道:“报仇了,我终于报仇了!丫头,你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丫头?”梁玉儿不解地重复了这两个字。   老张头道:“不错,几年前,我家丫头得了重病,我们一家人急得团团转,我本想向他先借五十两银子,但是,他却不借;我又想让我女婿卖身在府中做事,这样可以事先得到一笔银子,他却以府中奴仆够多为由给拒绝了。然后,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家丫头就这样死了。我那个女婿,本就是无依无靠之人,却也是因为伤心过度也随她而去。”   “原来真的是因为这件事。”熊楚暗道。   “胡说!”这时,梁天站了出来,道,“那时候,爹爹分明借了你五十两银子,并且没有要你还,当年还是我奉命把这钱交到你女婿手上的。老张头,你可不能血口喷人!”   “哼,我血口喷人,你们这些老爷公子,都是一群衣冠禽兽。他当时的确是说会借给我,可我根本一两银子都没有看见。”老张头怒吼道,“你们害死了我的女儿和女婿,今天,我就杀了他和他老婆,这样也算是报应了吧,哈哈哈……”   梁天啐了一口,道:“老张头,杀人偿命,你可知道这个报应吗?”   老张头却是忽然泪流满面,道:“不错,杀人偿命。其实,其实我根本就不想杀老爷,我和他生活了几十年,早就情同兄弟。杀了他们夫妻二人,我,我也早就没脸继续苟活下去了!”   他目光一瞥,只见旁边的窗户还是开着的,连忙纵身跃过去。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熊楚看着他,道:“在所有的谜团解开以前,你还不能死!”   老张头看着熊楚那似乎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睛,眼神中忽然露出了些许惧意。只是他仍旧说道:“哼,就凭你这个小子,也想要拦住我,做梦!”   话毕,他半蹲马步,双掌齐出,掌风喝喝,似有千钧之力。   熊楚不敢大意,手背反向一拍,使出了太极拳,四两拨千斤。这绵绵一拍虽然看上去无力,但实则是又快又准的掌法,正落在老张头的手腕上,随即右掌化爪,扣住了老张头的手腕。   熊楚本想直接以内力震断老张头的筋脉,谁知老张头的内功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厚,不但将自己的双手震开,还立即大喝一声,一拳朝自己的胸膛击去。   熊楚连忙一掌拍下,正拍在他的手臂上,然后凌空跃起,好似脱兔一般,正好跃到了老张头的身后。双手内力齐聚,“嘿”的一声,朝老张头后背击去。   谁知,老张头看上去虽然老迈,但是身手却是比大多数人都敏捷得多。只见他立刻向前直直地如尸体一般倒了下去,在即将落地的时候,竟是以一种诡谲的身法急速往后退,瞬间从熊楚的两腿之间窜了出去,好似蜈蚣一般,便是连熊楚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张头却是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   熊楚不再迟疑,立即施展轻功追了过去。   虽然熊楚的轻功算是一流,但却始终追不上老张头。再看老张头,他之前不是说自己没有脸面苟活下去了吗?为什么还要逃出来?而且,他却不是往梁府外面逃,而是窜入了一间奴仆的房间里。   房间的大门是开着的,熊楚眼见老张头窜了进去,他虽然追不上老张头,也不过是三步之差。刚想随之跃进去,突然,门口却是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将熊楚阻挡于门外。   这一团火,显然是老张头之前就精心准备好的。   熊楚站在门外,不知所措。   不多时,梁天和梁玉儿也赶了过来,二人看见这熊熊烈火,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是面面相觑。   梁玉儿一跺脚,喊道:“老张头,你在里面干什么?”   “哈哈哈,”老张头道,“生亦何哀,死亦何苦?大仇得报,我也就无憾了!”   接着,里面传来了一阵痛苦地呼喊。那是一种撕心裂肺,却似乎又不想发出被人发现的呼喊。   世间的万物,在临死之前,都是有着怎样的心境呢?如果人死后有魂灵的话,心甘情愿也好,死不瞑目也好,当他们的魂灵远离这肮脏的尘世的时候,当他们俯瞰这一片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土地的时候,该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不过这时的熊楚,似乎并没有思考这种无聊的问题。在那片愈来愈猛烈的大火中,从老张头那种沉闷的呼喊声中,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错,这种声音,的确十分熟悉!   他连忙四处看了看,只见院子角落里放着一个储水的大水缸。他连忙纵身跃入,待全身都湿透的时候,又立刻纵身跃出,冲入了房间里。   “楚大哥!”苏雨柔看见熊楚居然一头冲进了火海,心中担忧无比,却也是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梁玉儿连忙拉住了苏雨柔,道:“苏姐姐,你别过去,太危险了!”   “不,你让我过去,楚大哥在里面!”苏雨柔仍旧挣扎着想冲过去,无论梁玉儿怎么劝都劝不住。   梁玉儿一狠心,在她的肩上落了一掌。苏雨柔毕竟武学根基薄弱,这一掌下去,她已晕了过去。   梁玉儿扶着苏雨柔,看着眼前的熊熊烈火,再看看苏雨柔这娇弱的身躯,这倾城的脸蛋上写满了忧虑,忽然喃喃道:“如果,冲进去的是李亦白的话,我,会不会和她这样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呢?”   “难道,这才是爱情吗?”梁玉儿的眼中,忽然多了一分怀疑。   梁天连忙吩咐下人提水来救火,然后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道:“不知道熊公子在里面怎么样了?他为什么突然想要冲进去呢第101章火中心结   熊楚自然是不会毫无缘由地冲进那片火海的。   他之所以要冲进去,只是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疑虑。   现在,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老张头躺在地上,嘴角不住地抽搐着,面容僵硬,口中发出“呜呜”沙哑的声音。他一看见熊楚,眼神中竟是流露出了一丝悲伤,眼角有泪水流下。   然后,他就闭上了双眼。   “果然,果然他是中了乌鸦毒。”熊楚道,“可是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尽管确认了老张头中了乌鸦毒,可是熊楚心中的疑虑却更多了。然而现在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容许他思考。   因为火势已是更加旺了。此时,房梁上一根横木携带着熊熊烈火掉了下来。熊楚一惊,连忙往后一退。   横木重重地落在了地上,飞溅起许多火花,没有砸着熊楚,却是将老张头的尸体给吞没了,犹如是一条火龙一般,吞吐着灼灼的火焰。   虽然老张头已经死了,但是或许他的身上还有一些线索也说不定。不过,熊楚现在该考虑的,或许不是老张头,而是他自己。   身处一片火海之中,四周时不时有木头倾倒而下,使得火势更加凶猛。同时,烟雾也更加浓了,呛得熊楚几乎不能呼吸,眼泪也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这时熊楚的处境,已是更加凶险。   在自然之物面前,纵使有着超然的武功和绝世的才华,人类,终究还是太过渺小。   “哐!”   一根横木再次落了下来。   熊楚用衣袖掩住口鼻,纵身往旁边一跃,却是因为提不出内力而险些被横木砸到。即使是这样,熊楚也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且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了。只怕再过一刻,自己就真的要葬身在这片火海了。   该怎么办呢?   熊楚抬起头。   外面,虽然梁天发动了所以的奴仆来灭火,但火势早已大了起来,虽然能够扑灭一些但却只是杯水车薪,不可能短时间内就将大火扑灭。   这时,苏雨柔醒了过来,还是有些昏迷的她一看见眼前的熊熊烈火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此时,梁玉儿和梁天也都拿着水桶在灭火,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连忙站了起来,看着这漫天的大火,脑海中浮现出熊楚的模样,仿佛看到了熊楚在火海中挣扎的场景,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她擦了擦眼泪,道:“楚大哥,你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你说过你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不能骗我!楚大哥,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救你!”   说完,她抢过一个奴仆手中的木桶,也将水倒在自己的身上,就这样冲了过去。   梁玉儿这才发现苏雨柔已经醒了过来,但是已经迟了,她根本来不及将苏雨柔拦住,只能喊道:“苏姐姐,你别进去,太危险了!”   就在苏雨柔离房间不到五步的时候,忽然听见房顶上传来一阵破裂声!   她立刻停了下来,只见一个大棉被沿着屋顶滑了过来,而没滑一步,棉被上的火苗就多了一处。到最后,整个棉被都烧了起来,就像是一团火球。   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苏雨柔立刻兴奋地喊道:“楚大哥!楚大哥!”   果然,那个棉被到了空中的时候,倏然展开,一个人踏在燃烧的棉被上面,好似踏着火烧云而来一般。他的衣服上、头发上还有些许火苗。而这个人,正是熊楚。   熊楚恰好落在了苏雨柔的旁边,看见苏雨柔一身是水,怔怔地看着自己。熊楚还未反应过来,苏雨柔却是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哭着说道:“楚大哥,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熊楚本来浑身烫得厉害,苏雨柔这一过来,立刻身上的火苗被熄灭了,衣服上冒出了些许蒸气,同时还感觉到一股冰凉传到心田,清爽无比。   再低头看苏雨柔,她的头发上、衣服上、脸颊上都是水滴。本来就单薄的衣裳此刻更是紧紧地贴着如雪的肌肤,勾勒出女人诱惑的曲线。更何况,此时的苏雨柔,正紧紧地抱着自己,熊楚甚至能够听到苏雨柔那悸动般的心跳声。   熊楚脸上有些尴尬,同时又微笑着说道:“雨柔,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吗?”   他想放开苏雨柔,苏雨柔却是抱得更紧了,只听她喃喃说道:“楚大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泪水落在熊楚的肩上,沿着肩膀,缓缓滑进了熊楚的胸膛。   熊楚心中一动,脸上有些不忍,他又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个凄美月色的晚上,苏雨柔的那个问题。   熊楚轻声道:“雨柔,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可是,你……你又何必这样呢?我……我不值得你这样……其实,雨柔……我一直以来,都是把你当妹妹的。我……我喜欢的人,始终是芸儿,就算我先遇见的人是你,我,我还是会……”   熊楚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只是他知道这句话肯定会伤了苏雨柔的心,尽管他不想这样。他低下头,想安抚一下苏雨柔那绝望的脸庞。   可是,他发现,自己错了。   或许是因为心中太过焦急,加上淋了一身的水,苏雨柔已是晕了过去。   自己好不容易说出来的话,却是这样被苏雨柔错过了。   熊楚也不知道,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摸了摸苏雨柔的额头,竟是滚烫无比,应该是受了风寒。   这时,梁玉儿和梁天也赶了过来,梁玉儿道:“苏姐姐应该是刚才淋坏了身子。现在还是赶快扶她回去休息,我去给她找大夫。”   熊楚道:“嗯,多谢梁姑娘了。”   之后,熊楚等人安置好了苏雨柔,也请来大夫为苏雨柔开了药方。   苏雨柔的病榻前,熊楚怔怔地看着苏雨柔那张苍白的脸。   这时,门“吱”的一声开了,梁玉儿端着碗药走了进来。   熊楚接过,道:“多谢。”   梁玉儿神色似乎有些古怪,道:“嗯,那你在这里照顾苏姐姐,我先出去了。”   梁玉儿刚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背着熊楚,突然说道:“熊公子,你……你喜欢苏姐姐吗?”   熊楚一惊,看着梁玉儿的背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问,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是不是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之后,就算另外一个女人再怎么努力,哪怕是愿意为他去死,那个男人也不会爱上这第二个女人了呢?”梁玉儿这般说道。   熊楚看着梁玉儿的背影,忽然觉得,活泼如她,竟是这样的孤独。   他回过头,再看苏雨柔时,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很痛。   梁玉儿的这个问题,或许熊楚,也不敢肯定。这时,他又想起了苏雨柔的那个问题,想起了那个凄美月色下的凄美身影。   熊楚现在才发现,那个身影,美得那样令人心第102章痴谁恨谁   “我……我不知道……”熊楚低着头,小声地说着。   这个世间,大抵大多数问题的答案,都是“不知道”。或许并不是人们真的“不知道”,而是人们没有承认自己“知道”的勇气。   这时,梁玉儿转过身来,熊楚看到了她脸上的愤怒。   “你知道吗?你窜入火海中,下一刻,苏姐姐也毫不犹豫地跟着你冲了过去,要不是我拦着她……后来,她更是直接将身子淋湿,不惜性命,只是为了你!为什么?她为你做了这么多,我想知道,究竟你喜欢的女孩子是有多好,可以好过苏姐姐这样对你?你告诉我啊,为什么?”   梁玉儿的眼中,竟是流下了眼泪。   很多人,往往是看着别人的故事,流着自己的眼泪。并不是这个故事有多么残酷,只是因为,这个故事,或许也曾经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熊楚怔在那里,梁玉儿的一连串问题问得他哑口无言。   “好吧,我知道了。”梁玉儿说完,立刻走了出去。   “梁姑娘!”熊楚却是突然叫了她一句。   “其实,我始终觉得,李兄他那样做一定有他的苦衷。”   熊楚说完这句话,梁玉儿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熊楚再次说道:“那天晚上,你……戏弄了弄玉姑娘,虽然说弄玉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你应该没有用全力,我觉得她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摔倒在地上。”   梁玉儿转过身来,道:“对啊,我当时也是觉得有些奇怪,既然你也这么说,那么……那个花弄玉肯定是有问题的是不是?”   熊楚道:“也许李兄只是想趁机接近花弄玉罢了。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不过至少在我看来,李兄应该不是那种轻薄之人。梁姑娘,你和李兄乃是青梅竹马,难道对他的为人还信不过吗?”   梁玉儿原本哀愁的神色立即变得眉开眼笑,她立刻坐了下来,给熊楚倒了一杯茶,道:“对啊,我应该相信他的,我就知道,他还是喜欢我的。谢谢你了,熊公子。”   熊楚笑了笑,毕竟这才是他认识的梁玉儿该有的样子。   “哎,熊公子,要不然你好人有好报,就再帮我一个忙吧。”梁玉儿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   “什么事?”熊楚缓缓将那杯茶喝下。   “你娶我!”   “噗!”   熊楚一口气将口里的茶全都喷了出来,得亏梁玉儿只是坐在他旁边,而不是对面,否则,那可真的是要花容失色了。   “你……你说什么?”熊楚似乎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梁玉儿连忙摆手道:“不,你别误会。我要你娶我只是一个幌子罢了。哼,他李亦白居然敢戏弄我,我也要还回来。李亦白他虽然表面看起来挺大度的,要是知道我和你好了他肯定要气得五脏六腑都爆炸的。这就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嘿嘿,那一定很好玩儿的。”   熊楚这才长舒一口气,不过他仍是拒绝,道:“不行,我不会说谎,李兄绝顶聪明,他一定会看穿的。梁姑娘,你还是找别人吧。我……”他看了一眼苏雨柔。   “没事的,到时候你再私底下告诉苏姐姐不就行了吗?不过,你可也要她表现出吃醋的样子才行。好哥哥,你就帮帮我吧,求求你了……”   女人对付男人的武器,从来都不是只有一哭二闹三上吊,最有效的方法还是撒娇。因为虽然都是让男人妥协,后者,却显得女人更加可爱一些。   梁玉儿拉扯着熊楚的衣袖近半个时辰,熊楚只能是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尽管他心里告诉自己,之所以答应她,完全是不想打扰苏雨柔的清净。   第二天,熊楚三人来到了戚府。苏雨柔是昏迷不醒。   “楚兄……”   李亦白刚走进房间,却看到梁玉儿正拉着熊楚的手。梁玉儿一看见李亦白,立刻拿起桌上一块酥油饼,坐到熊楚的大腿上,将饼递到熊楚的嘴边,温柔地说道:“楚郎,来,我喂你。”   熊楚打了个寒颤,“楚郎”这两个字真不知道梁玉儿是怎么想出来的,看着梁玉儿纤纤玉手上的那块酥油饼,又想起那两个字,突然有种想吐的感觉。   “楚郎,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用嘴喂你吧,你好讨厌啊!”梁玉儿此刻娇媚地白了熊楚一眼,脸上温柔无比,却是暗中用手掐了一下熊楚的大腿。   熊楚一边忍着剧痛,一边微笑着将酥油饼咽了下去。   熊楚忽然觉得,其实之前在九道山庄当奴隶还是挺不错的,至少没有现在这么屈辱。   “哎呀,你嘴边上有些油,来,我帮你擦擦。”本来梁玉儿就坐在熊楚的腿上,现在两人靠得更近了,熊楚几乎能够数得清梁玉儿的睫毛。梁玉儿本就是个美人胚子,今天更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身上还带着些许撩人的芳香。   熊楚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要知道,天底下能够坐怀不乱的男人毕竟是少数。   梁玉儿回头,对着李亦白笑道:“这不是鼎鼎有名的李亦白吗?来找我们楚郎有什么事吗?”   李亦白先是看了熊楚一眼,随即也对梁玉儿笑道:“梁姑娘果然是魅力非凡,想不到连楚兄这样的人物都拜倒在了姑娘的石榴裙下。”   梁玉儿掩面而笑,道:“对啊,只可惜某些人不知好歹,错过了就只能后悔一生了。”   李亦白拍掌而笑,道:“不错,梁姑娘说得极是。”说完又看了熊楚一眼。   熊楚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连忙道:“李兄,不知这么晚了,找在下有什么事?”   李亦白朝外面点了点头,一个人翩翩走了过来。   依旧是一身白衣,依旧是倾城素颜,只是那眼神中,却比平常多了些许缱绻温柔。花弄玉,为什么李亦白要带她过来?   李亦白道轻轻握住花弄玉的手,对熊楚和梁玉儿道:“楚兄,梁姑娘,十天以后,也就是这个月十五,我决定娶弄玉为妻。”   此言一出,熊楚和梁玉儿面面相觑,熊楚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李亦白会这么草率,难道说,他真的是喜欢花弄玉。   “李兄……”   李亦白却是抢着说道:“楚兄,既然你和梁姑娘两情相悦,不如你们也在那天把婚礼给办了吧,这样双喜临门,岂不更好?”   “谁要和你双喜临门了?”梁玉儿几乎是跳到了李亦白的身边,看着李亦白好一会儿。   “李亦白,你……你好……”话未说完,梁玉儿一把将其推开,冲了出去。   花弄玉走过来,道:“李郎,我还是去劝劝梁姑娘吧。”   李亦白点了点头,花弄玉又对熊楚欠了欠身,便走了出去。   熊楚实在不知道李亦白要干什么,道:“李兄,你……”   谁知李亦白再次打断他的话,道:“楚兄,你见多识广,你可曾知道哪个女子,她的胸前有一颗梅花痣?”   这话问得简直莫名其妙,哪有人先称赞别人见多识广,又问他见过女人胸前的梅花痣,这简直是变相地骂人嘛。   熊楚不解道:“李兄,你究竟想说什么?”   李亦白道:“既然楚兄不知道就算了,不过,我今天过来,还是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据探子来报,倭寇很有可能发动了大批精兵,准备对那批粮饷动手。”   熊楚道:“你是说,师父那里有危险?”   李亦白点了点第103章雨夜森林   广东,深夜,大雨。   一座破庙里,逍遥子和冷月寒望着这漫天的大雨发呆。   “好久没有看见这么大的雨了。”逍遥子站在屋檐下说道。   “嗯。”冷月寒皱着眉头说道。   逍遥子看了看冷月寒,纤瘦的身子是那样的单薄,有些许雨珠溅到了冷月寒的身上,沿着她那光滑的脖颈缓缓滑下。两鬓的头发紧紧贴着两腮,双眸望着漫漫无边的雨夜,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冷月寒感觉到了有些温暖,侧过脸去,逍遥子将外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小心,别着凉了。”逍遥子温柔地说道。   冷月寒的心中,一股暖流穿过,她笑了笑。   只是,这笑容,多少还带有些许勉强。   “小月,你怎么了?为什么看上去不怎么高兴?”逍遥子自然可以看得出冷月寒的心情,因为她已经写在了脸上。   冷月寒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始终觉得,好像……好像这一次的任务很凶险,比十年前我和你一起执行的杀人任务还要危险许多。”   逍遥子轻轻将冷月寒搂在怀里,道:“不会的,有我在,你还用怕吗?”   冷月寒道:“正是有你在,我才害怕……害怕再一次失去你。龙轩,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累了,我现在只想和你永永远远地在一起,找一个安安安静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逍遥子笑道:“只有我们两个多寂寞啊,至少也要三个人一起吧。”   冷月寒抬头看着逍遥子,道:“还有谁啊?”   逍遥子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道:“自然是我们的小宝宝了。”   冷月寒吹弹可破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她打了逍遥子几下,埋在逍遥子的怀里,笑道:“才几天,你就变得这么坏了……”   逍遥子道:“当年,你不就是喜欢这样的我吗?不过……”逍遥子将头微微仰起,做沉思状。   “不过什么?”冷月寒道。   逍遥子道:“你说,我们生几个孩子比较好呢?”   冷月寒狠狠地掐了他一下,道:“你……你真坏……”除此之外,冷月寒似乎想不出来该怎么骂逍遥子了。当然,她自然也是舍不得骂的。   冷月寒道:“我知道你向来言出必行,这次的任务结束后,我们就退隐江湖,再也不理会那些风风雨雨了,好吗?”   逍遥子道:“好,我答应你。”   冷月寒紧紧地抱住了逍遥子。   只是,逍遥子的目光,却更加深邃了,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戴斗笠男子的身影,想起了他的那句话:“纵使是指路的明灯,也有灯枯心灭的那一天。”   这时,一个军官走了过来,咳嗽了两声,道:“逍遥子先生,冷姑娘,我们已经在这里休息六个时辰了。秋雨绵绵,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的。”   逍遥子放开冷月寒,道:“赵平将军,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启程吧。”   冷月寒道:“现在?现在这么晚了,还下着这么大的雨,如果贸然出去岂不是容易中别人的圈套?”   逍遥子道:“现在军粮已经由赵十一和五十名戚家军提前运了过去,我们现在看护的军饷应该才是敌人要下手的。这下着大雨的深夜,敌人必定会以为我们会等到天亮再启程出发。所以,我们正是要出其不意,只要走过了前方的一片森林,到了官府的地界,那么就会安全许多。”   冷月寒看着逍遥子,道:“我们走森林那条路,不走去法门寺的那条路吗?之前在戚府,那个李恩书不是说……”   逍遥子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侦察过了,走那条路的话,会绕一个大弯,即使可以在那里休息也只会平白浪费时间。而且,你一个女流之辈,去和尚聚集的地方也不太合适吧。”   冷月寒白了逍遥子一眼,也不说了。   于是,商议已定,逍遥子、冷月寒再加上五十八名戚家军护送着四大车的军饷,在这漫漫的雨夜中开始前进。   雨越下越大,原本还是如珠子一般的雨滴已是串成了一条条雨线,每个人尽管都穿着蓑衣,可是那份深秋的寒气,却是抵挡不住的。   前方果然有一条岔道,地面已是泥泞不堪,难以行走。一条路看上去宽敞些,也平坦些,直直地通向前方,隐隐的确是可以看见些许灯火。如果仔细听得话,雨声中还传来悠扬的钟声。而另外一条路则狭窄些,崎岖些,它的前方,通向的是一个森林。大雨之中的森林,看上去幽深诡异,那单调的雨声中夹杂着从叶子中间穿过的风声,更是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冷月寒虽然是当世一流高手,但到底还是个女人,此刻也不由得拉紧了逍遥子的手。   这时,赵平走了过来,指着那片森林,道:“逍遥子先生,前面那片森林,当地人都把它叫做‘鬼森林’,白日里都极少有人敢从中穿过去。我们……我们真的要从这里走吗?”   看来即使是久经沙场的戚家军,也总有害怕的东西。   逍遥子却是不屑地看了一眼赵平,道:“赵将军,难道你们戚家军,就这一点胆色吗?”   逍遥子这句话彻底激发了赵平作为军人应有的血性,他瞪了一眼逍遥子,立刻对后面的戚家军一指,喊道:“前进!”   五十多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默默地向鬼森林前进了。   “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这支军队,不愧是东南第一精兵。”逍遥子看着每一位沉默的士兵,赞叹地说道。   走进鬼森林,这里的潮气更加严重,由于多年来没有人来往,所以树木都是异常的茂盛,一些常青树木更是枝繁叶茂,杂生的树枝和杂草极大地妨碍了逍遥子一行人的行动力。若不是逍遥子在前面披荆斩棘,只怕即使到天明他们也是寸步难行。   雨哗哗地下着,森林里渐渐形成了一道水雾。   逍遥子的流风剑上染上了斑驳的绿色,可是前面,仍旧是一大片杂草树枝,运军粮的大车根本就难以前进。   逍遥子喘着粗气,汗水混着雨水滑了下来。   冷月寒为他擦了好几遍,道:“要不然先休息一下吧,再这样下去,你会吃不消的。”   逍遥子点了点头,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道:“奇怪,我之前来的时候,似乎没有看见这么多的杂草,而且,这些断了的树枝为什么会挡在这里,就好像……”   突然,逍遥子目光一闪,环顾了一下四周,手中长剑一抖,道:“糟了!”   此时,水雾,似乎更加浓了,如同白烟一第104章敌人出现   逍遥子连忙喊道:“大家快掩上口鼻,雾中有毒!”   大雨如注,水雾缭绕,这一声呼唤似乎有些迟了,有好几个士兵已经倒了下去。不过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戚家军,其余人立刻按照逍遥子所说的去做了,并且紧紧地将四辆大车围在中心,拿出了各自的兵器,时刻戒备着。   逍遥子望着漫漫的雨帘,这森林之中,雨落之声清晰可闻。只是,在这声音之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响。   忽然,逍遥子瞳孔一缩,手中宝剑护在胸前,喊道:“各位小心!”   冷月寒和逍遥子站在最前头,作为当世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分明可以听到,前方,一排排箭矢正如蝗虫一般飞过来。   “嗖!”   “嗖、嗖!”   这是箭雨!   逍遥子和冷月寒本就是杀人于黑暗中的杀手,这种听声辨物的本事自然是有的。只见他们二人长剑挥舞,或拨、或挑、或闪避,空气中传来一阵阵金属碰撞声,急促如山间奔流,可见箭雨之密集程度了。不过,能够在这一阵箭雨中毫发无伤而且游刃有余,二人的武功修为可见一斑。   但是,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和逍遥子那般。本就是深夜,而且还是大雨滂沱,戚家军的士兵们有许多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箭矢射中,倒在地上死了。看来,这箭矢不但密集,而且箭簇上应该还带有致命的毒药。   下手之人,其心之狠毒可见一斑。   逍遥子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敌人显然早已经在这里做了埋伏,一波箭雨过后又来一波,再这样下去,就算是自己也会体力不支的。   于是,他立刻对身后的赵平说道:“你去告诉士兵们,暂时不要管军饷,各自躲到树后防身。注意,命令的声音不要太大。”   虽然要他们不要管军饷这个命令有些荒唐,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这些戚家军的士兵立刻纷纷躲在大树后面,好歹也保存了些许实力。   偌大的森林,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哗哗的雨声将每一个人的呼吸声、心跳声甚至是牙关打颤声都毫不吝啬地掩盖了。空气中的水雾也被雨水的轮番冲刷渐渐消散了,潮湿泥土的气息则是越来越浓厚。   似乎这片森林里所有的生命都消失殆尽,死寂之中,时间显得太过漫长。   突然,一声突然起来的鸦啼划破了这一片死寂。但是,这声鸦啼是那么的沙哑,那么的可怖,使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墓地边上的那种梵歌,那种深深的死亡的气息。   “血鸦夜悲蹄,灯火正三更。不知活死人,惟闻鬼泣声。”   逍遥子心里忽然回荡起了这首诗,心想:“连他也过来了,事情有些不妙啊。”   逍遥子正想时,没留心脚下的一片落叶滑开,发出了一点点细碎的声音,一点点在这漫天的雨声中显得微不足道的声音。   但是逍遥子知道,于他而言,这已经够了。   果然,大雨之中,一把长剑疾刺而来。   逍遥子立刻凌空跃出,黑暗中一个人影长剑立刻跟上,刷刷刷三剑刺出,招招致命。逍遥子虽然在空中,但仍旧是出手迅速,也是毫不含糊地和他对了三招。最后一招,二人剑尖相抵,擦出一阵火花,逍遥子则借力抽身落地,就站在那个人的对面。   冷月寒也立刻赶了过来,长剑出鞘,怒视着那个人。   那个人似乎在冷月寒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随即看着逍遥子。   逍遥子同样看着这个眼前熟悉的身影,道:“想不到倨傲的血鸦居然也会沦为倭人的走狗,想不到只杀人的血鸦居然也会来抢官银,更想不到向来独来独往的血鸦居然和火神派的七只老鬼混在了一起。看来,如今的世道,让人想不到的事情简直太多了。”   话毕,森林里忽然刮起了一阵无名的大风,直吹的人睁不开眼睛。而更让人吃惊的是,这原本大雨沱滂的森林中,竟是无端地出现了七只熊熊火焰。   任雨多大,它们都是保持着那种火焰的形状,既不变得更旺,也不被雨水熄灭,借着风势,从东方而来,随即在这森林转了几转,然后呈“一”字排列在面无表情的血鸦的身后。借着,只听“砰”的一声,这七只火焰的光芒瞬间暴涨,颜色也由原来的火红变成了白炽。   而白光过后,原来七只火焰所在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七个人。七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从左往右,第一个人肥头大耳;第二个人鹰眼猴腮;第三个人嘟着嘴,似乎有些生气;第四个人低着头,似乎有些郁闷;第五个人色迷迷地盯着冷月寒;第六个人则是贪婪地看着那四大车的官银;而第七个人,则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向第六个人那里靠了靠,似乎有些害怕。   “哈哈哈,不愧是逍遥子,居然能够一眼看出了我们所使用的‘烟非烟’。”从左往右数第一个人说道。   第二个人说道:“大哥,你又糊涂了,之前在楚国客栈,逍遥子曾经中过我们的毒,所以他才会认得出我们。”   第一个人拍了第二个人一下,道:“你说什么?我糊涂?好啊,你精明,你来当大哥好了!”   第一个人比第二个人高出一个头,第二个人立刻往旁边一移,摆手道:“不敢,不敢。”   他这一移,却是踩在了第三个人的脚上,第三个人立刻喊了起来,道:“二哥,你知道我这鞋子多少钱买的吗?我不管,你一定要赔我!”   前面三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吵了起来,第四个人则是仰头看着漫天的大雨,幽幽地说道:“唉,看来老天爷也是理解我的,这样的雨,正适合我现在的心情,唉,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忧郁呢?”   第五个人的眼睛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盯着冷月寒,靠了靠第六个人,奸笑道:“哎,老六,你觉得这次的怎么样?”   第六个人则是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盯着那四车官银,拍掌笑道:“好,好!”   第五个人舔了舔嘴唇,道:“看来老六你终于体会到其中的乐趣了,哈哈,你说说怎么个好法?是脸蛋好,还是身材好,还是……嗯,简直是哪里都很好,越看越好!我要是把她给抱回家去,嘿嘿……”   第六个人似乎没有听见第五个人说话,道:“对啊,我要是把这么多银子抱回家去,嘿嘿……”   第七个人看着这两个人,怯生生地说道:“五哥,六哥,你们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第七个人见他俩没什么反应,突然颤抖了一下,道:“糟了,这里周围有那么多士兵埋伏在这里,如果他们是戚家军的话,那我们又怎么打得过呢?六位哥哥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我看,我还是先走为好。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完,他竟是真的腾空跃起,转瞬间便消失了。这份轻功,倒是真的不容小觑。   饶是冰冷如冷月寒,看见这七个滑稽的老头,也不免微微一笑,道:“这七个是什么东西?”   逍遥子却是一点也没有笑,道:“小月,你听我说……”   冷月寒不知道为什么逍遥子看上去会有些紧张,走近了些,道:“什么事?”   逍遥子看了一眼血鸦,又看了一眼那六个人,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管,快走!”   冷月寒一第105章独战血鸦   “为、为什么?”或许冷月寒也知道答案,可是她仍旧忍不住问道。   逍遥子的头发在雨中有些凌乱,原本逸气俊骨的他看上去有些狼狈,他对冷月寒说道:“现在,一个血鸦就已经很难对付了,更何况是这六个老鬼在这里。他们虽然看起来落拓不羁,但均是世间一流的高手,我怕……”   “你不用说了,”冷月寒的眉间闪过一丝决绝,手中的宝剑露出些许杀气,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怎么可能又让你舍我而去。”   “况且,”冷月寒把目光移到血鸦的身上,道,“就算他不来,我也要杀了他!”   话毕,她白衣飘起,已是一剑朝血鸦刺了过去。   血鸦往后退了数十步,原本孤傲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无奈,他甚至不敢看冷月寒,只是别着脸,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今天,我必须要杀了逍遥子好回去复命。”   他又对逍遥子说道:“逍遥子,我杀你和那七个人无关,我也从来就不需要银子这种多余的东西,我要杀你,只是为了完成我的任务。这一点,希望你弄清楚。”   逍遥子还没弄明白冷月寒和血鸦之间有什么关系,冷月寒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又是凌空一剑刺了过去。剑法轻灵俊秀,比之逍遥子的流风回雪剑还要精妙些,这个,应该就是冷月寒自创的轻云蔽月剑吧。   只见冷月寒一剑刺出,又是一剑叠出,眨眼之间已是刺出了五剑。而且,这每一招均是刺向血鸦的要害之处,使得原本俊秀的剑法平添多了许多杀气,更是衬得冷月寒这种孤高冷漠的性子。   血鸦同样也是用剑高手,冷月寒这五剑刺来,他虽然没有对冷月寒出手,但却是防守的无懈可击,不留一丝破绽。   冷月寒柳眉一皱,一剑横掠而出。血鸦没有用剑去挡住,而是,尽力弯下腰,冷月寒的宝剑堪堪从血鸦的鼻尖划过。   “去死!”冷月寒中途变招,她大喝一声,宝剑立刻斜挥而下,似乎要将血鸦劈为两半。血鸦面不改色,身子紧紧往下贴着地面,待冷月寒一剑挥来的时候,他纵然一个翻身,随即双脚往地下一蹬,如脱兔一般骤然跃起,道:“我……我告诉你……我不会对你一再忍让的。你虽然武功不错,但还是和逍遥子差了一点,你走吧。”   冷月寒丝毫不说话,仍旧是挥剑刺去。一道寒光突然在冷月寒的眸子里闪过。   “铮!”   血鸦终于拔剑了。   血鸦拔剑,必见血光!   血鸦的剑,快如闪电,势如奔雷,每一招都是为了制敌人于死地。他是真正的杀手,冷酷、残忍,没有感情,没有朋友,这也正是他比逍遥子强的原因。   至少逍遥子以前是这样认为的。可是现在,逍遥子或许会觉得,自己遗漏了些什么。   血鸦的剑法,一开始的确是让冷月寒有些吃惊,每一剑几乎都是很吃力才挡了下来。但是作为杀手榜上排第九的杀手,号称“暗夜鬼魅”的冷月寒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至少,她的那个称号说明,她比普通人,更懂得如何在黑暗中生存。   再加上她无与伦比的天赋,她渐渐看出了血鸦剑法中的门道。于是,二人渐渐打成了平手。两人在这雨夜的森林里穿来穿去,轻功上几乎平分秋色。   只见冷月寒一剑落在血鸦的头顶上,血鸦似乎重心不稳,立刻往后一跃,险些被冷月寒的宝剑削到。随即他环手抱住后面的一棵大树,树上的树叶纷纷落下。而血鸦则是绕着它转了一圈,随即一剑又朝冷月寒刺了过去。   这一剑又快又狠,而且血鸦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杀掉一个人。刚才不过是卖了冷月寒的一个破绽,实际上他早就算定了这里是一个很好的战斗场。   只是,他的确是有些低估了冷月寒。   那一剑刺去,冷月寒的白色身影倏忽间却是不见了。   也就是说,血鸦那一剑刺空了。   既然是暗夜鬼魅,你就永远别想猜到黑暗中的冷月寒会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出现。   而现在,血鸦的背后,冷月寒的宝剑锋芒已是锐不可当。   “铮!”   血鸦似乎感觉到了背后不同寻常的凉意,立刻转身,在冷月寒的宝剑离自己的胸只有一寸左右的时候回剑挡住了。   血鸦右手握着剑柄,左手抵着剑尖,就这么堪堪接住了冷月寒的这一剑。他抬头看了一眼冷月寒,只见她流萤般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怒意,朱唇紧咬,雨滴沿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竟似乎也有些不舍。   “卑鄙小人!”冷月寒发觉血鸦在看自己,怒气更盛,手中继续运气,怒喝一声,登时将血鸦的剑弹开了。   血鸦本来已是心驰物外,此刻根本没留意冷月寒手中的剑,等到自己的剑被弹开时才醒过来。不过,好在他临战经验丰富,虽然落于下风,但立即脚步一转,将身子侧了过来。冷月寒那一剑已是穿透了血鸦的衣服,但并没流出鲜血。   冷月寒还想再挥剑,但血鸦已是先她一步,抽身一跃,只听“嘶”的一声,血鸦胸前的衣裳尽皆破碎。   血鸦恰好落在自己的剑旁边,未及多想,一个翻滚拔剑而起,将其横举在头顶。只听两剑相交,血鸦虎口一阵发麻。   原来,血鸦知道冷月寒不肯罢休,所以他已预料到冷月寒会追过来落下这一剑。得亏他提前计算清楚,否则早已是身首异处了。   这一击未中,虽然只是瞬间,但血鸦接过这一剑后,立即凌空跃起,竟是瞬息间转守为攻,已是从下风中走了出来,刷刷刷三剑,只看见黑暗中擦出了些许火花,两人又是打了个平手。   逍遥子在那边看得为冷月寒担心,他刚移动了半步。那第一个老鬼就走了过来,笑道:“逍遥子,难道你看见我们南山七鬼就立刻要逃跑了吗?如此看来,我们南山七鬼名气还是很大的嘛?”   第二个人说道:“大哥你又糊涂了,逍遥子已经栽在我们手上一次了,虽然侥幸未死,但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他自然是不会再和我们打了。其实,我们的名气,实在还不如他逍遥子呢。”   第一个人转过头来,对第二个人呵呵一笑。第二个人不知何意,也对他呵呵一笑。但立刻,第一个人就抽手甩了他一个巴掌,道:“是不是每次我说话你都要拆我的台啊,在南山鬼窟里说说也就罢了,现在在外人面前,你还当我是你大哥吗?”   第二个人受了这一巴掌,却是唯唯诺诺地道歉,看来还是比较怕第一个人的。   逍遥子哈哈一笑,指着他们说道:“糊涂鬼、精明鬼、小气鬼、哭丧鬼、贪色鬼、贪财鬼,你们以为我现在会怕你们吗?”   第一个人,也就是糊涂鬼哼了一声,说道:“难道你不怕吗?”   逍遥子道:“当初我不过是一时大意才栽在你们这几个老鬼手上的,现在要想我上当可就不容易了。况且……”   逍遥子笑了笑。   “况且什么?”糊涂鬼问道。   逍遥子仍旧是笑了笑。   抬起头,前方,树林里发出一阵沙沙第106章有人来了   “况且什么?”糊涂鬼似乎有些着急,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东西,看来他还是迫切想知道的,便是连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   逍遥子咳嗽了两下,道:“况且,你们七人中最厉害的胆小鬼已经走了,就你们六个人,我还是不用担心的。”   糊涂鬼道:“什么?你说我们七人中老七最厉害?你不会是瞎子吧,他那么胆小怕事,连只鸡都没有杀过,怎么会是最厉害的?而且,我既然是老大,武功上当然是我最厉害了,你们说是不是?”   其余五人多多少少都应了一句,算是奉承一下自己的老大。   糊涂鬼哈哈大笑,道:“哈哈,我一直以为我才是最糊涂的人,看来现在终于有人比我还糊涂,妙极,妙极!”   哭丧鬼则是叹了一口气,道:“你真的不担心吗?就算我们只有六个人,六个打一个,我们也必胜无疑。”   逍遥子仍旧是抬着头,看着前方的树林,笑道:“谁说我要一个打你们六个了?”   这时,精明鬼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忽然道:“不好,有人来了!”   雨渐渐小了许多,树叶上的雨滴缓缓地沿着叶脉滑落,忽然,远处一阵微风刮过,“嗖”的一声,树叶顿时翻了一翻,叶子上的雨滴全部倾倒下来。   精明鬼眼睛一眨,忽然看见眼前多了一个身影,一个执剑而立的身影。   他就站在逍遥子旁边,道:“师父,我来迟了。”   来人正是熊楚。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逍遥子看了看熊楚,道,“你的衣服怎么破了?”   熊楚道:“我之前听李亦白说师父这边可能很危险,所以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刚到岔口处,不知道该往哪一条路走。恰好看见一个人倒在这条路的路口上,我就过去了。他的左腿被蛇咬伤了,索性没有毒,我就给他包扎了一下。我问他是不是从森林过来,他也不说话。后来听见里面传来些许兵器碰撞声,所以我就赶过来了。”   逍遥子皱了皱眉,道:“那个人是不是身材矮小,一脸胆怯,而且总是畏畏缩缩的样子?”   熊楚点了点头,道:“师父,你认识他?”   逍遥子指着南山七鬼,道:“不错,他就是这六个人的同伴,算是他们中武功最高的了。你下次遇见了可要小心些。”   熊楚虽然对逍遥子的话有些怀疑,但也没有反对。   这时,糊涂鬼似乎等得不耐烦了,道:“逍遥子,就算你有一个帮手又怎么样?我南山七鬼,天下无敌。上次让你逃跑了,这次,哼,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兄弟们,上!”   话毕,贪色鬼和贪财鬼立刻冲了出去。不过,贪色鬼朝冷月寒那边冲了过去,而贪财鬼则是朝那四辆大车冲了过去。至于其余人,精明鬼一直看着糊涂鬼,小气鬼还在为刚才的事生着气,哭丧鬼仍旧是仰天长叹,道:“唉,我的愁绪还没断,为什么雨就停了呢?为什么天公永远都不作美呢?”   糊涂鬼看着精明鬼,道:“你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快上?”   精明鬼道:“凭什么是‘兄弟们上’?你做大哥的,不应该以身作则吗?”   糊涂鬼糊涂了一会儿,道:“好,那我上了,你也要跟上。”   就在这时,两道白光出现,逍遥子和熊楚对视一眼,逍遥子立刻一剑刺向了贪色鬼,而熊楚则是一剑朝贪财鬼击去。   熊楚开始看到这几个人疯疯癫癫,并没有觉得他们有什么过人之处。而等到他和贪财鬼交手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几个人绝对是一流的高手。   只见熊楚飞身一跃到贪财鬼的身后,长剑凌厉而干脆地刺了过去。按说以熊楚现在的功力,贪财鬼就算再厉害也要闪避或者回击。   然而,他只是站在那里,双手抚摸着其中一个大箱子,如同在把玩着自己的宝贝一样。他发觉熊楚的到来,仍旧是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斜一下。   熊楚正怀疑,能够临危不乱的人,要么是绝世高手,要么就是绝世白痴。不过,他那一剑仍旧是刺了过去,锐不可当。   忽然,他听到一声震动,自己长剑竟是一抖,偏向了一边。   熊楚这才发现,自己的剑尖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铜钱。这枚铜钱正绕着剑尖滴溜溜地转着,熊楚似乎从没不知道原来铜钱也可以转得这么快,这么圆润。难道说,这一枚铜钱的力量,竟是将熊楚的剑给弹开了?   “嗖!”   贪财鬼忽然转过身来,冷笑一声,右手一甩,又是五枚铜钱同时飞出。不过这五枚铜钱并没有朝熊楚飞去,而是朝不同的方向散开来了。而且,这五枚铜钱飞得并不算快,简直就像是一个六岁小孩子扔出去的一样,就算打在熊楚的身后,估计也只是属于挠痒痒的程度。   奇妙的是,这五枚铜钱飞散开,到了熊楚的背后后,竟是绕了一个弯,紧接着好似突然受到一股无形巨力的作用,五枚铜钱如离弦之箭一般携千钧之力陡然朝熊楚攻去。   熊楚虽然知道这些铜钱有些古怪,但没有想到这五个铜钱会突然变化地这么快,如此迅速。他心知不妙,立即右脚往地上一蹬,朝天跃起,做了一个后空翻。   “嗖、嗖、嗖、嗖!”那不过是几枚铜钱,竟然被这个人用得风生水起,当真不容小觑。   “嘶!”   那五枚铜钱本来是形成一个圆状朝熊楚击去,熊楚跃起的那一刻,尽管迅速,却仍旧没有躲过最上面的那一枚铜钱,右肩上被其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即流了下来。   熊楚落地,心中仍旧是惊叹不已,居然能够把小小的铜钱练成比暗器还要毒辣,看来此人的武功修为一定到了很高的境界。   五枚铜钱继续朝前飞出,贪财鬼右手一收,再展开时,原本是五枚铜钱现在却是变成了三枚。不过,贪财鬼依旧是一脸冷笑,道:“臭小子,居然能够躲开我的‘五小拜寿’,功夫还不错嘛。不过,接下来,你要是想接住我的‘独占三元’,可就是没那么容易了。”   彼时,雨已经完全停了。天边,一轮弯月散发着冷冷的光泽,微风拂过,树影斑驳。   熊楚捂着伤口,额头上,沁出了些许冷第107章混战如此   逍遥子看了一眼熊楚,道:“熊楚,贪财鬼的‘独占三元’极为诡异,你要小心些!”   这时,逍遥子忽然感觉一股风劲袭来,猛地回首,只见贪色鬼手中握着一根长约五尺的铁刺,这根铁刺非常细,浑身银白,仅仅比引线用的穿针要粗一些,真不知道贪色鬼是如何握得住的。而且,能够将这么细的武器挥出强力的风劲,可见这个贪色鬼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逍遥子脚步后移,身形如电。但是,贪财鬼只是微微一笑,道:“与其关心你的徒弟,倒不如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只见他手中白光一闪,“嘶”的一声,以逍遥子的身手,竟然没有完全躲开,胸前的衣裳自下而上划出了一个口子。不过,也只是划破了衣裳而已,没有受伤。   “我这一招‘轻解罗裳’,逍遥子,你觉得怎么样?”贪色鬼挥起手中的铁刺,看着它上面点点银色的光芒,如是说道。   逍遥子冷笑一声,道:“阁下的美人刺虽然能够轻解罗裳,却不知道就算美人横陈,阁下有没有能力享用呢?”   贪色鬼眉毛一挑,道:“好,那我就先杀了你,再去好好享用那个美人,哈哈!”   没有哪一个男人敢允许另外一个男人侮辱自己的女人,更何况是逍遥子。   他已是一剑刺了出去。   “铮!”   贪色鬼的美人刺虽然看上去纤弱无比,但却是柔中带刚,逍遥子的那一剑出手迅速,贪色鬼毫不避让,美人刺本就比寻常刀剑要轻许多,出手自然也是迅捷无比。只轻轻一挡,竟是接住了逍遥子的一剑。而逍遥子步步紧逼,又是三剑刺去,势若游龙。   贪财鬼也非泛泛之辈,他手中的美人刺用得得心应手,无论逍遥子的出手有多快,他总能够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并且如流云一般轻松化解了逍遥子的攻势。   逍遥子第四剑刺出了时候,贪色鬼忽然目光一闪,他瞅准时机,往侧一移,逍遥子的流风剑堪堪从他的胸前划过。   随即,贪财鬼的美人刺立即反击,紧握着美人刺的右手猛地伸出,犹如眼镜蛇在捕捉猎物的那一刻突然亮出自己的毒舌一般,从流风剑上擦过,发出一声急促尖锐如猫爪刮在瓷器上的声音,斜刺向逍遥子的胸膛。   逍遥子没料到贪色鬼的美人刺竟是这么快,其修为已是比五年前在楚国客栈和其相斗时高出许多。他立刻凝神屏气,手中内力集聚,流风剑轻抬三寸,将美人刺的去处挡住。   谁知,贪色鬼亦是手中力道一转,美人刺绕着流风剑划了半圈,顷刻间又是从流风剑的下边朝逍遥子的脖子刺了过去。当真是异常敏捷。   逍遥子心知不妙,自己如果想要以快打快,根本快不过轻如鸿毛的美人刺。这一刺下去,尽管纤细,但绝对会是致命的伤害!   这一刻,逍遥子的身形似乎变得有些扭曲,他的下半身依旧做马步状站在那里,上半身却是如蛇一般轻灵地扭动,脖子更是极尽全力地往后仰去。而贪财鬼的美人刺,或许是短了一些,几乎刺到了逍遥子的脖子,却是停了下来。   因为他不得不停下来。   逍遥子的剑,不知何时也已经从刺了过去,同样是刺向贪色鬼的脖子。   不过,剑总归还是比贪财鬼的美人刺要长些。   而贪色鬼的脸上,此时应该是带着遗憾和愤怒的。可是,等到他迫不得已收回美人刺的时候,他的嘴角,却是带上了些许笑容。   因为那一瞬间,最先收手的,虽然是贪色鬼,但是,逍遥子却先退后了几步。   被他逼退了几步!   逍遥子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多出了一点血红,一点几乎看不见的血红,一点微不足道的血红。   只是,逍遥子的手却是没来由地一抖,只这轻轻地一抖之后,却是变得更加剧烈起来,好似中风了一般,连手中的流风剑也握不住,“哐”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逍遥子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道:“想不到竟是又被你暗算了。”   贪色鬼笑道:“逍遥子,你应该想到了,不过也晚了,刚才那一刺,我不过是卖了你一个破绽罢了。不过,你的流风回雪剑果然名不虚传,险些被你的剑给伤到。唉,谁叫你人长得这么好,剑法也这么好,我不忍心划伤你那女人般的脸,也就只好废掉你的手了。”   两人这不过才斗了三招,竟是都使出了浑身解数,甚至是不惜冒死来逼退对方,当真是惊险异常。   逍遥子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的手是这么好废的?”   贪色鬼道:“的确,你比我想象中要厉害的多,刚才我那一刺本就是暗中盘算已定,再加上美人刺的速度,就算是一流的高手也会被我刺中穴位。可是,那顷刻之间,你竟然还是能够让自己的穴位偏移,当真了得。”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虽然你保住了一只手,但短时间内,你的手应该不会恢复过来。一个剑客若是连剑都拿不起来,就如同一头老虎失去了爪子。他们的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话毕,他目露凶光,美人刺锋芒毕露,一个箭步刺向了逍遥子。   那边,冷月寒正和血鸦斗得正酣,两人已是斗了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负。这时,看到逍遥子遇险,冷月寒恨不得立刻赶过去,但是,血鸦仍旧是紧紧纠缠着自己。她也只能是紧咬朱唇,恨恨地看了血鸦一眼,挺剑刺去。   至于熊楚,他的处境依旧是危险至极,贪财鬼右手一张,三枚铜钱立刻飞了起来,在空中滴溜溜地打着转儿,而且越转越快,竟是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呼啸声,似乎下一刻,这三枚铜钱就要以鬼神莫测的速度直冲向熊楚。   而贪财鬼,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熊楚,就像是一头狮子看着即将到手的猎物般。   熊楚和冷月寒两边几乎都是自身难保,根本不可能在瞬间赶到逍遥子的身边。   而此时,逍遥子的右手,仍旧是颤抖着,剧烈地颤抖着,根本拿不起流风剑。他的呼吸,也是跟着沉重了起来。   “逍遥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贪色鬼的脸上,杀气横第108章一笑退敌   于逍遥子而言,此时已是处于千钧一发、决定生死之际!   不同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有不一样的表情、动作和心理。坚忍的人,用自己的手去挡下这一刺,哪怕这只手真正地废了,能够保全性命就会有报这断臂之仇的机会;胆怯的人,会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饶,希望能够得到敌人无妄的怜悯;自尊的人,他们会闭上眼睛,坦然地等待死亡地降临,因为他们可以被打败,却不能被毁灭自己心中的骄傲。   而逍遥子,却不在这三种人之内。   他只是轻微地笑了笑。   因为他是自信的人。   一个对自己有着足够自信的人,他的微笑,就足以说明眼前的任何困难,任何险阻于他而言,不过是浮云。就算这个困难难如登天,就算他真的难以战胜,他仍旧会微笑。   因为,微笑从来都不能决定什么,但却是一种态度。   所以,逍遥子笑了。   然后,他出手了。   当然,他已然拿起了流风剑。   一剑接住了贪色鬼的美人刺,又快、又准地接住了那一刺!比之前更快、更准地接住了那一刺!你尽可以去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的速度,那是起于青萍之末的风,那是呼啸而至的雨;如下山猛虎,气势非凡;似踏雪飞鸿,倏忽即去。   贪色鬼仍旧没有明白过来为什么逍遥子还能够挥剑,而且竟是比刚才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上更上一层,难道是自己不小心打通了逍遥子的任督二脉?   当然,他暂时还不能想这么多,因为逍遥子挡下了他的一刺后,流风剑上已是染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泽,蓄势待发。   那是剑气!   逍遥子没有丝毫地犹豫,宝剑一挥,竟是三道剑气同时挥出,如玉龙奔腾,似洪水滔滔,直逼向贪色鬼。   贪色鬼一惊,他并不是惊讶于逍遥子的剑。而是,他这才发现,原来逍遥子之所以还能够拿剑,并不是因为他的右手没有受伤,恰恰相反,此时他的右手仍旧是在颤抖着,而是因为,逍遥子拿剑的那只手,不是右手,而是左手!   三道剑气何等凌厉,加上贪色鬼根本想不到逍遥子居然还能够左手使剑,心中根本没有准备。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过后,贪色鬼胸口、左肩以及脖子上都多出了一道深深的剑痕,而且鲜血直流。风吹过,他手中的美人刺掉落在了地上,他怔怔地看着逍遥子,眼神中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最终,他还是倒了下去。   “呼!”   逍遥子往后退了几步,将剑插在地上,气喘吁吁地看着贪色鬼,也是支撑不住,坐在了地上。   本来糊涂鬼等四人看到形势一片大好,便没有前去帮助贪色鬼,而是只顾着吵起架来。谁知这顷刻之间战局竟是陡变,贪色鬼就这么死了?   四人虽然见过死人,但却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们七人中也会有人死于别人的剑下。糊涂鬼走到贪色鬼跟前,颤抖地将手放在贪色鬼的鼻尖处,精明鬼则是侧着头贴着贪色鬼的胸膛。   糊涂仍旧是一脸糊涂,道:“死了?”   精明鬼点了点头,道:“死了。”   小气鬼似乎没有挺清楚,道:“他死了?”   哭丧鬼叹了一口气,道:“他死了。”   糊涂鬼道:“我们,我们是不是应该要报仇?”   精明鬼道:“废话,我们当然要报仇!眼睁睁地看着贪色鬼死了,要是不杀了逍遥子的话,我们南山七鬼又怎么能够立足于江湖?”   小气鬼咽了一口气,道:“对,谁也不能动我们一根寒毛,我们要报仇!”   哭丧鬼又叹了一口气,道:“唉,冤冤相报何时了?”   糊涂鬼拿起手中的狼牙棒,指着逍遥子,恶狠狠地说道:“逍遥子,今天你杀了我们的兄弟,我便要杀了你报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完,他手中的狼牙棒舞得虎虎生威,空气中立刻形成了一股旋风,这狼牙棒的威力可窥端倪。接着,糊涂大喝一声,一棒朝逍遥子砸了过去。   逍遥子此刻已是浑身无力,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更别说要躲开这能致人死地的狼牙棒了。此刻当真是比刚才和贪财鬼相斗还要凶险一万倍,饶是逍遥子有通天的本领,只怕也要葬身于此了。而此时,依旧,血鸦和冷月寒缠斗着。至于熊楚,更是被贪财鬼步步紧逼,几乎每一个下一刻,贪财鬼头上旋转着的三枚铜钱会发动攻击。   当然了,和之前一样,糊涂鬼那一棒砸下来的时候,逍遥子仍旧是笑了笑。   当然,只是笑一笑而已,他这次可是真的拿不起剑了,无论是左手还是右手。   但有时候,笑,除了是一种态度外,对于某些人而言,笑,还是一种诡异的存在,一种谜团的象征。   这时,所谓的某些人,指的就是糊涂鬼。   糊涂鬼似乎什么事情都要弄清楚一般,他的狼牙棒几乎能够打到逍遥子的头时,眼见逍遥子在这种情况下竟然笑了,而且笑声中似乎还带着些许嘲讽,他的狼牙棒立刻戛然而止。   糊涂鬼收回狼牙棒,喝道:“逍遥子,你已是将死之人了,为什么要笑?”   逍遥子笑道:“我已是将死之人了,何必要告诉你我为什么要笑?”   糊涂鬼道:“你既是将死之人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笑?这样你死的时候也好了无牵挂。”   逍遥子笑的更欢了,道:“我本就是将死之人了,就算不告诉你我为什么要笑,有所牵挂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笑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糊涂鬼扳了扳手指,道:“你如果告诉我原因,我就会了无牵挂,这样我杀你的时候就会利索点,你死得也就痛快点;如果我还有所牵挂,这样杀你的时候就不利索了,你死得也就痛苦点。”   精明鬼在旁边听得稀里糊涂,对小气鬼说道:“老大什么时候这么不糊涂了?”   逍遥子点了点头,道:“好啊,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想让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笑的原因,还是想让我告诉你我何必告诉我为什么要笑的原因,还是想让我告诉你我为什么笑的了无牵挂的原因?”   糊涂鬼总算是糊涂了。因为他扳了扳手指,似乎发现手指不够用了,也不知道是手指不够用了,还是脑袋不够用了。   逍遥子嘴角上扬,就这么坐在月光下面,微微笑第109章舌战四鬼   糊涂鬼虽然糊涂,但糊涂的人自然有糊涂的办法,他再次挥舞狼牙棒朝逍遥子击去,反正只要逍遥子死了,所有的事情都稀里糊涂的一了百了,省的烦心。   谁知,逍遥子竟是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道:“糊涂鬼,果然名不虚传,真糊涂也好,假糊涂也罢,能够做到你这样糊涂的,只怕世上很少了。”   人们大抵会承认自己贪财,或者是贪色,或者是小气,但是,大概是没有一个人会承认自己是糊涂的,就像疯子不会承认自己是疯子,喝醉了的人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一样,糊涂的人,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糊涂的。   果然,糊涂鬼听见逍遥子的笑声和话语,再次停了下来,他气急败坏地指着逍遥子道:“快说,你为什么要笑?你到底在笑什么?”   精明鬼走了过来,道:“老大,别和他废话了,直接一棒将他打死得了。糊涂点就糊涂点,反正又不吃亏!”   逍遥子哈哈一笑,道:“糊涂鬼,我也不和你装神弄鬼了。你可知道,江湖上是怎么评价你们南山七鬼的吗?”   糊涂鬼道:“我们兄弟七人向来呆在山里,不常在江湖上走动,我怎么知道江湖上是怎么评价我们的。”   这时,精明鬼也有些好奇,道:“你说受,江湖上是怎么评价我们的?”   逍遥子悠然说道:“江湖上的人都说,南山七鬼虽然作恶多端,但每个人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就说贪财鬼,即使贪图别人的钱财,也会说明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来取,可叫对方多叫些人手,若是自己败了,则从此以后,绝对不偷这家人的财物。光这一点,便比江湖上那些号称大侠的伪君子强上百倍;而像贪色鬼,虽然好色,但是绝不对别人家的黄花大闺女动真格,光这一点,更是比那些强抢女民的豪门子弟磊落的多……”   糊涂鬼和精明鬼听说原来他们兄弟的名声在江湖上还可以,无不是拍手叫好,齐声道:“那江湖上的人是怎么评价我的呢?”   逍遥子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啧啧”两声。   糊涂鬼有些按捺不住,道:“你说啊,他们是怎么评价我的?”   逍遥子道:“江湖上人人都说,南山七鬼之所以恶亦有道,邪中有正,完全是归功于两位的领导,说你们从来不欺负弱小,端的是劫富济贫的好汉,其声势之威,简直盖过了火神派的掌门人火云子。”   糊涂鬼哈哈大笑,道:“好,想不到我们的名气居然这么大。虽然我们不敢和掌门师兄相提并论,但是,嘿嘿,这名气来了想挡也挡不住啊。”   逍遥子暗自好笑,道:“嗯,的确如此。”   糊涂鬼又道:“逍遥子,虽然你说的很好听,但是,你还是杀了我们的兄弟,所以,我还是要杀了你!”   看来糊涂鬼终究还是有不糊涂的时候,逍遥子的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   这时,精明鬼却拦住他,道:“不行,大哥,逍遥子他刚才不是说我们从不欺负弱小吗?现在逍遥子气血不足,我们如果这时候杀他虽然轻而易举,但是对我们的威名岂不是有很大的影响?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能趁人之危。”   “看来有时候,真的是难得糊涂。”逍遥子暗道。   糊涂鬼仰起头想了想,又围着一棵树转了左三圈,右三圈,忽然气得大叫一声,道:“不行,兄弟之仇不能不报,逍遥子这人行踪飘忽不定,此时若不杀他,以后就不能给贪色鬼报仇了。为了给他报仇,就算有损我的威名,我也不在乎了!”   这话虽然说得有些糊涂,但是这一番话,足以让侠义道上的每一个人都肃然起敬。   逍遥子目光一转,道:“不错,你的确是时候杀我了,毕竟我已经说出了我为什么要笑的第一个原因,你可以毫无牵挂地杀我了。”   糊涂鬼的狼牙棒刚举起,立刻又放下了,道:“第一个原因?难道说还有第二个原因,第三个原因,第五个原因?”   精明鬼拍了拍糊涂鬼的肩膀,道:“大哥,你是不是漏数了一个数字?”   糊涂鬼回味了一下刚才说的话,又扳了扳手指,如梦初醒,道:“咳,第一个原因?难道说还有第二个原因,第三个原因?第五……不是,第四个原因?”   逍遥子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了,但他仍旧是装的很淡定,道:“不,没有那么多,总共只有两个原因。”   糊涂鬼道:“那你说,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逍遥子道:“第二个原因就是,你是个糊涂鬼,所以我觉得好笑。”   糊涂鬼摸着脑袋,喃喃道:“对啊,我就是糊涂鬼啊,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是说,我不是糊涂鬼?还是说,我不是我?”   这问题估计逍遥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咳嗽了一下,道:“不是,我是说你糊涂了,贪色鬼根本就不是我害死的,你却杀了我,这岂不是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吗?”   这话说得连精明鬼、哭丧鬼以及小气鬼都面面相觑,道:“我们分明看见就是你杀了贪色鬼,你居然说不是你杀的?这个谎可是骗不了我们的。”   糊涂鬼也许是刚才犯糊涂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听到他们三人说出了,糊涂鬼也跟着说道:“对啊,你倒是说说,不是你杀的,又是谁杀的?”   逍遥子将手指着糊涂鬼,接着依次指着精明鬼、小气鬼以及哭丧鬼,道:“杀贪财鬼的人,就是你们四人!”   四人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糊涂鬼道:“逍遥子,你莫不是想活想疯了吧,他可是我们兄弟,我们又怎么会杀他。再说,我们又没动手,他脖子上的剑痕也是你划的,这个你是怎么抵也抵不掉的。我虽然有时候会糊涂,但却不傻。”   逍遥子道:“不错,他的确是我杀的。可是,你们想想,糊涂鬼你之前说了‘兄弟们’上,自己不上,反而叫兄弟们上,如果你不这样喊的话,贪色鬼就不会动手,他不会动手,也就不会死。本来,如果你喊完之后,也跟着贪色鬼一起过来,凭着你们的盖世武功,我怎么也是输的,可是,你却和精明鬼、小气鬼吵了起来,置兄弟的安危于不顾。而就算你们吵了起来,如果哭丧鬼能够在中调和,说不定你们就不会吵那么久,那么贪色鬼就不会死了。”   逍遥子一番长篇大论说完,再看他们四人。   他们已是面有愧色,说不出话来了。   逍遥子长舒了一口气,再看熊楚那边时,却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大呼不第110章为谁憔悴   月色西沉,此时已是快天明了。   人们常说,黑暗过后,便是黎明。可是,那些在即将破晓死去的人,是永远也看不到黎明的。因为生命逝去后,是一片谁也不知道的黑暗。   森林里,莫名地刮来了一阵微风,带来些许寒意。   熊楚往后靠着一辆大车,目光紧紧地落在贪财鬼头顶那三枚铜钱上。   贪财鬼啐了一口,道:“那四个老鬼竟是糊涂成那样了,兄弟死了他们居然还有工夫在那里聊天。臭小子,我先解决掉你,再去找逍遥子算账。”   话毕,他双手一伸,三个滴溜溜自转着的铜钱突然“嗖”的一声,一齐攻向了熊楚。空气中忽然多了些光亮。   熊楚这才发现,原来三枚铜钱之所以能够一直在贪财鬼的头顶滴溜溜地转着,原来是有些许细丝连着铜钱,贪财鬼得以控制这三枚铜钱使得它们不落下来。   这三枚铜钱分左右上三个方位攻向熊楚。熊楚早就有所准备,当即挥起手中长剑,目光如炬,长剑在空中划了半个圆弧状。“当当当”急促的三声过后,三枚铜钱几乎被同时击了回去。   当然,连逍遥子都为之侧目的招式,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贪财鬼双手一晃,三枚铜钱犹如受到了巨大的推力一般,瞬间又以更快的速度向熊楚飞去。熊楚不敢大意,手中长剑挥舞,刚要打中第一个铜钱的时候,那枚铜钱却是飞到了另一侧,而第二枚铜钱则飞了过来。   “铮”的一声过后,熊楚感觉到手上一阵发麻。然而,第三枚铜钱再次向剑尖击去,熊楚抽身回剑,第一枚铜钱却是“嗖”的一声从熊楚的耳朵旁边飞到了熊楚的身后。   熊楚这才知道,原来第二、三枚铜钱只是用来缠住自己的,只是为了让第一枚铜钱飞到自己的身后,这样自己两面受敌,只能是疲于应付。   果然,三枚铜钱几乎同时停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后,同时裹挟着强劲的风力冲向了熊楚。   熊楚余光将这三枚铜钱横扫了一遍,只见三枚铜钱几乎要砸中熊楚的时候,他陡然起身,斜向上跃起,身体尽力地铺展开,就像是一张纸一般——竟是从三枚铜钱中间窜出去。   “哼,臭小子不赖嘛。这一招,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接得住。”   贪财鬼冷笑一声,手中又是一摇,三枚铜钱立刻停住,可以看见三根细线上一阵光亮闪过。之后,三枚铜钱叠在了一起,贪财鬼控制铜钱的右手已是握成了一个拳头。他手上青筋暴起,三枚铜钱上仿佛也酝酿了极大的力量,竟是在空气中刮起了一阵无名的强风。   贪财鬼道:“臭小子,现在能够接下我这一招的人,还没有出现。受死吧!”   突然,那三枚铜钱由三化一,本来每一个的力量都能削铁断金,现在三个叠加在一起,更是以雷霆万钧的气势直冲向熊楚。而此时,熊楚仍旧是停留在空中,没有任何的凭借,根本避不开。   熊楚的额头上沁出了些许冷汗。   “糟了,他应该早就料到了我会跃起来躲开他的攻击,现在该怎么办?”熊楚的大脑飞速旋转着。他甚至可以感受的到死亡的气息了。   “不要!”   忽然,侧边传来一声女子的断喝。   紧接着,一柄长剑飞出,剑尖直指向那三枚铜钱。   “铮!”   那把长剑竟是被折断了!   “嘶!”   熊楚的左臂上被狠狠地划出了一道口子。刚才那万分惊险的一瞬间,那柄突如其来的长剑虽然没有截住铜钱的攻势,但是却为熊楚争取到了些许的时间,尽管很短很短。但就在那一瞬间,熊楚的右手已经点在了地上,他立刻左手护住胸口,右手手掌在地上划了一个圆,想将身体侧过来。   虽然还是晚了一步,不过幸好那柄长剑稍稍改变了铜钱的轨道,而熊楚又护住了自己的胸口,所幸只是伤到了左臂。虽然如此,熊楚还是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估计这条左臂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恢复不了的。   “哪里来的小丫头,居然在这里撒野?”贪财鬼显然对自己的招式被人打断极为愤怒,话语中已是带了许多杀意。   熊楚抬起头,发现一个人影正跑了过来。月光洒在她写满担忧的脸上,映衬着更加苍白,一身鹅黄色的衣裳在这深秋的季节里的确是有些单薄了。而她的脸上、额头上、衣裳上,竟还带着些许泥土,甚至有些发臭。   苏雨柔向来是爱洁的,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雨柔跑了过来,连忙扶起熊楚,道:“楚大哥,楚大哥,你怎么样了?”并且替熊楚包扎了伤口。   熊楚笑了笑,道:“我没事,雨柔,我不是写了封信,说我很快就会回去的,要你安心养病。怎么,李兄他没有交给你吗?”   苏雨柔脸色很是苍白,道:“我知道,那天你刚走,我便醒了过来,李公子也将那封信交给了我。可是,可是,我还是担心你,所以我就……过来了。”   熊楚有些怀疑,道:“那你身上怎么会这么脏?”   苏雨柔别过脸去,沉默了一会儿,熊楚可以看见月光在她美丽的睫毛上轻轻跳动着。苏雨柔说道:“我一心想来找楚大哥,但是李亦白公子说我病还没好,坚决不让我出去,还派人严加看守。后来,我瞅了个空隙,从房间里溜了出来,谁知院子里也有很多人。当时我浑身无力,根本无法运功,看到角落里有一个……狗洞,我就从那里……钻……钻了出来。楚大哥,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肯定难看……”   话还没有说完却戛然而止了。   苏雨柔脸上的表情,从失落变成了惊讶,从惊讶变成了喜悦。   因为熊楚已经抱住了她。   熊楚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一股暖流从心中升起。   天底下,能够为了心爱的人钻狗洞的女子,不知有几人?   “傻瓜,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最漂亮的。”熊楚温柔地说道。   那一瞬间,苏雨柔忽然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尽管,她很想问熊楚一句话,但想想还是没有说。毕竟,这一刻的熊楚,只属于她。   熊楚轻轻放开了苏雨柔,仔细地端详着苏雨柔,看着这个为他做了太多太多的女子。   苏雨柔被熊楚看得脸色微红,忽然又觉得自己蓬头垢面,一定很难堪,立即拿出手帕在自己脸上擦拭。   “我来。”熊楚拿过手帕,为苏雨柔轻轻擦去了脸上的污垢,轻轻刮了一下苏雨柔的鼻子,道,“以后,可不能这样乱来了。”   “嗯。”苏雨柔含笑地点了点头,忽然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熊楚连忙将外衣脱下,道:“这么冷你也不知道多穿一点,要是再病重了怎么办?”   苏雨柔听着熊楚关心的话语,感受着外衣上传来的温暖,只觉得心中一热,道:“楚大哥,我没关系的。”   这时,贪财鬼走了过来,嘿嘿一笑,道:“想不到又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贪色鬼没能一饱眼福还真是可惜了,我就连你一起杀了,这样说不定贪色鬼黄泉路上还可以遇见你,也算是对得住他了,嘿嘿!”   熊楚连忙站在苏雨柔前面,道:“你别过来!”   贪色鬼笑道:“小子,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保护别人,笑话!刚才虽然杀不了你,但现在,哼!”   他手中三枚铜钱,被他握得铮铮作响。   熊楚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第111章长夜将尽   “沙、沙……”   贪色鬼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嘴角带着浅笑。   “嗖!”   贪色鬼一惊,熊楚和苏雨柔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三人一齐往天上望去,只见天空中出现了一朵烟花。   瞬间,死寂的森林里响起了一阵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同时,森林的四周到处都点燃了火把,似乎整个森林都被人包围了起来一样。   黑暗中,忽然听见一个人喊道:“报!韩崇将军率领一千戚家军前来助阵!”   紧接着,又是一人喊道:“启禀赵平将军,陆忠将军亲帅一千戚家军前来剿贼!”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 _w_ .t _x_t_0 _2._c_o_m   赵平喝道:“好,诸位将士,随我一起诛杀贼首,冲啊!”   “杀—”   森林响起了一阵阵有力的呼喊声。   熊楚高兴地笑道:“雨柔,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那边,逍遥子也叹了一口气,对四只老鬼说道:“怎么办?你们吵够了没有?你们要是再不杀我,戚家军可就来了,两千多戚家军,就算是一人吐口唾沫也能把你们五个人淹死!”   糊涂鬼急得直跺脚,道:“怎么办?要是我们真的被唾沫淹死,那我们的威名可就变成笑名了?两千个人,要打也打不过啊。”   精明鬼道:“大哥,还能怎么办?只能是逃了。再不逃可就来不及了。”   小气鬼道:“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哭丧鬼叹了一口气,道:“难道连老天都不想让我们兄弟几人杀了逍遥子吗?”   四人都是一跺脚,抱起贪色鬼的尸体,小声说了几句话,竟是面有喜色。准备离开,唯有贪财鬼一直看着那四辆大车不肯离开。精明鬼跳起来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他这才恋恋不舍地和四人离开了。临走时还叫嚣着“这些银子以后一定都是我的”!   而血鸦看到南山七鬼都走了,也担心会被人围攻,便虚刺了冷月寒一剑,抽身一跃飞走了。   冷月寒站在那里,恨恨地看着前方。   这时,逍遥子走了过来,看着冷月寒,道:“小月,你和他……”   “我们能不提吗?”冷月寒收回长剑,冷冷地说道。   逍遥子知道冷月寒如果不想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说的,只好勉强笑了笑,道:“好,那我们去看看我们的徒弟吧。”   冷月寒点了点头,但是心情似乎没有完全平复,身子竟是有些颤抖。   逍遥子从来没有看过冷月寒这么生气。   四人刚走到一起,赵平就走了过来,对逍遥子说道:“逍遥子先生,你们没受什么伤吧。”   逍遥子道:“我们还好,不过,将军这一招倒真的妙啊,若非将军,只怕我们几人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赵平嘿嘿笑了笑,道:“我们的武功虽然比不上江湖上的好手,不过行军打仗,除了武力外,谋略也是必不可少的。这是李幕僚经常教导我们的。”   逍遥子笑了笑,说道:“那李幕僚可曾教过你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呢?”   赵平却是身子一震,有些尴尬地笑道:“这个……幕僚先生自然是教过的。”   熊楚也有些明白过来了,道:“这么说,刚才将军你是在那里虚张声势了?”   赵平道:“不错,我只是派人站在森林周围,每个人手上拿了两个火把,然后命他们尽力喊叫造势而已。这也得亏这些人对我戚家军不甚了解,我戚家军总共才四五千人,又怎么会为了一批军饷而动用一半兵力呢。”   熊楚赞叹道:“兵法中的虚虚实实,当真是奥妙无穷。”   赵平道:“多谢小兄弟夸奖。不过,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前面的路似乎被他们堵住了,要清理的话至少也得一个时辰车子才能过得去。可是要是那些人再回来的话,可就会被他们发现了……”   逍遥子点了点头,道:“不错,为今之计,只能是先退出这个森林,从另外一条路前进了。而且,大多数将士都受了伤,我们只能去那个寺庙休整一下。”   几人商议已定,便一齐走出森林,往另外一条道上去了。   刚走几步,苏雨柔又是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一阵晕眩,几欲跌倒。   熊楚连忙扶着她,看着她苍白的脸,不禁有些心疼,道:“雨柔,要不我背你吧。”   苏雨柔有些不好意思,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道:“我身上这么脏,还是算了吧。而且,你还受伤了,楚大哥,我自己走,没关系的……”   刚说完,苏雨柔却是娇呼一声,熊楚已是将她放在了背上,走了起来。   苏雨柔轻轻靠着熊楚的肩膀,轻声笑了起来。而这,也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小小的短暂幸福。或许她的思绪,回到了第一次和熊楚见面的时候,那天,熊楚也是这样背着自己走的。而那种感觉,似乎比以前更加浓厚了。   “如果,如果能够让楚大哥一直这样对我,就算让我去死,我也是愿意的。”苏雨柔靠在熊楚的肩上,心中这样对自己说道。   冷月寒一路上都没有和逍遥子说话,逍遥子知道她心情不好,此时看到熊楚的动作,也说道:“哎,小月,要不我也背你?和以前一样?”   冷月寒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道:“都四十的人了,你以为还是小孩子吗?也不知羞……”   那个“耻”字还没说出口,冷月寒同样是娇呼一声,逍遥子也是不由分说背起了冷月寒,大喊一声:“走了!”   话毕,他竟是抱着冷月寒急速地跑在了前头,大声呼喊着,刚才还疲惫不堪的他现在却是精神大好,完全不顾后面的熊楚以及几十名戚家军士兵惊讶的眼神。   逍遥子虽然不顾,但是冷月寒毕竟还是女儿家,脸上已是泛起了一丝红晕,她不住地捶着逍遥子的肩膀,道:“你快放我下来,快啊,那么多人看着呢!”   逍遥子仍旧是在前面奔跑着,回头对熊楚大喊道:“徒弟,有本事追上你师父吗?”   熊楚自然没有逍遥子那种激情,道:“师父,你老一个人在前面跑吧。”   逍遥子道:“好,那我先走了!”   然后,逍遥子像个疯子一样在风中毫无顾忌地跑得更快了,衣袂飘飘。冷月寒仍旧是捶着逍遥子,道:“你这个疯子,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她的嘴角,已是泛起了笑意。   逍遥子笑道:“对啊,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喊我疯子的啊。”   冷月寒一怔,刚举起的拳头轻轻放下了,微风撩起了她的头发,她忽然抱住了逍遥子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逍遥子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肩上有些凉,回过头,冷月寒的脸上,竟是有泪水滑落。   逍遥子一惊,连忙将她放了下来,道:“小月,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冷月寒摇了摇头,道:“龙轩,我忽然很害怕。”   逍遥子道:“为什么?”   冷月寒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我总觉得,总有一天,我会失去你……”   逍遥子笑了笑,道:“你别多想了,我现在不是就在你身边吗?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更要珍惜现在才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还要生好多好多小宝宝呢。”   冷月寒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她抿嘴一笑,道:“老没正经的。”   逍遥子轻轻将手点在冷月寒白皙如玉的脸上,深情地注视着她,道:“小月,你真美。”   冷月寒同样是注视着逍遥子,轻声道:“龙轩……”   逍遥子渐渐靠了过去,冷月寒想躲开可是又没有,此时的她,没有了以往的孤高冷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她眼睛往后看了看,轻声道:“别这样,他们会看见的……”   逍遥子已是吻了过去。   冷月寒踮起脚尖,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一份迟到十年的爱。   月已残,风渐小,东方已是出现了一片鱼肚白。   天,快亮第112章心烦意乱   “芸儿,你怎么来了?”熊楚推开门,忽然看见了一脸怒气的夏芸,大惊失色。   夏芸指着熊楚大声,几乎哭道:“你……你这个骗子!枉我一个人在皇宫里对你日夜思念,你却暗地里和她缠绵悱恻,你这个大骗子,臭混蛋!”   熊楚自然知道夏芸所说的“她”是谁,道:“没有,芸儿你误会了,我和雨柔是清白的。”   夏芸冷笑一声,往后一指,道:“哼,这也叫清白?”   熊楚望过去,只见自己的床上,苏雨柔正满足地睡在上面,双眸紧闭,呓语呢喃,还露出了光滑的双肩。   熊楚瞬间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夏芸则是一跺脚跑了出去。熊楚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谁知这时跳出来十多个锦衣卫用一张网将自己网住,带头一人自然是卜鹰了。他冷笑道:“臭小子,竟敢背叛公主,来人,给我乱刀砍死!”   立刻,十几名锦衣卫齐齐亮出了手中的弯月刀,大喝一声,同时朝熊楚砍了下去……   “啊!”   熊楚惊得从床上跃起,大汗淋漓,浑身不住地颤抖。他看了看周围,这里应该是自己的房间。昨天他们从森林里退出来后,又赶了一天的路,几乎是疲惫不堪,终于来到了李恩书所说的法门寺,主持为他们一行人安排好了住宿的房间。   现在,熊楚就在法门寺中。   干净整洁的房间里摆放着朴素的家具,对面洁白的墙壁上只写着一个大大的“佛”字,笔力千钧,占了整个墙壁的三分之一,看上去一股神圣之意油然而生。   “呼,还好只是一场梦。”熊楚喃喃道。   不过,梦,往往是现实的延续,或者说是人内心世界的展现。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一个声音传来:“楚大哥,是我,你醒了吗?”   这是苏雨柔的声音!   熊楚连忙下床,可是又感觉有些不适,或许是想起了那个梦,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去给苏雨柔打开了门。   刚打开门,一股微风吹来,夹杂着些许淡淡的清香,苏雨柔长长的头发飘起,轻轻拍打在熊楚的脸上。再看苏雨柔,精致的脸上带着些许红晕,嘴角带笑,眼角含情,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裳,大概是冷月寒的衣裳,似乎沾染上了仙气一般,如同下凡的仙子。   苏雨柔的声音温柔而动听,道:“楚大哥,我给你端了一碗莲子粥,你趁热喝了吧。”   熊楚这才回过神来,道:“嗯,谢谢了。”   苏雨柔将莲子粥放在桌上,将碗筷递给熊楚后,便在一边,安静地看着熊楚吃了起来。   熊楚虽然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餐。   “楚大哥……”苏雨柔脸上仍旧是带着一抹红晕,欲言又止。   “怎么了?”熊楚问道。   苏雨柔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终于鼓起勇气一般,将手中两件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熊楚一看,是两个泥人,一男一女,女的一身鹅黄色衣裳,分外好看,和苏雨柔有些相似。这个男的,穿着深蓝色衣服,自然就是熊楚了。   苏雨柔低着头,拿起了那个蓝色的泥人,轻声道:“楚大哥,这个是之前你在我家的时候,我找人按照我们俩地模样做的。我之前一直没敢给你,现在……这个蓝色的泥人放在我这里了……那个……那个泥人就送给你了……”   熊楚拿起了那个黄色的泥人,看了好一会儿。   苏雨柔以为熊楚不喜欢,道:“楚大哥,要是你不喜欢的话也没关系的,要不然还是我自己留着吧。”   熊楚这才笑道:“不,这个泥人做得挺好看的,谢谢你了,雨柔。”   苏雨柔高兴地看了一眼熊楚,发觉他的嘴角似乎有几粒米粒,拿起手帕,靠了过去,道:“楚大哥,我来给你擦擦。”   苏雨柔刚靠近熊楚,熊楚却是猛地站了起来,如临大敌一般看着苏雨柔。   苏雨柔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被熊楚这个动作吓住了,连忙地说道:“楚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熊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自己也奇怪为什么会动静这么大。不过,刚才苏雨柔靠过来的那一瞬间,熊楚又想起了那个梦。   看着苏雨柔委屈的表情,熊楚道:“雨柔,对不起,可能是我太累了,精神有些恍惚,吓到你了。你……你别见怪啊。”   熊楚又安慰了苏雨柔好一会儿,苏雨柔才渐渐露出笑容,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苏雨柔便端着盘子走了。   熊楚一个人在房间里,忽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他忽然想到:“对了,不知师父起来了没有?”   熊楚走了出去,这时,院子里有三个白袍僧人正在打扫掉下来的落叶。三人见熊楚走了出来,齐声道:“施主早!”   熊楚也双掌合十,道:“见过各位师父。”不过,他有些奇怪,这个院子里落叶不多,为什么要三个僧人打扫。   到了逍遥子的房间前,熊楚敲了敲门,道:“师父,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传来逍遥子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熊楚刚想推开门,却听见里面一声断冰切雪的呵斥:“出去!”   这声音,是冷月寒!   熊楚顿时吓得连忙收回了手,又听见里面传来些许细碎的穿衣声以及逍遥子嘿嘿的笑声,还说什么“再睡一会儿”之类的话。   熊楚怔怔地站在外面,忽然,门打开了,冷月寒急匆匆地走了出来。熊楚看了她一眼,头发有些凌乱,衣裳显然也是刚刚才穿好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晕,几乎是一眨眼就从熊楚身边消失了。   熊楚走了进去,看到逍遥子坐在桌前,衣裳不整,嘀咕道:“师父,这里毕竟是佛门净地……”   逍遥子咳嗽了一声,道:“你来找我,不会就是来和我说大道理的吧。”   熊楚沉默了一会儿,道:“师父,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当初不让我和芸儿在一起?”   逍遥子道:“那是我做错了,你喜欢谁,其实都是没有关系的,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我的确是不该阻止你们的。”   熊楚没想到逍遥子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一时还没明白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逍遥子瞥了他一眼,笑道:“徒弟,你现在才来问我这个问题,说明你现在对自己的情感有了怀疑,你该不会,喜欢上眼前这位姑娘了吧?”   熊楚一第113章探寻线索   熊楚仍旧是不知所措,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我对雨柔只是……只是……可是……芸儿她……”估计熊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或者该说什么。   逍遥子叹了一口气,道:“唉,年轻就是好。师父我当年……唉,还是不提了。”   熊楚本来还在为自己的事情揪心,现在听逍遥子这么一说,有些好奇,道:“师父,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和冷前辈……”   “什么冷前辈,那是冷姑娘,小月有你说的那么老吗?”逍遥子打断熊楚,道。   熊楚哦了一声,道:“您和冷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您不是很恨她的吗?”   逍遥子的目光有些深邃,道:“的确,在红叶的墓前,我看见她的时候,我真的很恨她,可是我又发现,原来这十多年来,我之所以一直告诉自己,我恨她。只是因为我不想承认,这十多年来,我一直在想她,我一直不能忘掉她,我一直深爱着她……”   逍遥子闭上了眼睛,随即转过了身去。   “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逍遥子说道。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逍遥子又说道:“并不是每一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这般美好的爱情,也并不是每一个人的年华里都会遇见该遇见的人,如果你真的还做不了决定,那你就再等等吧,等到你的心告诉你答案为止。只是,希望你等的时间不要太久。毕竟,人生中没有多少个十年值得你浪费。”   熊楚隐约觉得,或许逍遥子、冷月寒以及那个逍遥子口中的红叶,他们三人的爱情故事远比自己的要更加凄美动人。   不过熊楚也没有多问,道:“多些师父教诲,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逍遥子忽然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   熊楚站住,道:“什么事?”   逍遥子道:“你不是去侦察那件案子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过来帮我了?难道凶手已经找到了?”   熊楚听到这话,又坐了下来,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给了逍遥子。   逍遥子凝神听完,道:“你是说,那个老张头承认了是他杀害了梁德永,又杀害了梁夫人,然后想要自杀,便自焚了。与此同时,他还服下了乌鸦毒?”   熊楚道:“不错,我觉得其中有些奇怪,不知师父有何高见?”   逍遥子道:“的确是有些奇怪,首先,他既然有了必死的打算,为什么不再杀害了梁德永之后立刻杀死梁夫人以他的身手,应该很容易就下手;其次,他杀完梁夫人,如果要自杀的话,直接用那把刀往脖子上一抹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放火?最后,如果他真的是想顺便火化自己的话,那为什么又要服下乌鸦毒?而且,按照行程来看,他和你交手之前,应该就已经服下了毒。一个已经下定决心要死得人,为什么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其中的确是疑点颇多。”   熊楚道:“的确,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有一种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逍遥子道:“任何猜测在真相揭露之前,都没有人能够说它是错的,你说说看。”   熊楚给逍遥子倒了一杯茶,道:“我觉得,那个和我交手的那个老张头,也许不是真正的老张头。因为他虽然长得和老张头一模一样,但给我的感觉却好像是两个人,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故意装出来的。而如果是我所想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逍遥子小抿了一口,道:“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老张头应该是被人服下了乌鸦毒并且点住了穴道。那个假的老张头和你交手后算准时间,回到老张头的房间,解开他的穴道,恰好这时乌鸦毒发作,老张头无法言语。而他,或许是从另外一边窗户逃走了。”   熊楚道:“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真正的凶手会是谁呢?”   逍遥子叹了一口气,道:“唉,这种事情真是太麻烦了。既然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我们也只有静观其变,或者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还有些细节被遗漏了呢?”   熊楚想了一会儿,道:“我认为,那幅画或许是其中的一个重要线索,如果有人还知道那幅画上的那个女人的话,或许我们就可以离真相更近一步。”   逍遥子已将那杯茶喝完了,道:“嗯,好茶。你的思路完全正确,那我们就去找那个还认得那幅画的人吧。”   熊楚一惊,道:“师父,难道你知道还有人知道那幅画?”   逍遥子道:“我也不能十分肯定。”   熊楚连忙说道:“那这个人是谁?”   逍遥子笑了笑,道:“这个人,你昨天才见过的。”   “昨天才见过?”熊楚嘀咕着,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几乎跳了起来,道,“不错,这里的方丈是李恩书的伯父,既然四大家中梁、陈、韩三位长辈都知道此幅画,那么玄寂大师应该也知道其中之事了?”   逍遥子点了点头,道:“按理应该是这样。不过,既然那三位似乎是临死前都没有说出来,陈天寿更是将其吃了下去,说明那幅画中应该有什么秘密。要问的话,最好小心些。”   熊楚道:“嗯,我知道的。”   中午,玄寂方丈特意为众人准备了一桌饭菜。熊楚望去,只见玄寂方丈身材颀长而瘦削,慈眉善目,身穿一件金色佛袍,手上拿着一串佛珠,看上去的确是一位得道高僧。   而坐在玄寂方丈身边还有四位徒弟,依次是法空、法无、法智、法慧,长相都差不多,衣着也差不多,都是白袍僧人打扮,不再多叙。   玄寂方丈道:“各位都是江湖上的豪杰,奈何寺庙中无肉无酒,老僧就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众人闻言,都纷纷端起茶杯说了声“请”后,一饮而尽。只有冷月寒刚想喝下,逍遥子却暗中将手放在了她的美腿上,还得意地瞥了她一眼。冷月寒美目一皱,当即将杯子放下,趁众人还在喝茶之际,一掌朝逍遥子拍了过去。   逍遥子连忙收手,冷月寒不服气,仍旧是暗地里和逍遥子教着劲儿。   这两人都算是江湖上的前辈了,倒还是这么玩世不恭,倒也算稀奇。   这时,逍遥子连忙咳嗽了一声,冷月寒到底面皮薄些,连忙将手收了回去,逍遥子暗笑,又立刻说道:“十几年前,寻剑山庄在方丈手中可是如日中天,向来以锻造好剑闻名天下,其中一柄弋阳剑更是被誉为当世名剑之冠,有“比干将、赛莫邪”之美誉。不过后来听闻方丈在此地遁入空门,那把宝剑也随之消失。不知能否让在下等开开眼见?”   逍遥子刚说完,那四个白袍僧人却是互相对视一眼,法空刚想说话,玄寂却是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敲了一敲。   不知为何,熊楚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第115章悬而未决   逍遥子看见熊楚栽倒在桌子上,立刻反应过来,道:“不好,这茶中有毒!”   话刚说完,他也是头昏脑胀,趴在了桌子上。   逍遥子看着玄寂,道:“方丈,我们只是为了找出真相,何至于此?”   玄寂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迷惘,正要说话时,竟也是支撑不住,浑身无力,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冷月寒在逍遥子旁边,着急地推着他,问道:“龙轩,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逍遥子道:“我没事,只是暂时使不出力气而已。咦,你为什么没有事?”   冷月寒想了一会儿,道:“对了,我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有喝过那杯茶,所以没事。”   逍遥子苦笑了一声,想不到自己和冷月寒暗中的嬉戏竟是救了她。他又向其他人看去,熊楚、苏雨柔、玄寂、以及法无、法智、法慧几人都已是趴在桌上。现在,除了冷月寒,还有一个人,正在冷笑着看着自己。   法空!   “是你?”冷月寒看着法空,道。   法空笑道:“不错,是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冷月寒已是拔出了手中的剑。   这时,玄寂带着沉重的气息,说道:“法空,你……你难道……答应了他们……”   “不错。”法空道,“师父,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龙虎帮的人会知道十几年前的这件事,但是他们以您二十几年的名声为要挟,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理。就算要我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在所不惜!”   玄寂叹息了一声,道:“唉,痴儿,何至于此!龙虎帮定是与倭寇勾结才知道此事,我们若是答应了他们,便是助纣为虐,快停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法空眼中闪过一丝难过之色,随即又变得坚定起来,道:“师父,事已至此,一切罪过,都由我来承担!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徒弟吧!”   话毕,法空赤手空拳朝冷月寒冲了过去。虽然冷月寒侥幸没有喝下**,但是法空认为自己一人足够对付这个女子。   看来他应该真的是十几年没有出过江湖了,也没有听说过冷月寒的名声。   冷月寒剑光一闪,这瞬间已是长剑拔出,右手一晃,已是直刺了过去,快如闪电。   法空这才知道冷月寒不可小觑,当即回身一跃,避开了冷月寒的这一剑。落地后,“嘿”的一声,一掌将地上的一张长凳掀起。   冷月寒一剑将这长凳劈为两半,剑势才落,法空又是凌空跃来,双掌同出,竟是有泰山压顶之势。看来其内功修为也甚为了得。   冷月寒收剑不及,只得脚步后移,法空那一掌险些落在她的小腹上,掌风凌厉,激得冷月寒的衣袂随之飘起。   法空一击虽然没有得手,但已是到了冷月寒的跟前,他知道长剑不利于近战,所以立即展开攻势,一时间掌法叠出,每一掌俱是逼向冷月寒的要害之处。   冷月寒一时大意,倒是被法空抢到了先机,只得暂时先守住他的这轮番攻击,再伺机寻找破绽。不过,近战中长剑非但没有发挥作用,反而处处掣肘冷月寒。每次法空一掌击来,冷月寒总想着要守住,谁知长剑却总是回剑的时候慢了一步,几次被法空逼入险境。   冷月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又担心逍遥子等人是不是有生命危险,剑法竟是乱了起来。法空看到大喜,掌法更加迅捷而且毒辣。   眼看冷月寒就要支撑不住,逍遥子尽力地说道:“小月,你放心,我中的只是谜药而已没有大碍。你别忘了,你可是暗夜鬼魅!”   冷月寒听见逍遥子没事,心中为之一振,又暗道:“不错,我这几日只想着和他好,也用着他的剑法,却是把自己的东西丢了。”   当即,冷月寒抽空直接将长剑甩了出去。法空不知她要干什么,这一剑毫无危险之处,他轻易便避开了。   “哼,故弄玄虚,你以为丢了长剑,你就能靠掌法胜过我吗?”法空料想这女子看起来柔弱,绝对不是练拳脚,连自己擅长的兵刃都丢到了,自己必胜无疑。   想到这里,法空心中暗喜,不过他也没有大意,仍旧是一掌朝冷月寒劈去。   冷月寒往后一跃,法空哪会给她留喘息的机会,也一步跟了上去。   突然,冷月寒眼中寒光一闪,法空正要凌空跃来,却是“啊”的一声惨叫,跌落了下来。   他紧紧握着自己的右手,吃惊地发现,自己的手上竟是多了一柄飞刀!就是刚才那一瞬间,冷月寒才后退一步,袖中已是飞刀挥出,恰好法空一掌劈来,正中他的掌心。一时鲜血飞溅,洒在了满桌的饭菜上,触目惊心。   玄寂看到法空倒在地上,疼痛不已,道:“法空,你还不认罪吗?快给几位解药,或许这几位施主慈悲为怀,还会宽恕你的。”   法空忽然大笑一声,道:“师父,我十岁起就追随您出生入死,我的性格,您还不知道吗?为了您的声誉,还请恕弟子不肖之罪!”   这时,他大吼一声,一把将飞刀拔出,由于用力过猛,手腕上的一串佛珠也被其扯下,一颗颗掉落在地上,听着让人心烦。   他看着冷月寒,大笑道:“姑娘的飞刀的确使得好,我倒不知道姑娘还有这等神通,嘿嘿。”   冷月寒目光冰冷,手中已是一柄飞刀蓄势待发,道:“你笑什么?”   法空此刻正好在逍遥子的旁边,他突然一刀指向逍遥子,道:“我想知道,是姑娘的飞刀快,还是我的手快。”   冷月寒身子一震,看着逍遥子,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一时有些迷茫。   她似乎又害怕了起来,她害怕,害怕失去他。   逍遥子知道冷月寒的心结,尽力喊道:“小月,你千万别放下飞刀,现在能够救我们的,只有你了!你如果不振作,就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法空冷笑一声,道:“不错,施主所言极是。你现在如果放下飞刀,的确会更加危险。可是,你如果不放下的话,那么我数三下,这位施主可是要陪我一起赴黄泉路了。”   “一……”   冷月寒浑身已是颤抖起来,她连忙喊道:“等……等一下!”   法空道:“时间可是不会等人的,姑娘,你还是尽早做出准备吧,二……”   冷月寒几乎要哭了出来,凄厉地道:“不,不要,我……”   她正要放下,逍遥子吼道:“小月,别放下,否则我们都会死!趁现在,一刀杀了他!”   “可是……可是你……”冷月寒手上的飞刀仍旧僵在那里,时而悬起,时而放下,一如它主人矛盾的心情。   法空道:“你难道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你心爱的男人去死吗?你难道不想和他长相厮守吗?好,既然如此,我就帮你吧。”   “三!”   “不要!”冷月寒连忙喊道,“我……”   法空嘴角冷笑不止,忽然,一个东西倒了下第116章危机再起   法空回头一看,这并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个人!   熊楚竟是从桌子上滑了下来,直接压在了法空的身上。   冷月寒虽然处于极度的矛盾之中,但毕竟江湖阅历还算丰富,当即知道机不可失,这一瞬间的机会的确是珍贵无比。只听“嗖”的一声,飞刀离手,正中法空的心脏!   法空当即手中的飞刀滑落,掉在了地上。自己也和熊楚一起滚到地上,口吐鲜血,冷笑一声,道:“想不到我倒是把身后的你给忘了,实在是最大的失误。”   原来,熊楚就坐在逍遥子的旁边,法空拿刀指着逍遥子并且以此威胁冷月寒的时候,他也是十分着急,心中早有了计划,但是要寻找合适的时机,否则只会得不偿失。当法空喊“三”的时候,他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也是他最容易疏忽的时候。于是,熊楚果断尽力将身子一挪,倒在了法空的背上。   法空向门那边看了一眼,说了一个“好”字,最后又看了一眼玄寂,眼神黯淡却又坚定,似乎到死他都没有为自己的决定反悔。随即,他闭上了眼睛。   熊楚想起刚才的瞬间,实在是惊险万分,如果自己出手早了,说不定法空就反应过来,一刀刺向了自己;如果自己反应晚些,冷月寒就会放下飞刀,而法空必定会一刀朝冷月寒掷去,那么冷月寒也要非死即伤。   生死,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逍遥子长舒了一口气,赞叹道:“看来今天,倒是你救了我。”   熊楚道:“今天救我们的,应该是冷前辈……不,是冷姑娘。”   苏雨柔坐在那边,担心地问道:“楚大哥,你没事吧?”   熊楚轻微笑了笑,道:“我没什么事,你放心。”   这时,冷月寒连忙走了过来,紧紧握着逍遥子的手,道:“龙轩,你没事吧?我,我当时真的……真的是……”   逍遥子感受着冷月寒颤抖无比的手,安慰她说道:“你放心,我福大命大,哪有那么容易死?”   冷月寒又看了一眼熊楚,将他扶了起来,缓缓说道:“刚才,刚才真是多谢你了。”   熊楚道:“我也是情急之下才这么做的,其实还是靠冷姑娘你。”   逍遥子佯装呵斥道:“什么冷姑娘,没大没小。”   熊楚讶道:“师父,不是你说的……”   逍遥子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你应该叫……师母。来,叫一声。”   对于逍遥子这种类似于唤狗的命令,熊楚是不愿搭理的,而且冷月寒也是面色一红,敲了逍遥子一下,道:“好了,别闹了,我去给你们找解药。”   冷月寒轻轻跳开,看起来也是心情大好,她俯身,伸手去搜法空的怀里,果然找到了一个白色药瓶。   冷月寒嘴角微微扬起,正要起身,这时,门突然被一股大风吹开,风中似乎还夹杂着什么东西,只听“砰”的一声,冷月寒手中的白色药瓶已是被击得粉碎。   冷月寒惊诧之余,却发现,地上多了一枚铜钱。   “哈哈哈,真是冤家路窄,逍遥子,我们又见面了。”   逍遥子定眼一看,眉心紧皱,暗叫“不好”。   只见门口站了八个人,其中有前天深夜才遇见的南山六鬼以及血鸦,而最后一人,则是龙虎帮的现任帮主罗文龙。   罗文龙虽然站在最后,却是叫嚣道:“你们几人,快将这些人杀了。这样的话,那批官银就是我们的了!”   贪财鬼说道:“那批官银不是就在后院吗?那些戚家军根本就不是对手,为什么还要将这些人杀了?直接拿去分了不就更好?”   众人一听,无不变色,看来戚家军的将士们,多半都死在了他们的手上。这些人应该是暗中和法空安排好的。法空事先将逍遥子等人限制住,罗文龙则带人去劫官银。而他们之间的交易就是替玄寂保住那个秘密。   罗文龙冷笑道:“这几个人多次坏了我们龙虎帮的好事,上头吩咐我一定要将这些人赶尽杀绝。你们收了我们的钱,就得替我们办事。不过,嘿嘿,那个女人给我留下。”   罗文龙看着苏雨柔,一脸奸笑。   “你们谁敢上前一步,小心你们的狗命!”冷月寒两只手上,各拿了四把飞刀,冷冷地说道。   贪财鬼道:“你以为,光凭这几把破刀,就能够打得过我们这些人吗?”   冷月寒目光一动,扫了那群人一眼,最后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血鸦,道:“好啊,如果有本事的话,你们就上前试试看!”   糊涂鬼道:“上前就上前,谁怕你啊!”   贪财鬼连忙拦住,道:“大哥,这个女人怕是有些本事,就让我来会会他!”   贪财鬼上前,笑道:“不知道是你的飞刀快些,还是我的铜钱快些!”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吼了起来,刚说完,贪财鬼没来由袖口生风,“嗖嗖嗖”几声,竟是同时飞出了不下十枚铜钱。   这一瞬间,竟是战局再起!   冷月寒虽然仍旧是孤身一人,也不犹豫,她目光如炬,冰霜一般的脸上更是清冷如腊月寒风,手中飞刀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冲向贪财鬼。   只见两人双手挥舞,冷月寒白衣飘飘,如千手观音;贪财鬼目光阴冷,似地煞阎罗。空气中,传来一阵阵噼里啪啦的碰撞声和“嗖、嗖”的飞出声。原本就不大的房间里,一片金光和一片白光胶着在一起,几乎弥漫到了整个房间。时不时地还会有几枚铜钱落在熊楚等人的身上。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的额头上竟是沁出了些许汗珠。   逍遥子虽然武功上胜过冷月寒,但飞刀并不是他所擅长的,此刻也不知道究竟谁胜谁负,亦或是谁占上风,谁处劣势,也只是在那里干着急。   而罗文龙那边,几人也是被这漫天的金光、白光所震慑住了。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一声呕吐声传来。   两方俱是一惊,高手过招,从来都是一招之间定胜负,更何况这暗器之间,如果有人受伤,那么必定是必死无疑。众人的目光都迫不及待地看过去,只想知道究竟是谁赢了。   “噗!”   贪财鬼又呕出了一滩鲜血。   瞬间,漫天的光芒都已消散,那些刺耳的碰撞声也是立刻消失。   这一战,似乎已然分出了胜负。   因为贪财鬼的胸口,一柄飞刀正发着冷冷的光。   他倒了下去,糊涂鬼连忙将其扶住,着急地说道:“老五,你怎么了?”   贪财鬼惨笑一声,看了冷月寒一眼,道:“想不到,我五十三枚铜钱,竟是接不住你八把飞刀。看来,的确……是……你赢了。不过……不过……”   话毕,他动了手指,双眼已是闭上了。   然而,他的嘴角,临死前,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一丝不为人所察觉的笑意。   贪财鬼已死,冷月寒长舒了一口气,侧身对逍遥子笑了笑,道:“你放心,我……”   谁知,逍遥子脸上的惊恐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深了,他的双眸中充满了担忧和害怕,大喊道:“小心后面!”   冷月寒不明所以,蓦然回首,赫然出现了三枚铜钱,带着它们主人复仇的怒火疾冲向冷月寒!   冷月寒的双眸中,那三枚铜钱倏忽间叠在了一起,已越来越第117章是敌是友   “噗!”   冷月寒一声惨呼,那三枚铜钱打在了她的后背上,一时气血上涌,只觉得胸口心脉为之一震,一口鲜血呕出,洒在她那似雪的白衣上,犹如寒冬里绽开的傲雪红梅。   冷月寒登时跌倒在地上。   “小月,小月你没事吧!小月……”逍遥子看见冷月寒受伤如此,心知虽然这是贪财鬼临死时发动的“三才归一”,虽然力道比平常少了许多,但这一击之力仍旧是非同小可。熊楚和苏雨柔也是对视一眼,面露忧色。   冷月寒伏在地上,胸口不住地起伏,好不容易才支撑坐起来,连嘴上的鲜血还没来得及擦,立刻对逍遥子笑了笑,道:“我没事,龙轩,我没事……”   那嘴角带血的笑容,大概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最美的笑容,那是为了自己心爱之人不顾一切的笑容。同时,对逍遥子来说,也是最让他心碎的笑容。   忽然间,冷月寒又是浑身一软,跌了下去。   逍遥子三人又是一惊。   逍遥子只恨自己现在仍旧是无法动弹,只能是在那里喊着,道:“小月,小月你醒醒啊,小月,小月你醒醒啊……”   熊楚看冷月寒虽然昏了过去,但是似乎还有呼吸,道:“师父,你别担心,师母她还没有事。”   逍遥子道:“我也知道,可是她受了重伤,如果不及早医治,只怕时间一久,她,她就要……”   这时,忽见得糊涂鬼举起狼牙棒,大喝一声,道:“臭娘们,居然敢杀了我兄弟,我要为老五报仇!”   话毕,他手上的狼牙棒携厉厉强风,已是对着冷月寒落了下去。   逍遥子心惊胆战,竭尽全力,大声喝道:“快住手!”   但是这时,他也只能是这样而已,浑身无力的他,根本就来不及救下冷月寒,更别说熊楚他们了。   眼看冷月寒就要死在糊涂鬼的狼牙棒下,突然,糊涂鬼眼前一个黑影出现,他一棒才落下,只听一阵强风刮起,“轰隆”一声,狼牙棒砸在地板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便是连整个房间似乎都震了一震。   只是,糊涂鬼有些糊涂,因为,他这一击虽然威力巨大,却没有砸到冷月寒。   这时,忽然听见了罗文龙的呵斥声:“好你个血鸦,你收了我的钱,反倒帮助外人,你……你究竟是何居心?”   然后,罗文龙又是奸笑一声,道:“哦,难不成冷血嗜血的血鸦,竟是对一个半老徐娘……”   接着,罗文龙声调却是立刻变得尖锐起来,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我好歹给了你银子……小人多嘴……还请大侠饶命啊!”   原来,血鸦已是将手中长剑架在了罗文龙的脖子上,而在他的怀里,正是昏迷过去的冷月寒。   血鸦冷冷地说道:“你要我杀的人,是逍遥子。这个人,你可没叫我杀她。所以,我救不救她,是我的事。”   罗文龙连忙赔笑道:“是、是、是,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血鸦哼了一声,收回了宝剑。   逍遥子看见冷月寒躲过一劫,当即感激地看了一眼血鸦。   这时,糊涂鬼上前说道:“哼,血鸦,这个女人杀了我们的兄弟,我们如果不报仇的话,那么我们兄弟几人又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所以,如果你老老实实将这个女人交出来,或许我们还可以放过你。”   血鸦冷笑一声,道:“我血鸦要说杀一个人,那么那个人绝对要死;我血鸦要说救一个人,那么就算是阎王来了我也绝对要和他斗一斗,更何况是你们几个老鬼!”   糊涂鬼一听几乎要跳了起来,喝道:“好啊,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兄弟们,我们南山七鬼前天变成了南山六鬼,现在又变成了南山五鬼。再这样下去,我们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话毕,五人一齐跳出,将血鸦团团围住。糊涂鬼举着狼牙棒,精明鬼握着一只判官笔,小气鬼手拿一柄短剑,哭丧鬼提着一把拂尘,而胆小鬼,则是什么都没有,心惊胆战地紧握着拳头。   这时,逍遥子等人也开始为血鸦担心了起来。   血鸦也知道这些人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但如果真动起手来,绝对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自己以一敌五,而且还带着冷月寒,只怕难以久撑。现在看来,只有各个突破,才能够让他们自乱阵脚。   血鸦先是提防着将冷月寒放在了身后的墙壁前,然后拔出宝剑,目光如隼,扫视了五人一眼,心想,那最后一人,赤手空拳,目光呆滞而恐惧,应该是五人中最弱的一个,须得从他那里突破。   盘算已定,他长剑一指,登时一剑刺向胆小鬼。脚步移动,长剑如秋水一般,这一剑已是他剑法中最为毒辣的一招,快如闪电,顷刻间剑尖已抵在了咽喉之处,必置人于死地,只怕连逍遥子也很难抵挡。   但是,眼见得长剑几乎能够刺到胆小鬼的时候,他慌忙不已,只是将头一缩,整个人往下面一蹲,这个动作幅度不可谓不大。但是,就是这样较大幅度的动作,血鸦完全能够刺到胆小鬼,可是,这一剑,血鸦竟是刺空了。   血鸦一愣,随即看了胆小鬼一眼。   胆小鬼如何受得了他那种眼神,当即惊慌道:“太危险了,这里太危险了!”   话毕,他一个箭步,飞也似地从血鸦的腋下窜了出去,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血鸦,仍旧是愣在那里,刚才一个人从他的腋下逃走,他竟然连拦截的机会都没有!想不到这个人竟是不世出的高手,若不是他心性胆小,只要他刚才在自己腋下一点,那么自己必然重伤无疑。   这时,还有四只老鬼在这里。糊涂鬼大声嚷嚷,道:“老七怎么回事?我们以五敌一,他居然还是跑了?真的是比我还糊涂。”   哭丧鬼道:“唉,老七这胆小的病,只怕一辈子都治不好了。”   精明鬼道:“不过他武功还不错,虽然不敢杀人,却也不会轻易地被别人杀了。现在,我们以四敌一,仍旧是占上风。”   “不错,既然血鸦你偏偏要护着那个女人,那我们也只好先杀了你,再去杀了那个女人!”小气鬼大喝一声,当即一把短剑刺去。他本身长得就短小精悍,寻常的剑几乎和他差不多长了,现在拿着一把短剑,按照比例来说倒也配得上他。   这剑虽短,但攻势却是不弱。而且,他身材短小,行动也比普通人要灵活地多。血鸦的剑法虽快,却也是奈何不了他。只见精明鬼轻轻一跃,竟是比他自己还高,飞起一剑直刺向血鸦的咽喉。   血鸦此刻站在冷月寒的前面,不敢回避,只得是挥剑一挡。然而,剑势一到,精明鬼却是立刻抽身回去,并没有和血鸦纠缠。   血鸦正奇怪间,忽然听见背后一声悚然的叹息,道:“唉,你为什么光顾着前面,却忘记身后了呢?”   血鸦一惊,回头一看,乃是哭丧第118章飞蛾扑火   哭丧鬼立刻拂尘一挥,血鸦连忙低头闪过,一股强大的风劲扑面而来。想不到这人看上去病怏怏的,内功也是十分了得。   哭丧鬼当即使出自己的看家招数,拂尘或甩或劈,或挥或收,这一路数竟是和昔年全真教的拂尘路数有些相似,不过少了分道家的飘逸,多了一份毒辣。   两人又是斗了十几个回合,血鸦才堪堪避过哭丧鬼的一招,前面小气鬼的短剑也是堪堪从他的脖子旁边划过。拂尘和短剑在血鸦的脖子前相交,只差一寸二人便已可将血鸦杀死。但血鸦毕竟是江湖阅历丰富的杀手,这二人虽然同出,但他心中已有策略,所以算准时机,才能够躲开这二人的攻击。   而这时,糊涂鬼临战之时也不糊涂,大喝一声,举着狼牙棒从左边攻来;同时,精明鬼也是挥着判官笔从右侧跃出。   血鸦一惊,心想自己只顾着和眼前二人相斗,倒是将他二人给忘了。哭丧鬼和小气鬼也是相视一笑,拂尘和短剑还没有分开,直接朝血鸦的脖子逼去。   血鸦暗中叫苦不迭,看来他兄弟四人的确是有些配合。虽然他可以避开小气鬼和哭丧鬼的一击,但这势必自己的两侧会出现破绽,如果是只有一人的话,兴许血鸦还对付的来。但糊涂鬼和精明鬼几乎是同时从两侧攻来,无论如何,同时面对火神派的四大高手,血鸦都是命悬一线。   甚至说,血鸦已是必死无疑。   而这时,逍遥子等人仍旧是束手无策,只能是暗自担心。   此刻,似乎血鸦的命运就此注定。   他忽然回头瞥了一眼昏迷中的冷月寒,只是那么面无表情地一瞥,只是瞬间,便转过头去了。谁也不知道,曾经,他们之间又发生过什么。   突然,一声呵斥传来。   “住手!”   所有人几乎都是一惊,他们齐齐转过头去,不敢相信,居然有如此气势喊出“住手”的人,竟然是罗文龙。   罗文龙看见这些高手们逼仄的眼光齐刷刷地向自己看过来,气焰顿时小了一半。而血鸦则是趁机往后一跃,及时守住门户。   糊涂鬼几人都是冷冷地看着罗文龙,道:“你想怎样?”   罗文龙满脸堆笑,道:“各位,我们今天来是捉逍遥子的,现在都快半个时辰了,我这**的药效也快过了,如果现在不杀了逍遥子,那么以后可就杀不了啊。”   糊涂鬼道:“可是这个女人杀了老五,我们如果不去给老五报仇,老五他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罗文龙连忙点头,道:“不错,贪财鬼大爷的仇是一定要报的。可是糊涂鬼大爷,你忘了吗?贪色鬼可是死在逍遥子手上的,难道你不想给他报仇吗?”   罗文龙这一句话似乎说道了糊涂鬼的心里去了,他道:“不错,我倒差点忘了,老六的仇还没有报呢?也罢,现在还是先杀了逍遥子,再来,哼,再来找你这只晦气的乌鸦算账!”   血鸦目光冷峻,时刻提防着他们兄弟几人。   而糊涂鬼兄弟几人则是直接收回了兵器,糊涂鬼的狼牙棒指着逍遥子道:“逍遥子,我们兄弟几人后来思前想后,觉得老六的死我们的确有错,不过毕竟老六是死在你的手上,而且,我们本来就是专程来杀你的,所以,现在,你死定了!”   逍遥子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才一天多的时间,你居然想清楚了,也不算是很糊涂嘛。”   糊涂鬼嘿嘿一笑,道:“那是。”   精明鬼凑了过来,道:“老大,你没有听出来他在骂你吗?”   糊涂鬼眉毛一挑,眼中尽是糊涂,道:“骂我妈?我妈早死了,他骂我妈作甚?”   精明鬼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大哥,你还是快点把他给杀了吧,否则又被他拖延时间了。”   糊涂鬼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道:“不错,的确是该杀了他。可是,你刚才为什么要说逍遥子在骂我妈呢?”   精明鬼跳了起来,似乎已不能容忍,道:“我不是说他在骂你妈,我是说他在骂你,后面那个‘吗’是疑问词‘吗’,不是你‘妈’的‘妈’,你听明白了吗?”   这原本箭在弦上的紧张时刻竟是被这二人弄得有些啼笑皆非,就连逍遥子等人也不由得为他们暗暗好笑。   而熊楚则是暗道:“这二人在这里争吵也好,我只需半柱香的时间便可恢复内力,到时也好帮助师父。只是,他们人多势众,终究还是要一番苦战。”   糊涂鬼两人竟是争辩开了,这时,小气大喝一声,道:“吵吵吵,能吵出个所以然来吗?你们不杀,我来杀!”   话毕,他叫了一声“着”,手中短剑已是飞了出去。   “快点啊,再给我一点时间!”熊楚此刻满头大汗,只求自己的内力能够冲破药效,又眼见逍遥子遇险,更是心急如焚。   “铮!”   熊楚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却是侧面一把飞刀骤然飞出,不偏不倚,恰好击落了逍遥子正前方的短剑。而就在此前,那把短剑已是离逍遥子的胸口不到一寸。   只需再前进一寸,那么逍遥子必死无疑。   饶是逍遥子,此刻额头上沁出了些许冷汗,刚才命悬一线,当真是危险至极,虽然刚才他一直表现得很淡定,可是现在想起来,却是后怕无比。   尤其是他看见冷月寒的眼神的时候。   冷月寒右手紧按着胸口,气喘吁吁,刚才她才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一把短剑如虎狼一般扑向逍遥子,当即浑身一颤,那一刀已是用尽了她生平所有的力量。   而她,则是对逍遥子笑了笑。   这时,罗文龙又看了一眼血鸦,道:“血鸦大爷,你不是一直要杀逍遥子吗?现在,你可以取他的狗命了。”   血鸦目光一闪,看了逍遥子一眼,随即再次拔出了手中的宝剑,寒气逼人。   他刚迈出一步,忽然眼前一个人影闪过,白衣飘飘,正是冷月寒。   冷月寒呼吸急促,道:“你要杀他?”   血鸦仍旧不敢直视冷月寒,道:“不错。”   冷月寒道:“好,很好。”   然后,她蓦然回首,看着逍遥子,再次笑了笑。   如佛前听了千万年经言的佛灯,如看透了花开花落的白莲。   她的笑,就像飞蛾扑火那一瞬间的绚烂瑰丽。   她的笑,仿佛在付出了所有的温柔缱绻后,对逍遥子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逍遥子的心,忽然一震。   他忽然害怕地颤抖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他忽然觉得冷月寒的那个眼神不过是在骗自己,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只是,下一刻,她便倒了下去。   如风中坠落的枯叶。   血鸦就在她前面,连忙上前扶住她。   只是,忽然,血鸦一惊。经历过所有最为黑暗,充满阴谋和死亡的腥风血雨的血鸦,竟是颤抖了。   因为,冷月寒握住了他的手,他的那只握着宝剑的手。   那一刻,她的手,好冷好冷,比他的宝剑还冷。   下一刻,他的那把宝剑,已是刺进了冷月寒的心脏。   鲜血迸溅,血鸦的胸前,一片血红。   而冷月寒,终于将目光移到了血鸦这第119章一瞬白头   那把剑刺进冷月寒心脏的那一刻,逍遥子已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只为了喊出一个字,只为了一个人。   “不!”   可是,冷月寒,终究还是倒下了。   血鸦的心,猛地一震。   他扶住了冷月寒,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冷月寒笑了笑,或许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对着自己笑,冷月寒道:“刚才那人的一击,我已经是活不成了。我之所以要死在你手里,只想让你有愧于我……”   血鸦一惊,看了逍遥子一眼。   冷月寒道:“我只想求你……咳……放了他……哪怕只是这一次……这样……这样我就原谅你了,包括今天的,还有十年前的……咳……”   血鸦已是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忽然想说些什么,可是嘴唇只是动了动,又闭上了;然后,他又觉得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冷月寒已经一把推开了他。   如果一个人死前不能够见到自己心爱的人,想必是极为遗憾的。   冷月寒扑倒在地,抬起头,看着逍遥子。   逍遥子也是一个侧身,滚在了地上,他紧紧握着冷月寒满是鲜血的手,泪水已然从他的眼中滑落,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冷月寒再次笑了笑,道:“因为我爱你。”   逍遥子已是无语凝咽,只是将冷月寒的手握得更紧了。她的手,真的好冷好冷。   冷月寒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幸福,忽然,她双眉一皱,呼吸更加急促了,她不住地颤抖着,眼中却仍旧是笑容,道:“能够最后和你在一起,我已经知足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在你面前笑得太少了,所以,我希望你能记住……记住我的笑。龙轩,看来……看来我……我就要走了……”   逍遥子泪水盈眶,失声道:“小月,你……你别说了……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冷月寒又是呕出了一滩鲜血,道:“龙轩,你一定要记住我的笑,一定……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不!”   逍遥子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竟是将药效冲破了,他立刻抱住冷月寒,抱住她的尸体。她的头发有些凌乱了,逍遥子替她理了理,却是越理越乱;她如雪的衣裳上沾了太多的鲜血,逍遥子替她擦了擦,可是怎么擦也擦不掉。   最后,他抱着冷月寒,紧紧地抱着她,看着她苍白的脸,忽然破涕笑了笑,道:“不会的,小月,你不会死的,是不是我开玩笑惹你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开玩笑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也不去想红叶了,我的心里只有你,只有你啊!你别生我气了,醒过来好吗?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快醒过来啊!快醒过来啊!”   逍遥子握着冷月寒的手,往自己脸上拍。   可是,冷月寒依旧没有醒过来。   逍遥子抱着冷月寒,呆坐在那里,痴痴地看着冷月寒,任由泪水滑落。   糊涂鬼站在那里,道:“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精明鬼道:“那还用说,自然是趁机将逍遥子一刀宰了啊。”   糊涂鬼道:“好,那我们一起上!”   正说着,血鸦立刻站在他们前面,道:“你们谁也不准动手!”   糊涂鬼道:“为什么?”   精明鬼道:“这还用说,那女的临死前不是说要他放了逍遥子吗?”   罗文龙在后面道:“血鸦,你可千万别忘了你的任务!杀了逍遥子,这就是你的任务!”   血鸦目光冰冷,道:“你再多说一句,小心你的狗命!”   忽然,血鸦背后一声大喊传来,血鸦回头,只见白光一闪,却是逍遥子手执宝剑,目光中满是愤怒,一剑血鸦的后背刺去。   “噗!”   血鸦背后中了一剑。这一剑,或许血鸦本就没有躲开的打算;这一剑,或许他是心甘情愿受的。   糊涂鬼拍说大笑,道:“哈哈哈,真的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现在你吃到了苦头了吧。还想冒充什么好人,真的是……”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逍遥子的目光,已落在了他的身上。   糊涂鬼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这种目光,这种可以杀人的目光。   “啊!”   逍遥子一声大喝,手中流风剑白芒暴涨,将这个房间照地比平日里更加光亮。他就在那片白芒的正中间,如天人一般,举起流风剑,大喝一声,一剑挥下。   立刻,三道剑气飞出。   瞬间,逍遥子又是一剑挥出,又是三道剑气飞出。   瞬间,房间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击得粉碎。   逍遥子不知挥出了多少剑,糊涂鬼等人俱是吓得肝胆俱裂,每个人身上都是受了好几道剑伤,糊涂鬼道:“糟了,现在该怎么办?”   精明鬼忽然道:“咦?罗文龙呢?”   他往门外一看,却见罗文龙不知何时以跑了出去,带着四个人,赶着两辆马车,飞也似地奔走了。   而在马车上,则是四箱官银。   精明鬼跳了起来,道:“好啊,想不到这家伙早就想私吞这批官银了。兄弟们,我们追过去,找他问个明白!”   四人商议已定,尽管受了重伤,都一溜烟逃了出去。   血鸦也是看了一眼逍遥子,哼了一声,飞身离开。   这时,熊楚也恢复了,他看了一眼身处在剑光之中的逍遥子,忽然大吃一惊。   因为这时的逍遥子,竟是满头白发!   一瞬白头!   白发如雪,白衣飘飘,剑气纵横,此心谁知?   忽然,逍遥子目光一凛,一剑朝玄寂刺了过去。   此刻玄寂和他三个徒弟也已恢复了体力,只是这时,在一边目睹了发生的一切的他们都很平静,玄寂双掌合十,闭上眼睛,口念佛法,平静如水。   他已是抱着必死地打算了。   逍遥子的剑上已染上了鲜血。   只是,逍遥子一惊,因为熊楚竟是直接用手接住了逍遥子的那一剑。   逍遥子怒喝道:“你让开,如果不是这些人,如果不是这些人……”   他握着流云剑的手颤抖了一下。   熊楚道:“师父,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想杀方丈。可是,毕竟他也帮助了我们,他也是无辜的,全是法空和罗文龙等人所为,与他无关啊,师父,还请您三思啊。”   逍遥子眼中满是愤懑,他回首看了一眼冷月寒,忽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哐”的一声,手中流风剑落在了地上,而逍遥子,也是昏了过去。   熊楚叹息了一声,道:“看来是师父使用剑气过多,内力亏损,五脏六腑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再加上……唉。”   他正说着,忽然听见苏雨柔一声娇呼,他连忙回头一看,却是玄寂已是一掌落第120章深山新坟   玄寂这一掌,自然不是落在熊楚的身上,而是落在了自己的头顶。   瞬间,玄寂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熊楚连忙扶住他,道:“方丈,你……你这是又何必呢?”   玄寂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呕出一滩鲜血,道:“小施主,你慈悲为怀,刚才能够为我挡下那一剑,让人好生敬佩。只是,只是老衲的罪孽实在太过深重,万死不足其咎。虽然这一切都是法空设计的,但总归都是一切因为而起,既因我而起,也须因我结束。”   这时,他又看着那三个泣不成声的徒弟,道:“法无,我死之后,你就是本寺的住持了。记住,一定要一心向佛,切勿和法空一样再生邪念。还有法智、法慧,你们……咳……也是一样。”   “弟子谨记。”三人异口同声说道。   玄寂又对法无说道:“你……你去把那把剑拿来。”   法无一惊,道:“师父……师父……你……你这是?”   “快去!”玄寂重重地说道。   法无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他果真拿了一把剑过来。熊楚看去,只见这把剑浑身似玉龙一般,竟是隐隐有一股让人胆寒的气魄。屋内并不是特别光亮,但这把剑却是反射着逼仄的光芒。剑柄正中雕刻着一个火红色的太阳,其周围则是灼灼的火焰,栩栩如生,好似真的要燃烧出来一般,为这把剑平添了几分气势。   玄寂此刻已是奄奄一息,他将这把剑交给了熊楚,道:“这把剑,就是我……我的那把弋阳剑,现在,现在我就把它交给你了……希望……希望你能够好好用它……”   刚说完,玄寂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法无三人立刻双掌合十,端坐在地上,口念“阿弥陀佛”,为玄寂诵经。   熊楚则是拿着那柄宝剑,仔细地看了看,又看了看一脸安详的玄寂,忽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触。他对着玄寂的尸体拜了拜。   这时,赵平忽然走了进来,熊楚见逍遥子一直悲戚地抱着冷月寒的尸体,立刻引着赵平走了出去,愧疚地说道:“赵平将军,我们实在是对不起你,没能帮你牵制住那些人,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帮助你追回军饷的!”   赵平摆了摆手,道:“哎,不用,那些人抢去的,不过是一车石头罢了。我们刚来的时候,玄寂方丈就说我们的军饷放在后院的房间里不安全,便将军饷全都搬到了一间地下室里,放在后院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装的石头。不过,也得亏他们走得急,没有仔细将锁劈开查看,要不然,只怕还是会露馅啊。”   熊楚一听,原来官银没有丢失,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道:“赵将军,这往后就是城镇了,到时候官府的人应该会派人来协助你们。我师父他可能一时走不了了,我想在这里陪着他,所以……”   赵平叹了一口气,道:“小兄弟哪里的话,这一路上还多亏了你们我们才平安无事。逍遥子先生他不但有勇有谋,还是一位至情至性之人,我们这些粗人佩服得紧,又岂敢再奢求你们的帮助呢?刚才虽然折了十个兄弟,不过我们总算还有二十来人,这一路上足够了,熊楚兄弟,那我们就暂且别过,待大破倭寇之日,再与你痛饮!”   熊楚对这个热血汉子也是佩服万分,拱手道:“嗯,定当如此。”   话毕,他便目送着赵平一行人离开了。   三天后,熊楚、苏雨柔随着逍遥子,回到了之前他们居住的小茅屋。   一切依旧,只是多了一座新坟。   肃杀的金秋时节,枯黄的树叶随着那漫天的纸钱一起沉默地飞舞,也一起随着那断肠的秋风飘落,落在坟头,也落在了逍遥子那如雪的白发上。   逍遥子似乎老了很多。   他的目光久久地凝视着新坟,他的目光时而温暖,时而悲凉;他时而想起了那一夜与冷月寒的缱绻温柔,时而想起了冷月寒惨死的模样。他看了看自己的凌乱的白发,忽然笑了笑,却又立刻流下了眼泪。   人们常说,时间能够冲淡所有的悲伤和思念。可是却不知道,时间推移的那最初几步,往往是人们思念最浓的时候。而这几步,或许是一年,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一辈子。   三天,对于逍遥子来说,或许一切都还是昨天发生的。   “师父……”熊楚看着白衣白发的逍遥子,欲言又止。一旁的苏雨柔则是直接跪在了地上,默默地为冷月寒烧着纸钱,默默地流着眼泪。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逍遥子沉默了许久忽然说道,这是他三天来第一次说话。   熊楚看着他那萧索的背影,听他说道:“你现在还是赶过去帮助李亦白的,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师父……”熊楚仍是只说了这两个字。   “你放心,我只是想静一静而已。过几天,我便去和你们会合。你们二人现在就收拾东西,赶去宁波吧。”逍遥子道。   熊楚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站在那里。   这时,苏雨柔说道:“楚大哥,我们还是先走吧,就让前辈和师父两个人单独待一会儿吧。”   熊楚轻声道:“雨柔,你也这么认为吗?”   苏雨柔看着熊楚,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师父,那我们现在就走,您……您多保重……”熊楚道。   逍遥子点了点头。   许久,风渐渐大了,逍遥子一人独伫于风中。山谷里,到处都是沙沙的树叶声,显得格外地凄冷和死寂,漫天的黄叶几乎要将逍遥子给完全吞没。   忽然,这片冷清之中,多出了一个声音。   一个冷淡无比的声音。   “想不到,你竟然会变成这样。”   戴斗笠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这里。   逍遥子忽然一颤,接着眉毛一皱,冷冷地说道:“别打扰我!”   “你说这话的口气,倒是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戴斗笠的男人说道。   忽然,逍遥子一剑朝他刺了过去。   瞬间,树叶沙沙,风声呼啸。   逍遥子的那柄剑,竟是被那个男人轻松地用手指夹住了。   “一个杀手,如果连自己的心都冷不下来,那么他的剑,是杀不了人的。”那人手指轻轻一弹,“铮”的一声,逍遥子的流风剑似乎失去了所有的锐气一般,从逍遥子手上脱离开,直插在地上。   那人道:“或许我来的不是时候,不过三天后,逍遥明月楼,我们老地方见。”   “我累了。”   “什么?”那男人忽然一惊。   “我说我累了。”逍遥子轻声说道。   “噗!”那男人竟是一拳将逍遥子打倒在地上,逍遥子吐了一口血。   “一个女人就将你弄成这样,和十年前那次一模一样。哼,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使命,至少在你完成自己的誓言前,你还没有资格说‘累’!”那人说道,“三天后,逍遥明月楼。我已经找到那个人的下落了!”   逍遥子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男人却是倏忽间不见了,消失于万千落叶之第121章明月之夜   夜,月夜。   城郊,客栈,三人。   熊楚坐在一张被岁月侵蚀得满是细小沟壑的桌子前,桌上摆着两个小菜,一壶浊酒。   月光下,熊楚就这么自斟自饮着。   好大的玉盘,好明的月光!   熊楚遥望着那一轮圆月,脑海里各种影像交叠出现,他想到了冷月寒的死,只是为了逍遥子活下去;他想到了逍遥子,他那一瞬苍凉的白发;他又想到了岚死得那天,那一地血雨的凄凉;他还想到了久未见面的夏芸,忽然却是有些心痛。   或许,只有在这个有着悠久传承的国度,明月才能够勾起人心中最为悲凉思念、也是最为落寞萧索的记忆。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四人。   苏雨柔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而她手中,还拿着一壶从小二那里要来的酒,道:“楚大哥,我陪你一起喝吧。”   苏雨柔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她可以为了熊楚而挡下那一剑,也可以为了熊楚日夜做任何事,当然包括喝酒。   熊楚看着苏雨柔,忽然笑道:“好啊。”   能够在这么明亮的月光下,能够在这么寂寥的夜色中,还有一位红颜知己在身边,陪着自己喝酒,的确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熊楚看了苏雨柔一眼,依旧是一身白色衣裳,依旧是素颜倾城,依旧是青丝飘飘,自己竟然是心中一动。   “我……我这是怎么了?”熊楚忽然这般问自己。   二人似乎都很有默契,都没有说话,只是偶尔有瓷器的碰撞声传来,清冽而干脆。只是熊楚一次能和一大口酒,而苏雨柔则是轻轻地小抿一口,然后又用丝巾将擦擦嘴边,再接着和熊楚喝。   即便是这样,苏雨柔白皙的脸上已是宛如红霞。   等到小二趴在另外一张桌子上打着瞌睡的时候,二人都已是有些醉意,也都是趴在了桌子上。   不过做着小本生意的小二向来是精明的,虽然有些睡意,但是依旧立刻醒了过来,因为此时似乎已经有人朝这边走来。   小二朝那边望了一眼只见又是一男一女走了过来,男的看上去面容冷峻,眼神高傲;女的则是白衣飘飘,姿色倾城。   小二连忙迎了上去,道:“二位,赶路吗?不如先到我这里休息休息吧。”   那男子看了女子一眼,点了点头,道:“好的,就给我们弄两个小菜吧。”   刚说完,有些醉意的熊楚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便扭过头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当真吃惊不小。   这男的,果然是姜离;而那个白衣女子,竟然是花弄玉!   熊楚赫然站起,手执宝剑,道:“你们……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在一起?”   姜离和花弄玉看见这人竟是熊楚,也都有些吃惊。不过,花弄玉脸上的吃惊立刻变成了惊喜,她连忙呼道:“熊公子,快救我!”   话刚说完,姜离手中的天赐已是架在了花弄玉的脖子上,冷冷地说道:“你要是往前一步,小心我的宝刀!”   熊楚看着花容失色、举止慌张的花弄玉,暗道:“难道是姜离劫持了花弄玉?”   他说道:“弄玉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花弄玉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姜离的刀,随即说道:“我……我向李郎请假回去,想最后再看一眼我原来的婆婆,谁知她已经搬走了。回来的路上,便……便遇见了这个人,他……他对我……公子,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否则,我……我也不想活了!”   熊楚本敬重姜离刀法了得,谁知他也是这种强抢民女的货色,再加上毕竟花弄玉又要和李亦白完婚了,她也算是自己的嫂子,怒道:“好你个姜离,我本敬重你是个好汉,却想不到倭人,都是一丘之貉,劣性难改!”   姜离看了一眼花弄玉,接着又对熊楚说道:“我想怎样,你管不着!你说我们一丘之貉,你汉人之中,又有几个是光明磊落之辈!”   熊楚拔出了弋阳剑,月光下,这把剑白光熠熠,气势咄咄,当真有睥睨天下的气概。他对姜离说道:“之前没有能战胜你,是因为我的剑不行。如今,倒要和你再争高下!”   姜离看了那把弋阳剑许久,当即将花弄玉丢到一边,目光灼灼,道:“不错,剑是好剑,我倒要看看你这把剑,能否挡得住我的刀!”   话毕,他已是挥刀砍来。   熊楚担心如果在这里相斗会伤到苏雨柔,当即往旁边一跃,到了客栈外面的草地上。彼时,月明星疏,秋风烈烈,正是一片天然的角斗场!   连躲在桌子下面的小二,也不由得伸长了脖子,看着二人。   姜离一刀劈空,当即刀锋一转,转瞬即至。只见他大喝一声,手中天赐急挥而出。他这种高傲的人,自然是希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打败眼前的对手,所以这一招已是拼尽了全力。   熊楚目光冰冷,弋阳剑剑尖朝下,等到姜离的那一刀挥来的时候,熊楚也是一剑挥去。他的身边似有一道耀眼的光芒划了一个弧形,“铮”的一声,在刹那间已是接住了姜离的那一刀,那拼尽全力的一刀。   姜离一惊。   熊楚一笑。   熊楚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中露出一丝骄傲,道:“好剑!”   “砰!”   熊楚手中一运力,顿时周围风声大作,而他手中的弋阳剑似乎立刻迸发出无穷的力量,立刻将姜离的天赐弹了开去。   此时,姜离的门户大开,熊楚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一剑刺向他的胸口。而姜离不愧是一流高手,虽然一击失败,但也知道熊楚的这把剑的确不容小觑,当即脚尖一点,往后退去。   熊楚立刻追了过去,弋阳剑如舞龙蛇,气贯长虹,瞬间已是刺出了三剑。这三剑每一剑都是又快又准,再加上弋阳剑的威力,当真是将姜离逼上绝境。   姜离手中的天赐立刻挥起,横挡接下了一剑;又是斜刺,将弋阳剑的剑势逼了回去;然后,侧身一跃,堪堪避过了第三剑。   熊楚不由得眉毛一皱,想不到没过多少时日,姜离的身法竟是比以前更加敏捷,上次战斗如果真的凭实力来说,熊楚应该略胜姜离。但现在,似乎就很难分出高下了。   而姜离虽然避开了这三剑,却也是冷汗直冒,心想:“自己这些时日比以往更加刻苦练习,想不到仍旧不能战胜他。这个人,到底有多强?”   “你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姜离道。   “弋阳剑。”熊楚回答。   姜离瞳孔一张,道:“这把就是传说十年前名动江南的弋阳剑?”   熊楚笑道:“不错。”   姜离亦是笑道:“如此,能与此剑交手,当真三生有幸!”   二人又是对视一眼,立刻动起手来。   只见这圆月之下,二人已是化成了两道身影,刀剑的碰撞声不绝如缕,伴随着激烈迸溅的火光,一招一式在常人眼中根本就分辨不出来了。而二人,则是越斗越酣,竟是不知疲惫。   忽然,熊楚目光一扫,只见路口处十几个人突然出现,手臂上刻有龙虎。   “不好!”熊楚暗道。   而这时,姜离已是一刀挥了下第122章美人出浴   由于刚才熊楚的分心,这一刀已是落在了熊楚的头顶。   熊楚亡魂大冒,立刻往旁边一闪,但见一道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姜离的那一刀险些将熊楚的左肩给劈下,当真是惊险万分。   而那边,来的十几个人中,带头一人乃是罗文龙,此刻他看见熊楚和苏雨柔居然出现在这里,熊楚还在和姜离交手,当即喊道:“伙计们,快把那个穿黄衣服的姑娘抢过来,献给严大人,重重有赏!”   熊楚连忙回头望去,却看见苏雨柔已带着花弄玉退到了一边,正朝自己点着头。   熊楚心领神会,当即回身虚刺一剑,姜离侧身一跃,熊楚也立即往后退去,道:“姜离,今日到此为止,你若是有君子之怀,你我便下次再战!”   说罢,熊楚立刻和苏雨柔一起往城里赶去。   姜离看了看渐渐没入黑暗中的熊楚,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这时,罗文龙追了上来,道:“姜离公子,我们难道不追吗?”   姜离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生气,只是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独留罗文龙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   后面一个人走上前,道:“帮主,我们不追吗?”   罗文龙一掌拍在他的头上,呵斥道:“蠢蛋,你打得过那个小子吗?追上去又能怎么样?”   那人连忙唯唯诺诺地说道:“是,是,是,帮主英明,帮主英明。”   罗文龙气不打一处来,只得恨恨地说道:“哼,好不容易把那四个大箱子,里面居然是石头,真不晓得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得,抢来之前不也知道打开来看看。”   那人继续说道:“是,是,帮主教训地是。”   罗文龙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希望在路上不要碰见那个小子。”   深夜,客栈。   因为天色较晚,而离戚府还有一段路,花弄玉又不会轻功,所以熊楚三人决定先找个客栈住上一晚再说。   熊楚给花弄玉倒了一杯茶,问道:“弄玉姑娘,你没受伤吧。”   花弄玉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弄玉感激不尽。”   苏雨柔笑道:“没关系的,弄玉姑娘等你和李公子大婚,我们可是要喊你一声嫂子呢。”   花弄玉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掩面而笑,道:“妹妹说笑了。我不过是承蒙李郎眷顾,只求做他一个小妾,在他身边服侍他便心满意足了,哪还奢求什么名分呢?”   熊楚听这话似乎有些耳熟,发现苏雨柔正望着自己,一时语塞,也不知说什么好。而苏雨柔也是连忙低下头,神色忸怩。   花弄玉看了看二人,笑道:“哎呀,我倒是忘了,这两日赶路辛苦,浑身疲惫,我先去沐浴,就不打扰二位休息了。”   说完瞧了苏雨柔一眼,苏雨柔则是脸都红到耳根子了。   花弄玉走后,房间里就剩下了熊楚和苏雨柔。   二人都沉默了许久,还是苏雨柔先开口说道:“楚大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   熊楚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只是喃喃道:“嗯,好的。”   苏雨柔也“嗯”了一声,又看了熊楚一眼,忽然觉得他的脸色有些怪异,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了出去,将他的房门关上了。   灯光下,熊楚的脸色的确是有些怪异,准确地说,有些犹豫又有些脸红。   一个人如果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那么他应该是想去干一件他觉得比较坏的事情却又有些顾忌。一般这个时候,会有两种不同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个怂恿他去做,一个则警告他不能这么做。   熊楚应该也被这两种声音弄得有些烦躁,终于,也不知考虑了多久,他一拍桌子,红着脸走了出去。   熊楚的左边,是苏雨柔的房间;右边,是花弄玉的房间。   熊楚迟疑了一会儿,朝左边走了过去。   一个男人,如果深夜要去一个女人的房间,大概不是为了只去看看她有没有睡着,或者看看她睡觉有没有踢掉被子之类的。   不过熊楚的的确确是站在苏雨柔的门口,看到她房间的灯熄灭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如果苏雨柔知道熊楚的举止会有什么感想。   然后,他转过身,往右边走去。   右边,是花弄玉的房间。   熊楚走得很轻,走得很慢,越往前走,越轻越慢,时不时还可以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动,应该是在咽口水。一个男人如果深更半夜这种神态的话,要么,就是去偷偷出去偷窥谁家女子洗澡;要么,就是偷窥完了到家门口担心被自己的妻子发现。   然后,他不动了。   他已到了花弄玉的房间前。   他听见了哗哗的流水声。   熊楚调整好呼吸,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终于,他躲在窗户下面,轻轻用手指扎了个小洞,然后透过小洞看了过去。   一股扑鼻的花香袭来,从那个小洞看过去,花弄玉的确是在洗澡。虽然离窗户有些距离,但熊楚仍然可以看得很清楚。   铺满玫瑰的大澡盆里,花弄玉微笑着享受着扑鼻的花香和热气,水面恰好没过她的胸。那白皙如雪的肌肤上,滴滴水珠沿着缎子一般光滑的脖颈缓缓滑下,映衬着点点光泽,等到滑到胸膛的时候,却直接没入了一片水面。   她的手轻轻撩出水面,水滴串成线一般沿着她纤细的手臂滑下,捧着一朵小花,微笑着看着。她的鼻子,她的嘴唇,她的眼睛,似乎在这里都显得是那样地充满水灵灵的成熟的诱惑,更别说其它地方了。   花弄玉,的确是一充满诱惑的个女人。   熊楚只觉得自己面红耳赤,简直如同犯罪一般。   这时,花弄玉拿了一条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脖子,“哗”的一声,站了起来。   立刻,熊楚如同鬼使神差一般,“嗖”的一声蹲了下去。   “不行,如果不是她的话,我……我这么做岂不是对不起李兄?”熊楚这般对自己说道。耳畔,哗哗的声音依旧作响。看来,熊楚之所以要来偷窥花弄玉洗澡,只是为了要看看她是不是玄寂所说的那个画中女子的孩子。   “可是,如果她是的话,现在只有这一个证据,错过了可就祸患无穷了。”熊楚又暗暗说道,“对,为了李兄,也为了戚将军的安危。”   一个人如果有了一个看上去正当无比、伟大光明的理由后,那么他干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不会自责的。   熊楚鼓起了勇气,向两边看了看,缓缓站了起来。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楚大哥!”   一个细微纤弱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我们应该可以预料到这人是谁了,也可以预料到熊楚的表情第123章我喜欢你   这个人,自然是苏雨柔了。   熊楚的神态……你自然可以想象得到了。   一个男人如果做了亏心事,那是无碍的;如果准备做就被人给逮住了,那也是无碍的;但如果这个人是爱戴自己的人,那就有碍了。   熊楚自以为,自己在苏雨柔心目中的形象应该还不错的。   不过,现在,他抬头一瞥,似乎看到了苏雨柔目光中的怀疑和鄙视,他脸色比以往都要红,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断断续续地说道:“雨柔……我……我其实……不是……”   谁知,苏雨柔只是笑了笑,轻声说道:“我知道,楚大哥你是想证实一下花弄玉到底是不是那个玄寂方丈口中的婴儿吧?”   熊楚感激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对,对,我就是这样想的才过来的。”   熊楚忽然觉得,善解人意的女孩子通常都是可爱的,就像眼前的苏雨柔。他忽然想到,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夏芸,指不定要跟自己闹上多久呢。   苏雨柔被熊楚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楚大哥,你怎么了?”   熊楚连忙收起思绪,仍旧是满脸通红,心里骂着自己,道:“你怎么又拿雨柔和芸儿比较了?”   苏雨柔又道:“楚大哥,其实当时你在我门口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是你来,后来,后来又见你匆匆走了,我一时好奇便跟了过来,你刚才的样子我都看见了……”   熊楚低声道:“是……是吗?一定让你见笑了。”   苏雨柔则是摇了摇头,道:“没有,刚才我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楚大哥,一个……呃,一个比较可爱的楚大哥,呵呵。”想到刚才熊楚的样子,苏雨柔果然还是俏皮地笑了笑。   这一笑,倒是和夏芸有几分相似了。   熊楚也只好挠了挠头,陪着她笑了笑。   苏雨柔突然忸怩地说道:“楚大哥,你……你到底有没有看到啊?”   熊楚别过通红的脸,道:“还……还没。”   苏雨柔又道:“既然这样,不如就让我来吧。楚大哥你这样做唯一的顾忌就是怕对不起李公子,的确,如果她不是那个凶手,可就有伤风化。不过,我是女子,看女子洗澡,应该……应该没什么关系的。”   熊楚几乎如释重负,只怪自己之前没有想到,这才耽误事情了,感激地对苏雨柔说道:“嗯,雨柔,还是你聪明啊。”   苏雨柔“嗯”了一声,二人之前说话细微,所以花弄玉应该还没有听见。她缓缓地站了起来,熊楚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忽然,苏雨柔转过身来,对熊楚俏皮地笑了笑,道:“楚大哥,你可不能偷看啊。”   熊楚一时语塞,这回眸一笑,水灵俏皮的笑,竟是和夏芸一模一样。   不过苏雨柔也没管这些,她站了起来,透过那个小洞往里面看。熊楚则在后面看着她。   那一瞬间,熊楚看见,苏雨柔的脸,立刻红了起来,似乎比自己还要红。女人看见男人脸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喜欢;女人看见女人脸红,有很多种可能,比如生气,羞愧,悔恨。而看见女人的胸脸红,似乎只有一种可能。   ……   立刻,苏雨柔蹲了下来,似乎比兔子还敏捷,似乎和之前熊楚一样。   “怎么样?”熊楚连忙问道。   苏雨柔仍旧是红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熊楚还不知道苏雨柔为何如此,又问道:“雨柔,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你看见什么了?”   苏雨柔脸更红了,连忙道:“不,不,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她的胸前也没有什么痣。”   在一连问了苏雨柔三遍都得到相同答复之后,熊楚有些失望,暗道:“没有痣?这就说她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婴儿。而现在,梁前辈三人遇害应该都是与那幅画有关,那个婴儿的嫌疑最大。可是,如果不是她的话,又该是谁呢?”   忽然,窗户“吱”的一声开了,熊楚和苏雨柔两人都是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却是花弄玉穿了一件单薄衣裳,看见外面有两个人,先是面色一变,正要呼喊,却认出这二人是熊楚和苏雨柔,随即又笑了笑,道:“哎呦,二位好兴致啊,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相携赏月。”   熊楚连忙点头道:“对啊,我们……咳,我们的确是在这里赏月,打扰到姑娘你了吧。”   花弄玉掩面而笑,道:“哪有,我开始还以为外面有什么老鼠呢。不过,二位赏月,为什么在我这里赏月?”   “这个……呃……”熊楚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个,因为在弄玉姑娘你这边赏月的角度最好了。”苏雨柔拉着熊楚的手,将头靠在熊楚的肩膀上,看上去十分亲昵,微笑着说道。   花弄玉眉毛一皱,随即又笑道:“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二位赏月了。”话毕,她便关上了窗户。   熊楚舒了口气,道:“还是你聪明,芸儿……呃,不是,雨柔。”   “你……你刚才说什么?”苏雨柔怔住了,问道。   这时,皓月当空,天地如笼罩在一层迷蒙的薄纱之中,熊楚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对不起,雨柔,我……我一时说错了,我……”   熊楚没有说下去了,因为他看见苏雨柔笑了。   不是苦笑,也不是讥笑,而是一种满足、幸福的笑,一种熊楚读不懂的笑。   “雨柔,你……你怎么了?”熊楚问道。   苏雨柔仍旧是嘴角轻扬,道:“楚大哥,其实我知道,夏芸姐姐走了以后,你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我想,如果我学着夏芸姐姐的神态,也许,也许你就会开心些了。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学得不好,学不来夏芸姐姐的灵气,想不到……”   话未说完,熊楚却是轻轻地将苏雨柔搂入怀中。   苏雨柔一惊,随即痴痴地笑道:“只要楚大哥你喜欢,就算你把我看成是夏芸姐姐的替代品,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熊楚心中一股暖流。如果一个女子愿意舍去自己的爱好,舍去自己的性格,舍去自己的一切,只是为了变成一个另外一个女子,只是为了她所爱的人。这样的女子,至少,是不能错过的。   熊楚温柔地说道:“傻瓜,你就是你,芸儿是芸儿,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变成她呢?其实,其实,雨柔,我心底,也还是很喜欢你的。你的温柔善良,善解人意,都是芸儿比不了的。”   苏雨柔的眼中,已是溢出了幸福的泪水,她紧紧地搂着熊楚,享受着他的温暖,享受着熊楚所说的那几个字,那几个她一直期待的几个字。   “我喜欢你。”   一地月华似水,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也不知,究竟是月光温柔了这夜色,还是二人缱绻了这月第124章黑衣男子   那个以荒谬开始,以美满结束的夜晚过后,苏雨柔和熊楚又上路了。只是,这次他们并没有随花弄玉一起回戚府,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市集之中,往来人群熙熙攘攘,有些拥挤,各种简单搭建的铺子诸如包子铺、面铺、杂货铺随处可见,还有卖艺说唱的在前面表演,更是引得众人前去围观,分外热闹。   而两人的手,一直紧紧牵着。   苏雨柔笑着说道:“楚大哥,我们现在去哪里啊?”那天晚上过后,苏雨柔总是面带笑容,原本的温婉中又多了些许可爱。 仈_○_電_ 耔_書 _ω_ω_ω_.t x t 0 2. c o m   熊楚道:“海边。”   “海边?”苏雨柔惊喜道,“太好了,我之前曾去过海边,那里十分漂亮。”   熊楚见苏雨柔这般开心的模样,也笑道:“我还没有看过大海,我们现在就一起去看看吧。”   然后,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道:“不过,我们还是要先处理掉一个尾巴才行。”   背后的确是有一个裹着风衣的男子,看上去有些弱小,这市集之中人来人往,熊楚早就注意到这个男子从客栈出来就一直跟随在自己的后面,目光诡谲,怎么甩也甩不掉。   苏雨柔也发现了那个男子,小声说道:“楚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熊楚道:“雨柔,你跟紧我。”   说完,他便拉着苏雨柔在这热闹的市集里来回地穿梭。熊楚轻功本来就不错,现在虽然人多,但速度仍旧很快,众人看见这一男一女手拉着手跑得这么快,一时都是指指点点。苏雨柔立刻脸就红了,但是又想到熊楚总算接受了自己,还光天化日之下拉着自己到处跑,一时又是愉悦了起来。   二人时而在包子铺买两个包子,时而去杂货铺看看有什么物美价廉的首饰,时而又钻进人堆里看卖艺的表演,东窜西窜,几乎逛完了所有地方。   这时,熊楚又回头一瞥,发现那个男子仍旧是跟着自己,如同幽灵一般,看来,这个人倒是个轻功好手。   熊楚斜眼望去,见旁边有一个偏僻小巷,立刻拉着苏雨柔窜了进去。   二人刚进去,黑色风衣男子也马上跟了过去,这条小巷有些荒凉,只有一条笔直的路,路上零星地摆着些杂物,诸如破旧的竹篓、竹竿以及水缸什么的。   黑衣男子一直走到尽头,仍旧没有看见熊楚二人,不禁轻轻“咦”了一声,刚回头,却立刻看见了两个人站在他前面,不是熊楚和苏雨柔还会是谁?   苏雨柔站在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熊楚则是立刻一剑刺去,料想此人轻功了得,必是龙虎帮又找人来报复自己,为了保护苏雨柔,自己只有先制服他再详细询问他的来历。   只是,他这一剑才挥出,那人却立刻跪了下来,大呼:“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熊楚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即立刻收回剑势,一剑指着他,道:“你是何人?为什么一直跟随着我?现在又为何跪下来?”   那人道:“熊少侠,在下前来,是有一事相告,也有一事相求。”   熊楚看着那人卑躬屈膝,仍旧不敢大意,道:“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我?又为什么要披着这么大的风衣不敢见我?”   那人跪在地上,道:“熊少侠,其实我们是见过面的。我披着风衣,不是不敢见你,而是怕被其他人发现。”   说完,他将风衣的帽子掀起,露出了一个细小的脑袋、粗厚的眉毛以及小小的眼睛。这样的人,的确是挺特别的。   熊楚看了那个人一眼,立刻讶道:“你不是……你不是龙虎帮地牢里面四个看守其中的一个吗?”   那人抬头恭恭敬敬地看着熊楚,道:“不错,在下高皋,的确在龙虎帮地牢和少侠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少侠赎罪。”   熊楚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道:“那你……你找我干什么?”   高皋面有悲戚之色,拱手道:“实不相瞒,我们四人实际上是前任帮主铁坤铁帮主的四大弟子。当年,罗文龙以一个外来客的身份,凭借着严世蕃那个狗贼的撑腰,竟是联合东南**上的势力围剿我们龙虎帮,当时帮主为了本帮的安危,同意将帮主之位让给罗文龙,自己归隐山林。谁知,罗文龙这厮,竟是用卑鄙手段将帮主囚禁了起来。而我们四人也受到了极大的生命威胁。为了杀掉此贼,我们忍辱负重,曲意逢迎;而帮主则装疯卖傻,伺机东山再起。他为了考验我们,还特意派我们四人去看守帮主,实际上在地牢另一个暗洞里派人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这个人胆子小,做事仔细精明,让人难以抓到把柄。我们兄弟四人始终没有找到适合的时机放帮主出来。后来,少侠你的到来让我们看到了机会。谁知,严世蕃这个狗贼果然毒辣,直接将帮主毒死了。还好,帮主临终前将一身内力传给了少侠你,并且将本帮信物龙虎玉交给了少侠。少侠,还请你带领我们,杀掉此贼,重振龙虎帮啊!”   熊楚听他说了这么多,冷笑道:“我虽然入江湖只有几年,但人心险恶我还是懂的,光凭你随口说说我就信你,你以为我是这么好骗的吗?”   高皋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的确是没有什么证据让少侠你来相信我,不过,我就用我这条胳膊来起誓吧!”   说完,他目光中一道寒光闪过,只见他已是举起腰间佩刀,毫不犹豫地朝左肩挥了下去。登时,他大叫一声,鲜血飞溅,他左边的胳膊竟是直接被他砍了下来。   苏雨柔看到这血淋淋的场面,当即吓得尖叫一声,躲进了熊楚的怀里。   熊楚虽然见过死人,但也没有看过这等场面,不由得也是心中一震。   “少侠,你……你现在应该……应该相信我了吧。”高皋跪倒在血泊中,断断续续地说道。   能够断自己一臂以求别人能够相信自己,这样的人,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至少是一个磊落的汉子。   熊楚连忙将那人扶起,为他止住了流血,并且包扎了伤口,道:“你……你这又是何苦?”   高皋笑了笑,道:“只要能够灭了罗文龙和严世蕃那个狗贼,为帮主报仇,我就算死也心甘情愿,区区一条手臂又算什么?”   熊楚不禁对这个人有些佩服,道:“好,我现在暂且相信你。那么,你要告诉我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高皋道:“多谢少侠了。我之所以不顾安危偷偷跑出来,就是为了找到少侠。这件事,可以说,几乎关系到整个东南的安危。我们这些人虽然是**上混的,但绝对不能看国家沦落于倭人之手。”   熊楚一时为之侧第125章兄弟之争   高皋似乎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又喘了好几口气,接着说道:“这件事,就是,这个月的八月十五,那些倭寇决定要……”   就在熊楚和苏雨柔专心致志地听着的时候,突然,一只利箭如飞鹰一般急速而来,“嗖”的一声,直接射中了高皋的心脏。   高皋当即呕出鲜血,似乎想说什么,但只是扑腾了几下,最后恨恨地看着熊楚,死了。而他的眼睛,仍旧是不甘地睁开着。   这瞬间,竟是一条人命消殒,而且,竟是在最为关键的时候,任谁都会愤怒的。   更何况,高皋,至少是熊楚所钦佩的人。   他立刻转过身,只见巷子里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又瘦又高,简直就像是一根竹竿一般。他面色惨白,穿着墨绿色的袍子,手中拿着一对鸳鸯刀,目光阴冷而深邃,让人感觉到了陈旧老屋的气息。另外一个人,身材粗壮,裸露着上半身健硕的黝黑的肌肉,正紧张着一把镀金弯弓,弓弦已是如同满月,箭矢也是蓄势待发,就等着下一刻一箭制敌。   而这把箭矢,和高皋胸口的箭矢一模一样。   “你们是什么人?”熊楚站在苏雨柔的前面,紧握着手中的弋阳剑。   那又瘦又高的人哼了一声,说道:“臭小子,想不到你竟然不知道我们东南黑白双煞,也难怪要死得这么早了。”   熊楚暗道:“师父曾经说过,东南黑白双煞,黑的那个人叫吴白,白的那个人叫吴黑,二人横行东南三省,尽做些鸡鸣狗盗之事,为侠义道所不齿。而且,这二人黑白通吃,连**的人也想寻机报仇。但是,这二人一个吴黑手中鸳鸯刀出神入化,一个吴白手中一把惊天弓百步穿杨。二人一个近战,一个远战,互相配合,竟是吃遍东南,横行无忌。江南四大名家几次联合侠义道围捕这二人,都是无功而返。”   看来这两个人,应该是有些本事的,饶是逍遥子也曾警告过自己见到这二人需要小心。   “雨柔,你呆在我后面。”熊楚对苏雨柔说道。   苏雨柔则是放心地点了点头。   吴白看着苏雨柔,嘿嘿一笑,道:“大哥,我看那个小妞就留给我吧,这么漂亮的姑娘,我还真没见过呢?”   “好,只要我们把这个小子杀了,别说这个小妞了,还有戚家军的那四车军饷,都是我们的了。”吴黑冷笑道,直视着熊楚。   熊楚一惊,道:“你说什么?戚家军的军饷怎么会在你那里?”   吴**:“你不知道吗?现在**上到处都在传说,只要谁杀了一个叫熊楚的人,那么龙虎帮将奉上从戚家军那里抢来的军饷。哈哈,虽然它们现在不在我手里,但马上,只要杀了你,那么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是我……我们的了。”   熊楚道:“不可能,戚家军的军饷应该平安无事地到了军营里了,怎么可能会出事?一定是有人在谣传。”   吴**:“管他什么谣不谣传,只要杀掉一个毛头小子,那么就能拿到四箱白花花的银子,何乐而不为呢?况且,它龙虎帮什么东西,要是它敢欺骗我们,不光是我们兄弟,便是**上的其他兄弟也会找他们算账的。”   接着,他又对吴白说道:“兄弟,我看这小子精明得很,还是赶快一箭将他射死吧,到时候,嘿嘿。”   吴白也是激动地应了一声,只听“嗖”的一声,那根利箭直飞而来。   好快的箭!   几乎是眨眼之间,那根箭就飞到了熊楚的跟前,连它的轨迹都没看清。   熊楚这才知道这两兄弟的确不是浪得虚名,而苏雨柔在后面,自己绝对不能避开,当即弋阳剑一拨,弋阳剑的剑鞘堪堪擦过箭镞,那根利箭立刻稍稍偏了轨迹,从熊楚的脸颊划过,流下了一行鲜血。   “楚大哥,你没事吧。”苏雨柔看到熊楚的脸上流了鲜血,担心地问道。   熊楚道:“没关系,只是擦伤而已。”   “哼,你这小子还有些本事嘛,不过,忘记告诉你了。我这箭镞上,可是带毒的。你的小命,只怕是不出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吴白当即轻松地收起了弓箭,道。   苏雨柔一听,几乎脸都绿了,着急地对熊楚说道:“楚大哥,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为了不让苏雨柔担心,熊楚笑道:“没事,至少,我们还有半个时辰来想出办法。”   “半个时辰,你们难道不嫌长了吗?”吴白冷笑一声,又对吴黑笑嘻嘻地说道,“大哥,这小子命活不长了,就由你的鸳鸯刀结果了他吧。我们早些杀掉他,这样那批银子就能早些到咱们手上。”   吴黑点了点头,手中鸳鸯刀已是银光烁烁,犹如吞吐着舌头的双头蛇一般,他一步一步朝熊楚二人走了过去。   熊楚依旧护在苏雨柔的面前,心脏急速地跳动着,大脑也在飞速地思考着。   “怎么办?这人看上去的确是个高手,我如果强行和他交手的话,加上中毒,估计只会加快毒素的扩散。可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么他和苏雨柔只能够束手就擒。可是,为了苏雨柔,就算自己死了,也要护着她冲出去。”   于是,他拔出弋阳剑,大喝一声,正要朝吴黑冲过去。忽然发现,吴黑身手竟是比自己还快,他几乎还没有看清楚吴黑的步法,一道鲜血已是飞溅到地上。   “楚大哥!”苏雨柔惊呼一声,连忙抱住熊楚。   “呼!雨柔,我没事。”熊楚惊讶地看着前面,安慰着苏雨柔说道。   先前苏雨柔一直躲在熊楚身后,忽然听见鲜血飞溅的声音,立刻以为是熊楚受伤了,害怕地惊呼了起来。谁知,睁开眼睛,熊楚依旧是好好地站在那里,除了脸上一道伤痕,也没有了其它伤口。   可是地上,分明多出了一道鲜血。   随着熊楚的目光看去,苏雨柔看见吴黑的鸳鸯刀上已是沾满鲜血,他的目光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恐怖,更加贪婪。   而地上,吴白的鲜血,将他的惊天弓染得血红。   吴白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惊愕地看着吴黑,道:“大哥,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黑叹了一口气,道:“兄弟,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的那点心思我都知道。无论你想干什么,我都能够提前猜出。刚才你虽然射中了他一箭,完全可以再补上一箭,更何况你的一箭三发,他绝对是躲不开的。可是,你却叫我往前面去,自己在后面,别以为你能够杀得了我。告诉你,你想要一个人独吞银子,别痴心妄想了!”   吴白恨恨地笑道:“原来……原来如此。咱们兄弟齐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也是早就盘算好了吧,等到抓住这小子,就立刻解决掉我。是也不是?”   吴黑点点头,道:“不错,谁叫咱俩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呢。只可惜,你的弓箭近处的话,可就比不上我的鸳鸯刀了。兄弟你放心,你死之后,那些银子我会替你好好花的,哈哈哈!”   一个哥哥居然对弟弟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是见钱眼开,丧心病狂了。   吴白大笑几声,又是呕出了鲜血,接着对熊楚说道:“臭小子,看在我要死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好了。”   熊楚和吴黑都是一惊,吴白居然会有秘密要告诉熊楚,那么这个秘密会是什第126章以命搏财   “什么秘密?”熊楚问道。自己和他非亲非故,他居然会告诉自己他的秘密,的确有趣。   “哈哈哈……”吴白竟是大笑起来,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你究竟想说什么?”吴黑看到自己的弟弟竟是这般疯癫状,也是有些好奇。   “大哥,你如果肯救我一命,那么那些银子我也不要了,我只求能够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如何?”吴白几乎立刻变得哀求起来。   “哈哈哈……”这下换吴黑大笑了,他摇了摇头,道,“好弟弟,你我从小到大,相伴至今,以你的性格,我若是放了你,别说你要那了那四箱银子,便是我的性命,也要被你的箭镞取去了。”   “可是……可是我们毕竟是兄弟,你……你当真下得去手?”吴白怒喝道。   “哼,这我可是向你学的,你当初赌得倾家荡产,老娘都被你逼死了。那么,我杀了我的弟弟又如何?更何况,那么多银子,若是在手上少了一半,只怕感觉也是不舒服的。”   “好,好……”吴白已是脸色苍白,浑身不住地颤抖,此刻他的面容极尽扭曲,也不知是悲是喜,是苦是乐。   “银子,果然是世间最邪恶,最没用,最让人犯罪的东西。”苏雨柔叹了口气,道。   熊楚看着这两兄弟,如同看着一场闹剧,道:“不,银子只不过是表象,真正使这个世间充满邪恶,充满罪恶的东西,是人无穷无尽的yuwang。”   苏雨柔又担心熊楚的伤势,道:“楚大哥,你……你一定会没事的。”   熊楚笑道:“嗯,我一定会保护你出去的。”   这时,吴白又对熊楚喊道:“臭小子,我看你功夫应该不错,居然能够和南山七鬼那几个臭东西平分秋色。我如果说出了那个秘密,你一定要帮我报仇,杀了……哈哈,杀了我的哥哥!”   熊楚道:“好,你只要交出解药,我一定帮你报仇。”   吴黑脸一白,立即挡在中间,道:“你们二人,当真把我当透明的吗?好弟弟,我现在就送你归西!”   吴白脸一黑,眼见那把鸳鸯刀挥下,喊道:“我的箭上没有毒!”   “噗!”   吴黑一惊,看着浑身是血的弟弟,讶道:“怎么会?你的箭上不是从来都带着‘寒石毒’的吗?”   吴白已经奄奄一息,道:“哼,‘寒石毒’早就被我用完了,当初我要你给我银子去买,你……哈哈,总算……是……自食其果了。”   话毕,他闭上了眼睛。嘴上还残留着僵硬而狰狞的笑容。   “哼,没中毒又怎么样,我照样是手到擒来。”吴黑喃喃说道,但眉毛却是紧紧皱着。   突然,他感觉背后一道寒光,立即往旁边一跃。   熊楚已经挥剑过来。   弋阳剑气势如虹,一如它的主人一样,当得知自己没有中毒时,熊楚立刻振奋起来,眼前这个人不过是唯利是图的小人,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   熊楚背后偷袭,虽然剑法精进,但这个吴黑混迹江湖二十余年,终究还是有些本事的。熊楚一击落空,立刻剑势横掠过去。   这狭小的小巷子里,一时间竟是起了大风,风声呼啸,熊楚的弋阳剑在风中也是喝喝作响。   吴黑眉头紧皱,一时间处于下风。不过他的鸳鸯刀倒也是使得炉火纯青,即使在熊楚浩大的剑势之中仍旧是游刃有余,犹如两条小鱼一般穿梭自如,竟是防守的滴水不漏。   两人相斗了二十招,仍旧是不分胜负。但是,吴黑依旧是处于下风。   吴黑的鸳鸯刀虽然精湛,但毕竟不及江南第一的弋阳剑,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吴黑有几次可以转守为攻,譬如他一刀举过头顶,接下了熊楚的一剑,立刻身形急速前进,想要用另外一把刀将熊楚的剑势逼开。然而弋阳剑灵活自如,他还未前进几步,熊楚立刻变招,直划而下,刺向他的胸口,吴黑的那一刀根本没有机会再前进了,只能继续回刀拨开弋阳剑。   吴黑的脸上渐渐沁出了汗滴,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就要陷入险境了。   而熊楚则相反,上次用弋阳剑和姜离交过手之后,熊楚觉得自己和这把剑似乎有了某种心灵上的感应。无论自己想使出那一招,这把剑都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使出。好像不是自己的手控制这把剑,倒是这把剑在控制自己的手。所以,熊楚的剑法也是越来越精湛,行云流水一般轻灵自然,逼得吴黑寸步难移。   这时,吴黑突然大吼一声,一刀拨开弋阳剑,如同疯子一般红着眼直接从熊楚的左侧冲了过去。   熊楚毫不犹豫地再次一剑劈下,吴黑的身手虽然很快,但是熊楚的剑更快!   眼见那一剑要刺向吴黑的胸口的时候,吴黑竟是直接用手接住了熊楚的那一剑!   熊楚一惊,但已经来不及了,吴黑的左手被弋阳剑贯穿,露出了锋锐无比的剑尖,险些刺到他的胸口。而吴黑的手上,已是鲜血淋漓。   这时,吴黑忍着剧痛,额头上已是汗如雨下,但是目光竟是比寻常还要锐利。   他的目光,正落在熊楚身后的苏雨柔上!   那一瞬间,吴黑又是大吼一声,紧接着绕着弋阳剑一个箭步从熊楚的手臂下面窜了过去。他个子本来很高,但是那一瞬间似乎将整个身子压缩了起来,甚至可以听见他的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   熊楚根本想不到他的目标会是自己身后的苏雨柔,也想不到他会用这种近乎搏命的方式来靠近自己。如果不是他用自己的手接住了弋阳剑,那么他从自己的侧下方绕过去的时候,自己就可以用剑将其拦下。可是,刚才吴黑死死地握住弋阳剑,自己根本拔不出来。   等到熊楚反应过来,吴黑已是一松手,将弋阳剑拔了出去,登时,鲜血从伤痕处汹涌而出。   而他,狂笑着,面容极尽扭曲,看着熊楚。   他的另外一只手,则是拿着鸳鸯刀,抵在苏雨柔的咽喉第127章黄雀在后   熊楚一惊,立刻拿着剑指着他,说道:“你快放了她!”   吴黑哈哈大笑,道:“你尽可以一剑杀了我,对,就这样,离我的脖子再近些,只要你的剑够快,或许我就用不着和这个小姑娘同归于尽!”   他的刀,就架在苏雨柔白皙的脖子上。而苏雨柔,则是睁大着眼睛,看着熊楚,眼神中有一丝慌乱。   熊楚恨恨地放下了手中的剑,道:“好,你放了她,我任你处置!”   吴黑冷笑道:“这么漂亮的女人,就这么放了,岂不是太可惜?”说完,他将嘴巴凑在了苏雨柔的脖子上享受般地嗅着。   苏雨柔惊慌失措,想要挣扎又不敢,只能是含着眼泪,道:“楚大哥,你别管我,快走!你要是落在他的手上,会丢掉性命的!”   熊楚没有理会苏雨柔,对吴黑吼道:“你要是再碰她一下,那四箱银子,你永远也别想得到!”   吴黑一怔,只好说道:“好,你小子傲气,我虽然很讨厌这种人,但是为了那四箱银子,我就答应你放了这个姑娘。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熊楚始终盯着吴黑。   “你现在就用你的那把剑杀了你自己!”吴黑冷笑道。   熊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楚大哥,我宁愿我自己死也不会让你死得!”苏雨柔失声喊道。   熊楚看着苏雨柔失神落魄的模样,心中也是心疼无比,但是现在,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呢?苏雨柔在吴黑的手里,如果贸然动手,只要他的鸳鸯刀一划,那么苏雨柔十有**会丧命。而这,是熊楚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怎么样?只要你现在杀了自己,我保证立刻放了这姑娘。虽说我这个人向来言而无信,但是这次你大可放心。现在**上你可是抢手货,如果不马上把你送到龙虎帮,说不定半路上就被别人抢去了。至于这个姑娘嘛,虽然长得不错,但只要有钱,比她漂亮十倍的我也能够找来睡。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吴黑说道。   熊楚站在那里,紧咬着嘴唇。呼吸急促而沉重。   “你不会是在拖延时间等帮手来吧,我现在只数三下,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就算和这个姑娘一起去死,黄泉路上也好相伴了,哈哈。”吴黑显然紧紧抓住了熊楚的心理。   “一……”他开始数了。   熊楚紧握着的弋阳剑的手有些颤抖,手心已是沁出了汗。   “二……”   熊楚已经全身都在颤抖。   “三!”   “好,我答应你!”   吴黑微笑着看着熊楚举起了弋阳剑。   苏雨柔惊愕不已,她尽力地哀号着,拼命地想挣脱开,想要叫熊楚放下弋阳剑。她又看着熊楚的身后那个荒凉的巷口,只希望能够有人突然出现,有人来救熊楚。   只是,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往,连声狗吠都没有,又会有谁过来呢?   熊楚已然挥剑落了下去,他挥剑的速度比平常要慢,当然没有人希望自己会死得快些。熊楚只是一直看着苏雨柔,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亏欠这个女子,自己欠她的太多了,竟是这么快就要死去,连回报她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是希望她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他笑了笑,那把剑,几乎已是落在了熊楚的脖子上。   吴黑的眼睛几乎变得血红,他贪婪地看着熊楚,如同盯着数不尽的财宝一般。他呼吸变得急促,他的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如同一个兴奋到了极点的狼,那是在狂风雪地里遇见猎物的狼,那是俯瞰苍穹大地的鹰!   只是,鹰爪能捕到猎物,猎人的箭却能够杀死鹰!   吴黑仍旧在颤抖着,仍旧在冷笑着,甚至连皱纹都看得无比清晰。   只是下一刻,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血,好多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啊!”他这才痛苦地惊叫了一声。   “嘶!”   熊楚的剑还未落下,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立刻反应了过来,登时长剑一出,刺进了吴黑的小腹,然后一个箭步上前,一掌推开吴黑,将苏雨柔抱在怀里。   只是这时,他一脚踏在地上,忽然觉得这边的地面似乎比前面的要松软些。   吴黑滚倒在地上,痛苦地叫着。他的脸上,痛苦、失落、疑惑、愤怒、悔恨,甚至还有尚存的喜悦和兴奋,几乎能够看到所有的表情。   一个人的脸上如果同时有所有的喜怒哀乐,那么这个人的脸或许只能够用两个字来形容了。   恶心。   与此同时,巷子里传来了微弱的笑声。   这微弱的笑声,喜悦而悲伤,得意而失落,似乎和吴黑的表情一样五味杂陈。   吴黑不敢相信般转过身,看见了正在对着他苦笑的吴白—他那个已经“死”了的弟弟。   吴白趴在地上,刚才那一箭是他用手掷出去的,虽然力道不足,即使是一个身手敏捷的渔夫说不定都能够躲得开。但当时吴黑一门心思落在熊楚身后,根本料不到自己的弟弟居然还没有死。那一箭虽然伤害不大,但熊楚立刻又补上了一剑,看来吴黑也是必死无疑了。   吴白尽力笑着,他一步一步地匍匐前进着,似乎想要抓住吴黑。   吴黑则是大骇不已,但自己已动弹不得,只是如见幽灵一般哭丧地喊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吴白爬了三步,也爬不动了,他伸出手,拼命地想抓住吴黑的脚,但仍旧是够不着,而他似乎也知道自己要死了,便停了下来,对吴黑说道:“你放心……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你……你也休想得到……大……大哥。”   这次,应该是真的死了。   吴黑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捶着自己的胸膛大笑,笑出了眼泪,笑出了鲜血,也笑走了自己的性命。   “哼,你终究还是输了,至少……至少你比我先走一步,哈哈,我赢了……是我……赢了。”   这是吴黑说的最后一句话。   熊楚和苏雨柔二人紧拥在一起,看着眼前这一对兄弟的尸体,许久。   “楚大哥,你没受什么伤吧。”苏雨柔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   熊楚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也还好吧?”   苏雨柔“嗯”了一声,小声地道:“我当时……当时看见楚大哥你要挥刀自尽的时候,真的是……真的是吓坏了。”   想起刚才的画面,心惊胆战的苏雨柔又是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伏在熊楚的怀里呜咽不止,道:“楚大哥,要是你死了,我留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熊楚现在也是心有余悸,他当时虽然已是报了必死的信念,可活了下来后才发现自己仍旧是对死亡充满着恐惧。不过,他还是轻轻拍着苏雨柔的背,安慰道:“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雨柔,别哭了,好吗?”   “好啊,只要你死了,我就不哭了!”一直伏在熊楚怀里的苏雨柔突然这么冷冷地说第128章鸳鸯二盗   这句话从任何人口里说出来熊楚都不会惊讶,即使是夏芸,估计熊楚也相信她说得出。可是,温柔善良如苏雨柔,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答案只有一个。   一个熊楚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答案。   这个人,绝对不是苏雨柔!   而那一瞬间,“苏雨柔”的袖中已是露出了一把尖刀,一把吐露寒光的尖刀!   那女子立刻拔刀砍来!   熊楚连忙退开,但是本来两个人就是紧紧挨着的,虽然熊楚提前发现了不对劲,但是仍旧没能躲开这一刀。不过,好在熊楚的轻功还算高明,只是伤着了手臂。   比起伤口,熊楚更加在意的,是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竟是完全长得和苏雨柔一模一样!   “哎呀呀,你这样看着人家,人家可是会不好意思的呢?”那女子掩面笑道。   好了,现在熊楚可以确定,这个人应该不是苏雨柔了。虽说苏雨柔笑的时候经常是掩面而笑,但是至少她再高兴的时候应该不会说“哎呀呀”这三个字。更何况,这人俯首弄姿,完全没有苏雨柔温婉的模样。   “你究竟是谁?雨柔在哪里?快放了她!”熊楚厉声说道。   “楚大哥,我就是雨柔啊,你难道把我忘了吗?”那女子突然含情脉脉地说道。   熊楚一惊,这声音竟然和苏雨柔的声音一模一样!不仅如此,那神态竟也是和苏雨柔的神态相差无二。   熊楚一时也有些搞不清状况了,道:“雨柔?真的……真的是你?可是,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那女子还未说话,突然地面却是一震颤抖,她的后面那一块方圆的土地竟是越发颤抖得厉害了,疏松的泥土不住地向两边扩散,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般。   而那个女子,则是退到旁边,含笑地看着地面,神色自如。   瞬间,“砰”的一声,熊楚看见一个人影竟是窜了出来,这是个又矮又瘦的男人,似乎比小气鬼还要矮上一截,他一身灰色的衣服、灰色的裤子,就连头发、胡须甚至是皮肤也是灰色的。而这决不仅仅是因为他全身上下都是灰尘,他的的确确全身上下都是灰色的。   这样一个人,他的怀里,却是抱着一个美丽的女子。   这个人,竟也是和苏雨柔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说,这个人才是苏雨柔?   熊楚更加凌乱了,脑袋“嗡”的一声,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站着的“苏雨柔”看见那个矮瘦子,哼了一声,道:“好啊,在下面抱了那么久,现在难道还没有抱够吗?”   矮瘦子连忙将昏迷的“苏雨柔”放下,嘿嘿笑了笑,道:“我有美若天仙的夫人,又怎么敢去碰别的女人。这女人虽然长得不错,但绝对比不上夫人的万分之一啊。”   “油腔滑调。”那女子走了过去,一掌朝男人的脸上打去,或者说是抚摸,道,“真不知道当初我吃了什么**,居然嫁给了你这个老鬼,也真是命苦了。”   “是,是,夫人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那男人唯唯诺诺地说道,手却不安分地在那女子的臀部摸了摸。   “夫人,这个可是你这么多年来易容易得最漂亮的一个了,以前的要么是老太婆,要么是丑女人,只有这个,看上去还可以。”那男人哈哈说道。   “易容?”熊楚喃喃道,“师父曾说过,江湖上十年前曾出了一对号称‘鸳鸯盗’的盗贼夫妻,男的叫卫涯,精于缩骨钻地之术,常常能够从地面下出其不意地进入别人家中盗取宝物;女的则是十年前江湖上名噪一时的美女李羡鱼,当时所谓‘江东子弟多才俊,不慕淑女只羡鱼’。她也是一个易容高手,不仅能够模仿一个人的形态,便是音容笑貌,都能够模仿地极其神似,使人难以分辨。”   “后来,李羡鱼抛弃了自己显赫的家世和自己的身份,竟是和又瘦又矮穷困潦倒家徒四壁的卫涯结为了夫妻。一时之间江湖上舆论哗然,众说纷纭。有人说两人是真心相爱,也有人说李羡鱼不过是为了抗议父母的包办婚姻,要将她嫁给一个世家子弟,她为了表示抗议才找与父母期望天壤之别的卫涯作为夫妻。但至今,只听说过二人经常打家劫舍,至于二人是否真的还是夫妻,却不得而知。”   现在看来,二人似乎不但是夫妻,而且关系似乎还很好。   “你们二人便是号称‘鸳鸯盗’的卫涯和李羡鱼?”熊楚问道。   那女子打量着熊楚,啧啧叹道:“小兄弟不仅见识广阔,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若是我李羡鱼再年轻十年,或许也要和这姑娘一样爱上你呢。”   卫涯在旁边跺了跺脚,道:“不可能,你只喜欢我,又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呢?”   李羡鱼朝他抛了个媚眼,道:“夫君,你别生气啊,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刚才都抱了这么漂亮的姑娘,我挑逗挑逗这小哥哥也算是扯平了。”   卫涯哼了一声,道:“好,那你以后可不能和别的男人说这种话,我也不轻易碰别的女人,怎么样?”   李羡鱼掩面笑道:“我早就是你的人了,你说怎样便是怎样了。”   敢情貌美如花的李羡鱼竟是对又矮又瘦的卫涯言听计从,当真是让熊楚有些吃惊。   “你们难道是趁我一剑刺中吴黑的时候,瞬间从地下钻出,一个将雨柔拖了下去,一个从地下钻了出来?”熊楚实在不敢相信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能够做到这两件事,虽然自己当时精神处于紧绷状态,可是应该会有所察觉才对。他又看了看卫涯抱着的苏雨柔,气色还算红润,应该只是暂时昏迷过去了而已。   “不错,能够钻地通天,如入无人之境的,自然是只有我们鸳鸯盗了。”卫涯抢着说道,似乎生怕自己的妻子和熊楚说话。   熊楚看着口气,知道这二人也非善类,道:“二位的事迹在下也曾有所耳闻,二位近日重出江湖,难道也是为了龙虎帮的所谓的四车银子?”   卫涯道:“不错,我二人本来不想再惹江湖事了,也不缺钱少粮,只是近日听闻这件事,心头痒痒,起了重出江湖的勇气,便打算前来碰碰运气。我们一直在暗中跟踪你们,夫人早就扮成了这姑娘的模样,就等着找个机会来个‘狸猫换太子’。嘿嘿,想不到这些人螳螂捕蝉,倒是我们黄雀在后。”   “是啊,还是夫君的目光独到,知道这兄弟俩必定会斗得鱼死网破,咱们在旁边收渔翁之利,真是太妙了!”李羡鱼拍掌道。   熊楚知道自己再次陷入了困境,只好说了一句废话:“你们现在究竟想怎么样?”   卫涯嘿嘿一笑,道:“和之前一样。”   熊楚叹了口气,一个人,要么是被别人杀的,要么是心甘情愿自杀的,自己倒好,硬是被别人要求自杀,难道这是新的杀人艺第129章智戏鸳鸯   卫涯看熊楚踯躅地站在那里,笑道:“现在你的老婆在我的手上,你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的手上?”   熊楚幽幽地道:“能不能换个方式,我难道非得这样死吗?”   卫涯将手掐在苏雨柔的脖子上,道:“废话少说,你到底动不动手?要是不动手的话,我现在就结果了她!”   熊楚连忙制止道:“好,只要你们答应我不伤害她,我……我就死给你们看。”熊楚忽然觉得自己说话有些别扭。   卫涯点了点头,道:“不错,能够为了所爱的人去死,这样才是男子汉。”   熊楚拔起剑,面无表情地举了起来,所说心中仍然不知如何是好,但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卫涯旁边的苏雨柔,竟是突然睁开了眼睛,朝他眨了眨眼。   这个动作犹如一个定心丸,直接让熊楚镇定下来。   熊楚刚举着的剑,又放下了。现在他要做的,应该是要使这两个人分心。   “臭小子,你不会真的不管这个姑娘了吧?”卫涯恶狠狠地说道,同时勒得苏雨柔更紧了。   熊楚刚想拦住,却立刻又哈哈一笑,道:“谁说我不想死?我只是想死之前好好看看夫人而已。只要能够再多看一眼夫人,也不枉夫人您刚才在我怀里三笑留情了。”   没有哪个女人会听不惯别的人说自己漂亮,更何况熊楚长得也还不错。李羡鱼刚开始还听得面露喜色,可后来听见熊楚说她对他三笑留情,也不禁有些好奇,道:“我……我哪里对你什么三笑留情了?”   旁边的卫涯也是喝道:“什么三笑留情?你这小子莫要放屁?”   熊楚微微一笑,这大概是他从逍遥子那里学来的,似乎微笑的人才是最有把握的人。   熊楚道:“我其实早就知道怀里的人不是雨柔了。当我初抱着夫人的时候,夫人对我娇媚一笑,我便知晓,雨柔是不会这般的。然后夫人不知为何装哭的时候,嘴角却对我露出了一丝笑容,既然笑了,又为何哭呢?难道不是对我装的?后来,夫人把我抱得更紧了,又是一笑,我才知道了夫人的意思。像夫人这般倾城倾国,又有哪几个男人能够忍受得住呢?”   卫涯已是怒不可遏地吼了起来,他本来又瘦又矮,此刻这般惊天动地的一吼,倒是长了几分气势,指着熊楚道:“你休要胡说,我不过片刻就出来了,这么短时间,你们能干什么?”   熊楚狡黠一下,道:“我虽然干不了什么事,但是温存一番总是可以,更何况,夫人您就在我的怀里。至今想来,倒还是香韵犹存呢?”说完还将手指放在鼻尖闻了闻,似乎很享受的模样。   “臭小子,你休要胡说!我几时对了三笑留情了?又几时和你什么温存了?”李羡鱼气急败坏地说道。   当然,熊楚用不着反驳她,因为自然有人去质疑她。   一个男人,如果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有点疑心也是很正常的。   何况是卫涯这样的男人。   卫涯几乎跳了起来,道:“你……你当真好得很啊!我一不在,你就和别的男人……这十年间我就怀疑了,每次我一不在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你眼神有些不对,你说说,是不是你嫁给我委屈你了。我告诉你,大不了你就走,反正没了我,照样还有无数个男人要追求你!”   李羡鱼也是越解释越难解释,她厉声说道:“好啊,想不到你竟然怀疑了我十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告诉你,我李羡鱼只要爱上一个男人,不管那个男人怎么样,我都会一辈子跟着他的!我根本就没有和这个小子怎么样,夫君,你要相信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吵越烈,好像两人之前一直都没有吵过架,就等着这一天来吵架似的。   当然,他们终于不吵了,而且是几乎同时闭上了嘴巴。   苏雨柔果然是聪慧的女子,瞅准了二人吵得最激烈的时候,也就是卫涯对自己最放松警惕的时候,一把推开卫涯那肮脏的手,立刻朝熊楚那边奔了过去。   熊楚也立刻上前,护住苏雨柔,一改刚才嬉笑的模样,冷冷地注视着鸳鸯盗,如临大敌一般。   鸳鸯盗则是沉默了许久。   冷风吹过,小巷子里显得分外寂寥。   卫涯面色有些古怪,终于开口说道:“夫人,我们好像被人骗了……”   还未说话,李羡鱼劈头打来,道:“是啊,我们被人骗了,那姑娘跑了,你开心了?你刚才不是骂我骂得很爽吗?你骂啊?你接着骂我好了?”   卫涯当即怂了,本来就不是很高的他看起来更矮了,双手抱着头,唯唯诺诺地说道:“夫人,我再也不敢了,全是我的错,我的错……”   李羡鱼连声喝道:“对啊,都是你的错,现在好了,那姑娘跑了,那小子也跑了,你高兴了?”   话刚说完,两人都是对视一眼,又同时朝巷口望去。   熊楚正带着苏雨柔冲出去!   “追!”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卫涯神色冷淡平静,目光中神气灼灼;李羡鱼则是衣袂飘飘,步法轻灵。两人似乎瞬间都变了一个人一般。   “臭小子,看鞭!”李羡鱼大喝一声,不知何时已从腰间取出了一个铁鞭,往地上的竹篓一打,那竹篓立刻朝熊楚二人飞了过去。   熊楚一咬牙,心想这二人也是江湖前辈,只怕又是一番苦战,当即回身一剑将,弋阳剑剑光一闪,当即将那竹篓劈为两半。   熊楚立刻对苏雨柔说道:“雨柔,你快离开这里,你先去我们之前住的客栈,我过些时候再去和你会合。”   苏雨柔摇头道:“不,我要和楚大哥你在一起。”   也就在这迟疑间,卫涯已是飞身一脚踢来。熊楚立刻弋阳剑一横,将他这一脚抵了回去。但是熊楚也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看来此人的内力甚是了得。   熊楚担心苏雨柔再次被这些绑走,可是怎么劝她她就是不走,现在情况越来越危急,熊楚也只好大喝一声,道:“你在这里只会妨碍我,你还想我在你面前自杀吗?快走!”   苏雨柔显然被熊楚这一声大喊震住了,但她也知道熊楚的真正原因,哽咽了一声,随即说道:“楚大哥,你……你小心些。”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熊楚虽然有些愧疚,但现在也不得不这样了。   风声呼啸,熊楚的弋阳剑在风中散发着灼灼光芒,如同太阳一般。   而他的目光,也正落在步步逼来的卫涯和李羡鱼身第130章各个击破   “臭小子,心眼倒是挺多的嘛,我们本来打算让你痛痛快快地去死的,看来现在,哼,可要好好折磨你了!”李羡鱼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鞭子甩了甩。   此时,她已经扯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了她本来的面容。   那是一张多么美的脸呢?如果说人是由上天雕刻而成,那么上天对李羡鱼一定是万分眷顾的,因为她的容貌,或许是上天雕刻的最为精细,最为完美,最让上天满意的作品了。她看上去似乎要比苏雨柔高些,也要瘦些,岁月或许已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却使得她看上去更为成熟诱人。你或许可以想象得出她有着怎样的双眸、怎样的笑靥、怎样的朱唇、怎样的身材,但是,她远远比你所想象的最美的人还要美。   这是一种不真实的美。   卫涯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眼中满是得意。虽然说和李羡鱼在一起,他显得有些刺眼。   “看鞭!”   李羡鱼毫不犹豫地挥鞭冲了过去。卫涯也是跟在她身后,双掌同出。   风声越加紧了,此时的天空渐渐积满了阴霾,空气中多了一分浮躁。   此时,熊楚的脸上一滴滴汗珠滑落,这夫妻二人的武功虽然不算是特别高明,但却十分实用。而且,如果只和李羡鱼一人或者是只和卫涯交手,熊楚有把握能够战胜,但是这二人夫妻十几年,心性想通,武功上竟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只见李羡鱼一鞭挥去,熊楚侧身避过,卫涯当即会一掌劈来,掌风凌厉,硬是将熊楚的去路堵住。而且卫涯身手也是异常的敏捷,即便熊楚的弋阳剑如何挥去,卫涯都能够轻松躲开。而这时,李羡鱼又是一鞭跟上,只听“咻”的一声,似乎要将熊楚的头颅打破。   和卫涯近身交战,弋阳剑的威力根本难以发挥出来。熊楚无奈之下,只得一剑朝李羡鱼的铁鞭砍去,只求弋阳剑削铁如泥,能将其削断。谁知,一声急促的碰撞声过后,非但铁鞭没有断,反而缠绕在了熊楚的弋阳剑上。   “着!”李羡鱼一声断喝,紧握着铁鞭的纤纤右手奋力往回一拉,谁能够想象得出这样的女子会有如此大的力气,熊楚身子往前倾,正要聚力,卫涯早就瞅准了战机,从李羡鱼的腋下窜出,如脱兔一般一掌劈向熊楚。   这瞬间,熊楚当机立断,松开了弋阳剑,立刻往后退去。   “臭小子,没了剑,我看你怎么猖狂!”卫涯大吼一声,他一心想在娇妻面前表现,此刻已是内力全聚于掌上,连连朝熊楚击去。   不过他大概认为熊楚只练过剑,却不知道熊楚的掌法绝对也是一流的。   然而,熊楚却是被卫涯打得完全无还手之力。卫涯的掌法不可谓之不快,而且掌法强劲,的确是内功好手。但是,以熊楚的修为,至少能够和其打成平手才是。   “这夫妻二人互相配合,心性相通,使得他们的招式威力暴涨,估计就算我和师父联手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现在只有这一人,须让其掉以轻心各个击破才行。”   熊楚在长剑脱出,卫涯挥掌前来的那瞬间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卫涯一定会认为自己丢了剑便不是他的对手,所以熊楚才故意装作掌法不精的模样,步步后退,只求能离开李羡鱼铁鞭的范围之外。   果然,卫涯见熊楚毫无还手之力,有几次还险些被他击中要害,越打越兴奋,只求能立刻杀死熊楚好在妻子面前威风一把。   只见他一掌劈向熊楚的胸口,熊楚佯装不敌,身手放慢了一步,堪堪避开那一掌。卫涯果然一掌抓住了他的肩头,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这下你跑不掉了吧。”   突然,他看见了熊楚嘲笑般的眼神。   “跑不掉的人,是你!”   卫涯一惊。   此刻,卫涯刚准备一拳推出,谁知熊楚的手掌突然间,也不知其如何出手,竟是将那一拳包住,快得连卫涯都没有看清楚。熊楚当即乘胜追击,全身内力运于掌上,一掌落在卫涯的胸口。   卫涯虽然惊讶,但也立刻反应过来熊楚这一掌非同小可,当即松开熊楚的肩膀,回手挡住。   然而,熊楚这一掌,乃是项家铁拳中最为霸气,最为刚劲的一掌“乌江绝渡”,而卫涯的内力根本来不及汇聚,已是连手带人飞了出去。   “噗!”   卫涯口中一滩鲜血喷出,被熊楚一掌打倒在地,连滚了好几下。   李羡鱼原本满脸笑意的脸陡然一变,立刻上前扶住卫涯,失声道:“夫君,夫君你没事吧?”   卫涯此刻已是疼得不能言语,只是用手指了指熊楚。   李羡鱼当即站了起来,手中铁鞭握得紧紧的,那绝世的身姿在风中竟是有些颤抖。   “夫人,我无意和二位相斗,凭夫人一人只怕还不是我的对手,不如我们就此别过,互不相欠,如何?”熊楚此刻已拿起了弋阳剑,说道。   “哼,臭小子,好大的口气,打伤了我夫君,还在这里口出狂言,我倒要好好会会你!”   刚说完,李羡鱼已是铁鞭一挥,冲了过去。   李羡鱼怒火中烧,手中铁鞭犹如一条毒蛇一般嘶喊着逼向熊楚。熊楚翻身一跃,才堪堪落地,李羡鱼又是一鞭挥来。但是,熊楚的身影却是突然斜向上跃出,竟是直接从李羡鱼的侧下方跃到了她的身后。   熊楚虽不想伤她,但毕竟是他们先来寻自己干系,若是不惩罚一下他们,自己只怕难以逃脱了。   虽然熊楚认为他们并不坏。   熊楚的那一剑已是落了下去。   只是,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忽然从李羡鱼的身边掠过,饶是熊楚也是一惊。   好快的身手!   熊楚根本没有看清楚这个人的身影,就在刚才掠过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压力竟是冲上心头,看来来的人绝对是一个绝顶高手。   那人一剑落下,巷子里一道寒光射出,好快的剑!   然而,这一剑,却并非是对着熊楚,而是对着尚坐在地上的卫涯。   “不要!”李羡鱼的脸色已是变得煞白。   风声骤然停止,漫天的乌云已是遮天蔽日,空气中一片沉第131章潇湘剑客   李羡鱼怔怔地往那边看着,地上,又是多了一滩鲜血。   来的那个中年人,胸膛宽阔,人高马大,长面短髯,目光炯炯,俨然有大家之风。然而此刻,他也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剑下。   熊楚的肩头已是中了一剑。   刚才这人明显是动了杀机,熊楚虽然想惩罚一下鸳鸯盗,但却并不想杀他二人。然而,这人一来便是下杀手,熊楚那一瞬间立刻飞了过去,想要将其拦下。   但是这人的剑已落下,熊楚根本来不及拔剑,肩头便中了他那一剑。   “少年,你是何人?”那人收回了长剑,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白色药瓶,丢给熊楚,道,“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拿去!”   熊楚忽然有些激动,倒不是因为这人给他药,而是因为这一天遇见的人里面总算有人不认识他的了,看来这个人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来。   当然,有时候,麻烦虽然不是自己的,却会找到自己身上来,或者自己去找麻烦。   “在下熊楚,不知前辈高姓大名?”熊楚道。   “原来是熊少侠,不知少侠和这两位有什么关系?为何要替那个畜生挡下老夫这一剑?”那人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名,而是继续问道。   熊楚看了一眼李羡鱼,道:“在下和这二位只是萍水相逢,见前辈无缘无故出手伤人,心有不忍,这才冒犯了前辈。”   那人眼中似乎有些光彩,道:“你这少年,别人来害你,你却说只是萍水相逢,还替这个人挡剑,倒也有趣得很,老夫对你有几分敬佩。你虽然不认得我,但你总该还认得我吧!”   那人说这话的时候,正冷冷地看着李羡鱼。   李羡鱼此刻正扶着卫涯,那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她战战兢兢地说道:“燕孤飞叔叔,好久……不见。”   “燕孤飞?听说此人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剑客,多年前一人将横行湘西十年的匪徒,人称‘湘西独霸’的江独霸三剑杀死,从此为世人所知。但是,他久居山林,性情孤僻,一般都是在湖南一带出没,所以有‘潇湘剑客’之称。却不知,这人和这二人有什么关系?”熊楚喃喃道。   燕孤飞哼了一声,道:“难得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叔叔,却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有个重病缠身的父亲?”   李羡鱼一听,当即变色道:“我爹?难道他的哮喘又严重了吗?”   燕孤飞冷冷地道:“哼,我还以为你和这个小子双宿双飞,连你爹叫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李羡鱼跪在燕孤飞的脚下,拉着他的衣襟,着急地说道:“我爹他……他怎么样了?燕叔叔,你快告诉我啊。”   燕孤飞叹了一口气,原本严肃冷峻的神情中多了一丝悲伤,道:“我和你爹少年时八拜结交,虽然他是个书生,却是我敬佩之人。自从你离开后,不久,你爹因为朝中小人陷害而身陷囹圄,后来虽然保住了全家老小的命,却已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连你家的祖宅都变卖了出去。你娘早就因过于悲伤而走了,至于你爹,被迁到湘西一带当着一个小小官吏,却是仍旧想找到你,仍旧想见你一面。”   李羡鱼听见家中遭逢巨变,心中也是悲凉无比,当即泪水哗哗流下。   燕孤飞道:“我知道你还是惦念你爹的,快随我走吧。”   然而,李羡鱼却是摇了摇头,看了看重伤在身的卫涯,道:“不,他现在伤的这么重,我不能就这样离他而去。”   一提起卫涯,燕孤行却是立刻眉须张开,脸上一股怒气,喝道:“你看看这个小子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就他这副死相,你居然还跟着他生活了十年!侄女,你是不是被他吃了什么迷心药啊?”   这时,卫涯也一把推开李羡鱼,竟是哈哈大笑,道:“对啊,我现在都这个样子了,又矮又瘦又丑,根本配不上你,我知道你是在可怜我,你可怜了我十年了,哈哈。现在,我快要死了,你可以走了,你快走啊,走啊!”他大声呼喊着,口中又是吐出几口鲜血。   “轰隆”一声,一道狰狞的闪电从天际划过,如同要将苍穹撕裂一般,映衬着卫涯狰狞的狂笑。   紧接着,下起了雨。   李羡鱼趴在地上,她的脸上满是雨水和泥灰,可是,她根本没有顾及,只是拼命地摇头,道:“不是,我和你在一起从来都不是可怜你,我是真的爱你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爱着你的!”   熊楚在旁边看着这二人,看着这绵绵的秋雨。   似乎好久都没有看过这样的雨了。   然而,卫涯却又是一把推开了李羡鱼。   燕孤行当即喝道:“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毕,他已是一剑刺了过去。   “铮!”   燕孤行眼中露出一丝惊讶,道:“弋阳剑?怎么会在你手里?玄寂那个老和尚和你什么关系?”   熊楚道:“玄寂方丈已经圆寂了,这把剑是他圆寂前赠给我的。”   燕孤行笑道:“哈哈,他也有死的时候,好,既然他把这把剑送给了你,那么想必你定有过人之处。来,吃我一招!”   燕孤行反手一剑,这一剑直刺向熊楚的胸口。熊楚虽然无恋战之心,但为了保护卫涯,他也只好硬着皮头和燕孤行斗了起来。   熊楚一剑才拨开燕孤行的那一剑,燕孤行立刻又和熊楚斗了几招,二人不分上下。燕孤行虽然体格健壮,但却是步履轻盈。他忽然目光一闪,顿时剑如飞鸿,轻掠而起,剑光闪动,一声龙吟过后,眨眼间,又是刺出了三剑。   熊楚不敢大意,燕孤行的剑法,乃是他自创的“归燕剑法”,手中一柄铁剑好似飞燕一般,轻灵飘逸,但同时其剑法中又带着他浑厚的内力,虽然飘飘一剑,但绝对可以置人于死地。而他这三剑,则是归燕剑法中最为厉害的招数“归燕三衔水”。   熊楚全神贯注,雨落在他的身上,即使落在他的眼睛里,他仍旧是眨也不眨,手中的弋阳剑寒光如雪。眼见燕孤行三剑刺来,熊楚目光如炬,紧接着一剑刺了出去。   这一剑乃是最为寻常,最为简单的一剑,只是直接刺向了燕孤行的胸口。   但是,却完全避开了燕孤行的铁剑,也就是说,燕孤行的那三剑,在熊楚的眼里竟是完全成了虚设,那三剑虽然使得漂亮,但是还未刺中熊楚,熊楚的弋阳剑后发先至,已是要刺中燕孤行的胸口。   “流风回雪剑!”燕孤行的眼中露出一丝惊讶,虽然有些粗壮的身躯却是轻灵无比,看似简单的侧避,却也是躲开了熊楚的那一剑。   雨似乎越下越大,熊楚和燕孤行二人都是   然而,燕孤行的呼吸却是沉重了不少,刚才熊楚的那一剑的确是使他陷入了险境,若非他临战经验丰富,而且内功深厚,只怕这一剑便已结果了他的性命。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流风回雪剑?”燕孤行看着熊楚,道。   熊楚脸色淡定从容,道:“在下熊楚,我的师父便是逍遥子。”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映着燕孤飞的影子,冷漠而严肃。   只是忽然,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第132章阴差阳错   “逍遥子?你果然是逍遥子的徒弟,哈哈!”燕孤行突然大笑道。   熊楚被他种笑容有些莫名其妙,道:“前辈莫非认识家师?”   燕孤行道:“不错,当年我曾和逍遥子有过一面之缘,也是那一次,我输在他的手上,输的心服口服,自此以后,我一直潜心研究剑术,并且自创了‘归燕剑法’。不过,看来,你居然在受伤的情况下还能够破了我的‘归燕三衔水’,流风回雪剑果然奥妙无穷。唉,看来,我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熊楚心想,既然他认识逍遥子,想必会给自己一个面子,当即拱手道:“前辈的剑法精妙无比,在下只是一时侥幸而已。不过,至于这两位的事情,还请前辈饶恕他们……”   话还未说完,燕孤行却是往后一跃,一掌朝卫涯劈了下去。   熊楚这才发现,刚才只顾着和燕孤行相斗,不知不觉中竟是和燕孤行换了位置。而这位武林前辈倒是毫无长者之风,竟是直接朝卫涯偷袭,倒的确是个怪人。   熊楚欲救不及,再加上刚才和燕孤行斗了十招,自己肩上的伤口愈加严重,他连忙用金疮药止住了伤口,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燕孤行那一掌落下!   “噗!”   卫涯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前面。李羡鱼的模样依旧是那般美丽迷人,只是她却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洒在自己的脸上,洒进了自己的眼里。   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声音很低,也很虚弱。雨水和着鲜血沿着她光滑的脖颈流了下来,将胸前染上了一片血红。   但是卫涯依旧听见了李羡鱼的声音,很清楚。她只说了两个字,两个他最为熟悉的字。   “夫君!”   李羡鱼倒在了卫涯的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卫涯紧紧抱着李羡鱼,痛哭流涕。   雨越下越大,小巷子里,雨声显得太过寂寥。   地上已是红了一片。   那边,吴氏兄弟的尸体依旧躺在那里,两具冰冷入骨的尸体,他们的脸上仍旧带着狰狞和不甘,即使被雨水冲刷一万次,或许他们的魂灵始终是肮脏不堪的,充满了铜臭。   然而这边,卫涯和李羡鱼却是紧紧拥抱着。   燕孤行似乎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伤到了李羡鱼,当即大吼一声,道:“臭小子,都是因为你,我现在岂能留你于世上!”   话毕,他一掌推开李羡鱼,紧接着又是一掌朝卫涯落了下去。   这一掌刚劲猛烈,燕孤行周围的雨竟是被这一掌激得荡开了,似乎是用上了燕孤行一身所有的内力,力求要杀死卫涯。   李羡鱼大惊失色,看着神色安静的卫涯,口中已是大呼了出来。   “不!”   这一掌已然落在了卫涯的身上,落在了他的胸口。   卫涯似乎用尽了一生中最大的力气,长长地咆哮着,似乎痛苦无比。   忽然,熊楚看见燕孤行一脸大骇,收回了手掌。他正自惊疑,再看卫涯的时候,却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卫涯已看不出是一个人了。   他原本还是很淡定的面容瞬间变得扭曲无比,鼻子、眼睛、嘴巴几乎全部拧在了一起,根本分不出来了。而他的身上似乎出现了一个漩涡,自上而下,使得卫涯身上每一个部位都变得扭曲无比。同时,他的身上发出一阵阵“咯咯”的声音,那是骨骼相互摩擦的声音。紧接着,卫涯全身竟是一股热气冒出,他身上的雨水竟是被完全蒸发,一股水蒸气将其完全包绕,已是完全看不见他了。   熊楚、燕孤行以及李羡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阵风吹来,那团水雾渐渐散开,李羡鱼分明看见,一双又大又长的手伸了出来,轻轻将她扶住。   李羡鱼一惊,她缓缓地抬起头,却看见了一个人。   立刻,她的眼睛湿润了。   两人再次紧紧地拥抱着。即使雷声再大,即使雨势再猛,似乎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将二分离。   熊楚惊讶地看着那两个人,更确切地说,是卫涯。   这根本不是卫涯!   他比熊楚还要高,比熊楚还要白,他的眼睛是温润的,他的鼻子是高耸的,干净白皙的脸上,充满着书生的忧郁和情节,写满了太多的喜悦和感伤。   这个人,分明是个身材颀长,气质不凡的富家子弟。可是,他分明就是穿着卫涯的衣服,尽管这件衣服已经被他给撑破了,原本长长的袖子此刻才不过到手臂。   难道说,这才是真正的卫涯?可是,为什么他会变成之前那个样子呢?   “这小子当年为了和侄女私奔,不惜拜一个西域异人为师,练就了一身缩骨术,只求能够凭借此术能够钻入侄女的房间将其带走。谁知,他一心求成,修炼时用心不专,导致走火入魔,虽然从此以后可以钻地自如,却再也不能变回原来的模样了。刚才我一时生气,用尽全身内力的一掌,竟是帮助他冲破了自身内力的束缚,使得骨骼如同紧绷的弹簧突然松开般噌噌延伸开来,这才变了回去。”   这等奇闻,熊楚当真是没有听说过,又道:“前辈,你现在不生他们二人的气了吗?”   燕孤行道:“唉,看来是我和她爹爹错了。他们二人的确是真心相爱,我们如果当初不拦着他二人,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熊楚见这位前辈虽然行事我行我素,但是却也敢作敢当,心中也是敬佩得很,当即道:“不过现在他们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也还是一个不错的……”   熊楚还未说完,脸上的恬静瞬间又变得惊愕了。   这一次,他看得人却不是卫涯,而是李羡鱼。   李羡鱼那白皙如玉的脸上,竟是突然出现了裂痕,一道裂痕,从她的额头到鼻梁,再到下巴,雨水渗了进去,犹如陷进无边的深渊一般。   卫涯似乎也有些吃惊,道:“鱼儿,你……”   李羡鱼似乎也知道了什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脸,哽咽地说道:“卫郎,我……我早就不是那个李羡鱼了……我,我现在根本配不上你,我……”   话还未说完,卫涯却是轻轻地把她抱进了怀里,道:“你别说了,其实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我夫妻十年,我又怎么不会知道你带着一张人皮面具呢?”   熊楚一惊,原来李羡鱼的这张脸也是一张人皮面具,一张她精心制作,和原本的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具。可是,那么现在的她,又该是怎样的呢?   李羡鱼讶道:“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可是……可是现在……我……我……”她越说越难过,最后已是说不下去了。   女人选择男人的时候,或许会注重除了长相以外的任何东西,可是女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永远无法忘怀的绝对是自己的样貌。   更何况曾经是一个绝世倾城的女人。   卫涯的声音温润而富有磁性,他轻声说道:“我又如何不知道,你为了给我找治疗的药,不惜进入了毒草林,脸上被毒气所沾染才会变成这样的。其实,当时我一直偷偷跟在你后面。只是我怕你伤心,才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那你现在还……还爱我吗?”   漫天的雨声中,李羡鱼渐渐挣脱开了卫涯。她的确本是个很美丽的女人,甚至比那张人皮面具还美,光是看她的轮廓就可以看得出。只是,现在,她的半边脸上,已是被一大块紫色的斑所覆盖,上面还长着许多鼓起的脓包,甚至把左眼都压得有些变形。   这样的一个人,的确是会让人呕吐的。   漫天的雨声中,卫涯却已是深深地吻了下去。   原来爱一个人,从来都不需要太多的辞藻和誓言,从来都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容貌而改变,十年之期,一如既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此,便足矣。   熊楚的眼眶,也渐渐湿润了。   而地上,吴氏兄弟的尸体,则是被雨水冲刷地愈加冰第133章真的是你   天晴了。   天总会晴的。   熊楚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他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的心情很好。   一个人心情好的时候,他的步子总是快的。熊楚走得很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得这么快,只是突然想要迫不及待地见到苏雨柔,迫不及待地告诉她这里的故事,迫不及待地想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熊楚仍旧在想着之前和燕孤行三人分别时李羡鱼以及卫涯脸上的笑容。那是一种怎样的笑容,是经历了怎样刻骨铭心的相爱之后所露出的笑容。他又想起了之前的吴氏兄弟,两个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财产最终闹得兄弟互相残杀,反目成仇,人世间最为肮脏,最为丑陋,最为鄙夷的东西在他们两人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熊楚对人世间充满了绝望的时候,还好卫涯夫妇的出现挽救了他。使熊楚看到,原来在荡涤了所有的邪恶之后,这个人间,还是很可爱的。还是会有一群懂得爱的人,他们抛弃了所谓的金钱,所谓的相貌,所谓的人世间最为重要的东西,只为了能够彼此在一起。   熊楚的心被感染了,他简直想要立刻见到苏雨柔,告诉这个世间的可爱。他甚至可以看到苏雨柔那温柔的目光,还有她恬静的笑容。   然而老天爷,从来都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它既然可以把雨带走,也当然可以把人带走。   苏雨柔不在房间里。   可是熊楚问过小二,他说昨晚的那个姑娘的确是回来了,就在楼上原来的房间里。可是,等到熊楚跑到苏雨柔的房间的时候,里面却没有人,但是,里面却有一件沾满泥土的衣裳,应该是苏雨柔换下来的。那么,她一定回来过!   可是,她现在会在哪里呢?   熊楚猛然抬头,会不会苏雨柔在自己的房间里呢?   “哐”的一声,他推开房门,果然看见苏雨柔就坐在桌前。   然而,熊楚的表情却立刻从惊喜变成了惊恐。   因为,这个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是个蒙着黑色面巾的人,根本看不出这人长什么样子。但是,他手中一柄长剑,却是横在了苏雨柔的脖子上。   “这位兄台,有话好说,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了这位姑娘。”熊楚连忙摆手,道。再看苏雨柔,她的神情却是有些古怪,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是她的脸上,竟是没有丝毫的担忧害怕的神情。   那人咳嗽了一声,粗着嗓子道:“臭小子,你想救这位姑娘,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熊楚尴尬地笑了笑,道:“阁下,你该不会也是要我自杀吧?”   那人道:“不错,我正是要你自杀,只要你自杀,我就放了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说完,他还在苏雨柔光滑的脸上摸了摸。   而苏雨柔,竟是完全不在意。   熊楚心中焦急无比,同时又烦躁无比,今天真的是瘟神附身了,似乎每个人都想要自己死。可是,现在偏偏又没有什么办法。要不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雨柔送死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走一步算一步,拔出了剑。   这一拔剑不要紧,那戴着黑色面巾的人却是突然“扑哧”一笑。虽然熊楚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笑,但熊楚知道他这稍稍弯腰,却是最好的时机。   当即,熊楚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毫不犹豫地一掌落在了那人的肩头上。   那人看起来武功并不是很高,直接被熊楚打翻在地。   熊楚连忙紧紧地抱住苏雨柔,道:“雨柔,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来晚了,又让你受惊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苏雨柔的神色更加古怪,她似乎想要挣脱开熊楚,却又没有这么做,口中只是喃喃道:“楚大哥,我……”目光却是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然而熊楚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似乎比以往更加注意苏雨柔,道:“雨柔,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   “熊——楚——”   忽然间,房间里响起一声女子的断喝。   熊楚心中一动,这清脆的声音,似乎十分的熟悉,似乎常在梦中环绕,似乎永远也不会忘记。   他木讷地回过头,那戴着面巾的人已经扯下了黑色面巾,竟是一个女子!   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正怒气冲冲地瞪着熊楚,那樱桃般的嘴巴已是紧紧咬着,她的全身有些颤抖,她依旧是那样的清丽动人,她的模样依旧是那样可爱俏皮。   只是,她分明有些瘦了。   “芸儿!”   熊楚终于喊出了这个睡梦中喊了无数遍的名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似乎喊得不够好听,他或许应该温柔些得。   可是,他也是浑身颤抖起来。   这已是他尽力表现得最好的自己了。   然而,夏芸只是坐在地上,小嘴一嘟,别过了脸去。   熊楚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仍旧和苏雨柔抱在一起。他尴尬地放开了苏雨柔,苏雨柔也是尴尬无比,她一步一步退到了一边,脸色微红,道:“楚大哥,我……我还有事,你和……和芸姐姐先……我先走了。”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从熊楚和夏芸之间跑了出去,还险些被门槛绊倒。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了夏芸和熊楚。   熊楚忽然感觉很压抑,心底一股无形的愧疚涌上心头。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他忽然很想打自己,很想骂自己,甚至想杀了自己。   因为他早已无地自容。   因为他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苏雨柔。   因为他仍旧还喜欢着夏芸。   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夏芸。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地没有一丝声音。   熊楚站在那里,低着头,始终不敢看夏芸一眼,等到他实在难受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说道:“芸儿,我……”   然而这时,他却忽然感到胸口一阵温暖,他的嘴上一阵湿润。   夏芸已是跃进了他的怀里。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准确地形容出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刚刚相爱的恋人久别重逢,这种吻是怎样的缠绵,是怎样的缱绻?这种拥抱是怎样的温暖,是怎样的依恋?   “芸儿,我……”久久的缠绵过后,熊楚欲言又止。他的心中,毕竟还是愧疚的。   “我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雨柔了?”夏芸红着脸说道。   如果夏芸早来一天,熊楚或许还可以告诉夏芸,可以告诉她自己心中只爱着她一个人。可是,昨天晚上,那个月下,他却已是对苏雨柔说出了那四个字。   房间外面,苏雨柔紧紧扯着自己的衣袖,双眉紧皱,似乎也在等待着熊楚的答第134章忽生间隙   熊楚看着夏芸。   夏芸看着熊楚。   苏雨柔在外面偷偷看着他们二人。   三个人的关系,忽然变得很微妙。   熊楚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夏芸急了,跺了跺脚,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堂堂男子汉,连这个都不敢承认吗?”   “对,我是喜欢雨柔!”   夏芸立刻听到了熊楚斩钉截铁的回答。   苏雨柔慢慢放开了紧扯着的衣袖,她的眼中似乎有什么滑落,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夏芸的眼中显然有些失落,可是她却没有打闹,也没有哭喊,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那你……你还喜欢我吗?”   “不!”   同样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是……是吗?”夏芸几乎要哭了出来、   她刚想放开熊楚,下一刻,熊楚却把她抱得更紧了,道:“我爱你!”   夏芸的眼中已是泪水滑落。   爱一个人,从来都比喜欢一个人来得更深刻。   门外,苏雨柔不知何时已是离开了。只有微风在细数着地上的落叶,将上面的泪滴沿着清晰的脉络缓缓吹下。   “芸儿,你……你不生气吗?”熊楚仍旧是愧疚地说道。   夏芸靠在熊楚的肩上,粉拳轻轻打着他的胸膛,道:“雨柔比我漂亮,比我温柔,比我善解人意,你喜欢她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了。更何况,她早已把你当成了唯一的亲人。只有我,是个没有人要的丫头。”   夏芸又瞥了熊楚一眼,道:“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好了,雨柔妹妹竟是看上你了?”   熊楚捏了捏夏芸的鼻子,笑道:“对啊,我也不知道那个没人要的丫头哪里好了,我竟是看上了她?”   夏芸哼了一声,俏脸立刻变得通红,抓着熊楚的衣服一通乱打,熊楚只得连连求饶。两人围着那个桌子打闹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熊楚道:“好了,芸儿,咳,我们还是说些正经事吧。你这次为什么突然跑了回来?”   夏芸却是脸一红,道:“我……我自然是来找你的了。”   熊楚又问道:“找我?你又是偷偷跑出来的吗?”   谁知夏芸却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是父皇叫我过来的……”后面的声音却是越来越低了。   熊楚仍旧是不解,道:“他叫你过来干什么?”   夏芸又是打了他一下,小声说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要我来找你这个驸马爷了……”   “什……么?”熊楚听到“驸马爷”三个字,心中一震,不由得对这三个字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厌恶感。   夏芸道:“我把和你的事和父皇说了,他……他竟然同意了我和你在一起。还说……还说只要你去京城就……就给我们完婚,封你做驸马。”   夏芸本以为熊楚会激动地抱着自己,会大声欢呼,会对自己说“太好了,咱们现在就去”。然而,熊楚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夏芸以为熊楚是太惊喜了,笑道:“看你这副呆样,你现在都快是驸马了,以后在文武百官面前可不能这样呆呆的。”   “芸……芸儿,”熊楚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觉得……我觉得,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快了……而且,而且我也不想做什么驸马,我只想……”   熊楚本来想说“和你在一起”,然而夏芸却是往后退了一步,惊愕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道:“那你之前说爱我都是骗我的?”   这时,苏雨柔恰好走了过来,端着一个茶壶,柔声道:“楚大哥,芸姐姐,我给你们沏了一壶茶,你们趁热喝吧。”   两人都没有动。   苏雨柔一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后来,熊楚走了过来,道:“好的,雨柔,谢谢你。”   熊楚刚想接过,夏芸却是直接挡在了他和苏雨柔中间,冷冷地看着他,道:“好,好,我知道了。”   说完,她又对苏雨柔说:“雨柔,我先去你房间休息一下。”然后就立刻转身跑了出去。熊楚本想追过去,却又停了下来。   苏雨柔看着在一边发愣的熊楚,道:“楚大哥,你……你和芸姐姐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没……没什么。”熊楚别过脸去,说道,语气有些重。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寂,熊楚忽然听见了什么细微的声音。   苏雨柔脸上竟是流下了泪水。   “雨柔,你……你怎么了?”熊楚连忙问道。   苏雨柔这才连忙擦了擦眼泪,道:“没,没什么……我,我只是看到楚大哥你和芸姐姐在一起,忽然觉得,忽然觉得我是多余的。我知道我不应该夹在你们中间,可是,可是……”   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女人从来都是水做的。   熊楚拉着她的手,道:“不会的,雨柔,我说过会照顾你就一定会照顾你的。而且,刚才芸儿她……她也接受你了。”   苏雨柔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她惊喜地道:“真的吗?那我以后还是可以和楚大哥在一起吗?”   “当然可以了。”熊楚微笑着说道。   苏雨柔兴奋地抱住了熊楚。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t x t 0 2. c o m   夜晚,无月。   熊楚三人默默地吃过晚饭,都各自回了房间。   熊楚趴在桌前,看着跃动着的蜡烛,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听见驸马就觉得浑身别扭?芸儿她也一直不和我说话,她是不是误会了?我是不是该和她说清楚?”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徘徊了许久。   终于,他决定去找夏芸谈谈。   夏芸房间里的灯还是亮着的。   站在房间外面,熊楚又是一阵踌躇,刚准备敲门的时候,门却是开了。   夏芸憔悴的脸立刻映入熊楚的眼帘。   “芸儿,我……”   夏芸一看是熊楚,当即就要把门关住。   熊楚立刻双手撑住门,道:“芸儿,你听我说……”   夏芸却是大喊着,道:“我不听,我不听,我再也不想听你的谎话了,你就是一直在欺骗我,你去找雨柔吧!”   熊楚情急下一把将门推开,道:“芸儿,你听我说,我不是不想当驸马,我只是一时不能接受而已,你给我点时间,给我点时间,行不行?”   夏芸讶道:“给你点时间?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当驸马?”   熊楚道:“芸儿,你知道,我从来就不愿和那些达官贵人处在一起,我也从来不想当什么驸马,我只是个奴隶,我只是想和我所爱的人在一起。所以,当你说要我当驸马的时候,我,我暂时还不能接受。”   夏芸先是一愣,随即喃喃道:“真的?真的是这样吗?”   熊楚轻轻将她揽入怀中,道:“是的,我没有骗你。可是,你一向都是很聪明的,为什么就不能替我想想呢?”   夏芸依偎在熊楚的怀里,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女人都是自私的,我先在客栈遇见了雨柔,从她的话语中我就知道你喜欢上她了。我很害怕,我害怕你已经把我忘了。所以,虽然我说服自己要接受雨柔,我知道她对你的感情绝对不亚于我,我知道你实在亏欠她太多,我也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可是,我真的很敏感,我真的很害怕,所以,所以……”   熊楚轻轻拍着夏芸的后背,道:“好了,其实我的确是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雨柔。我知道现在还不是做真正决定的时候,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其实……”夏芸红着脸,道,“你要是娶我们两个,我……我也是不会介意的。”   熊楚没有说话,他抬起头,看着漫漫的黑夜。未来,又有谁会知道呢?   “对了,芸儿,明天我们一起去海边吧,那里一定很美第135章海边残屋   两天后,海边。   蔚蓝的海水轻轻拍打着海岸,沙滩上零星地散落着些许贝壳。阳光的照耀下,这些贝壳闪烁着点点光芒,似乎在向过往的路人招手。和煦的海风吹来,撩起了少女们柔软的长发,还夹杂着些许淡淡的咸味。天边,几只雪白的海鸥展开翅膀,闲适而自由地飞翔着。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楚大哥,快来啊,这里的贝壳更漂亮!”夏芸似乎是第一次来到海边,在前面欢快地奔跑着,一袭水绿色的衣裳犹如一道跃动的水波,充满灵气。而她的手上,已是捧着许多闪闪发光的贝壳。   熊楚跟在后面,刚想追过去,回头看了看苏雨柔,发现她却是愁眉不展,依旧是一身鹅黄色衣裳,如风中绽放的丁香。   “雨柔,你怎么了?”熊楚走了过去,道。   苏雨柔的眼神有些感伤,道:“我曾经来过这里一次。一年前,爹爹他从京城迁到这边当官,我们一家人曾一起在这里游玩过。现在,海滩依旧,人却已经……”   熊楚神色也有些悲戚,道:“雨柔,别难过,你看,现在我们不还是很好吗?”   苏雨柔勉强地笑了笑,她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风轻抚着她动人的睫毛,道:“嗯,楚大哥,现在有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时,夏芸回过身来,对苏雨柔喊道:“雨柔,这里还有很多贝壳,一起过来看看吧,很漂亮的!”   苏雨柔看了看熊楚,熊楚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她也微笑着奔了过去,和夏芸一起蹲在地上有说有笑的。   熊楚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两个身影,忽然觉得生活是如此的美好,上天在他最困难失落的时候,让他见到了这两个女子,她们都曾为自己险些丧命,她们都对自己充满了爱——这个世间最为珍贵的东西。   他忽然觉得,其实她们根本就是一个人。无论是谁,都已是他生命中最为不可分割的部分。尽管他始终觉得,自己对夏芸,或许爱得更多一些。   他喜欢看夏芸无忧无虑的笑容。   “对了,楚大哥,我们来海边找人,现在还没找到吗?”夏芸突然回头看着熊楚,笑靥如花。   熊楚脸色微红,连忙说道:“快到了。”   “如果没有出差错的话,老张头儿子一家应该是住在这一带。如果能够找到他,至少可以将那件事确定是不是真的。”熊楚喃喃道,“高皋临死前曾说倭寇会在十五有所行动,现在已经十三了,必须早点回到戚府,告诉李兄。”   “而且,那一天是李兄和花弄玉的大婚之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不会让婚礼顺利进行的吧。”熊楚的目光有些深邃。   走过长长的海滩,终于看见前方有一排排低矮潮湿的房屋。这时候正是正午,海滩上的阳光十分炙热,可是这里似乎阳光照射不进来。熊楚刚过来就闻到了一股阴湿恶心的潮气,夏芸早就受不了的臭骂了几句,便是苏雨柔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而这几户人家的门口都挂着一张张残破的渔网,看来都是这附近的渔民。   只是,这里显得特别的平静,气氛有些不寻常,竟是一个人都没有看见。最前面一家门口,忽然一个跛脚的男子从家里走了出来,手中还端着一盆水,倒了出来。   熊楚连忙上去,道:“这位兄台,请问张仲是不是住在这里。”   那又瘦又高的男子有些惊讶,看熊楚三人气度不凡,竟一时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地道:“小人,小人就是张仲,不知几位公子小姐找小人有何贵干?”   他浑身已是瑟瑟发抖,看来十分害怕。   熊楚只道这人胆小怕事,连忙说道:“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你是张仲,你的父亲是不是就是在梁府当差的老张头?”   张仲一听,立刻跪倒在地上,不住地哀求,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梁老爷和梁夫人绝对不可是我爹杀的,更与我无关,还请你们饶了小人吧。”   熊楚连忙将他扶了起来,道:“你放心,我们只是来问你几个和老张头有关的问题,不会为难你的。”   说完,他又掏出了一些碎银子交到张仲的手上,道:“这里有些碎银子,你先拿着。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张仲怔怔地看着那些碎银子,然后说道:“多谢大爷,多谢大爷,大爷若是不嫌弃,就请到里面坐坐吧。”   熊楚点了点头,刚要走进去。回头一看,夏芸却还是站在外面,眉毛几乎皱在一起了,她一手拿着剑,另外一只手则是一直捂着鼻子,站在外面一动不动。   熊楚朝夏芸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一起进去,夏芸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似乎无论如何也不想走进去。这外面已是这么难闻了,里面肯定更加难闻。   熊楚叹了一口气,拉着苏雨柔的手,道:“雨柔,走,咱们一起进去。”   苏雨柔“哦”了一声,刚想回头看看夏芸,却已是被熊楚拉了进去。   夏芸在后面跺了跺脚,拿着剑的手指着熊楚,捂着嘴巴喊了几句,熊楚仍旧是理也不理。她也只好瞪了瞪熊楚,满心不愿地跟了过去。   果然,这里面更是昏暗,潮气更重,就连墙壁上都滴着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咸味,似乎是汗臭味,又似乎有血腥味。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小屋,倒不如说只是一个洞,里面几乎没有一样东西是完好的,杯子上破了一个口子,桌子上覆盖着一层油垢,便是熊楚所坐的凳子也是一高一低。   夏芸在一手后面捂着嘴巴和鼻子,一手捂在胸口上,似乎下一刻就要吐出来似的。   熊楚叹了一口气,心想要夏芸来这种地方倒也是委屈了她,又对张仲说道:“张兄弟,你为什么看见我们会这么害怕?”   张仲也叹了口气,道:“不瞒这位公子,自从梁府里传出我爹杀了梁夫人的消息后,我们一家就遭到人的莫名其妙的威胁。前几天,我妻子带着我的儿子回丈母娘家避难去了。我被人打断了这条腿,走动不了,只好在这里苟延残喘。”   熊楚讶道:“是梁府的人吗?”   张仲摇了摇头,道:“我……我不知道。”   熊楚见张仲脸色颇为难看,道:“张兄弟,你可知道你的父亲会武功?”   张仲走到一边,为熊楚倒了一杯茶,说了一个“请”字,接着苦笑道:“怎么可能?我爹虽然一直跟随梁老爷,可是梁老爷从来都没有教过他武功,就算教了,他又怎么可能是梁老爷的对手呢。我爹他一生忠厚老实,又怎么回去杀人呢?更何况,还是梁老爷!”   “我听说以前,你的姐夫病重,你爹央求梁老爷借你们银子,不知梁老爷借给你们没有?”熊楚喝了一口茶,问道。   张仲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他缓缓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公子你还可以去问一个人。”   “谁?”   “一个死人。”   熊楚有些奇第136章同仇敌忾   熊楚道:“死人也能说话吗?”   张仲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诡笑,道:“你死了,便能和死人说话了!”   此话一出,苏雨柔和夏芸脸上立刻变色。   熊楚倒是很镇定,又喝了一口茶,道:“哦?这么说你不是张仲了?”   张仲眼见熊楚将杯中的茶都喝完了,哈哈大笑,道:“不错,臭小子你的反应倒是很快嘛。这一家人早就被我阴无算杀了,现在,多你一个也无妨!”   苏雨柔和夏芸二人立刻站在熊楚的身后,夏芸小声对熊楚说道:“楚大哥,现在该怎么办?”   熊楚神情依旧是很从容,道:“‘东海恶蛟’阴无算,你没有在路上跟踪我们,且久居海边,也就说你应该不知道那些银子的事情,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奉了一个姑娘的命令在此等我吧。”   阴无算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熊楚微笑道:“我如何会不知道?我还知道这个张仲是个左撇子,然而,你刚才倒茶的时候,却是右手提壶。”   阴无算仍旧是惊讶地说道:“这么说……你……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张仲了?”   这时,熊楚在自己的胸口一点,将刚才喝的茶吐了出来,道:“也不算是很早吧。不过既然你奉命杀了张仲,那么我或许就已经猜到我要的答案了。”   张仲冷笑一声,道:“你这小子倒是精明得很,不过,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我们的五指山。”   话毕,只见原本漆黑的墙壁上突然窜出了两个黑衣人,面蒙黑巾,这二人手中都握着一把武士刀,目光如毒蛇一般,死死地盯着熊楚。   “东瀛忍者,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三步的距离,竟然是一点都觉察不出。不过,安倍阁下,你我已经见过面了,就不用掩饰了吧。”熊楚看着左边那个忍者,微笑着说道。只是,他却立刻和夏芸、苏雨柔交换了位置,面对那两个忍者。   右边那个忍者有些惊讶地看着左边的那个忍者,左边那个忍者目光中露出了一丝赞赏之意,随即扯下了面巾,正是安倍晋一!   安倍晋一道:“阁下的目光倒是锐利得很,居然一眼便认出了老夫。只是,却不知阁下能够猜得出我身边这位是谁吗?”   熊楚道:“阁下身边这位自然是……”   忽然,熊楚一惊,道:“等等,这个人不是姜离!”   右边那个忍者也扯下了面巾,这人长着马脸,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的确不是姜离。   “姜离是你的得力助手,这次他却不在你身边。说明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熊楚喃喃道,“难道说,你们要提前动手?”   安倍叹息了一声,道:“不错,龙虎帮的那个人失踪的消息被我们知道后,上层要求我们必须提前动手。阁下的见识和心思连在下都自愧不如,如果你是我大和民族的话,我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只是,现在我必须要杀了你。”   接着,他的眼中露出一丝恶毒,道:“而且,你还不知道一件事情。”   熊楚此刻也是没那么淡定了,他看了一眼右边那个忍者,道:“什么事?”   “伊和可是姜离的师兄!”安倍冷冷地说道。   而就在这时,那个叫伊和的忍者口中大呼一声,手上的刀已是朝熊楚落了下来。   熊楚弋阳剑立刻出鞘,接下了这一刀。只觉得这一刀竟是有千钧之力,比姜离的刀法更加霸气,也更加浑厚。   他回身看了一眼夏芸和苏雨柔,又见她们身后的阴无算也是提刀砍来,立刻喊道:“你们小心后面!”   夏芸本来还在替熊楚担心,现在才发现还有个阴无算在身后,立刻转身。   阴无算的大刀已是砍了过来。   夏芸一惊,连忙往旁边跃开。阴无算如何能罢休,当即又是接连三刀落了下去。   夏芸的身子虽巧,但如今处于下风,只能是一味地防守。阴无算能够号称“东海恶蛟”,也是凭借手中一把大刀杀出来的。三招过后,夏芸已是渐渐支撑不住。   而那边,苏雨柔却还是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阴无算一刀朝夏芸的头顶砍下去,夏芸才接过一刀,震得她双手无力,虎口发麻,此时无论如何也接不下他这一刀了。只能是尽力跃开,那把大刀堪堪从她的后背划过。   苏雨柔忽然想到:“如果芸姐姐现在死了,那是不是楚大哥就会喜欢我一个人了呢?”   这时,熊楚也是和伊和陷入苦战,抽身一剑,随即往后跃开,对苏雨柔喊道:“雨柔,你快去帮芸儿!你们两个一定可以斗得过阴无算的。”   苏雨柔这才如梦初醒,暗道:“苏雨柔啊苏雨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如果芸姐姐死了,楚大哥一定会伤心死的。对,我绝不能让楚大哥伤心。”   然后,她也是一剑刺了过去。   阴无算见苏雨柔剑法稀疏,这一剑只是直指自己的胸口,冷笑一声,立刻一刀砍去,至少也要将苏雨柔的剑震断。   谁知,他眼前忽然一花,苏雨柔的剑虽然出的慢,却是变化得快,他本想用刀挡住苏雨柔的剑。谁知苏雨柔的剑突然消失了,只一瞬间,剑却是从刀的下面刺了过去,仍旧是直刺向阴无算的胸口。   阴无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好在他对战经验还算丰富,当即身子一晃,微微下倾,长剑这才擦着他的肩头划了过去。   苏雨柔这一招自然是冷月寒教她的“轻云蔽月剑”,和熊楚的流风回雪剑剑法同出一辙,同样都是直指敌方要害。不过冷月寒毕竟是女子,也是她当初为了思念逍遥子,才创的这一剑法,其中加了些花招和剑式,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和逍遥子一齐舞剑。   夏芸因为苏雨柔的这一剑转危为安,又见她这一剑使得漂亮,当即拍掌笑道:“雨柔,你这一剑使得真好看。”   苏雨柔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道:“这……这都是楚大哥教得好。”   夏芸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有些僵硬,她似乎可以想象得到熊楚和苏雨柔两个人一起在月下练剑的情形了。熊楚握着苏雨柔的手,两人随着剑光而翩翩起舞,那场景该不知有多美。只是,夏芸心里,多少还是多了些醋意。   “小心!”这时,苏雨柔突然大喊一声。   夏芸这才回过神来,而阴无算看见夏芸在这里发呆,当即又是一刀落下。   夏芸大惊失色,连忙挥剑接下。只是她这仓促一剑,才碰着大刀,根本拦不住刀势,而是继续朝夏芸的肩头落下。   “铮!”   侧边一把剑刺了过来,将大刀截住。   夏芸侧过脸,看到了紧咬着朱唇的苏雨柔。   “芸姐姐,你没事吧?”苏雨柔看起来也是有些招架不住,道。   夏芸连忙抽身跃开,躲开了那一刀,道:“我没事,雨柔,真是谢谢你了。”她心想:“雨柔竟是倾尽全力来救自己,我却还在为她和楚大哥练剑的事而患得患失,我,我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了吗?”   想到这里,夏芸立刻对苏雨柔说道:“雨柔,我们一起对付这个混蛋,也好给他点教训,怎么样?”   “嗯。”苏雨柔点了点头,温柔的脸竟也露出了一丝豪气。   这二人此刻已是同仇敌忾,两把剑闪闪发光,直指着阴无算。   安倍一直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和伊和一起围攻熊楚,微笑道:“汉人的女子,果然巾帼不让须眉第137章危急时刻   熊楚仍旧是和伊和打得难分难解,此刻看见安倍目光阴冷,心想:“这人武功高强,如果他过去助阴无算一臂之力,那么芸儿她们就危险了。虽然我对付这个伊和就有些吃力,但是,至少不能让她们受伤。”   熊楚大喝一声,手中长剑一挑,指向了安倍。   安倍晋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带微笑。   “铮!”   伊和的刀从旁边伸了过来,将弋阳剑的去路封住了。他口中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应该是在和安倍说话。   安倍也答了几句,随即,伊和目露凶光,刀沿着弋阳剑的边缘朝熊楚挥了下去。熊楚虎口被压得一阵疼痛,这个叫伊和的忍者天生神力,自己如果和他硬拼的话,只怕没有胜算,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解决掉他,然后带夏芸和苏雨柔离开。   只见熊楚的弋阳剑轻巧地从伊和刀的下面滑开,伊和的刀少了束缚,来势更猛,眼看就要置熊楚于死地。   熊楚“嘿”的一声,身体尽力往后仰,伊和的刀从他的胸前堪堪划过。   然而,伊和的刀法也是精湛自如,这神力一击却是刀势还未全消,伊和又是大喝一声,抽刀直砍而下。   熊楚目光一寒,连忙回剑挡住。可是,这一剑又如何挡得住?弋阳剑护在熊楚的胸前,顺着刀势一直往下倒,伊和的刀则是势如破竹,似乎直接将熊楚劈倒在地上。   熊楚才落地,立刻一个翻身,伊和的刀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地面立刻露出了一个窟窿。而熊楚,则险些成为了刀下亡魂。   “楚大哥,你没事吧?”夏芸和苏雨柔看见熊楚遇险,几乎是同时喊道。   熊楚立刻跃了起来,胸口一股热血翻涌,疼痛无比,不过他还是道:“我没事,你们也要小心!”   正说着,阴无算又是挥刀而来。   夏芸朝前面一跃,和苏雨柔对视一眼,又对阴无算说道:“臭东西,吃我一剑!”   阴无算恶狠狠地说道:“小丫头,别以为我怕了你!”   话毕,他手中大刀挥舞,刀光点点,看上去声势颇大。   夏芸也不胆怯,竟是直接上前硬接了几招。只见她剑光飞舞,刀剑相交,铮铮作响。阴无算毕竟是老江湖,一眼便瞅准了夏芸剑法中的破绽,突然刀势一收,刀刃一转,向夏芸的左肩砍去。   “铮!”   这时,苏雨柔立刻执剑而来,一剑接下阴无算的一刀。同时,剑尖一点,反攻而去。阴无算开始被苏雨柔制住了一招,心中对苏雨柔有些忌惮,当即回刀护身。   这时,夏芸笑道:“臭东西,看剑!”   夏芸在右,苏雨柔在左,二人长剑同时挥出,直指阴无算!   阴无算的额头上沁出了些许汗滴,只见他左支右绌,快刀不住地翻转。而夏芸和苏雨柔二人也是越打越快,竟是一时将阴无算逼上了死路。尤其是苏雨柔,因为她的剑法本就是以快见长,虽然算是第一次真正和敌人交手,但苏雨柔已是熟练地将剑法一一使了出来。   阴无算根本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招数,每每当他挥刀朝苏雨柔那边砍去的时候,总是落空,而苏雨柔的剑则总是莫名其妙地从他的刀的空隙中刺出,是以越打越吃力。   夏芸同样是打得兴起,眼瞅着苏雨柔的剑已将其缠住,笑道:“臭东西,看本公主一剑结果了你!”   话刚说完,她瞅准阴无算的一个破绽,已是一剑刺了过去。   这时,一直在旁边冷冷地看着的安倍突然目光中一道闪光,同时飞身跃起,直扑向夏芸。瞬间出手,已是点住了夏芸的穴道。   苏雨柔刚要惊呼,安倍一个转身,出手之快着实令人惊诧,苏雨柔根本来不及反应,已是被其制服。   熊楚看见安倍出手,心知不好,但是伊和仍旧是紧紧地缠着自己,现在二人都被安倍给抓住了,情势一时变得更加危急起来。   “阁下难道还想再反抗吗?”安倍已是夺过了苏雨柔的剑,一剑指着苏雨柔。   熊楚才躲过伊和的一刀,听安倍这一说,一咬牙,干脆直接站起,伊和立刻一刀架在熊楚的脖子上。   熊楚道:“你们要杀就杀我,不干她们的事。”   安倍却好像没有听见他说话,而是一步一步走到夏芸面前,端详着她,目光深邃而有些贪婪。   “你……你要干什么?”夏芸站在那里不能动,脸上有些害怕,道。   安倍却是温和地说道:“姑娘,你别害怕,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刚才说,你是公主?却不知是哪位公主?”   夏芸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看了看熊楚,发现熊楚在朝她摇头,示意她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然而,思量片刻后,夏芸却是理直气壮地说道:“当今天子只有两个女儿,我便是初云公主。”   熊楚一时有些情急,他几乎知道安倍想要干什么。   安倍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初云公主,失敬失敬。只是,不知公主你有何证据证明呢?”   夏芸看这个老头一直盯着自己,心中老大不爽,道:“哼,我凭什么要证明给你看?”   谁知,安倍突然刀锋一指,指着熊楚,冷笑道:“你如果是假的话,我可是会立刻一刀杀了他的!”   夏芸连忙说道:“好,好,你别激动,我证明给你看就是了。我腰间有一块玉佩,那是我从小戴着的,是宫廷最好的美玉,上面刻着‘初云’两个字,你不信的话可以拿去看看。”   安倍笑道:“如此,那就得罪了。”   果然,夏芸的腰上的确佩戴着这么一块玉。   安倍的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了,他仍旧是死死地看着夏芸,道:“不错,天朝的公主果然天生丽质,实在是如同仙子一般。老朽十几年前曾以使节的身份去京城朝拜,和公主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公主还是个小娃娃呢。”   虽然说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拒绝别人夸奖自己的美貌,但是从安倍这个又老又瘦的老头子口中说出来,夏芸还是觉得一阵恶心,不过她仍是努力装出微笑的样子,道:“哦,原来是你啊,我好像的确是记得有这么回事?不如你现在放了我们,我叫我父皇给你们赏赐,你们要什么都答应你,怎么样?”   安倍微笑道:“公主严重了,我们岛国小民,又岂敢奢求天朝的赏赐?只要公主能跟我们走一趟,让我民能够仰赖公主尊荣,我们便心满意足了。”   夏芸道:“好啊,我也想去你们那个小岛上玩玩呢。不过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就把他们两个放了吧。”   熊楚在旁边连忙说道:“芸儿,你千万不能去,这人只是想将你作为人质,到时候倭寇进犯沿海,各地官兵都会因为你投鼠忌器的!”   安倍看了一眼熊楚,突然冷笑着说道:“阁下果然见识过人。不错,我们若是有大明的公主在手上,这岂不是比杀十个戚继光还来的管用,到时候沿海的那些官兵,不过都是形同虚设罢了,戚家军,哼,也不过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谁知,夏芸却是丝毫不懂其中的厉害关系,仍旧是笑道:“是吗?这样说来我的价值就比他们两个高多了。老爷爷,你抓我一个人就够了,抓三个人多麻烦啊,是不是?而且,那小子精明得很,要是半路上把我救走了,你可就功亏一篑了。”   熊楚喊道:“芸儿,你千万不可和他们走,否则,东南沿海数以万计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夏芸看着熊楚,目光流转,道:“我才不管什么百姓的死活,我只是不想要你死!”   熊楚一时语塞。   安倍点了点头,道:“嗯,不错,带三个人的确是有些麻烦,要不然我就把他们两个杀了,这样也省的他们去通风报信。”   夏芸一听,立刻怒视着安倍,道:“臭老头,我告诉你,你要敢动他们两个,我……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安倍哈哈大笑,道:“公主,你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更何况是死人。”   说完,他看着伊和,眨了眨眼睛。   伊和会意,手中的武士刀寒光逼人。   熊楚看着夏芸,又看着苏雨柔,心想:“难道,难道我们真的要葬身此地吗?”   突然,整个地面却是一阵颤第138章救命报恩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倍喃喃道:“难道是外面发生了海啸吗?”   熊楚也是有些奇怪,才往下看,只见地面出现了一道隆起,忽然自己脚下一空,顿时栽了下去。   安倍和伊和两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又是“扑通”一声,苏雨柔也跟着陷了下去。   眼见两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安倍立刻知道是有人来救他们了,登时抱住夏芸,一个箭步,往地上一踩。   地面先是震了震,立刻,地面再次恢复了平静。   安倍冷笑一声,道:“看来他们这是有异人相助。不过,公主,似乎他们并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啊。”   夏芸哼了一声,道:“你用不着说什么,反正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是气急败坏,煮熟的鸭子飞了,这种心情一定很美妙。”   安倍的眼睛眯着,忽然又笑了一声,道:“公主真是能言善辩,还请公主随我们走一趟,不知是不是委屈了公主,如有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夏芸道:“哼,我就算不见谅,你们会放了我吗?”   安倍不再说话,看了伊和一眼,口中说了些什么,伊和立刻将夏芸抱起,往前走去。   夏芸在伊和的背上大喊大闹,说什么“这个男的浑身都是汗臭,太难闻了”,又是“你们再不放我下来,我就要被臭死了”之类的话,安倍等人没走多久,夏芸的吵闹声依旧清脆响亮,安倍实在忍不下去,一掌将夏芸击晕了,这才清净了些。   而熊楚那边,他此刻在一间客栈里,睁开眼睛,只见前面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却是卫涯。   卫涯见熊楚醒了过来,立刻说道:“恩公,你醒了?”   熊楚点了点头,道:“是……是你救了我?”   卫涯道:“不错,当日我和恩公分别后,我和鱼儿本来打算直接回湖南的。只是忽然想起来我们还有些东西放在海边的住处,便先和燕前辈分别,恰好在路上看见恩公几人进了一间茅屋。我们一时好奇,便偷偷跟了过来,谁知却看见恩公遇险,我和鱼儿一合计,便以钻地之术将你救了出来。”   “多谢卫大哥了。”熊楚忽然又担心地说道,“等等,那和我在一起的两位姑娘,她们现在在哪里?”   卫涯脸上有些惭愧,道:“那位之前见过的苏姑娘,现在正在隔壁房间里,鱼儿正在照看她,至于恩公梦里一直念叨的芸儿姑娘,当时我们只有两个人,我救了恩公后,本来还想救她,只是却被那个老头提前抓走了。我无可奈何,知道不是那老头的对手,只好先回来了。恩公,我实在是有愧于你!”   熊楚本来听见夏芸被抓走了,有些难过,但看见卫涯惭愧的样子,连忙说道:“卫大哥哪里话,你们夫妻将我和雨柔救了出来,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卫涯紧握着熊楚的手,道:“恩公言重了。如果不是你最开始帮我挡了一剑,只怕我和鱼儿早就死了。而且,我更不会恢复原来的样子。恩公的恩情,我和鱼儿便是用性命也难以报答的。”   这时,门被推开了,两个人影走了进来,正是苏雨柔和李羡鱼。   苏雨柔看见熊楚,立刻奔了过来,道:“楚大哥,你没事吧?”   熊楚摸了摸她的秀发,道:“我没事。”又看了看李羡鱼,此刻她已是戴了一层人皮面具,的确是绝世倾城的容貌。   李羡鱼走了过来,道:“不知恩公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呢?难道是要找什么东西?”   熊楚脸上一脸疲惫,道:“这其中缘由,我一时也说不清楚。不过,二位,我们就此别过。芸儿她还在倭寇手中,我现在必须得去救她。”   李羡鱼道:“恩公,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可是,芸儿姑娘被那人抓走了,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而且,那些人看上去武功高强,恩公如果贸然前去岂不是送死?”   熊楚紧握着拳头,道:“可是……可是芸儿她……”   苏雨柔也说道:“楚大哥,你放心吧,芸姐姐她一定会没事的。那些人不是说想要将她作为人质吗?也就是说,至少在倭寇打过来之前,芸姐姐她还是安全的。”   熊楚看着苏雨柔,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雨柔,你说的对。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赶快回戚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只怕李兄他十分危险。不仅仅是李兄,只怕连戚帅都身处危险之中。”   卫涯和李羡鱼对视了一眼,又对熊楚说道:“恩公,于情于理我们本该随你一起去,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只是,我岳丈他现在身染重疾,我们现在必须早些过去,所以……”   熊楚连忙说道:“这里的事情就不劳烦二位了,我一人便可以处理。”   李羡鱼也说道:“不能报答恩公,实在是有愧,我们只能先行一步了。恩公,苏姑娘,咱们后会有期。对了,我们曾和戚继光将军也有过一面之缘,他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将军,本来我们该信任恩公的,只是他嘱托我二人不可将此中缘由告诉任何人,恩公只需要相信,任何情况,都在这个将军的掌控之中。”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熊楚和苏雨柔也是一齐抱拳,道:“后会有期。”   只是,熊楚有些奇怪,李羡鱼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够掌控一切呢?   话毕,李羡鱼便和卫涯二人齐齐走出了房间。   苏雨柔看着李羡鱼的背影,问道:“楚大哥,那位,便是之前扮作我的姑娘吗?她的确是比我漂亮多了。这么美的一个人,却是毁了容,真是可惜。”   熊楚道:“可是仍旧有一个人深爱着她,难道这还不够吗?”   苏雨柔心中一动,忽然说道:“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也毁了容,或者说我慢慢便老了,楚大哥,你……你还会喜欢……我吗?”   熊楚捏了捏她的脸庞,笑道:“你别多想了,你这么美,便是连老天都不忍心看着你老的。更何况,我喜欢的雨柔,是一个和我共患难的好姑娘,就算她真的老了,我还是会在你身边的。”   苏雨柔轻轻地依偎在熊楚的怀里,柔声道:“那……那如果你当了驸马,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熊楚一惊,道:“这……这个是芸儿告诉你的吗?”   苏雨柔脸色一白,又立刻点了点头。   熊楚别过脸去,道:“我们……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还是赶快前往戚府去帮助李兄。”   苏雨柔看着熊楚尴尬的脸色,默默地低下了头。   戚府,现在不知发生了什么第139章戚府刺杀   深夜,戚府。   李亦白正在戚继光的房间里,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卷兵书,仔细地翻阅着。他本就是个很儒雅的人,烛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一对剑眉时而张开时而紧皱,修长而宽大的手不住地翻阅着,目光沉着而坚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只是,他的脸上还是有些疲倦,偶尔打了几个哈欠。   忽然,他听见了一阵敲门声,会心一笑,抬起头,正好看见了花弄玉如雪的衣裳和含笑的玉脸。   花弄玉端着一个茶壶翩翩走了过来,刚要为李亦白倒一杯热茶,李亦白却是抓住了花弄玉的纤纤细手,道:“你都忙了一天了,也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却是扶花弄玉坐了下来,反而给花弄玉倒了一杯茶。   花弄玉接过了那一杯茶,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微笑着喝了下去,她又给李亦白倒了一杯茶,温柔地说道:“李郎,你也在这里坐了一天了,也该去休息了。明天,明天可就是咱们的大喜之日……”   李亦白也是面带喜色,轻轻将花弄玉抱在怀里,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芳香,道:“是啊,明天,明天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花弄玉脸上一阵红晕,依偎在李亦白的怀里,柔声道:“我……我不早就是你的人了吗?”   李亦白笑道:“哦?那次也算吗?”说完得意地抚摸着花弄玉的脸。   “讨厌……”花弄玉咬了一口李亦白的手背,脸上却是笑意吟吟,娇嗔道,“你们男人平日里装得斯文尔雅,一做那事就原形毕露了。”   “是吗?那我现在也要原形毕露了啊。”李亦白的手已是沿着花弄玉光滑的脖颈往下滑,嘴唇也慢慢靠近花弄玉的朱唇。   花弄玉脸色绯红,一把抓住李亦白的手,道:“这里……这里是戚帅的房间,万一要是被戚帅听见了……”   女孩子的羞色总是最迷人的,李亦白笑道:“没事的,戚帅他听不见……”   刚说完,床那边却响起了一阵咳嗽声。   饶是李亦白再大胆,此刻也是面带难堪之色,连忙和花弄玉一起走了过去,道:“戚帅……你……你醒了……”   这半个多月来,都是李亦白在房间里看守,花弄玉负责端茶送药,所以戚继光对他们二人也是十分熟悉。   戚继光重重地咳嗽了一阵,面色苍白,似乎早就不复沙场之英勇,虚弱地说道:“我……我本不想打扰你们小两口,只是……只是突然觉得口渴,所以……咳咳……”   花弄玉闻言,立刻倒了一杯茶来,交给李亦白。李亦白则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微笑地看着花弄玉,将银针插了进去。   花弄玉也毫不在意,又看见李亦白对自己点了点头,这才会心地一笑。   两人早已生出了些许默契。   李亦白道:“戚帅,水来了。”   戚继光喝完了水,又是咳嗽了一阵,对二人说道:“要你们这么晚了还在这里陪我这个将死之人,实在是对不住了。不过,你二人也是因我而生出一段姻缘,如此,你二人却也是要感谢我的。”   李亦白替戚继光盖上了被子,道:“戚帅于我之恩,当真是比泰山还重。在下万死也是难以报答的。”   戚继光摆了摆手,道:“好了,明天就是你二人的大喜之日,你二人还是早些休息吧。若是错过了时辰,可就不好了。明天你们就不用来了,只需多派些人过来守住就行了。谅他们倭寇也不敢再来了。”   李亦白道:“如此,多谢戚帅了。那我和弄玉就先退下了,戚帅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便扶戚继光躺下了,和花弄玉对视一眼,二人便携手准备离开。   “都怪你……还好……还好戚帅没有怪罪。”花弄玉白了李亦白一眼,嘟着嘴说道。   李亦白仍旧毫不正经,把手搭在花弄玉的纤纤细腰上,道:“好了,好了,我回房间再好好向你赔罪。”   二人正有说有笑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一个人影翻身窜了进来。   李亦白神色一变,心想:“此人居然能够突破院子里的众多士兵,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看来是个高手,不可大意。”   他立刻拔出手中的长剑,护在戚继光的床前。   谁知,定眼一看,这人不是别人,却是梁玉儿!   然而,梁玉儿也没有刺杀戚继光的打算,而是一剑刺向了李亦白旁边的花弄玉。   李亦白目光一凛,立刻手中长剑一指,将梁玉儿的剑挡住了。梁玉儿被弹了回去,仍旧不甘心,剑尖一抖,又是一剑刺去。   李亦白也是护在花弄玉身前,长剑斜刺而出,后发先至,想要逼梁玉儿收回剑势。谁知,梁玉儿脸上怒气冲冲,这一剑竟是完全不躲不让,手中长剑仍旧是从李亦白的肩头穿过,往他身后的花弄玉刺去。   而李亦白的剑,也已到了梁玉儿的胸前。   李亦白一惊,暗呼不好,瞬间立刻变招,长剑猛地一个回身,如白龙回首,只听“铮”的一声,两剑相交,梁玉儿的剑立刻被打飞了出去。   李亦白也连忙抱住花弄玉,一个转身,手一扬,竟是一巴掌甩在梁玉儿的脸上,他尽力压低声音,道:“梁玉儿,你干什么?这里是戚帅的房间,你要玩刺客游戏的话麻烦你到别处玩去,出了问题你可负责不起。”   梁玉儿原本白皙的脸上立刻多出了一个巴掌印,她竟是丝毫不理睬,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李亦白,眼神中满是愤怒和悲哀。   两人都没有说话,花弄玉本来被梁玉儿一剑吓得脸色苍白,刚才李亦白却是突然打了梁玉儿一巴掌,更是让她吃惊,她自觉自己对不起梁玉儿,又见李亦白脸上满是怒色,拉了拉李亦白的衣袖,道:“李郎,你别这样,梁姑娘她只是一时贪玩,你……”   “李郎,哈哈,你倒是喊得亲切。”梁玉儿又看着花弄玉,道,“只允许你们在戚帅的房间里卿卿我我,就不允许我来这里玩刺客游戏?”   花弄玉一时脸色微红,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究竟想干什么?”沉默了许久的李亦白终于冷冷地开口了。   “啪!”   梁玉儿反手还了李亦白一巴掌,指着花弄玉说道:“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这女人分明是故意来引你上钩的,我听熊楚说了,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会在城郊客栈里,那么晚了抱个骨灰盒走来走去?你就是被这个女人迷惑了,她分明就是倭寇派来刺杀戚帅的,她……”   “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请你走吧,没说完也请你走吧,戚帅他还要休息呢。”李亦白说道。   梁玉儿胸口不住地起伏,她已是愤怒到了极点,此刻也不管什么了,又是一剑朝花弄玉刺了过去。   李亦白当即用剑拦下,道:“你要是再这样,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梁玉儿哼了一声,道:“我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个妖女!”   说完,两人又是斗了起来,一个杀气腾腾,一个护爱心切,只是,梁玉儿如何是李亦白的对手,不过三招,李亦白本来要一剑刺中梁玉儿,立刻转身,收回剑势,一掌落在了梁玉儿的肩上。   梁玉儿被打倒在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本来愤怒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了一丝惊恐,大叫:“小心!”   那边,花弄玉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短刀,已是走到了戚继光的床前,一刀落了下去。   目光中带着些许悲哀。她斜眼看向李亦白,竟是流出了泪水。   瞬间,鲜血飞第140章竟然是你   梁玉儿一脸不解地看着前面,花弄玉的左肩,已是被一根利箭贯穿。   刚才,就在刚才的一瞬间,花弄玉举刀落下的时候,一只利箭突然从戚继光的床下边飞出,花弄玉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本能般地往旁边一闪,仍旧是被射中了左肩。   “年轻人,下次杀人的时候,最好不要想太多。就算只有瞬间的迟疑,也会被对手反败为胜。”戚继光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说道。   花弄玉伏在地上,捂着左肩,忽然,她听见了脚步声,她最为熟悉的脚步声。   她忽然颤抖了,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李亦白已是走到了花弄玉跟前,冷冷地看着她。   这时,梁玉儿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连忙跃到李亦白身边,拉着他的手臂,不住地摇晃,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李亦白你一定不会被这个狐狸精迷惑的,我就知道你都是假装要和她在一起,就是为了等她的狐狸尾巴露出来,对不对?”   李亦白转过身,温柔地对梁玉儿一笑,道:“玉儿,你先把我放开。”   梁玉儿一怔,她似乎很久都没有看见李亦白对自己笑了,心中一动,立刻放开了李亦白的手臂。   李亦白依旧沉默地看着地上流血不止的花弄玉,忽然,他蹲了下去,撕下衣角一块,竟是为她包扎伤口。   花弄玉和梁玉儿几乎同时惊讶地看着李亦白。   “你……你在干什么?她……她可是要刺杀戚帅的刺客,说不定,说不定她也是倭寇,你……你怎么可以……”梁玉儿已是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然而,李亦白却是没有理会梁玉儿,而是继续为花弄玉包扎伤口,同时说道:“为什么?之前有很多次机会下手,为什么你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下手?”   “我……”花弄玉仍旧低着头,只是瞥了一眼李亦白,神色有些慌张。   李亦白道:“过了明天,我们便能够结为夫妻,为什么?你再等一天都不行吗?”   梁玉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怔怔地看着李亦白,她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仍旧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花弄玉的身子也是颤抖了一下,泪水不住地往下流。   “你回答我!”李亦白却是抓着花弄玉的手臂,这么大声喊了一句,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开来,竟是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悲伤。   花弄玉道:“我……我之前的确是有很多的机会下手,可是我知道,只要我一下手,那么,那么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能和你见面了,我必须回到我的组织。所以,所以我一直向上面报告说找不到最好的时机,只是希望能够在你身边,能够多陪你一会儿,哪怕是多一刻,我也觉得是值得的……”   李亦白闭上了眼睛,转过脸去。   花弄玉接着说道:“可是,上面突然要求必须在这月十五之前动手,我无法反抗,只能,只能在今天动手……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欺骗了你,所以……我并不怪你。”   花弄玉脸上的泪水已是流了下来,接着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昨天。”李亦白道。   “昨天?”花弄玉脸上先是一阵奇怪,随即忽然捂着自己的胸口,道,“你……你难道知道那件事?”   李亦白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的确是知道那件事。我之前曾是梁家的书童,无意间曾经看到过梁叔的那本消失的日记。我已经知道了十年前地那件事,但我也知道这件事太不光彩,所以从未对人提起过。后来,梁叔等人相继遇害,那本日记也在藏书浩如烟海书房里凭空消失,我就猜到这件事可能和那个胸口有梅花痣的女孩有关。本来我就有些怀疑你,然后昨天……我便知道了。”   花弄玉神色悲戚,苦笑一声,道:“原来,原来你昨天之所以和我……就是为了这个,哈哈,果然是为了这个。”   李亦白沉默了。   这时,梁玉儿却是跳了过来,指着李亦白,道:“李亦白,你……你已经和这个女人……可是……你……我……”她似乎根本不敢相信李亦白所说的,越说越说不清楚。   李亦白却忽然站了起来,看着梁玉儿,就这么久久地看着她。   “你……你干什么?”梁玉儿茫然问道。   李亦白道:“玉儿,我……我恐怕不能够遵守我们的诺言了。”   梁玉儿神情看上去有些恍惚,她看了看李亦白,又看了看花弄玉,喃喃说道:“你……你该不会对她真的……”   花弄玉也是一惊,抬起头看着李亦白。   李亦白这时又蹲了下来,对着花弄玉温柔一笑,道:“弄玉,我们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那里没有权谋,没有诡计,只有你和我,怎么样?”   李亦白的眼睛弯得好像一轮新月,花弄玉已是看得痴了。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花弄玉的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期待。   李亦白摸了摸花弄玉的秀发,真切地点了点头,道:“那你愿意吗?”   花弄玉的眼眶湿润了,她的嘴唇动了动,忽然却是惊恐地喊出了“不要”这两个字。   梁玉儿眼神中带着愤怒和仇恨,袖中一把短刀已是如惊鸿一般陡然挥出。   “嘶!”   白衣上,鲜血不住地滑下。   花弄玉的眼中满是痛苦和悲伤,她扶着李亦白,失声道:“李郎,李郎你没事吧?”   李亦白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小腹上的那把短刀,看着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梁玉儿,道:“玉儿,玉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可是你……”   “哈哈哈……”梁玉儿放声大笑,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笑的更大声些,她指着李亦白,笑疼了肚子,也笑出了眼泪。   笑声在这房间里久久地回荡着,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梁玉儿要这么笑,也没有人知道梁玉儿究竟是在对谁笑。   “男人总是以为他们比女人聪明,所以他们认为可以随意地践踏、随意地抛弃女人,所以你们必须去死!因为你们必须为你们的愚蠢付出代价!”梁玉儿狂笑着说道。   “玉儿,你为什么要这样?”李亦白不解地问道。   然而,梁玉儿却似乎没有听见,只是看着花弄玉,笑道:“对了,还有你,弄玉姐姐,如果没有你的话,或许一切就不会这么顺利了。我总该是要好好地谢谢你的。”   李亦白目光一转,看着花弄玉。   “李郎……对不起……”花弄玉低着头,喃喃道。   窗外,有风拂第141章痴心奈何   “难道说……难道说你才是……你才是……”李亦白似乎瞬间明白了过来。   “不错,我就是那个女婴,我才是那个杀了梁德永的凶手!”梁玉儿一把将自己衣裳前地纽扣扯开,露出了雪白的胸膛。   然而,李亦白并没有去注意那个女人最美丽的地方,他所注意的,只有胸前那颗痣,那颗梅花痣。   “可是……为什么你也会有?”李亦白迷茫地看着花弄玉,道。   花弄玉跪在地上,她的脸上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悲痛,喃喃道:“那个是几天前才烙上去的,就是为了让你掉以轻心,以为我才是凶手,然后……然后她再……”   花弄玉趴在梁玉儿的脚下,失声道:“玉儿姑娘,我求求你,你放了李郎吧,毕竟,毕竟你也是爱着他的啊。”   “哈哈,我爱他?”梁玉儿手中短刀上的鲜血正一滴一滴流下,她冷笑道,“李亦白,你当年看了梁德永那个老畜生的日记时,难道没有看完吗?”   李亦白道:“当时我才将那件事看完,梁叔他已是走了过来,我便连忙将其放回原处,他当时已有些惊疑,后来我再去书房的时候却找不到那本书了。”   梁玉儿忽然从怀里摸出了一本书,丢到李亦白的跟前,道:“他早就把封面给换了,书房里那么多四书五经,自然不容易找得到。”   李亦白见那本书封面上写的是“大学·注解”,这样的注解四书五经的书的确是数不胜数,道:“那你又是如何发现这本书的呢?”   梁玉儿笑道:“他死后那个晚上,我便派了十多个人连夜在书房里查找,每一本书都翻过了,自然可以找得到。”   李亦白叹了一口气道:“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楚兄他们总是晚了一步,谁也想不到杀梁叔夫妇的人竟然是他们的女儿。”   梁玉儿啐了一口,道:“哼,谁是他们的女儿,他只不过干了那种天理不容的事情后心怀愧疚,才会偷偷回来将我抱走,他只不过想偿罪罢了。那本日记上写的清清楚楚,你自己可以看。”   李亦白已是在翻了,突然,他脸色一变,道:“原来,原来你的母亲竟是和一个汉人男子生下了你,那人嫌弃你母亲是东瀛女人,却不知她是东瀛一个大名的女儿,竟是抛弃你们母子独自去了京城。”   “不错,你们汉人中没有一个人是好东西!你们背信弃义,随随便便就抛弃一个女人。”梁玉儿突然变得温柔起来,道,“李亦白,你知道吗?其实在我还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那时候,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很幸福。我曾经想过放弃一切,只想和你在一起。”   瞬间,她的面目又有些狰狞,声音有些沙哑,道:“可是,可是你竟然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你和我的亲生父亲一样,都是将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混蛋!我……我今天就杀了你!”   她的刀已是落了下去,落在李亦白的脖子上,突然又停住了。   她的眼泪已是落了下来,她那握住刀子的手正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我下不去手?为什么?”她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忽然又瞥见戚继光还躺在那里,立刻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李亦白眼神惊恐,大喊道:“玉儿,不要!”只是,他现在已是痛的动弹不得,他朝外面看看,却是连火光都没有。难道,难道玉儿来之前已经将外面的士兵都解决掉了?   戚继光仍旧躺在床上,气色虚弱,呼吸沉重。   只是,他的面色,十分淡定。   “你……你要杀我?”戚继光说道,脸上竟是带着些许笑容。   “你杀了我们那么多人,就为了报我们侵犯沿海之仇,我难道就不能过来找你报杀同族之仇么?”梁玉儿冷冷地道。   “好,好得很,只是,你在杀我之前,最好记住一件事情。”戚继光的面容依旧十分从容镇静。   梁玉儿手中的刀已是闪闪发亮。   戚继光望着远方,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敢犯大明者,虽强必戮!”   “去死吧!”梁玉儿一刀挥下。   李亦白的脸上已是流出了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突然,房间外面,“嗖”的一声,一个石子已万钧之势直飞而来,梁玉儿手中的刀还未落下,那颗石子已是准确地击中了梁玉儿握着刀的手背。   李亦白惊喜地往门外望去,两个熟悉的身影跃了进来。   熊楚和苏雨柔!   “楚兄!”李亦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人的确是熊楚,而他旁边那人,也的确是苏雨柔。   熊楚开始有些像逍遥子了,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场,包括在鬼森林救逍遥子,也包括这一次。   只是,两人还未来得及叙旧,梁玉儿那边竟又是掏出了一把刀,往戚继光身上砍去。   熊楚连忙一个箭步,往前一扑,手中弋阳剑朝前一点,“铮”的一声,剑尖恰好将梁玉儿的刀给拦下。   梁玉儿脸上一阵愠怒,也不和熊楚多说话,刀锋一转,划过弋阳剑,这次却是刺向了熊楚。   “梁姑娘,我已经知道一切了,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李兄他会原谅你的!”熊楚连忙倒退一步,长剑一拨,将刀挡开。   “哼,我就知道他们拦不住你,当初就该也给你配一副毒药的!”梁玉儿口中怒喝不止,手中虽然握着一把短刀,但对阵熊楚的弋阳剑,竟然是不露下风。   熊楚这才知道原来梁玉儿之前一直有意隐瞒自己的功夫,瞧她这身手,只怕和姜离也是伯仲之间。   梁玉儿身形如燕,步履轻盈,手中的刀竟是几次将熊楚逼入险境。而熊楚还不知道刚才梁玉儿和李亦白之间发生了什么,一直以为李亦白只是故意亲近花弄玉,实际上还是对梁玉儿有情的,所以不忍心伤她。   旁边的苏雨柔却是心急,担心熊楚受伤,也是挺剑刺了过去,一剑接住梁玉儿一刀,道:“梁姑娘,我知道你心地还是很好的,你还是快放手吧,楚大哥会替你说话的。”   梁玉儿看见苏雨柔,眼神却是平静了许多,道:“苏姐姐,你难道还在相信这个男人,他根本就是在欺骗你,他们从来都只会始乱终弃,他们全部都该死!”   苏雨柔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是直接站在熊楚前面和梁玉儿对峙着,道:“不,不是你说的那样的,楚大哥他已经对我说他喜欢我了,我也知道他会照顾我一生一世的,无论怎么样,我都始终相信他!”   梁玉儿一怔,随即哈哈一笑,道:“你这个傻女人,男人说的话你也信吗?他们说这种话也何止对一个人说过?”说完冷冷地看了一眼李亦白。   “不,不是这样的,楚大哥他……”苏雨柔还想说,熊楚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道:“雨柔,她已经疯了,你还是小心些,不要过来。”   梁玉儿看着熊楚,看着他紧握着苏雨柔的手,看着苏雨柔幸福的目光,眼神中忽然露出了一丝惊恐。   “不,这不可能,你们男人,全部都该死!”梁玉儿忽的一声大喊,一刀刺向熊楚。   熊楚也立刻挥剑迎击。谁知,就在刀剑即将相交的时候,梁玉儿手一抖,手中的刀竟是落在了地上。   熊楚一惊。   他的长剑已是刺了出第142章胜负之间   熊楚大骇不已,连忙收剑,可是剑已经刺进了梁玉儿的身体。   刚才,梁玉儿竟是放弃了手中的刀,而这,任何一个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她居然放弃了抵抗,任熊楚那一剑刺中自己。   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熊楚更是弋阳剑一抖,长剑脱手,连忙上前扶住梁玉儿,道:“梁姑娘,你……你这是为什么?”   “我知道我自己是没有机会活下去了,与其被你们杀死,倒不如自己了断。”梁玉儿笑道,往李亦白那边看了一眼。   “可是……我……我实在是对不起你。”熊楚道,“我或许可以及早预料到的……”   梁玉儿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李亦白。   李亦白也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抱着梁玉儿,道:“玉儿,对不起你的,是我……”   梁玉儿凄凉一笑,道:“这么多天来,总算这是你第一次抱住我了。”   “咳咳……”   李亦白的胸口已是染上了鲜血。   “对……对不起……”梁玉儿喃喃道。   “我……我现在带你去找大夫。”   李亦白面色焦急,刚想抱起梁玉儿,却被梁玉儿拦下了。她脸色苍白,竟是支撑着站了起来,道:“你们……你们真的是很聪明,我……我实在是有些后悔了……或许……本来,如果我之前没有偷偷看那本日记,就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会遇见安倍他们加入他们的组织,更不会和你……咳……反目成仇……或许,我们本来还可以一起喝酒,***赌,或许,你现在已经娶了我了……咳……”   李亦白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他道:“玉儿,你别说了,是我辜负了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伸手扶住了梁玉儿。   梁玉儿嘴角有些抽搐,她忽然抱住了李亦白,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我虽然输了……可是……你们……也别想赢!”   那个“赢”字刚说完,李亦白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他连忙回头望去,却是梁玉儿原本抱着李亦白的手上那把短刀已是飞了出去。   原来,刚才梁玉儿趁自己倒地的时候,竟是偷偷将短刀藏进了袖子里,然后当众人以为她在悔恨的时候,却是瞬间再次出手。   熊楚、苏雨柔甚至是花弄玉,他们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短刀飞向了床那边,刺向了那个人,因为他们实在是没有反应过来。   至于李亦白,他仍旧被梁玉儿紧紧地抱着。   床上传来一声惊呼,鲜血已是染红了被褥。   这一次没有奇迹发生,也没有人能够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登场,救下这个关乎东南半壁的人物。   “嗖!”   一道耀眼的烟花突然从房间里窜了出去,直飞上天,划破了这个沉寂荒芜的夜空。   众人都眼睁睁地看着梁玉儿,看着她缓缓沿着李亦白倒了下去。   她那白皙的手指仍旧弯曲着,她似乎仍旧想再多抱一下李亦白,再感受一下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温暖。可是,她显然已没有了力气。   “过不了多久,城里的伏兵就会赶过来将戚府杀个片甲不留,我们在沿海等待的人也会立刻全面围攻。你们……你们就等着死于我们的刀下吧。没有了戚继光,东南还有谁是我们的对手,哈哈哈……”   即使倒在了地上,梁玉儿仍旧是想尽力地笑出来,虽然那声音太过凄凉。   但是,这次,没有人再同情她了。   因为所有的人都在看着那张床,看着床上的那个人,他的胸口已是插上了一把刀,他的神情依旧很从容平静,他的脸上已没有了苍白之色,而是充满了军人的豪气和伟岸。   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值得所有人敬重的军人。   只有苏雨柔,还在看着梁玉儿,看着她的神色愈加凄凉。   忽然,梁玉儿朝苏雨柔这边看了一眼,嘲笑般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对她不屑,似乎在为她可怜,似乎,似乎在暗示着她什么。   没有人知道苏雨柔现在在想什么,她只是转过了身去,抬起了一只手,往脸上擦去。   “杀!”   苏雨柔一惊,立刻回头看着熊楚。   熊楚脸上也是一阵惊慌,想不到倭寇竟然这么快就杀到了,听声音似乎似乎有千军万马,现在根本抵挡不住。   “李兄,现在……现在我们还是赶快撤向戚家军军营,前去告诉陆忠将军,让他派兵过来支援。”熊楚对李亦白说道。   谁知,李亦白依旧是看着死去的戚继光,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突然,他叹息了一声。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叹息。   已经奄奄一息的梁玉儿仍旧是狰狞地笑着,道:“你们……你们全部都该死!你们全部都要去死了,哈哈,李亦白,你……你终究还是要和我在一起的,终究是这样的!”   “你还不明白吗?该死的只有你!”李亦白突然大喝了一声,拂袖转身,白色的衣裳飘飘而起,如带梨花,他的神色恬淡而倨傲,右手搭在胸前,眉宇间好似藏万般机谋,双袖里犹如匿千军万马,仿佛这转身之间,不知多少樯橹灰飞烟灭!   这赫然是东南第一幕僚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无与伦比的气势!   梁玉儿的笑容顿住了,她的眼神中忽然露出了一丝惊恐。   “你们倭人难道都会说汉语吗?”李亦白冷冷地说道。   “不……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梁玉儿口中不住地说道,忽然一个抽搐,脸上那带着惊慌的笑容终于永远的僵住了。   只是,她的眼睛,仍旧是张开着的,不甘心地张开着,似乎就为了能够看清楚房间外面的那个人。   那一阵震天动地的杀声过后,天地间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一声声沉着而有力脚步声缓缓而来。他的步子不算很慢,也不算很快,那是一种最为完美的速度,似乎再往前一步,他就能够杀人取命;而如果立刻停止,他也能够立刻防守住来自所以方向锋锐的箭镞;他穿地应该不是普通的鞋子,普通鞋子应该不会发出这么沉重的响声;他应该是一个坚韧沉毅的人,就像是传说中的大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熊楚紧张地看着房门,他实在不知道现在这种时候还会有谁会走进这里,他实在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而李亦白,却是理了理衣裳,神色肃穆而从容。   那个人一只脚已经迈了进第143章兵者诡道   “拜见戚将军,李亦白在此恭候将军多时了!”李亦白神色庄重地走上前,朝来人恭敬地鞠了一躬。   “嗯,李亦白,你这次做得很好。还以为在座的各位,倭寇之乱能够平息,都仰赖诸位的帮助啊。”这人的声音浑厚响亮,犹如沙场上的号角,总能够让人在最迷茫最低落的时候找到前进的动力。   只是,熊楚的眼神中,分明流露出一种不可思议,一种难以置信,他的眼神,似乎如同地上已经死了的梁玉儿的眼神一般。   不仅仅是熊楚,苏雨柔和花弄玉也是惊愕地看着这个人,充满疑惑和不解。   熊楚又回头看了看床上的那个人,再看看这个走进来的人,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这二人竟是长得一模一样!   那个人似乎也看见了床上的那个人,他的步伐忽然变得更加沉重了,他走的有些慢了,他那魁梧的身子有些颤抖,他的胡须也在迎风战栗,他走了过去。   他握住了床上那个人的手,叹息地说道:“陆忠将军资质平平,却有着一颗任何人都难以比拟的报国之心,今天他以身许国,我们是时候为他报仇了,荡涤倭寇了!”   他这一声呐喊中,苍凉而愤怒,悲情而壮烈!   一将功成万骨枯!   熊楚似乎知道了什么,他忽然想起了李羡鱼临走前的那句话“恩公只需要相信,任何情况,都在这个将军的掌控之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时,那人已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熊楚。   熊楚立刻拱手道:“戚将军胸腹韬略,当真举世无双,在下佩服。”   戚继光微微一笑,道:“小兄弟莫要过谦,我也听李亦白说了,这其中是非曲折,若非有你在旁边相助,只怕不单单那些军饷会被劫了,就连我们这次的计划只怕也会付诸东流。”说完,他又看了李亦白一眼。   李亦白会意,道:“楚兄,自从我们戚家军成立并且创立了鸳鸯阵法之后,每逢和倭寇对敌,战必胜,攻必取,倭寇无不闻风丧胆。只是,从此以后,这些倭寇都化整为零,从浙江、福建各个海岸登陆,我戚家军毕竟数量有限,所以根本就不能完全将其一举消灭。所以,我和戚将军决定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对外扬言戚将军已经身染重疾,而戚家军内部则出现了分裂,使得那些倭寇以为现在正是最佳时机,只要戚将军一死,那么他们又能够肆无忌惮地劫掠沿海各地。而这次,他们必将集结所有兵力。这于我们而言,也正是将他们一举歼灭的最佳时机。”   熊楚点了点头,道:“所以,当初我发现开始的那两个黑衣人是戚家军中的将士的时候,你才会表现得比较淡定,因为你们这正是要引蛇出洞,好让倭寇以为戚家军的确是出现了内部纷争,连得力的幕僚都纷纷出走。”   李亦白道:“不错,而且当时戚将军和陆忠将军互换身份,倭寇竟然派人来联络将军,将军正好将计就计,派人佯装进入戚府刺杀,好让倭寇更加放松警惕。然后又放出消息,说有军饷从外面运来,使得倭寇更加相信这其中的骗局。”   熊楚一惊,道:“这么说,那些银子,本来就是要送给倭寇做诱饵的。”   李亦白笑道:“不错,但谁知楚兄竟是如此威猛,而赵平将军也不知情,竟是将这些银子给保护了下来,这也算是功劳一件啊。”   忽然,李亦白脸上又有些尴尬,道:“只是,由于楚兄你初来乍到,我对你还不是很信任,也不确定倭寇究竟在戚府埋了多少眼线,所以……所以便没有将这个计划告诉你,还请楚兄见谅。”   兵者,诡道也!   熊楚实在为李亦白的谋划震惊了,似乎最近发生的一切事情几乎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似乎每个人包括自己竟是都成了他的棋子,每个人都按照他所谋划的步骤一步一步前行着,直到真正的计划浮出水面。   这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风度,才是真正的李亦白所有的吗?熊楚笑道:“这种精细的计划,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少,我对李兄敬仰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对李兄有怨言。”   虽然自己被骗了,但总算也没有吃什么大亏,只是,熊楚心里还是掠过一丝悲凉,心想:“如果师父在这里,他知道其实师母完全不用死,他……他会怎么想呢?”   这时,李亦白却是突然跪在了戚继光面前,道:“将军,我还有三个不情之请,还请将军成全。”   戚继光连忙将他扶起来,道:“亦白你说哪里话,你为我军出谋划策,不知立了多少大功,莫说是三个请求,便是十个,我也会答应你的!”   “第一个,我希望将军能够允许我好好埋葬了玉儿,她……她终究还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如果……如果我能够再对她关心些,或许事情就不会到这个地步了。”李亦白的神色有些黯然。   戚继光也叹息了一声,道:“我也知道你和玉儿青梅竹马,谁知这其中竟是横生出了这些枝节。她虽然为倭寇杀了陆忠等人,但毕竟也付出了代价。好,我答应你。”   “第二个,”李亦白转过身,温柔地扶起花弄玉,和她一起跪了下来,道,“弄玉虽然不是我族,但我和她已有夫妻之约,还望将军成全!”   戚继光又将二人扶起,道:“我知道了,我虽然痛恨倭寇,但也并非一味诛杀,你二人情投意合,我自然是成全的了,你又何必请求我呢?”   李亦白又鞠了一躬,道:“第三个,将军虽然这么说,但是弄玉她毕竟是倭寇派来的忍者,如果不将她法办,便坏了我们戚家军的军规。所以,亦白愿意辞去幕僚一职,封还所有朝廷的赏赐,只希望能够代弄玉补过。从此以后,我便和她归隐山林,不再过问世事。”   花弄玉心中一动,紧紧地依偎在李亦白的身边。二人郎才女貌,的确天造地设的一对。   戚继光终于露出了一丝难色,但是立刻,他点了点头,道:“好,我戚家军军令如山,任何人都不能违背,你能够如此做,的确是颇为难得,我也答应你。只是,至少也要等这次的战役过去之后你再解去官职吧。”   李亦白面露喜色,道:“如此,多谢将军了。”   戚继光点了点头,忽然目光中豪气陡生,对众人说道:“诸位,既然如此,破倭除害,保家卫国,便在今日了!”   声音铿锵有力,震寰宇,彻云第144章喜极而悲   安倍晋一微笑地看着火光下的夏芸,保持着他那种独特的微笑,那种夏芸看了一眼便想吐的微笑。   夏芸此刻浑身无力,只是坐在桌前,这里正是之前张仲的海边残破小屋,安倍和伊和就坐在夏芸的对面。   “楚大哥,你怎么还不来救我?你再不来救我,我可要被这个怪老头给瞪死了!”夏芸小声地嘀咕着。   声音虽小,但屋子里静悄悄的,远远还传来浪花拍打海岸的声音。安倍白眉一挑,随即冷笑道:“公主,我看你还是不要多想了。那个小子有佳人在身边,只怕早就将公主忘了。说不定现在两人已是芙蓉帐暖,共度良宵了。”   “哼,废话少说,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救我的!”夏芸紧咬着嘴唇,坚定地说道。   “楚大哥,他……他一定会来救我的,一定会的……”夏芸的心里也是这般告诉自己,只是,却不如之嘴上那般坚定。   夏芸回首望向窗外,一轮明月高悬,今天晚上的月色,应该是很柔很美的,美得就像苏雨柔的那张脸。夏芸忽然心中一疼,不知怎么浮现起苏雨柔和熊楚二人漫步在花前月下,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好不亲昵。   “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夏芸心里这般对自己说道。   这时,门忽然开了,原本寂静的夜色中忽然响起了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原本有些昏暗的房间里也立刻点起了许多火把,将这里照的如同白昼。   夏芸又回头一瞥,不禁花容失色。只见房间里竟是站满了人,而从缝隙向外面看去,竟也是黑压压的一片,不知究竟有多少人站在外面。   而此时,安倍却是立刻恭恭敬敬地对最前面的那人鞠了一躬,嘴上的微笑也立刻消失不见,转而为之的是说不出的肃穆干练。   夏芸心知来人必定是个大人物,立刻打量起那个人来,一看却是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只见这人人高马大,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几乎从左眼到下巴,留着一把山贼似的胡须,手中一把大刀却不必寻常的武士刀,而是比之要长许多,似乎比熊楚的弋阳剑还要长些。银色的刀鞘衬着橘色的火光,显得阴冷而高傲。   按说这样一个人物,绝对是让人害怕颤抖的人,只是夏芸自小胆识过人,而且又经常出入江湖,这种人夏芸虽然不怕,但也该是有一分警惕和小心的。可是,夏芸非但不这样,反而大声笑了起来。   只是因为夏芸一眼便看见了他头上戴着的“帽子”,这实在不像是一顶帽子,因为它完全是一个铜质的脸盘,夏芸在想着待会儿要是拿根木头上去敲一把,那人会不会“当”的一声响然后被震晕了过去。另外,更让夏芸捧腹大笑的是,这人不但顶着个脸盘,还在两边各镶了一个牛角,再加上他高大的身子,活脱脱就是一副小说插图里牛魔王的打扮。   然而下一刻,夏芸立刻停住了笑容。   因为他的那只大手,已经触到了自己白皙的脸庞。   他的眼神中,有一丝贪婪,那双大手也沿着夏芸诱人的脖颈一路往下滑已是伸进了她的衣领中。   “呸,你这个混蛋!”夏芸此刻动弹不得,她堂堂公主,性子自然是高傲无比,又岂甘心受到这般羞辱,恶狠狠地瞪着他,朝他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八嘎!”那人脸上陡生怒气,甚至连那道疤也变得通红,他往脸上一抹,随即大手一扬,一掌将夏芸打倒在地上。   这一掌不可谓不重,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夏芸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嘴角已是流出了鲜血,左半边脸一块紫红色。   她仍旧是恶狠狠地盯着那个人,看上去那么倔强,那么坚强,也那么脆弱。   她的眼角,已有泪光闪动。   “楚大哥,你在哪里?你快来救芸儿……”一个女子,被这么多人抓住,任何一种下场都是悲惨无比的,就算坚强如夏芸,也一定会担心自己,担心下一刻的自己会遭受怎样的蹂躏。   “楚大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芸儿的,你快来啊!”她眨了眨眼睛,一滴泪水终于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毕竟,她现在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那人眼中仍旧是怒气冲冲,他一把上前抓住夏芸的衣领,刚想动手,却是被安倍晋一拦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安倍晋一,安倍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并且小心地和他交谈着。   二人越交谈,那人的脸色却是越加兴奋,不住地点着头。看夏芸的神色也有了变化,如果最初是贪婪,那么现在则是更大的贪婪和yuwang。   安倍走到夏芸的跟前,笑道:“公主,这位是我们的佐佐木将军,刚才只是一个误会,还请您见谅。”   “哼!”夏芸别过脸去,任由安倍将自己扶起来。   安倍道:“公主,你无须紧张,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对你不利的,而且,我们也不会用你来威胁沿海军队的,因为实在没有那个必要了。”   “为什么?”夏芸有些奇怪,道。   “因为我们刚刚得到消息,戚继光已经死了,没有了戚继光,这沿海又有哪知部队是我们的对手呢?哈哈!”安倍的笑容总算有些像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只是这时,忽然一个人窜了进来,这人神色有些慌张,头发有些凌乱,连衣裳上还有些被箭矢刺穿的痕迹。   安倍的笑容立刻顿住了,他看着这人,厉声道:“姜离!你不是去将戚府灭门吗?为什么回来了?”   来的人正是姜离。   姜离看了一眼佐佐木,又立刻对安倍说道:“师父,不好了,我们全部都上当了,戚继光根本没有死,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安倍的嘴巴微微张开,怔怔地看着姜离,往后退了一步,道:“不……不会的,我们这么周详的计划,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是梁玉儿背叛了我们?她故意放了信号?”   姜离道:“应该不是,我刚到那里的时候,便看见她已经倒在地上死了。”   安倍目光深沉,道:“那花子呢?”   姜离回答道:“她……我好像看到她和那个李亦白站在一起,而且,神色有些暧昧……”   “哼!”安倍一拂衣袖,怒道,“我就知道,这个女人果然是靠不住,当初就不应该派她过来,现在倒好,用他们汉人的话来说,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杀!”   四边震耳欲聋的喊声忽然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撕裂了这个黑暗的大地。安倍、佐佐木等人立刻走出了小屋,只见前面已是有成千上万的人冲了过来,火光将整个海岸照亮如白昼,将海水也染成了红色。   安倍大惊失色,几乎是瞬间就喊出了三个字。   “鸳鸯阵第145章鸳鸯阵法   佐佐木虽然对涌过来的汉人有些好奇,但仍旧是不以为意,他拔出了手中的武士刀,刚要举起,安倍却是立刻拦住了他,似乎在哀求着什么。   然而,在一声粗鲁的“八嘎”过后,佐佐木一把推开了安倍,手中武士刀一挥,大喊一声,立刻,倭寇们迅速集结,朝前面冲锋。   这广阔的海岸已是成为了一片厮杀的战场,成了侵略者和反抗者的角斗场!   戚继光、熊楚、李亦白以及几个偏将站在一个小山包上,俯瞰着整个海岸。苏雨柔则是留在了戚府照顾受伤的花弄玉。熊楚第一次看到上千人对决的场面,胸中的热血也是沸腾不止,似乎就连风中也隐隐多了一分狂傲。   只是,他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夏芸了。   “芸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救你的。”熊楚握紧了拳头。   这时,戚继光伫立在最前面,目光深沉如水,如鹰,如鸷,他迎风而立,红色的袍子随风飞扬,如同一面用鲜血染红的骄傲的旗帜,只要下面的士兵看见这面旗帜,他们的心中就会充满无限的力量和勇气,即使面对最为残暴,最为凶狠的敌人,他们也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因为他们是戚家军,他们可以死,却绝对不能被打败,更绝对不会退缩。   而下面,人群多如蚁,两拨人如同两拨潮水渐渐靠近,杀声震天,战势已是蓄势待发。戚继光大手一扬,立刻,左右两边士兵挥舞起写着“戚”字的鲜艳大旗,身后的士兵则立刻擂起了战鼓。   鼓声震如雷,红旗迎风展。壮哉好男儿,血战凯歌还!   瞬间,鸳鸯阵中的士兵们纷纷亮出了手中的兵刃,如同猛虎一般席卷而去。   仔细看去,只见每一个阵中共有十一人,最前面一人为队长,后面十人列为两队依次叠开,形状犹如一只展翅的鸳鸯。在队长后面两人,一手持盾牌,一手持标枪;再之后两人,手持一种较为奇怪的武器,以铁棍为主干,上面扎满铁枝和倒刺,不过熊楚却认得,这乃是戚家军专门为对付倭寇所研制的武器,名为“狼筅”;在狼筅兵的后面,则是四名长矛手,之后还有两名手拿短刀的士兵。   两军对垒,只见戚家军的将士们争先向前,但是阵型却尽然有序,长矛手和狼筅兵首先发动攻击,只见狼筅兵手中狼筅一挥,立刻勾住一个挥着武士刀的倭寇。长矛手大喝一声,手中长矛尽力朝前一刺,将那个倭寇胸口刺穿。   这时,另外两个倭寇对视一眼,一个翻身转到鸳鸯阵的两翼,一刀刺向长矛手。然而,只听一声金属碰撞,最后面地两名短刀手早已做好准备,他们的职责就是防护好鸳鸯阵的两翼,才将其接住,长矛手立刻反击,长矛一挥,又是解决掉了两个倭寇。   一时之间,沙场上哀号声远远超过了血战的呐喊声,靠岸的海水已是染成了一片血红。   “进可攻,退可守,刀枪难进,水火不容,这个阵法的确是旷古烁今的完美阵法!”熊楚惊叹地说道。   因为看到海岸边上,倭寇那边已是死伤惨重,苦不堪言,而戚家军这边,竟是一个士兵都没有死,更准确的说,是一个士兵都没有受伤!   李亦白笑道:“能够取得一场战争的胜利固然是好,但是如果伤亡过重,自身也会大伤元气,这也是为什么戚家军虽然只有五千,却能够守得住东南半壁。所谓战争,不过是一场人与物资的消耗,而其中人又是主要力量。”   熊楚点了点头。   二人正说时,忽然看见戚继光的神色有些变化,不禁又往下望去。   却是倭寇中,那位佐佐木将军竟是单刀直冲入了戚家军的鸳鸯阵中,他手中的武士刀已是出鞘,宝刀一甩,竟是直接将士兵的藤制盾牌砍断,锋芒毕露,一刀将那个士兵砍死。而当短刀手挥刀砍来的时候,他飞起一脚,直接将那两名士兵踹倒在地上。紧接着,手肘一横,将一名狼筅兵给撞飞,宝刀再次挥起,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他这短短的一瞬间,竟是立刻将一个鸳鸯阵给破了。   接下来,他又一个箭步,冲入了另外一个鸳鸯阵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个阵中十一个人中已是八人死在他的刀下。   如此几个回合,周围的士兵虽然仍旧紧紧将其围住,但是看到地上鲜血淋淋的惨状,却是有些发憷,没有上前。   熊楚和李亦白见状,对视一眼,衣袂飘飘,踏月而去。   佐佐木正杀得兴起,忽然听见背后一阵风声呼啸,还未转过身来,宝刀已是绕着他的身子转了半圈,横在了后背,只听“铮”的一声,恰好将李亦白的剑拦住。   他大喊一声,也不知说了什么,宝刀一甩,李亦白立刻觉得一股大力传来,他虽然占了先机,但却是抵挡不住佐佐木的这一刀,当即翻身往后跃去,冷冷地看着这个倭寇。   “汉人,不如狗,哈哈,不如狗!”佐佐木突然这般说道。   虽然他的声音很是奇怪,但至少每个人都听清楚了这个人所说的内容,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充满热血的好男儿。可是,在绝对的武力面前,终于还是没有人敢前进一步。   “汉人,不如狗,哈哈哈!”佐佐木笑得更欢了,大笑不止,狂傲而狰狞。   “咻!”   熊楚已是一剑刺了出去,正对着佐佐木的胸膛。   没有人看清楚这一剑,没有人知道这一剑有多快,只是一道寒光从每个人眼前划过,如流星一般。   除了佐佐木。   他不但接下了熊楚的那一剑,甚至立刻反手一刀挥了出去。   他那把长长的武士刀,少说也有五十多斤,在他手上竟是轻如薄纸,他的刀竟是比熊楚的弋阳剑还快!   他的刀不仅快,其力量也是大的让熊楚吃惊,才一剑堪堪接住他的武士刀,瞬间虎口一阵发麻,若非是自身的内力足够高强,再加上弋阳剑这把绝世好剑,只怕熊楚早就连人带剑被他劈为两半了。   熊楚知道这人刀法在自己之上,但如果连自己也放弃了,那么只怕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拦住这个人了,在新的转机出现前,自己必须拦住这个人。   “铮铮铮”几声过后,熊楚已是接下了佐佐木七刀,已是筋疲力竭,汗水涔涔,眼看佐佐木一声冷笑,手中大刀又是如疾风一般扑面而来,他暗暗叫苦,手中弋阳剑还未提起,却又是听见了“铮”的一声,抬眼一看,却是李亦白赶了过来,出手救了自己。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李亦白,两人立刻互相配合,似乎心有灵犀一般,有心要缠住佐佐木。只见李亦白长剑挥舞,剑光如梨花飘飘洒洒,每一剑却都是虚攻,让佐佐木徒耗体力;而熊楚则是弋阳剑锋芒渐露,流风回雪剑的精髓完全展现,每一剑都是刺向佐佐木的要害。虽然每一剑都没有伤到他,但李亦白却会瞅准战机立刻进攻。二人轮番车战,竟也是和佐佐木斗了不下二十招。   正当三人争斗正酣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声音苍老却洪亮,这千人厮杀的海岸上,几乎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戚继光,初云公主在我们手上,快快投降第146章巾帼本色   熊楚一惊,几乎所有的汉人都是面露惊色,纷纷朝那边看去。   只见安倍晋一的身边,的确是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只有熊楚知道,这个人的确是夏芸,也的确是初云公主。   这件事情熊楚早就和李亦白、戚继光说了,熊楚虽然知道安倍迟早要拿夏芸来当人质威胁戚家军,可是真的发生了这件事后却仍旧是束手无策。   这时,戚继光也走了过来,厉声道:“倭贼!你单凭一个女子,就想要勒令我戚家军,只怕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安倍笑道:“戚帅,小人怎敢欺骗您呢?这里有初云公主的玉佩,上面有大内专门的标志,还请戚帅明察。”   说完,他手中一甩,一件东西立刻朝戚继光飞了过去。   戚继光伸手接过,那正是夏芸夏芸的玉佩。   戚继光目光一闪,道:“不错,这的确是初云公主的玉佩。可是这夜色太深,我又怎知你所绑架的就是初云公主!况且,初云公主应该在京城,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倍微笑地看着夏芸,道:“公主,他们虽然嘴上说不相信,但心中仍旧是相信的,只要你对他们说一声自己就是初云公主,以您的气势,他们或许就能信任你了。”   “休想!”夏芸冷冷地说道,将脸别了过去,只是看着前方的熊楚。   熊楚也看见了夏芸,他本想冲过去将夏芸救下来,但谁知佐佐木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竟是和自己缠上了,十招之内是绝对脱不开身的。   而安倍脸上突然一怒,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指着夏芸,对戚继光说道:“她就是初云公主!无论你信不信,我数三声,若你不下令退兵,那么她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熊楚陡然一惊。   “一!”   熊楚从佐佐木的刀下侧闪而过,正要突围出去,佐佐木却是一脚踢来,封住了熊楚的去路,熊楚只能是退了回来。   “二!”   戚继光的目光深沉如水,海岸上无论是倭寇还是戚家军都停下了打斗,怔怔地听着这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   “三!”   “好,我说!”   夏芸突然这么说道。   安倍脸上一喜,朝夏芸点了点头。   夏芸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坚毅,道:“我就是初云公主,戚家军的将士们,现在,我命令你们……全军冲锋,杀尽倭奴!”   短暂的沉默过后,海岸边上爆发出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杀声,戚家军的将士们眼中满是自豪与豪迈,每个人胸中的热血都被夏芸点燃了,他们因为夏芸而自豪,这才是真正的大明公主,这才是真正的巾帼本色!   而倭寇,则是斗志全部消沉,闻风丧胆,早就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安倍愤怒地看着夏芸,却得到了夏芸嘲笑般的眼神。   夏芸道:“我告诉你,我身上流淌的,是大明最为高贵的血液,我太祖皇帝,起自贫寒,不过一介淮右布衣尚能建立不世之伟业,我虽然是一介女流却也不会被你这种人威胁!”   安倍已是怒不可言,一掌将夏芸打翻在地上。   夏芸却是笑了笑,她看着还在那边苦战的熊楚,暗道:“楚大哥,我错了,今天看到这么多将士在这里浴血奋战,我才知道,我是大明的公主,东南沿海所有的百姓都是我的子民,我决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请你原谅我,我……我们或许只有来生再见了。”   夏芸以为安倍会立刻杀了自己,谁知安倍却是微笑地对夏芸说道:“公主,我的确很敬佩您的勇气,不过,还请你下令让这些士兵全部退下,否则,可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   夏芸冷冷地看着他,恨恨地说道:“休想!”   安倍双眼眯成了一条线,道:“既然如此,还请公主见谅了。”   说完,他右手先是在夏芸面前一拂,夏芸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紧接着在夏芸的后背上一点笑道:“公主,你感觉如何?有没有感觉到被撕咬的痛苦呢?”   立刻,夏芸脸上一阵痛苦神色,她感觉自己的身上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侵蚀着自己的血肉,从最初后背上的一点渐渐蔓延至全身,而且时间越久这种感觉更加难受。她甚至感觉自己的骨骼在铮铮作响。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全身每一个关节,每一个部位都奇痛无比,她的脸上已是流下了一滴滴冷汗,她的意识也渐渐有些模糊了。   安倍微笑着说道:“公主,只要你命令戚家军退兵,那么你身上的奇痛就会立刻消失。”   夏芸动了动嘴唇,她的眼神有些空洞,看来已是中了安倍的“失心术”,可是,她看到熊楚的一瞬间,似乎又有些意识了。   “公主,你现在是生不如死,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只要你说出来,你就会解脱的。”安倍仍在用言语诱导着夏芸。   然而,夏芸却是紧紧咬着嘴唇,唇边已是流出了一丝鲜血,无论安倍的言语有多么诱惑,无论她的身上那种感觉再如何难以忍受,夏芸竟是死死地撑住了。   或许,她早就不是那个依偎在熊楚怀里的小公主了,夏芸,她本就是一个奇女子!   由于精神的过于紧绷,夏芸已经晕了过去,但是始终,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她始终都没有屈服。   安倍的眼中,杀意更盛,手中刀一挥,刚要落下,姜离却是过来拦住了他,道:“师父,这个女人还有用。现在,我们这边死伤惨重,是不是该考虑先撤退。横屿岛那里还有一千多精兵,我们先去那里休整,到时候再来决一死战也不迟!”   安倍看了一眼姜离,又看了看周围,恨恨地说道:“好,撤退!”   佐佐木正和李亦白、熊楚交手正酣,忽然天上出现了一道烟花。他知道,那是他们撤退的标志。   佐佐木宝刀一挥,回头一看,却是安倍等人已经乘上了小船,正在向他招手。   佐佐木大喝一声,宝刀一挥,熊楚当即侧身避开,恰好和李亦白中间形成了一个空隙,佐佐木便大步流星,飞奔出去。而中途的戚家军则立刻放出了一个缺口,任由佐佐木从鸳鸯阵中逃离而去,跃到了其中一艘船上。   熊楚正望着,忽然看见那艘船上,夏芸正面无血色的站在那里,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在这千人厮杀的海岸边,恰好也是望见了熊楚。   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喜。   只是片刻,她的脸上又是露出了一丝担忧。   因为船已经缓缓开动了。   熊楚连忙飞奔过去,眼见到了岸边,而那艘船已是开出了三丈来远,熊楚提起一股内力,如蜻蜓点水一般脚尖只在岸边一点,立刻飞出了数丈。   岸上的戚家军见状,无不大声喝彩。   只是,眼见得快要到船上,甚至连夏芸衣裳上的纽扣都看得见的时候,姜离却是一跃而来,手中天赐已是出第147章目标横屿   “铮!”   两人即使在空中,竟也是片刻间斗了几个回合,只见刀光剑影,二人依旧是平分秋色。只是,熊楚担心着夏芸安危,稍一迟疑,却被姜离抓住了破绽,宝刀一横,贴着弋阳剑朝熊楚的脖子砍去。   熊楚一惊,脖子连忙往侧边闪开,才堪堪避过,姜离又是一掌打在熊楚的肩膀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两个字。只是耳边风声呼啸,熊楚没有听清,便被他一掌打了回来。   而姜离,也带着他那诡异的微笑借力退回了船上。   熊楚站在海边看着那艘船渐渐远去,正为夏芸焦急,又不知刚才姜离到底对自己说了什么,忽然,却是一阵潮水拍来,将熊楚给完全吞没了。   等熊楚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在军营里面,李亦白就在床榻边上,看到熊楚醒了过来,连忙将熊楚扶起,笑道:“看起来楚兄虽然轻功了得,却是不识水性啊。”   熊楚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的确,让李兄见笑了。我睡了多久了?”   李亦白道:“不多,三个时辰而已。”   熊楚“哦”了一声,随即说道:“那么戚将军现在哪里?”   李亦白道:“将军他现在正在大帐内部署计划,天色快亮了,我们决定去攻打横屿,也就是倭寇最终的大本营。楚兄你就现在这里休息,我还有事要和戚将军商量。”   熊楚眼中发亮,道:“是吗?既然这样,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吧,芸儿她还在他们手里,我必须去救她。”   李亦白沉思了一会儿,道:“好吧,那你就随我一起去吧。不过你放心,公主她绝对是安全的。”说完他便踱着碎步离开了。   熊楚有些奇怪,为什么李亦白会这么肯定?难道他已经有救夏芸的方法了吗?   带着这些疑问,熊楚跟随李亦白走到了戚继光的大帐。   大帐内,戚继光站在最中间,九名偏将也分两列依次而战,其中就有熊楚认识的韩崇。李亦白对戚继光点了点头,便和熊楚走了过来。   戚继光手指着中间地图上的一点,道:“各位,据探子得报,倭寇仍有一千多人集结在横屿这个小岛上。这个小岛虽然微不足道,但其上的倭寇据说是最为精锐的部队。另外,横屿虽然和陆地相隔数里,但是由于其地理位置较为奇特,早上退潮,下午涨潮,涨潮的时候,海水十分汹涌,会淹没原有的陆地,将海岛与大陆的距离拉大近几十里。而退潮的时候,海水带来的大量泥沙会使道路十分泥泞,根本无法行走。按照原定计划,今日凌晨,诸位率各部戚家军一齐前去破敌。”   说完了部署,戚继光面向众人,语气悲壮,道:“诸位,此一战,我们面对的将是前所未见的敌手,将是最为严峻的环境考验。我们一旦上岛,便无退路,如不能在四个时辰之内胜敌,潮汐再涨时,便是必死之刻,若你们无此决心把握,便不要渡海,我绝不责怪。”   大帐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不过立刻,戚继光便听到了震耳欲聋般的回答。   “十年之功,岂能废于一旦,愿与戚帅共破倭奴!”   戚继光满意地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建立的部队,他们都是自己最为得力的部下,他们都是合格的军人,他点了点头,道:“好,诸位,我们以茶代酒,待凯旋之时,再与诸君痛饮。请!”   “诺!”   将士们都意气风发地喝下了那杯茶,随后戚继光又宣布半个时辰后全军出发,众位将领便退出了大帐。   熊楚上前,拱手道:“将军,还请您准许我一同前往,希望能够助将军一臂之力。”   戚继光看了眼李亦白,见他点了点头,道:“好,熊兄弟少年英雄,有如此武艺,必定能够助我破敌!”   说完,他又从怀中取出了夏芸的玉佩,交给了熊楚,道:“我知道小兄弟和公主颇有交情,这个玉佩,就由你交给公主吧。”   熊楚有些奇怪,为什么戚继光和李亦白都这么有信心,不过既然这两位都如此自信,自己也无需担心,当即郑重地接过。   半个时辰后,全军出发!   清晨的海风飒飒吹来,平添了些许寒意,但是每个戚家军的将士们都是信心满满,壮志凌云,他们紧握着手中的盾牌,擦亮了手中的长枪,目光熠熠,如虎狼一般盯着前方晨雾中若隐若现的小岛。而他们每个人的背上,都带着一打稻草。   熊楚第一次坐船,脑袋有些晕眩,好在他内力深厚,连忙运功调息,晕眩感才渐渐消除。   此时天际已是出现了一片火红色,太阳就快升起来了,也是一天中人们最为松懈的时候。戚家军的将士们尽管每人都穿着重重的铠甲,拿着花样繁多的兵器,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此刻,他们已经看到了横屿岛。   横屿这个岛虽然小,但也有方圆十几里,都是平地,只有在最中间才有一座小山包,那里正是倭寇们的大本营。戚家军的前进时机选择得恰到好处,刚接近小岛,潮水便退了下来。   “登陆!”戚继光下达了命令。   于是,士兵们立刻纷纷跳下船,一步一步前进着。刚刚经历了退潮,陆地十分泥泞,几乎一脚踩下,整个脚踝都会陷下去。而且,潮水将一些海鱼的尸体拍打到岸边,到处都是腐臭的气味,几乎令人作呕。   “铺草!”戚继光目光依旧深沉如水,继续下达着命令。   立刻,士兵们将自己背上的稻草取下,一个一个往前面递过去,最前面的士兵则接过稻草,每向前一步,便弯下腰往地上撒稻草,便于后面的士兵前进。   这种做法虽然便于士兵们行走,但是,却没有效率。不过才走了一半,却已经是用了一个多时辰。   而此时,太阳已是出来了。海上的太阳没有高山的阻隔,所以十分地耀眼,熊楚尚不觉得什么,但是穿着厚重铠甲的戚家军士兵们却已是汗流浃背,步伐越来越沉重,前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还有些士兵甚至跌倒在了地上爬不起来了。   而这时,倭寇也已经发现了戚家军的踪迹,他们慌忙地向安倍报告。   姜离道:“师父,要不要向佐佐木将军报告。”   安倍摆了摆手,道:“昨天我们中了戚家军的埋伏,损失惨重,佐佐木将军已对我们有些不满,昨天大发雷霆,现在好不容易才睡过去,我们还是不要轻易打扰他才好。况且,”   他冷笑一声,道:“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他们才走了一半,而且看上去已经是体力不支了。就算他们过来了,也不过是一群筋疲力竭的绵羊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况且,你们汉人不也是说过,兵半渡可击之。我们等他们快到的时候再发动攻击,岂不是事半功倍?”   姜离连忙弯腰道:“师父高见。”   安倍阴冷地笑了笑,看着前方的戚家军,喃喃道:“戚继光,你的兵就算再厉害,也始终是凡人。只要是凡人,就绝对不可能费吹灰之力就渡过这条河。”   果然,走了四分之三的路程,士兵们实在是没有力气前进了,不仅仅因为道路更加泥泞,更是因为体力的严重不支。虽然他们的脚步还在向前挪,可分明已是没有了斗志。   熊楚和李亦白两个人走在前面铺路,李亦白低估了横屿岛地形的难度,眼见得士兵士气下降,他和熊楚二人不住地劝说着士兵们,并且以身作则,和熊楚一起走在最前面。虽然士气有所回升,可还是无济于事。   就在这个时候,这寂静的小岛上,忽然响起了一阵鼓声。   不但有鼓声,还有歌第148章横屿凯歌   鼓声铿锵有力,歌声悲壮豪奇,每一个人都能够清楚地听到那阵阵鼓声中的歌声。因为这首歌的名字,正是他们所期待的最好的结局。   这首歌的名字,就叫做“凯歌”。   “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停留。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   士兵们回头望去,只见主帅戚继光正伫立在一座刚搭好的高台上,面前摆着一个大鼓,他手中不停地敲着大鼓,口中不停地唱着这首歌。彼时,太阳恰好照了过来,戚继光如同天神一般,好似就站在太阳中间,一道斜斜的影子拉得很长,他那红色的袍子迎风飞舞,他的声音浑厚有力,似乎已经传进了每一个士兵的心中。   短暂的沉默过后,岛屿上响起了一阵激烈的呼喊声。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杀啊!”   每一个士兵看上去都是斗志高昂,他们似乎已经忘却了身体上所有的疼痛和疲倦,此刻,他们心中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他们。而这股力量的源泉,就是戚继光。他们始终相信,这个男人,是他们最值得信任的人,他所说的话,绝对是正确的!   有时候,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承诺,远比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海誓山盟更来得直接和伟大,因为这种承诺,是一种精神的体现。   便是连熊楚也被这漫天的杀声感染了,他虽然并不想要什么功名,但是他却想象得到杀尽倭寇,为民除害的那种精神上的愉悦,他也觉得脚步好像一下子轻了不少,身手竟是比平常还要敏捷。   他和李亦白已经接近那座小山了,他甚至已经看到了安倍和姜离的身影。   安倍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慌,他喃喃道:“这……着究竟是一只怎样的部队?这不可能,我们一定还有机会的,快,趁他们还没有完全渡过那片泥泞,前去将先头部队杀掉!只要堵在路口,他们就不能攻上来!”   话刚说完,他手一招,一支倭寇部队举着弓箭冲上前去。   熊楚等人已是到了山脚下,正欣喜时,忽然漫天箭雨如蝗虫一般射了过来。   李亦白连忙往后大喊,道:“盾防!”   话毕,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立刻半蹲在地上,将自己手中的盾牌举过头顶。熊楚和李亦白从一个士兵那里借来一个盾牌,也躲在了下面。只听见头顶上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如同雨打屋檐,又似珠落玉盘,可见箭矢之密集。   一阵箭雨过后,李亦白往前面一看,却是倭寇正在往地上洒一些液体,顿时一阵芳香传来。   这是酒香!   “不好,他们要用火攻!”李亦白知道倭寇正在集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山口,如果他们用大火堵住戚家军的去路,那么片刻之后,倭寇的大军就会集结完毕,到时候就算戚家军再如何神勇,他们凭借险峻的地形也一样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而此时,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再过一个时辰,潮水就要涨过来了,若是再不攻下来,他们几千人就要被海水淹死!   这片刻思量过后,他和熊楚对视一眼,二人立刻一个箭步窜出,如飞鸿踏雪,纵身一跃已是几丈开外,恰好来到了山口前。   倭寇立刻举着武士刀冲了过来。   熊楚也毫不犹豫,手中弋阳剑早就出鞘,一落地便是一剑横扫,只见剑芒过处,熊楚前面的四个人脖子上都瞬间多了一道血痕。这四人还未明白过来,已是倒了下去。紧接着,熊楚的流风回雪剑法施展开来,剑光自左向右,自上而下,仿佛将熊楚裹在了一个白色光球之中。只要有倭寇接近这个光球,那么瞬间便被熊楚一剑刺死。   这边,熊楚作为主力吸引更多的倭寇;那边,李亦白一个谭腿,将正在往前面抛酒瓶的倭寇踢到,然后一剑往前面一扫,又是三人毙命。   二人互相配合,即使被几百名倭寇拦着,但一来二人武功了得,倭寇不敢近身;二来这里地势狭长,虽然倭寇人多,可是只有前面的几十人能够向熊楚二人攻击。   是以二人竟如入无人之境。   “住手!”   一声断喝忽然传来。   数百名倭寇立刻停了下来,将熊楚和李亦白围在中心。   熊楚和李亦白也好奇地望了过去。   熊楚瞳孔一张,失声道:“芸儿!”   安倍和姜离已是压着夏芸走了过来,姜离的宝刀正横在夏芸的脖子上。夏芸也看见了熊楚,她嘴唇张了张,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她不想因此让熊楚放松警惕。   安倍微笑道:“二位,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李亦白脸上也是带着些许微笑,道:“在下愚昧,不知阁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安倍哼了一声,道:“糊涂难,阁下这般机智之人,要想糊涂更是难上加难。阁下如果想要借此拖延时间,我看还是少费精力的好。”   李亦白笑道:“看来在下在前辈面前的确是班门弄斧了,不过前辈一定以为我是在为戚家军拖延时间,这前辈可是想错了。”   安倍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有些愤怒地说道:“废话少说,现在你们的公主在我手上,你如果不想她死的话,就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说完,安倍旁边的姜离也将刀横了一横,似乎在警告着二人。   熊楚心急如焚,看看面无血色的夏芸,又看看淡定自若的李亦白,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哈哈哈……”李亦白竟是放声大笑了起来,道,“阁下难道真的不想知道我在为谁拖延时间吗?”   安倍从李亦白的目光中似乎看到了一丝嘲笑,喝道:“你们汉人诡计多端,你不是在为戚家军拖延时间,难道是在帮我拖延时间?”   “不错,我正是在为你的狗命拖延时间,你实在该感谢我才是。”李亦白依旧淡淡地说道。   安倍突然很想笑,突然很想大声地笑,他实在想不到李亦白竟然真的这样说了,他本以为李亦白会有什么更好的借口,可是想不到他竟是说出了这么荒唐的理由。现在夏芸在自己手里,周围还有几百个手下将李亦白二人围住,而他,竟然还大言不惭说是在为自己拖延时间,好像他随时随地都能够杀了自己似的。   于是,他准备笑了,他的嘴角开始微微上扬,那是一种他最为常见的笑容,他一直保持着这种笑容,只要再稍微弯些,他就可以这般看着李亦白了。   他向来喜欢这样看着别人。   只是这次,他的嘴角才扬起的瞬间,嘴角的弧度竟是压了回去,不仅仅压了回去,反而往下。   他的嘴巴已经张开。   他的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   他的眼睛仍旧看着李亦白,看着李亦白的目光——那本是他准备好的那种嘲弄的目光。   “唉,我都说了,要怪只能怪你不相信我,看,这么早就死了吧。”李亦白双手负在背后,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安倍忽然觉得背后一第149章结束开始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快的剑?”安倍知道自己背后已经中了一剑,他第一反应是熊楚趁自己和李亦白说话的时候,绕到了自己的身后偷袭自己。   可是,熊楚分明就站在李亦白的旁边。   安倍又是一凉。只不过这次不是后背,而是心头。   他眉毛皱了皱,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缓缓地转过了身去。   当他转过身看见姜离的时候,他的脸上反而变得平静了许多,甚至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是那笑容里,分明有太多的悲哀。   安倍道:“果然是你。”   姜离面无表情,道:“不错,正是我。”   安倍笑道:“我早该想到你的。”   姜离道:“你说这话已经迟了。”   安倍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的确是迟了,迟了十八年!十八年前,我在海滩上看见才五岁的你的时候,我就该落下这一刀的。那时候,这把刀还是在我的手里。”   姜离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些光彩,愤怒而悲哀,道:“不错,你那时候的确是该杀了我的,你杀了我的父母,却把我留了下来。我本应该感谢你的,只是,你也许想不到,五岁的孩子,已经知道了什么叫杀父、杀母之仇了。”   安倍道:“我的确是没有想到你竟是这般的成熟,可是,为什么这十八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你动手的迹象呢?一次都没有,我最初都有些怀疑你是不是手段太高明了而没有被我发现。”   姜离道:“这要拜你所赐,是你培养了我谨慎小心的性格。我知道一旦刺杀你失败,我非但报不了仇,还会死无葬身之地。你告诉我,要杀一个人,前提是自己能够活下来。所以,我一直没有动手,就算你已经十分信任我,就算每天晚上我睡不着,看着我的仇人睡在我的对面。对于我来说,十八年,实在不算是很长。”   安倍呕出了一口血,看着姜离,目光又扫过李亦白和熊楚,道:“好,我安倍晋一败在你们汉人的手里,我输得心服口服,可是,你们莫要忘了,我大和民族,迟早要有一天会踏上你们的土地,迟早会为我报仇的!”   李亦白上前,面色平淡,道:“这点我倒是很认同你,就算没有了你安倍晋一,还会有安倍晋二;就算没有安倍晋二,也会有安倍晋三。你们这群倭人觊觎我大好河山,野心勃勃。可是,我也会确信,他们的下场,始终都会和你的一样!因为,你们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认清我们这个民族。”   姜离将宝刀拔出,安倍神色间没有一丝慌乱和害怕,也没有不甘和失望,他只是从容地倒了下去,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似乎死得很安详,尽管他听见了李亦白的话,可是基本上和没听见是一样。   自以为是的人从来都不懂得什么叫做失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败,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而这时,后面的杀声传来,戚家军终于抵达,冲了过来。   突然其来的变故,再加上戚家军的威势,山上的倭寇早就没有了抵抗之心,纷纷作鸟兽散。而这里,也从战场变成了一片屠宰场。   毕竟,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如果不把这些倭寇一网打尽,实在有些窝火。   就在戚家军大胜倭寇的时候,熊楚、李亦白、姜离以及夏芸却是仍旧站在原地,毕竟,他们知道前面用不着自己了。   不过,李亦白和姜离觉得,自己呆在这里也是多余的,李亦白拍着姜离的肩膀,就好像在和一个相识已久的朋友说话,道:“姜兄,我看我们还是前去看看好了,毕竟还有一个佐佐木,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姜离笑道:“这点李兄大可放心,他昨天晚上服下了我的迷魂汤,估计不睡到今天晚上,是醒不来的。不过,李兄如果想去的话,我倒是可以代为引路。”   熊楚看着二人,这才知道为什么李亦白和戚继光之前那么信心满满地确保夏芸无事,原来他们早就联络好了姜离。   而仔细看姜离的话,他笑起来,还是有些迷人的。   至少熊楚发现夏芸看了他一眼。   姜离也拍了一下熊楚,笑道:“我知道你现在或许有些话想对我说,可是我现在只想再和你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不过我也知道你现在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这场架就留到下次吧。”   熊楚正要点头,姜离却是和李亦白纵身跃了出去。   一阵风吹过,熊楚有些惊讶地望着姜离的背影。   “喂,我被人绑架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就不看看我一眼,看他干什么?”夏芸忽然用力捏了一下熊楚,嘟着小嘴说道。   熊楚这才反应过来,揉了揉手臂,却也没什么话说,只是嘟囔了一句:“就许你看得,我看不得?”   “你说什么?”夏芸连忙凑过来,看着熊楚道。   “没……没说什么。”熊楚连忙别过脸去,道。   夏芸却是抱着熊楚的手臂,笑道:“我听见了,你吃醋了?是不是?我不过看了他一眼,你就吃醋了?嘻嘻,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楚大哥你吃醋呢?你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男人大抵是要些面子的,熊楚道:“没有。”   夏芸眼睛一转,道:“好,你不说,那我就去找那个姜离去了,嘻嘻,他昨天晚上对我还挺好的呢。”   夏芸似乎是要存心戏弄熊楚,故意这么说道,转身欲走。   熊楚连忙拉住夏芸,红着脸说道:“好了好了,我吃醋了,行不?”   夏芸立刻转过身来,凑在熊楚跟前,大大的眼睛盯着熊楚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哦,原来楚大哥你吃醋的时候是这样的表情,嘻嘻,还挺可爱的嘛。哎呀,这脸都红成这样了,跟个大姑娘似的。”   熊楚本来神色就有些难堪,现在夏芸这么近地看着自己,更是难堪不已,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把抱住夏芸,笑道:“好啊,你居然偷偷看他,看我不惩罚你!”   说完便双手往夏芸的腋下挠,夏芸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此刻只能是在熊楚的怀里稍微反抗着,笑得连气都岔了。   熊楚见状,而且路上还有士兵在打扫战场,便立刻停手,脸上表情忽的一变,温柔地说道:“芸儿,你知道吗?你被抓走后,我不知道有多担心你呢。我……我生怕就此失去你。”   夏芸躺在熊楚的怀里,笑道:“就算我死了,你不是还有雨柔吗?”   这话中虽然有浓浓的醋意,但是熊楚并不打算再开夏芸的玩笑了,道:“好了,你和雨柔,我都不会让你们离我而去的。你现在身子还是有些虚弱,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好好休息调理。对了,这是你的玉佩,现在还给你。”   夏芸从熊楚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关心,心中一甜,点了点头,却是将玉佩放进了熊楚的怀里,红着脸,道:“我知道雨柔送了你一个黄色的小泥人,呐,我可不是吃醋哦,我只是想……只是想将玉佩送给你,只是为了感谢你救我……你可别多想。”   熊楚看着夏芸娇羞的模样,道:“好,好,我收下了。来,我背你回去。”   夏芸刚想上去,却又退了回来,坏坏地笑道:“不,我不要你背,我要你抱我回去。”   现在虽然大部分戚家军在前面歼灭倭寇,可是仍旧有后续部队在跟过来,况且戚继光还在后面压阵,这一路上人来人往,多半还是有些不好看的。   熊楚道:“芸儿你别闹了,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快上来,我背你回去。”   夏芸却是甩了甩手,跺了跺脚,嘟着嘴道:“不嘛不嘛,我就要你抱我回去,我才不管有人看呢,我就要你抱我回去。要不然,我就在这里不走了,不走了,反正你不抱,自然会有人抱我回去!”   熊楚看着夏芸这般撒娇的模样,又想起夏芸昨天晚上千军之中毫不屈服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忽然有些怀疑眼前这人该不会又是谁假扮的吧?   犹豫再三,经不住夏芸的撒娇和威胁(熊楚可不想让姜离抱夏芸回去),他只好抱着夏芸回去了。这一路上果然有很多士兵纷纷朝他们这里看过来,他们都认得夏芸就是初云公主。熊楚只得别过脸去,佯装没有看见。   而夏芸却是毫不避讳,反而看见一个士兵就和他打招呼,顺便还要介绍一下熊楚,弄得熊楚十分不好意思。   就这般回到了宁波城,晚上,戚继光在府中设宴,和众将士一齐庆祝这次大捷。熊楚等人也在其中,还看见了久未见面的赵十一。   原来,赵十一之前护送军粮先行到达了军营,无意中却是听见了戚继光和偏将商议计划,被戚继光发现了。当时戚继光不知道赵十一是敌是友,便派了二十多个人将赵十一抓住,关了起来,现在才放了出来。赵十一受了一肚子气,岂会甘心,虽然戚继光连连道歉,他却是毫不理睬,直到戚继光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他这才算是消了气。   熊楚等人的东南之行算是结束了,次日,熊楚他们四人便向李亦白以及戚继光告别了,打算回那个小茅屋看看逍遥子。   朝阳是如此的明媚,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是很好,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前面究竟还有怎样的道路在等待着他诗词周边   青花瓷·等候   (按杰伦《青花瓷》写的)   陌上繁花渐凋零   叶落天下秋   西风缱绻敢逗留   猎猎惹人愁   初登小楼连衣袂   掀出红酥手   衣襟间,无意泼染黄藤酒   妙眉初展现双眸   添一份姿彩   素颜依旧,只道是   愁在齿间留   那一抹斜阳晖里   多少欲诉还休的希冀   碧波中帆升起   归来可是你   秋风拂动锦旗   驱散了希冀   在眉间锁回忆   写多少个相思   就让我用胭脂泪成诗   又是那双眸里   黯淡出笑意   那前方的人影   太过的熟悉   任耳边的子规蹄   有多少愁绪   都随风半城烟沙·逍遥叹   (按许嵩《半城烟沙》写的)   一支笔若写出思念,能够珍藏多少年   一首词若刻录从前,何苦湮灭于时间   不过是几句春花秋月,   竟将性命葬于笔尖   逍遥一叹,几番沧海变桑田   一江水若流尽君愁,可否忘却相思忧   一弯月若勾起残念,还如痛饮酌诗酒   醉醉醉梦里伊人消瘦   贪欢一晌欲诉还休   残风梦断,一叶孤影锁清秋   半城烟沙,兵临池下   龙袍血染,已不复皇家   龙剑饮青丝断   半生诗酒泼墨年华   半城烟沙,落笔无他   所谓伊人,空叹成牵挂   秋风残冷月生   皇宫灯火栖满寒鸦   来生若有轮回   愿你风华莫在逍遥明月楼   千古江山多少事?琴心剑胆纵江湖。   朝驰塞外剑一饮,暮醉江南酒一壶。   大漠孤烟落日圆,烟柳杏林明月悬。   应笑幽并游侠儿,不过寥寥白马篇。   逍遥阁上逍遥志,明月楼里明月心。   千金不买相如赋,只为伊人一笑痴!   从此江湖风雨淡,宝剑锋销为红颜。   千古江山多少事?青山碧水共流连。   七弦琴   伯牙非伯牙,子期无子期。   七弦没荒谷,君子长戚戚。   高山失古韵,流水丧绝音。   当时歌已断,后世无弦琴。   可怜灯下人,孑然自一身。   凤鸾栖墓冢,龙鳞落空城。   天涯何处觅,红尘万丈寻。   借问远行客,谁是砍樵第150章谁的金子   北风呼啸,天地间一片肃杀,天气渐冷,街道上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似乎生怕这初冬的严寒将房间里的炉火熄灭。   街道上尚且如此,深山之中更是凄冷不堪。秋天的最后一场雨连绵下了三天,天气便骤然冷了许多,而山上的道路则是泥泞不堪,枯黄的落叶原本铺满了上山的路,此刻却是被脚印踩在了泥土之中。   它或许本是一棵树上最为完美的一片树叶,它或许很早之前就想知道大地的怀抱是怎样的。可当它真正地扑向大地的时候,它才知道大地是这般的冰冷和无情。   只是它知道的太晚了,它实在该珍惜阳春三月的日子的。   而现在,已经十月了。   熊楚三人来到逍遥子的那座山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风很大,以往这个时候该是可以听到一阵阵林海的呼啸,可是现在,整座山似乎被人剥光了衣服,赤条条地露出了他那干瘪苍老的肌肤。   这种场景实在是会让人心情低落的。   本来赵十一也是和三人同行,但中途却是不知何故突然离开了。   好在还有夏芸在这里。   夏芸是个在任何时候都可以笑的女孩子。而且,她不但自己可以笑,还可以让别人也跟着她笑。   夏芸道:“记得有一年,也是这个时候,我一个人偷偷从宫里溜了出来,正在大街上溜达的时候,忽然看见有一个人盯着地上的一堆狗屎,痴痴地笑……”   话还没有说完,穿着一件蓝底夹袄的熊楚打断道:“还有人会盯着一堆狗屎笑,这个人岂不是个疯子吗?”   夏芸点头笑道:“对啊,我当时听旁边的人说这是白面巷子里老李头家的傻儿子,听说他三岁时得了一场风寒,烧坏了脑子,从此就变成了个傻子。而且,他不但趴在地上仔细地看,后来更是将那堆狗屎捧在了手上,鼻子几乎快碰到了那堆狗屎。”   刚说完,旁边的苏雨柔却是皱了皱眉毛,似乎认为这幅画面不堪直视,不过她也不想坏了夏芸的兴致,也接着说道:“一个人若是专心致志地做一件事,那么想必是有原因的,就算这个人是疯子。”   夏芸本来在熊楚的左边,苏雨柔在熊楚的右边,此刻却是窜到了苏雨柔的左边,道:“对啊,当时大家看见这个人捧着一堆狗屎,都好奇地围了过来,想看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大街上知道他是疯子的人也不算多。可是后来,他说了一句话,立刻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认定了这个人是个疯子。你们猜,他说了什么?”   夏芸兴致勃勃地看着熊楚,谁知熊楚似乎不大感兴趣,将头别了过去。夏芸哼了一声,又看了看苏雨柔。苏雨柔则是作沉思状,一只手点着下巴,最后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夏芸“扑哧”一笑,道:“我当时也没猜到,当时,他郑重其事地对着众人大声喊了这么一句——‘金子,这是谁掉的金子?’。雨柔,你说好笑不好笑,居然还有人把狗屎当成金子的?”   苏雨柔嫣然道:“这个……的确是有些好笑。”或许她也不明白夏芸为什么会捂着肚子笑成那样。   夏芸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道:“这个故事还没说完呢,就在人们兴致消了,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傻子将那堆狗屎往衣服上擦了擦,原本黑黑的狗屎竟是变成了黄色,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竟是真的金子,狗屎一样大的金子!那些人立刻纷纷冲了上去,大声喊着‘我掉的,这是我掉的金子’,简直像疯狗一般。”   熊楚这才转过身来,咳嗽了一声,道:“那那个傻子呢?”   夏芸板着脸,道:“你不是不想听得吗?”   “我现在想听了,行不行?”熊楚求饶道。   “哼,你现在想听了?我还不想说了呢。”夏芸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苏雨柔却在夏芸旁边,看了熊楚一眼,笑道:“芸姐姐,可是我也想听。”   夏芸拉着苏雨柔的手,将头凑过去,小声说道:“好,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他。”   尽管夏芸的声音很小,但是熊楚还是听见了,他自然知道苏雨柔刚才看自己的意思。   她的确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比起夏芸时而的娇气,时而俏皮,时而大义凛然,时而又蛮不讲理,苏雨柔只有一个性格,温柔。   温柔,应该是女孩子最好的性格,也是女人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没有哪一个男人会不希望找一个温柔贤淑的女人作为自己一生的陪伴的。   温柔似水,可以包容一切。苏雨柔实在是用水做的女子,她不仅仅爱熊楚,更能够事事都为熊楚着想,即使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的愿望,苏雨柔也会尽力帮他实现。   这一点,夏芸的确是比不上。   只听夏芸说道:“我当时觉得有趣,就一直在后面看着,那个傻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从人堆中钻了出来,手中还掂着那个狗屎一样大的金子,得意地说道……”   “金子,谁掉的金子?金子……”   熊楚的嘴巴微微张开,他看上去十分地惊讶。   苏雨柔的神色也是有些难以置信。   便是连说故事的夏芸自己也觉得有些惊讶,怔怔地看着前面。   只因为这最后一句话并不是夏芸说出来的,而是有人代她说了出来。   这个人不是熊楚,也不是苏雨柔,而是前面的一个人。   这是个老人,穿着一身黄色的破旧棉袄,如同这寒风中无奈落地的枯叶一般,他也是孤独而萧索地坐在地上,坐在一堆落叶上,手中还拾起了一片叶子。   这片叶子,是这万千落叶中最为普通,最为寻常的落叶,它的颜色已经变黄,它的叶面早已被虫咬出了一个一个小小的洞,它的叶脉清晰而突出,就如同这个老人高高颧骨。   这个老人却是仔细地端详着那片叶子,口中喃喃地说着刚才夏芸想要说的话,也是他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话。   “金子,谁掉的金子第151章兵分两路   此时,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地上的落叶纷纷再次飞扬起来,遮住了熊楚三人的视线。   熊楚感觉一阵寒意冷彻骨髓。   他实在该听苏雨柔的话,再多穿些衣服的。   不过苏雨柔这时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一个人若是遇见这种怪事的确有这种反应的确是正常的。   更别说夏芸了。   一个人看见有人趴在地上将狗屎当做金子这件事已经很稀奇了,可是在她向朋友告诉这件事的时候,竟是又碰上了这么一桩怪事,这简直比天上掉金子还要稀奇。   但是,天上没有掉金子,地上却有人捡到了金子。   那实在不是真正的金子。   可是为什么这个老人会将它当做金子呢?   夏芸想不通,所以她走了上去,弯下腰,道:“老人家,这明明是片落叶,怎么会是金子呢?”   那黄衣老人的目光仁慈而安详,他似乎没有听见夏芸说话,而是朝夏芸举起了那片树叶,微笑道:“姑娘,这片金叶子是不是你掉的啊?”   夏芸看着那个随风摇曳的树叶,笑道:“老人家,这真的只是片树叶,你不会刚才听见我们说话想存心来取笑我们吧。”   然而黄衣老人不依不挠,继续说道:“你仔细看看,这真的是片金叶子,不是你掉的难道是后面两位掉的?”   夏芸有些生气,看着那个残破的树叶,道:“我都说了这就是个……”   瞬间,夏芸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的眼睛有些直了,看着那片原本她以为的树叶。风声呼啸,撩起了她柔顺的长发,然而,那片叶子,却在老人的手上一动不动。   这至少不是片树叶。而它边缘黄澄澄的金属光泽,的确是和金子有些相像。   夏芸觉得有些奇怪,喃喃道:“怎么会有这种怪事?我刚才,明明看见它只是一片树叶的。”   夏芸刚想伸出手去仔细看个究竟,但是却被熊楚一把拉了回来。   然而,那个老人却是一掌挥去,那片金叶子飞向了夏芸。   一个人就算再有力气,也不可能把一片树叶扔得这么远,这么迅速,简直比暗器还要快。   熊楚连忙抱着夏芸蹲了下去,而那个金叶子从两人的头上飞了过去,恰好打在他们后面的一棵大树上。立刻,“砰”的一声,那个“金叶子”竟是立刻爆炸,碗口般粗的大树也瞬间被拦腰炸断,应声倒下。看来这不也是金叶子,而是一种威力巨大的暗器“硫硝叶”。   “阁下是谁?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暗算我们?”熊楚站了起来。   “你是熊楚?”老人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片硫硝叶,微笑道。   “是。”   “你师父是逍遥子?”老人继续说道。   “正是。”熊楚道。   老人点了点头,道:“这就没错了。”刚说完,他右手一甩,又是一片“金叶子”飞了过来。   这次,熊楚更不敢大意,一个侧身避开。   而这时,老人冷笑一声,道:“小子你武功还不错,却不知道能够接住我叶枭六的几片硫硝叶!”话刚说完,他双手各拿出了三片硫硝叶。   “叶枭六?”熊楚一惊,暗道,“之前师父说过,暗河杀手中杀人数最多的要数七个人,这七个人分别是柳依依、吕不二、左三、左四、韩武、叶枭六、燕七。而像血鸦、逍遥子等人虽然武功高强,但只是被派出去杀一些最为棘手的人物。其中,这叶枭六所使用的暗器‘硫硝叶’乃是威力极大的暗器。”   “臭小子记性倒不错。”叶枭六冷笑一声,双手中的叶子同时飞出。这六片硫硝叶分作三组,分别打向了熊楚、苏雨柔和夏芸。   熊楚大惊,他知道这些叶子飞来迅速,苏雨柔和夏芸两个人根本躲不开。不过好在叶枭六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立刻脱下了外套朝前面扔出,因为三人是站在一起的,所以这六片叶子排起来也并不长,熊楚的外套立刻将它们完全包住。而熊楚也立刻一手抱住一个,往后退出了几丈。   “这人既然是暗河的高手,他封锁在这里,肯定是不想让我去见师父,那么,一定还有其它人在山上。如此说来,师父岂不是很危险?”熊楚心中想着。   这时,夏芸也对熊楚说道:“楚大哥,这人既然在这里堵着不让我们过去,又问你是不是逍遥子的徒弟,我猜逍遥子前辈他现在一定很危险。不如你先在这里拖住他,我和雨柔去山上看看发生了什么?”   熊楚心里也是担心逍遥子,毕竟因为冷月寒的死,他已是陷入了极度的消沉之中,就算他剑术再高只怕也会容易中别人的圈套。不过,他皱眉道:“可是,你和雨柔两个人前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夏芸笑道:“没关系的,我们虽然打不过那些高手,但只要一发现情况不对,就会立刻逃跑的,你不用担心。”   熊楚看着夏芸自信的样子,也笑了笑,道:“好,那你们小心。”说完也看了一眼苏雨柔。   苏雨柔正看着熊楚,还想说些什么,夏芸已是拉住了苏雨柔的手,道:“雨柔,我们先走。”   “可是……可是……我……”苏雨柔欲言又止。   夏芸道:“我知道你担心楚大哥,可是我们在这里,岂不是在妨碍他?这个老头看上去又奸又滑,你难道还想他为了你而自杀吗?”   夏芸实在是个聪明的女子,她一眼便看出了苏雨柔的心思。苏雨柔也只好关切地对熊楚说道:“楚大哥,我们先走了,你……你一定要小心。”   苏雨柔实在是个很贴心的女子,熊楚心里一阵温暖,道:“嗯,我会的。你们先走吧。”   这时,叶枭六却是咳嗽了一声,冷笑道:“看起来,你们倒是把我给忽略了。我在这里,岂会让你们轻松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熊楚冷笑了一声,手中弋阳剑出鞘,一时间光芒耀眼,便是连寒风在这一瞬间似乎也立刻停了下来,屏住呼吸等着这一剑挥下时,该有怎样的绚烂。   “弋阳剑?你手中竟然会有这把十年前享誉江湖的弋阳剑?”叶枭六瞳孔一张,往后退了一步。   “不错,这正是弋阳剑,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现在就走!”熊楚盛气凌人,看上去如同这把剑的光芒一般。   “哼,年轻人,江湖虽然是你们这一代的,但老江湖,你们最好也莫要轻视!”叶枭六冷冷地说道,“剑是好剑,却不知道你用它能不能接得住我的硫硝叶!”   山间的寒意,愈加浓古道行   古道瘦马西风紧,孤影游人衣带宽。   漠漠飞沙迷人眼,萧萧黄叶落荒檐。   秋风秋月秋水寒,落日落花落叶残。   杯酒忘却江湖事,三更灯火已阑第152章胜敌之道   熊楚和叶枭六对峙着,一股肃杀之意从二人身上蔓延开来。   夏芸拉着苏雨柔悄悄地从旁边绕了过去。   山口虽然不是很宽,但也不窄。   叶枭六显然看见了两人,他的目光只往夏芸那边斜了一眼,他的脚步不过稍稍往那边挪了一下。   立刻,熊楚冷冷地说道:“你要是在往那边看一眼,再挪一步,那么我保证,这将是你人生中的最后一眼,最后一步。”   熊楚知道,对付这样的人,首先必须要在气势上压过他。   叶枭六果然怔住了,但立刻,他的脚步又挪了挪。   只是不是往夏芸那边,而是往熊楚这边。   夏芸知道先在自己是安全的,立刻带着苏雨柔从叶枭六旁边跑了过去,没有一点点的回头。因为她知道,如果稍微让熊楚分心,那么或许就会致熊楚于死地。   苏雨柔却偷偷看了一眼熊楚。   熊楚当然没有看见她。   先在他正全身心地看着叶枭六,目光锐利。   叶枭六同样这般看着熊楚,目光如隼。   他们一动不动,犹如木头人一般。但又似乎每一刻都在动,他们的骨骼,他们的心脏,他们身上每一寸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只要对手稍稍露出破绽,那么另外一个人一定会立刻冲过去刺出一剑或是飞出手中的暗器。   两个人,就像是漫漫雪地里两头相遇的狼和虎,同样是饥肠辘辘,同样是利爪尖牙。它们目光逼仄,紧紧地盯着对方,等待对手的松懈,等待着对手露出破绽的那一瞬间,猛扑过去,然后成为雪地里继续生存的强者。   熊楚的剑,快;叶枭六的暗器,也不比熊楚的剑慢。   这是一场速度的较量,也是一场持久的较量。   十月的寒风依旧瑟瑟地吹着,吹在脸上就好像被刀刮过一样,疼痛不已。地上的黄叶如同纷飞的蝴蝶一般翩翩起舞,每一片树叶就好像立刻获得了生命一般,在半空中极尽所能地停留,它们打着转儿,悠悠落下,围绕着两个人,恰好将两个人的视线给挡住了。   “铮!”   突然,熊楚的剑如玉龙一般穿破这漫天黄叶中的三片,陡然刺向了叶枭六的胸膛。这一剑不知熊楚使出了多少气力,顿时,落地的黄叶再次围着熊楚飞了起来。准确的说,是围绕着熊楚手中的弋阳剑。   叶枭六却是嘴角微微上扬。   这本是一场考验持久的战斗,任何一个人只要坚持不住,先发制人,纵然会抢得先机,那么这个人必定会露出破绽。而后发的人却能够立刻看见,从而一招制敌。   叶枭六已然看见了熊楚的破绽。   一个拿着剑刺来的人,他的破绽必然在他的腋下。   叶枭六手中的硫硝叶几乎只比熊楚的剑慢一点就飞了出去,没有人看见他刚才手上是否拿着一个硫硝叶,也没有看见他究竟是怎样将这片叶子飞出去的,甚至也很难看清楚这片叶子真正的轨迹。   只知道,瞬间,森林里响起了一阵巨大的响声,一股浓烟升起,其中伴随有“兹兹”的声音,似乎是什么烧着了。   那一瞬间,叶枭六的眼里,出现了熊熊的火焰。   一个并不算大的火球在空中突然燃烧起来,但立刻又被硫硝叶巨大的冲击力冲散,火星四溅,如同一场烟花雨。   黄色的枯叶上染上了点点火星,但总算空气中还是比较潮湿的,只不过片刻便熄灭了。那些落叶如同完成了自己生命中最后的,也是最梦幻的使命一般,终于犹如地落在了地上,似乎真的沉睡了。   只是这瞬间,总算还是比较绚丽的,一场落叶烟花雨,并不是每个时候都能够看得见的。   叶枭六虽然不是那种喜欢浪漫的人,但至少看见这么美丽的场景他本该露出一些喜色的,或者说有些表情也好。   叶枭六的眼睛有些凸出来,他的嘴唇动了动,他的微笑依旧刮在嘴上,只是一抹鲜血却是沿着他的嘴角缓缓地流下了。   这大概不会是看见美景时应有的表情,如果是的话,那也该是口水才是。   这是死亡时候的表情!   他缓缓低下头,一把剑正插在自己的胸口上。   剑上的太阳气势骄人,火焰似乎要喷出一般。   只是,叶枭六看不见。   他看见的,只有一段短短的剑尖,反射着刺人的寒光,上面还有一滴滴鲜血缓缓滴落而下,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别样的娇艳。   叶枭六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一般。   剑竟然是从后面刺过来的!   他缓缓地回过头,他似乎又有些不敢回头,中间还停了一下。只是他觉得至少应该证实一下,这是人干的事情,而不是鬼干的事情。   熊楚果然就在他的身后,拿着弋阳剑,冷冷地看着他。   “你输了。”   听到这三个字的叶枭六,嘴巴忽然动了动,道:“原来,你是用内力将树叶聚集到自己身前,硫硝叶碰到那些叶子立刻就爆炸了,我以为自己得手了。你却趁我不注意飞身跃起,到了我的后面,这才……”   “你总算还有些见识。”熊楚道,“不过似乎有些迟了。”   熊楚拔出了剑,已是有一半染成了血红。   叶枭六低叫了一声,右手捂住胸口,倒了下去,背对着熊楚。   熊楚不知道他的脸上会有怎样的表情,但至少,总会有一丝不甘心的。   “我本不想杀你。”熊楚看着叶枭六的尸体,喃喃道,“可是既然你是暗河的人,一定是要来追杀师父的。少了一个,师父他就能安静许多。更何况,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从来就该死。”   熊楚觉得逍遥子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静。   他抓起一把地上的黄叶,将剑上的血渍擦干净,然后撒在了叶枭六的身上,转身往山上奔去。   只因为熊楚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担心苏雨柔和夏芸会不会出什么事。熊楚深提一口气,一路狂奔,终于来到了逍遥子的小茅屋前。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安静如斯,寂静依旧。一阵风吹来,茅屋后面有些许纸钱飘来。   看来逍遥子仍旧每天都要去冷月寒的坟前看看。熊楚甚至能够想象得到逍遥子依靠着冷月寒的坟墓,将过往和她的经历或者是昨天晚上关于她的梦境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熊楚怔了怔,随即整理好衣服,走进了小茅屋。   屋里没人,一个人都没第153章救或不救   熊楚感到有些慌乱。   尽管他预料到了可能会有这么一种结果,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屋子里,一切依旧,桌子上倒了两杯茶,茶还冒着些许热气,似乎是用来招待客人的。房间的门口有些泥渍,残留着一些脚印。   那么,苏雨柔和夏芸应该是进来过了。直接从大门进来,说明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且,这两杯茶应该是主人给她们两个人倒的,说明夏芸二人来的时候,逍遥子应该在这个房间里。   可是,茶还是热的,人又会去了哪里呢?   难道会是在后山?   熊楚连忙走出房间,朝后山奔过去。   后山也没有人。   不过,熊楚还是有些发现。冷月寒的坟墓前撒满了纸钱,这是苏雨柔为冷月寒准备的纸钱,这就说明她们的确是来这里祭奠了冷月寒。只是,现在她们人又会在哪里呢?既然她们能够在这里祭奠,以夏芸的心思,说明的确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地上还有第三个人的脚印,说明逍遥子当时应该也在这里。   那么,他们现在又会去了哪里?   熊楚茫然不知所措。难道说,是他们在祭奠了冷月寒后,突然发生了什么变故,来者气势汹汹或者人多势众,逍遥子知道敌不过便带着苏雨柔和夏芸匆匆离开了?   下山的路的确不止一条,从坟墓那边过去也有一条路能够下山。   而且,这里的确是有些脚印。   熊楚这才心情好了些,既然有了一些线索,总比没有的好。   熊楚不再犹豫,立刻飞奔下山。   这边的山路比前面的那条路要陡峭些,但于熊楚而言却没有多大区别,他如同猴子一般在树与树之间轻盈地跳跃着,每次落在树上只是轻轻一点,接着立刻跃起,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比猴子还敏捷。这边树木比山前的要茂密些,树叶还没有完全脱落。这些树木都长得奇形怪状,看上去阴森恐怖。黄昏的风呼啸而过,犹如奏响了地狱的曲子,有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突然,心急如焚的熊楚却是立刻停了下来,不但停了下来,而且立刻钻入了其中一棵大树中,机警地看着前面。   前面依稀有四个人影,不对,是五个,地上好像还趴着一个。   再仔细看过去,熊楚却是脸上一变。   这四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南山七鬼中的糊涂鬼、精明鬼、小气鬼和哭丧鬼。而地上那个人,穿着紧身黑色夜行服,体态修长婀娜,应该是个女子。而这个女子的脸上,还蒙着一层黑纱。   光看这身姿,便知道这女子绝对是倾城倾国之色。   熊楚此刻正担心夏芸和苏雨柔的安危,知道自己现在若是去帮助那位姑娘的话,和这四只老鬼纠缠起来,那肯定是要耽误事情的。   可是,那姑娘显然已经受了重伤,地上还有一滩血迹,如果不去救她的话,那么她必死无疑。熊楚虽然和她不认识,但毕竟还是有些不忍心。   救,还是不救,这个问题似乎有些麻烦。   就在熊楚犹豫不决的时候,那边糊涂鬼却是叫嚷了起来,指着那个女子道:“丫头,我问你,逍遥子到底是不是在这里?你要是从实招来,我们南山七鬼绝对不会为难你。”   熊楚暗道:“不好,这几个人想必是来找师父报仇的。可是,他们这样说表明他们还没有上山,那么师父他们就应该不是因为这几人而离开的。更何况,师母的死和这几人也有关,师父正要找他们报仇,又怎么会逃跑呢?”   那女子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你们这几个人是什么东西?若不是我一时大意被你们暗算,你们几人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这女子虽然受伤处于劣势,但口气却是高傲无比,几乎和冷月寒一模一样。   精明鬼笑道:“姑娘,你的武功的确很高,我们也很佩服,但行走江湖,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姑娘你现在既然败在我们手上,口气就应该好一点,或许我们一高兴,说不定就会放了你。”   那女子别过脸去,正好望着熊楚这边。熊楚连忙低下头,只那一双眼睛,澄澈如泉,便让熊楚有些脸红。   熊楚开始有些好奇,面纱下面,该有怎样一番美景呢?   这时,小气鬼奸笑一声,道:“你们说这小妞戴着面纱,那么如果我们把这面纱揭开,她长得是丑还是美呢?”   熊楚一怔。   糊涂鬼立刻说道:“你只怕是糊涂了吧,这道理我都明白,一个人要是想蒙着自己的脸,那么一定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太丑了,不想被人取笑。所以,这丫头一定是长得太丑了,不敢见人。”   精明鬼摇了摇头,道:“大哥你自己是糊涂鬼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糊涂。依我看,这小妞模样挺标致的,这么修长的身段,一看便知道长得不错。她一定是因为自己长得太漂亮了,怕惹来像老五那样的色狼的垂涎,所以才蒙着脸。”   糊涂鬼老脸涨得通红,一弹精明鬼的额头,道:“你既然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可敢和我赌一赌?如果她长得很丑的话,我以后说什么话你都必须听我的,不许反驳!”   精明鬼虽然比糊涂鬼矮了一个头,却也是挺着胸脯,道:“好,那如果她长得很美呢?”   糊涂鬼道:“那我以后就听你的话,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反驳。”   “这几个人还是老样子,唉。”熊楚心想这几人都是一流高手,却如此玩世不恭,倒也算是有几分游戏人间的味道。   哭丧鬼叹了一口气,道:“无论是赢还是输,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为什么要赌呢?”   小气鬼一跺脚,道:“就是,你们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直接揭开不就得了!”   刚说完,小气鬼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右手伸出,直扑向那女子的脸。 八*零*电*子*书 * w*w*w*.t*x*t *0 * 2.*c*o*m   眼见得小气鬼几乎要碰到女子的面纱的时候,那女子眉心一皱,右手中一把短刀突然从袖中飞出,使出了浑身力气,直刺向小气鬼。   小气鬼此刻和那女子相距不过三步,他根本没有想到受了重伤的这个女子居然还有力量挥出短刀,如何能躲得开这一刺。   等到他发现的时候,那把短刀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   这一瞬间来得太突然,不仅仅是其他几鬼,便是连熊楚也暗暗惊讶。   这个女子,似乎不同寻第154章出手相救   那把刀刺进了小气鬼的胸膛,登时,鲜血溢出。   黑色的血!   刀上有毒!   而那个女子挥出一刀后,也许是因为用力过度,女子的伤口更加严重,她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痛苦,额头上满是汗滴。   小气鬼恨恨地看着那女子,往后退了几步,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糊涂鬼三人对这一突然变化显然弄得措手不及,他们面面相觑,等到小气鬼倒在地上才奔了过来。糊涂鬼扶起小气鬼,道:“老三,老三你没事吧?”   小气鬼笑了笑,道:“我还以为她虽然厉害,但是中了我们的迷烟和老四的一掌,一定是动都不能动了,谁知道……谁知道还是防不胜防……咳……”   糊涂鬼面色焦急,道:“老三,你放心,我这就来救你。”说完便准备双掌落向小气鬼的后背。   小气鬼却摆了摆手,他的嘴唇已是变成了紫色,喘着粗气道:“我们南山七鬼从来都只会杀人,你何时学会了救人之术了。你那一掌若是落在我的后背上,我立刻就要被你打死……”   糊涂鬼这才一拍脑门,道:“对啊,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正当糊涂鬼在那里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精明鬼一把扯住女子的衣领,怒喝道:“快说,解药在哪里?你要不交出来我就杀了你!”   那女子虽然神色痛苦却仍旧带着一分冷傲,道:“哼,一个人如果用毒药杀人,又怎么会将解药带在身上。”   精明鬼瞪了她一眼,道:“好,既然你不交出来,我现在就杀了你!”说完,已是一掌落了下去。   “嗖!”   一颗石子突然从侧边飞了出来,正好打在精明鬼的手背上。精明鬼虽然武功了得,竟是没有料到这颗石子的出现,闪躲不及,痛得大叫了一声。   他正要大喊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从树上窜出,眨眼间已是来到了他的跟前。   精明鬼只觉得一阵冷风从自己身边吹过,等到他反应过来,回头一看,却已是有一个人盘坐在小气鬼的身后,双掌正运气于小气鬼的背上。   他再仔细一看,却是不由得大吃一惊。   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熊楚。   熊楚之前一直躲在树林里看着这一切,虽然这几个人害死了冷月寒,但总算他们的兄弟也死在了逍遥子的剑下,自己现在出手救小气鬼,或许能够打消他们再去找逍遥子报仇的念头。   尽管这几个人的脾气古怪,但熊楚觉得,他们至少本性并不是很坏。   糊涂鬼看见熊楚突然出现,先是一愣,随即大喝一声,道:“臭小子,我们不去找你,你自己竟然送上门来了,吃我一棒!”   手中的狼牙棒正要落下,一只手却是突然伸了出来将其拦住。   哭丧鬼叹了一口气,道:“大哥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没看出来他在给三哥疗伤吗?你现在如果将他打死,那么三哥可是要跟着一起死了。”   糊涂鬼一听,看着熊楚好一会儿,道:“他……他真的是在给老三疗伤?”   哭丧鬼又叹了一口气,道:“我虽然不会,但总还看见过别人这般做的,应该是疗伤无疑。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坐在这里了。”   糊涂鬼收起了狼牙棒,道:“好,他既然是来救老三的,我今天就留他一条小命。”   几人围着小气鬼和熊楚,瞪大着眼睛一直看着。过了好一会儿,见熊楚突然双掌一收,小气鬼咳嗽了一声,连忙上前将其扶住。   精明鬼道:“老三,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小气鬼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茫然道:“我……我没死?我这不是在做梦。”   精明鬼看见小气鬼能说话了,立即眉开眼笑地说道:“对啊,你没死,你没死。我们都没死。”   “真的?”小气鬼似乎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精明鬼连连点头,道:“真的,真的!你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说完,他用力一捏手臂,旁边的糊涂鬼痛得大叫起来,吼道:“你要证明的话就掐自己的手臂,掐我的手作甚?”   精明鬼耸了耸肩,道:“你嗓子大些,吼起来容易让人相信。”   精明鬼也看了看自己,动了动胳膊,笑道:“太好了,我……我没死……我没死……咳……”   说完,却又是呕出了一滩鲜血,黑色的血。   熊楚走了过来,道:“我虽然暂时封住了你体内的毒素,使得它在短时间内不会扩散到心脏。但是,时间一长,若是没有解药的话,你还是会死的。”   糊涂鬼脸一变,道:“这……这可怎么办?”   熊楚瞥了一眼地上的那个女子,走了过去。   “姑娘,你……”   “你不用多说,我身上没有解药,你就是求我,我也救不了他!”熊楚还未说完,那女子只看了熊楚一眼,便别过脸去,冷冷地说道。   “这姑娘脾气倒真的和师母有些相像。”熊楚暗道。   熊楚接着说道:“姑娘,你现在身受重伤,很有可能会落在这几位前辈的手中。不如,就给在下个面子,你交出解药,我央求这几位前辈放了你,如何?”   糊涂鬼应和着说道:“对,只要你交出解药,我们一定会放了你!”   那女子哼了一声,依然冷冷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你来救我,本姑娘要死便死,快滚!”   微风拂过,那女子黑色的面纱随风摆动,露出了一点光滑的下巴。   熊楚没想到这女子口气这么大,但自己既然替几个老鬼出面了,如果无功而返,面子上也对不住,继续说道:“姑娘,在下不是东西,在下熊楚,还请……”   话还未说完,那女子又打断了熊楚的话,惊讶地说道:“你……你就是熊楚?”   熊楚也有些惊讶,道:“不错,在下正是熊楚。只是,姑娘认识我吗?”   那女子澄澈的双眸中忽然多了些异样,但立刻又低下了头。   熊楚正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药瓶却是从那女子手中丢了过来,只听她冷冷地说道:“拿去!”   熊楚有些惊讶,糊涂鬼却是立刻从他手里将药瓶抢了过来,给小气鬼服了下去。   不一会儿,小气鬼嘴上的紫色渐渐消除,虽然胸口挨了一刀,不过没什么大碍,估计躺上半个月就能够恢复了。   熊楚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仍旧道:“各位,这位姑娘已经给了你们解药,还请你们信守承诺,放了这位姑娘。”   糊涂鬼点了点头,道:“嗯,我们虽然是老鬼,但也言出必行,我们说放了她,便是要放了她的。”   熊楚大喜,心想这几人果然并非是什么坏人,笑道:“既然如此,那各位,就告辞了。”   他正要转身去将那位姑娘扶起来,哭丧鬼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   熊楚往后退了一步,回头一瞥,却是听见糊涂鬼奸笑道:“我们的确是说要放了她,可是……”   精明鬼接了下去,道:“我们并没有说要放了你第155章过河拆桥   熊楚开始觉得,江湖上关于好人坏人的区别,虽然有些偏激,但还是有些道理的。   比如说眼前这几个老鬼,确确实实是坏人。   自己总算是救了他们的伙伴,他们却仍旧不肯放过自己。不仅如此,自己却无法反驳。毕竟他们刚才的的确确是没有说要放了自己。   这种坏人,大概有时候是有些可爱的。   但这个时候,熊楚只想要怎么逃出去。   小气鬼虽然坐在原地,但也开口说道:“不错,二哥你说的对,况且,我虽然是你救的,可是我并没有求你救我,是你自己突然跑过来给我解毒,所以你于我也没有什么恩情,你放心,他们杀你的时候我是不会帮你的。”   熊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似乎有些人遇见困难的时候总会摸鼻子,大概这样做就会有些灵感。   熊楚真的有灵感了。   他看着咄咄逼来的三个人,咳嗽了一声,将手伸进了怀中。   老鬼们以为熊楚要发什么暗器,神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毕竟小气鬼的例子就在眼前。可是他们也许是害怕了,哪有人会把暗器放在怀里,光是取出就要一定的时间。   熊楚掏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瓶——这是潇湘剑客燕孤行给他的金疮药。   他悠然地笑了笑,将药瓶在手上掂了掂。   糊涂鬼等人自然不知道这药瓶是燕孤行送给熊楚的。不过他们第一直觉是,这个药瓶和地上那个解药的药瓶一摸一样。   精明鬼看着熊楚脸上的笑,忽然明白了什么,道:“臭小子,你快说,你刚才给老三服用的到底是什么药?”   熊楚笑了笑,依旧掂着手中的药瓶,看着三只老鬼。   精明鬼忽然想起来,曾经在路上看到过一个老艺人在耍猴,当时那个老艺人看着猴子的眼神,似乎和如今熊楚看着自己的眼神一样。   精明鬼虽然不是猴子,可似乎也感觉到好像被人耍了。   糊涂鬼有些糊涂,道:“这小子拿着个瓶子在玩什么,我现在就去一棒打死他!”   熊楚一惊。   精明鬼却拦住他,道:“大哥,你先不要轻举妄动,这小子似乎有些古怪。”   熊楚笑了,他忽然觉得这世间聪明人往往是糊涂的,糊涂人却都有着大智慧。   不过,熊楚仍旧说道:“糊涂鬼,你果然够糊涂。你难道没有看出来我手中的才是真正的解药吗?”   糊涂鬼一愣看了看同样愣住的小气鬼,道:“你……你不会在开玩笑吧……刚才……”   “我早就知道你们这几只老鬼反复无常,如果只是简单救了你们,你们一定会恩将仇报,所以,刚才接过药瓶的时候,正好我面对着这位姑娘,背对着你们,就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换了一瓶。”熊楚说道。   “可是,为什么我嘴上的紫色也消了呢?”小气鬼问道。   “呃,这个……”熊楚脸上流下一滴冷汗,随即笑道,“我的药丸是凝神定气的,你服用之后,气色上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是此刻只怕毒已攻心。你不信的话,可以摸摸胸口第三根肋骨,那里是不是很疼?”   小气鬼依言,脸色一变,道:“真的……真的有些疼……”   糊涂鬼一听,立刻着急地说道:“这……这可怎么办?小兄弟,要不你现在就把解药给我们吧,我们答应绝对不会伤害你,怎么样?”   哭丧鬼又叹了一口气,道:“唉,人心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熊楚知道此刻他们已经相信自己的话了,只要再稍微说两句就可以走人了。   “他在骗你们!”   一声冷喝突然从后面传来。   熊楚只感觉后背一凉。   他回头一看,那个女子正冷笑地看着自己。   “你……你怎么知道他在骗我们?”精明鬼立刻反应过来,追问道。   那女子冷冷地说道:“他刚才说在背对着你们的时候偷偷换了一瓶药,可是我根本就没有看见他有换药瓶。而且,你胸口中了我一刀,摸肋骨本来就会疼。”   “可是,你已经受了伤,我知道这小子身手向来不错,你又怎么确定自己是不是看清了呢?”   熊楚惊讶地回过头,发现糊涂鬼竟然在为自己辩解。   “嗖!”   虽然熊楚很感激糊涂鬼,但是他仍旧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瓶子狠狠地朝糊涂鬼的脸掷了过去。   “啪!”   糊涂鬼脸上满是白色粉末。   “这……这小子在干什么?”糊涂鬼怒喝道,连忙将脸上的粉末擦掉,接着一愣,道,“呃,那小子呢?”   几只老鬼往前面一看,却是熊楚已经抱着那个女子朝山上奔了过去。   那女子在熊楚的怀里,惊讶地看着熊楚。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那女子问道,只是口气不再那么冰冷了。   熊楚微微一笑,道:“那几个人虽然说要放了你,但脾气古怪,还是小心点好。”   其实熊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她,这女子刚才分明是存心要借南山几鬼的手杀了熊楚,可熊楚在逃离的时候仍旧是顺手将她抱起。   女子看了一眼熊楚,随即低下了头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冷冷地道:“你快放我下来,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熊楚没有理会她,往后看去,只见糊涂鬼、精明鬼以及哭丧鬼三人越来越近,果然自己带了一个人轻功就要打些折扣。   “你快放我下来!”那女子在熊楚的怀里挣扎着,大喊道。   这时,恰好一阵大风吹来,两人逆风而上,女子挣扎时一时疏忽,脸上的面纱竟然是被吹了下来。   面纱的下面,果然是一幅绝美的风景。   那澄澈的眸子下,是翘挺的鼻子,朱红的丹唇,精致的下巴。脸上的肌肤如雪一般洁白,没有丝毫的污垢和斑点,也如雪一般冰冷。只是,在和熊楚四目相对的瞬间,脸颊上泛起了一丝粉红,那是女子最美丽,最迷人的瞬间。她的胸脯不住起伏着,她的鼻息落在熊楚的脖颈上,多了一份撩人的诱惑。   熊楚也是一时看着她,竟是呆住了。熊楚忽然觉得,这女子仔细看的话竟是特别像一个人,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   “淫贼!”   那女子一声怒喝,反手给了熊楚一个巴掌。   熊楚这才清醒过来。   只是,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哭丧鬼已经站在了他的前面,挡住了去路。   后面,糊涂鬼和精明鬼也是立刻赶了过来,冷笑地看着熊第156章三鬼难缠   精明鬼看着那女子,拍手大笑,道:“哈哈,大哥,你输了,这小妞非但不丑,而且还很标致,要是老五还活着,只怕早就按捺不住冲了过去了。咱们有言在先,你输了以后你就得听我的,哈哈!”   糊涂鬼一张老脸又是通红无比,突然,他却也是笑道:“等等,你说这丫头长得好看?”   “废话,她不好看难道你好看?”精明鬼道。   糊涂鬼却是得意地伸出食指摇了摇,道:“瞎说,这丫头分明丑的可以,别说我了,就是老五在这里也绝对没有扑上去的yuwang的。老二啊,你不能因为想要赢我就歪曲事实啊。”   精明鬼一怔,看了看那女子,又看了看糊涂鬼,随即跳了起来,道:“大哥,你真的是说谎不脸红啊,你不糊涂起来简直比我还要精明,这黑的你都要说成白的,反而说我在这里说谎,城墙都没有你的脸皮厚啊,这……你可不能这样啊。”   精明鬼越是着急,糊涂鬼越是得意,他拍了拍精明鬼的肩膀,道:“老二,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叫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只要你乖乖听话就行。”   精明鬼一把推开糊涂鬼的大手,怒喝道:“什么我乖乖听话,明明是你输了,你却在这里说我输了。这小妞明明比寻常的黄花大闺女还要漂亮十倍,你却说她长得丑?”   糊涂鬼啧啧几声,道:“唉,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这里抵赖,她分明就是长得很丑。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老四。唉,老四呢?”   两人在这里争吵了半天,哭丧鬼却已是在那里和熊楚打了半天。   那女子被熊楚放在了一处草地上,哭丧鬼见糊涂鬼两人又在那里争吵了起来,叹息了一口气,担心熊楚会趁机逃跑,便先行和熊楚动起手来。   哭丧鬼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而且一脸病态,但轻功却是出乎熊楚意料的高。他手中的一把拂尘招式诡谲,每次攻来看似偏了些,等到快到的时候,中途又变招,指向熊楚的要害。一般人变招都会要有一些停留,可是他的招式却似乎就是这样的,完全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所以刚开始的时候,熊楚一直处于被动。   好在熊楚过目不忘,斗了十几个回合后,逐渐摸清了哭丧鬼手中拂尘的招式。只见熊楚手中弋阳剑斜刺而出,而哭丧鬼的拂尘也是一挥,指向熊楚。   两件兵器就要相撞的时候,哭丧鬼的拂尘再次一变招,指向了熊楚的右胸。   熊楚一声冷笑,右边门户大开,任由哭丧鬼的拂尘挥去,自己手中的弋阳剑仍旧是直刺向哭丧鬼的胸口。   哭丧鬼死人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甘心,拂尘一挥,却是收了回来。   拂尘,就算再厉害,至少没有剑长。   “铮!”   哭丧鬼的拂尘横在自己的胸前,恰好架住了熊楚的弋阳剑。只是,他的脸上已是布满了汗水。毕竟,弋阳剑的锋锐可不是一把普通的拂尘就能够驾驭地了的。   熊楚正要用力,忽然侧边一声大喝传来,却是糊涂鬼已是挥着狼牙棒冲了过来,熊楚和哭丧鬼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当即都往后一跃,糊涂鬼的狼牙棒从熊楚和哭丧鬼的中间砸了下去。   “唉,你们不来帮忙也就算了,你一来就想砸死我吗?”哭丧鬼收起拂尘,喘着粗气,叹息道。   糊涂鬼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道:“呃,这个……一时下手是有些重了,刚才看见你被这小子制服住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哭丧鬼又叹息了一声,道:“唉,这小子不过十几招之内就看破我这苦练了几十年的拂尘的路数,江湖新人胜旧人,只怕我们是没有什么能力再在江湖上生存下去了,还是回南山呆着吧。”   “呸,就那小子,我十招之内就能够制服得了他!”糊涂鬼大喝一声,又朝熊楚冲了过去。   糊涂鬼的狼牙棒的确是至刚至阳,虽然在熊楚看来有些迟钝,但威力却是比普通的兵器要大十几倍,便是狼牙棒挥起时周围形成的风势,只要一碰上,也是要皮开肉绽的。   不过好在熊楚轻功上比糊涂鬼要高许多,虽然近不了他的身,也不至于被他的狼牙棒伤到。糊涂鬼虽然挥舞着这么重的兵器,却是丝毫不感觉到疲惫,二十招下来,非但速度没有变慢,反而是更加虎虎生威起来。熊楚的弋阳剑每次和糊涂鬼的狼牙棒相撞,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熊楚的虎口都会一阵发麻。若不是弋阳剑乃绝世神兵,只怕早就被撞出些许缺口了。   就在熊楚和糊涂鬼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精明鬼却是走到了那女子面前,冷笑地看着她。   “你要是再看一眼,我便杀了你!”那女子虽然受伤不能动弹,却还是这般冷冷地说道。   “好烈的女子,只是,我可不会被你吓住。”精明鬼手里的短剑摇了摇,道,“我知道大哥说他会放了你,可是既然他输了,他说的话就不能代表我们南山七……呃,五鬼的话了。所以,我现在要杀你,你最好明白。我们五鬼虽然是恶人,却也是言而有信的。”   “哼,要杀便杀,何必多言!”那女子道。   精明鬼道:“别急,只要你告诉我逍遥子现在在哪里,我或许会放了你也说不定。”   那女子低声说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如果我知道的话,我早就杀了他了!”   精明鬼先是一怔,随即笑道:“想不到小姑娘说谎话也不脸红,你既然不知道他在哪里,为什么会出现在逍遥子住的山上?”   那女子眉间闪过一丝疑惑,道:“你说……逍遥子就在这里?”随即又看了一眼熊楚。   精明鬼道:“小姑娘装得倒挺像,我告诉你,你今天伤了老三,虽然给了他解药,但胸口的刀伤却是没有治好,我们南山五鬼最讲究恩怨分明,你既然捅了他一刀,我现在就要捅你一刀!反正只要抓住了这个小子,逍遥子的下落也就知道了,我就送你上西天吧。”   话毕,精明鬼突然目露凶光,手中短剑登时从手中飞了出去。   直指向那女子!   那女子苍白的脸上终究还是露出了一丝慌张,她睁大眼睛,看着那把飞来的短剑。   “铮!”   侧边一把剑突然飞出,在精明鬼的那柄短剑已是快到那女子胸口的时候,这千钧一发之际竟是恰好击中短剑。   两把剑同时落了下来,剑背打在那女子的手上,一阵冰冷。   她的手应该比剑还冷。   只是,她的目光中,分明有一丝闪光划过。   她怔怔地看着侧边。   夜色渐渐降临,风中的寒意又多了几许。树叶沙沙,夹杂着些许细碎的声音,让人一时听不清楚。   可是,又有谁在乎第157章一笑制敌   “一个剑客如果失去了自己的手中的剑,那便是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两年前,熊楚还在山中跟随逍遥子练剑的时候,逍遥子如是说。   当初熊楚对逍遥子的这句话有些不以为然,认为这不过是危言耸听。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信这句话了。   因为就在他飞出弋阳剑,救下那女子的时候,糊涂鬼早就看到了熊楚的破绽,同时一棒挥了下去。熊楚躲闪不及,只能是往后稍稍退了一步,身子尽力往后仰,却还是被打中了左肩。   糊涂鬼的狼牙棒,可不是那么好接的。   当即,鲜血飞溅。   那女子虽然离得比较远,可是仍旧是感觉到了鲜血溅到自己身上时的那种冰冷和残酷。她也本该是这样的,可是,可是,为什么这个陌生的人会这样为自己做呢?更何况,自己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杀了一个叫熊楚的人,就是他!   这个女子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这些话,冰冷如她,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不忍。她盯着地上的那个倒在血泊中的人,忽然生出了一个恐怖的念头:“他,他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好小子,吃了我一棒,居然还活着,当真是命硬啊。”糊涂鬼看着地上挣扎着站起来的熊楚,赞叹道。   熊楚已然站了起来。   铁坤几十年的内功早已尽数传给了熊楚,这一棒打来时熊楚已经用内力护住了自己的心脉。虽然外面看起来流了很多血,伤势很重,实则并没有伤及心脉。   他的身上的衣服已是被鲜血染红,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糊涂鬼完全可以再补上一棒将熊楚置于死地。   可是,糊涂鬼刚举起狼牙棒,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疑惑。   因为他并没有看到这一切,他所看到的,只有熊楚的嘴角,扬起的嘴角。   熊楚曾是个很悲观的人,很坚忍的人,他不苟言笑,不会在其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心情。曾经的他,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给岚报仇,杀了项世雄,灭了九道山庄。可是现在,他已然变了。   遇见了洒脱飘逸的逍遥子,遇见了生性活泼的夏芸,遇见了温婉柔情的苏雨柔,他的性格仿佛也跟着他们而变了,他开始和夏芸开起了小小的玩笑,他也会在苏雨柔面前展露自己的柔情。而逍遥子的那份自信和洒脱,他也学会了一些。   至少现在,他的笑容,证明了这一点。   在任何时候,不论遇见任何事情,即使是千钧一发,九死一生之际,还能够笑得出来的人,至少不是个悲观的人。   当然,熊楚之所以要笑,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对手是糊涂鬼。   而糊涂鬼,是一个任何事情都要弄明白的糊涂人。   如同之前和逍遥子对战时一样,糊涂鬼再次放下了手中的狼牙棒,神色有些迷茫,道:“臭小子,你都快要死了,为什么还要笑?”   “我笑,只因为我觉得好笑?”熊楚道。   “你有什么好笑的?快说!”糊涂鬼继续问道。   熊楚道:“并不是我好笑,我觉得好笑的,是因为你好笑。”   糊涂鬼眉毛一皱,道:“你说,我有什么好笑的?”   熊楚道:“你糊涂,所以好笑。”   糊涂鬼听完,先是一愣,随即也哈哈大笑,道:“我叫做糊涂鬼,自然是偶尔会有些糊涂,所谓偶尔人如其名,这又有什么好笑的,只怕你这小子和逍遥子一样,也在拖延时间,是也不是?”   熊楚仍旧笑道:“这么说你是要一棒结果了我?”   “当然。”糊涂鬼干脆地说道。   “你不后悔?”   “绝不。”   “即使是你杀了最后一个知道逍遥子下落的人也不后悔?”   “绝……呃,你说什么?你知道逍遥子的下落?”糊涂鬼脸上的不屑表情立刻一扫而空,变成了惊喜和疑惑,看着熊楚。   “我是他徒弟,自然会知道他的下落的。况且,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去找他的。”熊楚一副很自信的样子说道,“废话少说,你不是要杀我吗?快动手吧。”   “他……他竟然是那个人的徒弟?怪不得我觉得他的剑法有些熟悉。”那女子喃喃道。   糊涂鬼自然是没有了杀他的意思,一脸阳光灿烂的走了过去,应该是无心地拍了拍熊楚的肩膀,还是那只受伤的肩膀,拍得熊楚差点没吐血。   只听糊涂鬼笑道:“小兄弟果然好功夫,天底下能够接得住我这一招的,只怕不超过十个人,你是其中一个。”说完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熊楚被他这么一拍,登时护住伤口的内力被冲散,他也不说哈,连忙暗自运功调息。   糊涂鬼只道熊楚对他不理睬,又赔笑道:“小兄弟啊,我知道刚才我下手是重了些,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说出逍遥子的下落,我们兄弟几个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的,怎么样?”   “嗯。”熊楚生怕他又一掌拍下来,心想还是先稳住糊涂鬼为妙,只有附和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老二,老四,你们听见了吗?这下我们就可以找到逍遥子给老五报仇了!”糊涂鬼兴奋地对其他两人说道。   精明鬼此刻仍在那女子身边,看着那女子,冷笑道:“既然这样,你就没有任何价值了,这次我看还有谁能够救你!”   说完,又是一剑刺了下去。   “住手!”   熊楚一声断喝。   精明鬼一愣,真的停了下来,扭头看着熊楚。   熊楚道:“你们要是敢动那位姑娘一根寒毛,我就是宁愿死也不会说出逍遥子的下落的。这样,你们就永远也无法给你们的兄弟报仇了!”   糊涂鬼则是连忙走了过去,拍着精明鬼的后背,小声说道:“老二啊,你别急,这小子虽然现在很嚣张,我们先忍着,但是只要我们找到了逍遥子,立刻就下手将这小子除去,怎么样?”   精明鬼一听,立刻暗暗对糊涂鬼竖起了大拇指,轻声道:“大哥,看来这是我第一次听从你的话。”   糊涂鬼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跑了回来,满脸堆笑道:“小兄弟,我们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和这位姑娘,这下,你可以放心地带我们去找逍遥子了吧。”   熊楚也满意地笑了笑,但却摇头道:“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糊涂鬼问道。   熊楚指着那个女子,道:“这位姑娘现在身受重伤,你们先把她送到山上的小屋,我给她疗伤,等她的伤势完全好了,我就带你们去找我师父。”   “这个……她的伤势完全好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这也……”糊涂鬼面露难色。   “怎么,你不愿意?”   熊楚的口气,倒像是在使唤自己的奴隶。   糊涂鬼连忙唯唯诺诺地说道:“好,好,我答应你。老二,快背这位姑娘上山。”   熊楚又道:“谁要你们背她了?你们武功了得,砍几棵树来做个木筏,将这姑娘拉上山。这边山路崎岖,我们先绕过去,从另一边过去。”   “这……这……”糊涂鬼的脸色有些难堪,但是一看到熊楚的冷笑,立即说道,“好,好,没有问题。”   说完便给小气鬼和哭丧鬼一个脸色,三人真的乖乖地砍树去第158章火神掌门   熊楚朝那女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将之前扔出去的药瓶又捡了起来,道:“姑娘,你全身有好几处伤口,伤势很严重。这是上好的金疮药,里面还有一些,你先将就着用用吧。”   “你为什么要救我?”那女子口气依旧有些冰冷,只是不如之前了。   “我想请教姑娘一个问题。”熊楚的目光突然有些逼仄。   “什么问题?”那女子竟也是毫不避让,冷冷地注视着熊楚。   熊楚也看着那女子,微微一笑,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那女子又是一怔,忽然低下了头去。   微风将她的青丝撩起,乌黑发亮的青丝,白皙如雪的肌肤,相互映衬,竟是别样的动人。   “我姓柳。”   短暂的沉默过后,那女子终于开口说道。   “柳姑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和我师父逍遥子又有什么关系?”熊楚问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救我?”依旧是冰冷的口气,道。   “你还真是较真。”熊楚叹了一口气,道,“这荒山野岭,你一个姑娘家,虽然说有一身功夫,但是这几只老鬼也是不好对付的,更何况你还受了重伤,所以我就来救你了。”   熊楚说完,才发现柳姑娘一直在看着他,等到他低下头,她却连忙别过脸去。如雪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吹弹可破。   他不由得凑近了些,仔细地看着。   “你……你在看什么?”那女子虽然没有看熊楚,却也感受到了熊楚的灼灼目光。   “我忽然觉得,你很像一个人。”熊楚道,“你既然认识我师父,那么你应该也认识我师母冷月寒吧。”   柳姑娘身子一抖,脸上竟似乎有一丝隐隐笑意,道:“你说什么?冷月寒是你师母?那么……那么逍遥子已经娶了她了么?”   熊楚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本来一定会的,他们二人也算是历经坎坷,过了十年才在一起。谁知造化弄人,师母她为了救师父,牺牲了自己。”   话刚说完,柳姑娘却是“哇”的一声,口中呕出一滩鲜血,跌倒在地上。脸上无半点血色,她的眼中竟然是有泪水流出。只听她喃喃说道:“姐姐,你……你竟然为了那个负心之人……你值得吗?值得吗?”   熊楚一惊,没想到这姑娘竟是冷月寒的妹妹!只是,她的年纪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而冷月寒已有三十好几,而且两人姓氏不同,难道是表姐妹?   不过眼下熊楚连忙连忙将她扶好,自己虽然左肩受了伤,但仍旧是用右手为柳姑娘疗伤。只是,她现在心神不宁,内力完全紊乱,熊楚为她输入真气完全被她抵抗了出来。   熊楚对她说道:“柳姑娘,师母的坟墓就在山上,你如果还想再去看她一眼的话,最好先乖乖让我为你疗伤。”   话刚说完,柳姑娘果然柳眉一皱,随即深吸一口气,心绪平定了许多,只听她淡淡的说道:“你能够告诉我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熊楚看了看正在致力于砍树事业的糊涂鬼等人,心想如果现在就说出来,这姑娘一定会现在就去找这几个人拼命的,还是先缓一会儿再说,便道:“这其中的经过很复杂,还是等你伤势好一些我再告诉你吧。”   柳姑娘道:“我不需要知道经过,你只要告诉我,是谁杀了她就行!”   “这个……”熊楚没想到这女子这么干脆,的确是和冷月寒的性子一模一样。   柳姑娘睁开了眼睛,斜视了熊楚一眼,冷冷地说道:“该不会是逍遥子杀了他?”   “不,不是这样的,师母虽然是因为师父而死,却是心甘情愿地死的。”熊楚连忙道。   “哼,那个男人从来都会花言巧语,姐姐被他迷得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了。当初,逍遥子叛逃出暗河。她二话不说,也立刻跟着他叛逃出了暗河,那时候,我才十岁。我本来和她相依为命,她却为了那个男人,连我都不管了。若不是……”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已是说不下去了。   熊楚正想安慰她几句,忽然想到,冷月寒既然和她相依为命,那么她叛逃出暗河后,这姑娘还是留在暗河,而她又姓柳,便问道:“姑娘,你该不会就是柳依依吧。”   那女子看了熊楚一眼,道:“不错,我正是柳依依。看来逍遥子将暗河的情报告诉了你不少。”   熊楚挠了挠头,刚想说什么,谁知她又是冷冷地说道:“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害死了她?”   熊楚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了。   “一群废物!”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断喝,好似惊雷一般,顿时将熊楚二人的谈话打断了。   二人抬头望去,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球,那个火球并不是完全被火焰包绕,只是最外面一圈燃烧着火焰,而在那一圈火焰之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这时,火球周围的树木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大概就是之前熊楚隐约听见的细碎的声音。   树干上有些灼烧的痕迹。然而,即使是碰上了最为干燥的树叶,这些树木都没有因此而燃烧起来,这倒是一件怪事。   那个火球凭空转了一转,随即朝熊楚这边飞了过来。   “糟、糟了,他……他过来了,怎、怎么办?”糊涂鬼竟然害怕地浑身颤抖起来。   不仅仅是糊涂鬼,精明鬼、哭丧鬼也跟着颤抖起来,三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口中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   便是在一旁休息的小气鬼,此刻也挣扎着爬了起来,脸上也是一幅如临大敌般的表情。   难道这人是南山五鬼的死对头?   熊楚也开始有些好奇起来。   不一会儿,那圈火焰落了下来,渐渐熄灭。中间的那个人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过来。这个人看上去比糊涂鬼还要大些,头发少得可怜,却又凌乱无比,就像秋天荒原上的枯草一般。这样一个老头子,却是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衣裳,看上去有一番诡异气息,怪不得在远处看的时候还以为是一整团火焰。   他很瘦,很高,双眸深深地凹陷下去,脸上布满了皱纹,却丝毫无横秋老气,反而神采奕奕,此刻正冷冷地注视着熊楚和柳姑娘。   “还不快过来,站在那里干什么?等死吗?”来人冷冷地说道。这种冷,却是一种威严,一种气势。   糊涂鬼等人竟是真的乖乖地走了过去,糊涂鬼满脸堆笑,道:“嘿嘿,掌门师兄……好……好久不见啊。”   熊楚一怔,暗道:“这人,便是火神派的掌门人苍松子吗?”   彼时,夜色降临,薄暮冥冥,一轮秋月正从天边升起。   寒意,又重了几第159章门户之争   “糊涂鬼,好久不见啊,快过来,师兄想死你了。”苍松子一开口,却是把熊楚吓了一跳。按说他一派之掌门,至少也有些威仪,而他的样子也是历经过沧桑风雨的人。   可是,他的声音却是尖锐刺耳,如同街头妇女们在谈论时的声音。   不过,糊涂鬼却是没有在意这些,如同一个服服帖帖的奴隶一般走了过去。   “啪!”   苍松子一脚踢了出去,正好踢在了糊涂鬼的小腹上。糊涂鬼立刻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神色痛苦。   这一脚稀疏平常,熊楚闭着眼睛都能够躲开,可是,糊涂鬼竟是没有躲开。甚至连躲都没有躲一下。   “啪!”   又是一脚。   熊楚一惊。   这一脚,直接踩在了糊涂鬼的脸上,糊涂鬼的头已经稍稍陷入了泥土中,苍松子的脚已是将糊涂鬼的嘴巴踩歪,泥土和着鲜血沿着糊涂鬼的嘴角滑了出来。然后,苍松子的脚还扭了一扭,糊涂鬼的脸也立刻变形。   熊楚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而之后,更是让熊楚出离地愤怒了。这分明是在践踏一个人的人格和尊严!糊涂鬼虽然行事古怪,但论武功和年龄也算是江湖上的前辈。可是这样一个人,竟是被苍松子如同畜生一般踩在脚下,肆意地践踏。   苍松子将脚挪开,糊涂鬼的脸上多出了一个大大的脚印,他的脸上布满了灰尘和泥土,还有几棵枯草插进了鼻孔里。   “哈哈,糊涂鬼你这个样子还真是好笑,比你平常好笑多了,哈哈……”苍松子正笑的时候,忽然看见了正在一旁战战兢兢抱在一起的精明鬼、小气鬼以及哭丧鬼,道,“你们平时不最喜欢笑的吗?现在糊涂鬼扮成了鬼脸来逗你们笑,你们为什么不笑呢?”   三人面面相觑,看着地上还在蠕动着的糊涂鬼,脸上连泪水都快有了,哪里还会有笑呢?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传来。   三人连忙看了过去,却是地上的糊涂鬼最先笑了出来。   “哈哈,我刚才的样子,我自己想着都觉得好笑,掌门师兄你果然风趣得很,一来便想逗我们兄弟几人笑,哈哈,如果这里有镜子的话,想必我看到自己会觉得更好笑的,哈哈哈,你们也一起笑啊,哈哈哈……”糊涂鬼趴在地上,说着糊涂的话。   “哈哈哈哈……”三人竟是真的和糊涂鬼一起笑了起来,笑出了脸上苍老的皱纹,笑出了眼泪,笑得咳嗽了起来。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笑得如此欢实,可是他们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一个人如果能够让别人哭,那么这个人的拳头一定很硬;一个人如果能够让别人笑,那么这个人不但拳头硬,心也一定狠。   熊楚已经握紧了拳头。   他实在想不到,这个火神派的掌门竟是如此嚣张,南山五鬼好歹也是他的师弟,他却视他们如猪狗,不对,寻常人家对待猪狗还不会玩弄至此,他们在他眼中简直是猪狗不如。   熊楚开始有些同情南山五鬼了。他们身负绝学,却是在这个人面前向奴隶一般生活着,没有尊严,没有自由,每天却还是能够这般没心没肺地活着。熊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五鬼不去反抗,但是,熊楚隐约觉得,五鬼所做的一些事情,一定都是这个人指使的。   四鬼笑了许久,连嗓子都哑了,苍松子微笑着挥了挥手,他们这才一个个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苍松子又道:“你们一群人不去找逍遥子,在这里砍树做什么?”   糊涂鬼道:“我们不知道逍遥子去了哪里,只有这个小子知道,他是逍遥子的徒弟。他说只要我们造好木筏,将这个姑娘拉到山上小屋去,他就会告诉我们逍遥子的去处。”   苍松子微笑地点了点头,道:“哦,这么说你们是为了获取情报才这么做的?”   糊涂鬼也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这样。”   苍松子又道:“那他是不是说如果你们不造木筏,他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们逍遥子的下落的,是不是?”   糊涂鬼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掌门师兄果然了事如……”   那个“神”字还没说出口,苍松子又是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糊涂鬼踹飞,将后面的精明鬼三人撞倒在地。   “哼,”苍松子冷冷地说道,“霹雳堂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还在这里献丑!”   所有人几乎同时一愣,四鬼大气都不敢出,还是糊涂鬼胆子较大,虽然被连踹了两脚,但他什么事情都要问个明白的性子没有被踹飞,道:“掌门师兄,你是不是被我们气糊涂了,我们不是火神派的吗?霹雳堂,那可是我们火神派十几年来的宿敌啊。师父他老人家当年就是被霹雳堂的上任堂主洪倾暗伤,才不幸归西。”   苍松子哼了一声,道:“不错,师父的仇我们不可不报,所以我们火神派在我手上发扬光大,已经成为了汉中第一大派,已经压过了霹雳堂的威风。他们见我派声势如日中天,上个月已经决定并入我派。把敌人化为自己的力量,在瓦解敌人的同时也壮大了自己的力量,这样我们的势力在西边就可以压过唐门,甚至可以成为江湖上第一大门派,和少林武当并立,岂不是很好?”   糊涂鬼满脸堆笑,道:“好,这样的确是好。掌门师兄能够将霹雳堂纳入门中的确是建了不世奇功。可是,为什么他们并入我派,却是叫霹雳堂而不是叫火神派呢?”   苍松子微笑道:“这个自然是他们答应加入我派地条件了。他们加入我派,答应几十年的恩怨互不追究,并且奉我为掌门,他们的现任掌门魏无期则担任本派的左护法,至于右护法,我们火神派中除我之外,自然以你的地位最高,所以右护法就由你来担当。不过,他们要求的是,将火神派的名号改为霹雳堂。我想,名号而已,何足挂齿,只要能够发扬我派,管他是叫火神派,还是叫霹雳堂,只要不是叫阿猫阿狗就行了。是吧,糊涂鬼?”   “是你爷爷!”糊涂鬼突然这般大喝一声,道。   他的目光中,满是悲伤和愤怒。   “老八,师父当年莫名其妙地死了,当时只有你和霹雳堂的人在场,你现在却说要和霹雳堂合并,还要以霹雳堂的名号。你……你当真以为我是糊涂吗?”糊涂鬼站了出来,直视着苍松子,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入火神派之前,早就入了霹雳堂第160章苍松毒手   精明鬼三人听见糊涂鬼的话,背后都生起一阵寒意。   精明鬼在后面拉了拉糊涂鬼的衣袖,道:“大哥,这话,你……你可不能乱说啊。”   然而,糊涂鬼却是凝视了精明鬼一眼,随即狠狠地拽开精明鬼,道:“你们这几个人,眼睁睁地看着他篡权夺位,却一直默许。师父他老人家分明只收了我们七个人为徒弟,这个人的来历不清不楚,只因为师父死的时候只有他在身边,还拿着我派信物火神印就能够成为掌门。不就是给我们几个服下了五味火云丸而已,你们几个就继续苟延残喘下去吧,老子忍了十年,算错了十年的糊涂账,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一番话说出口,熊楚没想到火神派之中竟还是有这么多曲折是非。他开始就觉得这南山七鬼并非是完全的坏人,果然,他们不过被迫服下了什么五味火云丸而不得不受制于人,任由这个苍松子摆布。   而且,听糊涂鬼的话,这个苍松子似乎还算是他的师弟。   “大师兄……咳,十年不这么叫了,喊出来倒是有些生疏了。”苍松子微笑道,“我知道你向来对我接任掌门有意见,可是为你们服下五味火云丸也是师父临终前的教诲,说你们七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心性不纯,如果不加管束,必定会对本派造成不良影响。所以,只好命令我用本门秘制毒药五味火云丸给你们服下,每三个月必须服一次解药,否则月圆之夜就会毒发身亡而死。”   苍松子的目光忽然变得阴冷起来,道:“糊涂鬼,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乖乖跪下来磕头认错,并且答应本派改名为霹雳堂。那么,我不仅会给你解药,你还会有右护法一职可以当当,怎么样?”   糊涂鬼却是往地上啐了一口,道:“苍松子,你少在这里威逼利诱了。我告诉你,十年了,你虽然早就将火神派弄得像你的狗窝一样了,我们兄弟几个也被你弄得服服帖帖。只要你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算你派我们出来杀逍遥子就是为了要让我们死在逍遥子的剑下,好让你能够借别人之手铲除我们。即使是这样,我们也别无怨言。可是,你……你竟是要将火神派并入霹雳堂门下,我火神派百年基业,岂能毁于一旦!”   苍松子冷哼了一声,目光移到精明鬼三人身上,笑道:“你们几个,也是和他一个意思吗?”   “哼,他们几人贪生怕死,我都羞与他们为伍,你用不着威胁他们,只管找我!”糊涂鬼厉声说道。   “是吗?也对,如果把你们都除了,那么就没有人来帮我做事了啊。”苍松子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冷冷地说道。   “你……”   糊涂鬼面露惊恐,还未说完,只见苍松子不知何时已是来到了自己跟前,他右手一点,正中糊涂鬼的胸口。   “啊!”   糊涂鬼这才反应过来,他大喝一声,手中狼牙棒落下。   然而,苍松子只是左手伸出,轻轻在糊涂鬼的手腕上一点,立刻,糊涂鬼手腕一抖,狼牙棒就这么简单地掉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这种速度,几乎比逍遥子还要快。而且,只是轻轻一指便制服了糊涂鬼。看来这个苍松子的武功的确是深不可测。熊楚眼中不由得开始为糊涂鬼担心起来。   转瞬间,苍松子轻轻一跃,退回了原地,冷笑地看着糊涂鬼。   糊涂鬼已倒在了地上,四肢蜷缩在一起,似乎立刻比精明鬼还要瘦,还要矮。他的牙关不住地打颤,他的全身都在颤抖。仔细看去,可以看见他的脸上竟是结了一层冰霜。   “大师兄,五味火云丸的作用才刚刚开始,冷一点对你有好处。当会儿,你就算求也求不来了。”苍松子笑道。   微风拂过,刚才还是如置冰窖的糊涂鬼忽然大喊一声,脸上的冰霜立刻消失,化作水滴,化作蒸气。他的脸变得通红无比,好似一团火焰一般,瞬间从脸上传遍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如同被火烧一般,透露出一种火红的颜色。而糊涂鬼,也是在地上打滚,紧咬牙关,却还是发出了一些痛苦的支吾声。   “大师兄,你要是坚持不住了,就跪下来向我求饶吧。这样的话,你就不用这么痛苦了。唉,咱们同门一场,你这般痛苦我看着可还是心疼得很呢!”苍松子冷笑道。   “你……休……想!”似乎是聚集了很大的力气,糊涂鬼才说出了这句话。   他趴在地上,地上的草竟也是跟着燃烧了起来,虽然这里的风很大,空气中也还是很潮湿。可是,糊涂鬼身上的热度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变得更加严重起来。   熊楚站在那里,神色愤懑,正要向前时,柳依依却是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道:“你现在去的话根本做不了什么?你能打得过那个苍松子吗?为今之计,只有趁他还没有过来的时候,赶快离开这里!”   “可是……”熊楚咬着嘴唇,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们用不着跑了,就算跑也是白费力气!”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熊楚的后面。   熊楚面露讶色。   回头看去,苍松子正冷笑地看着自己。他竟然能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熊楚的背后,如果他这个时候下手的话,只怕熊楚瞬间就要毙命。   这个人的武功已经到了恐怖的境界。   “听说,你是逍遥子的徒弟。”苍松子道。   “不错。”熊楚道。   苍松子又道:“你知道逍遥子在哪里?”   “不知道。”熊楚道。   苍松子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哼了一声,道:“年轻人说谎话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如果惹怒的长辈,可就不好了。”   熊楚道:“我本来就是来寻找我师父的,可是他现在不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信不信由你!”   “真的是这样?”苍松子反手一掌,落在了柳依依的脖颈处,笑道,“好美的姑娘,若是给魏无期看见了,只怕霹雳堂又多了一门喜事。”   他顿了顿,道:“快说,逍遥子到底在哪里?否则,哼,你这位佳人可就要落入虎口了。”   熊楚虽然想说自己和柳依依不过是萍水相逢,可是,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因为他根本不会相信。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你说谎话的时候他什么都信,你再告诉他其实你刚才是骗他的他却不信了。   苍松子的手在柳依依的下巴上摸了摸,恶狠狠地说道:“小子,想不到你倒是绝情得很,既然这样,就别过我手下无情了!”   “苍松子,你以为你能够杀得了我?”柳依依突然说道。   她的目光,如冰雪般冰冷,直视着苍松子。   苍松子一怔,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寒第161章浪子燕七   “你是什么人?”苍松子看着柳依依,问道。   能够让他感受到寒意的女子,只怕这还是第一个。   柳依依冷笑道:“苍松子,你原名叫袁泽,山西太原人氏,你父亲名叫袁刚,你八岁那年便去世了。和母亲相依为命,是陕西长安人,名叫李於清。你十八岁那年,因为杀人而被捕入狱,之后又趁机逃了出来,投入了霹雳堂门下,学得了一身武艺。后来,不知何故,你又……”   “不用说了!”苍松子脸上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道,“你……你难道是?”   柳依依目光稍稍移开,道:“普天之下,能够有如此能力搜集情报的地方,只有两个。地上那把刀上的标志,你或许认得。”   熊楚扭头看去,的确,刀柄上是有一个标志。这个标志,熊楚最初在逍遥子的流风剑上也看到过,三道波纹,其中还有一个月牙。只是后来,逍遥子将这个标志给销掉了。   这正是暗河的标志。   苍松子浑身颤抖了一下,随即忽的大笑一声,道:“久闻暗河不但是一个杀手组织,而且聚集了江湖上各门各派的秘密。我火神派虽然地处西边,想不到竟然还是得到了暗河的青睐,真是三生有幸啊。”   柳依依毫不理会,仍旧冷冷地说道:“如果你还想多坐几天掌门的位置,最好现在就给我滚,否则,别说你是火神派的,就是武当少林,我们也照样杀他个鸡犬不宁。”   苍松子面容阴森,道:“姑娘虽然是暗河之人,可是现在身负重伤,就算是武功再高,又有何能耐斗得过我?”   他的手再次落在了柳依依的脸上,光滑如玉的脸上。   熊楚的弋阳剑正准备出鞘。   “我知道你小子武功不错,可是你现在受了伤,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你要是动一动,说不定她可就死于非命了呢?”苍松子看都没有看熊楚一眼。   熊楚瞪着他,却是将弋阳剑按了下去。 八!零!电!子!书 !w!w!w!!t !x!t ! 0! 2!.!c!o!m   柳依依同样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苍松子。   苍松子笑了,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威胁都不过是浮云。我就知道,你那把剑虽然是好剑,却绝对不敢拔出来。”   “他的那把剑虽然是好剑,我这把却是把破剑,却是能够拔出来!”   一个声音突然从树林里传来,从远处传来,声音叠荡开来,一圈圈回音在山间回荡。这声音苍凉,就像是风雪夜中的鸦啼。但是,苍凉之中却又多了一些慵懒和散漫,好似清晨第一缕阳光下公鸡的第一声打鸣。   光从声音就可以听得出,来人,绝对不是一个君子,君子是不会这样失去自己的风度的;也绝对不是一个小人,因为小人是绝不会有这样一份坦荡的。   这样一个人,应该是个浪子。   空气中不知何时多了些酒味。   来人已经站在了熊楚的后面。   但是,熊楚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酒葫芦。   好大的一个酒葫芦,竟是将那人的整张脸都遮住了。熊楚只是看见这人和自己差不多高,体型也差不多,穿的一身破烂衣衫,有些邋遢,腰间挂了一口黑色铁剑,剑上同样刻着暗河的标志。   等到那人将一口酒饮尽的时候,熊楚这才看到了这个人的脸。他同时也确定了,这个人的确是一个浪子。他有着浪子该有的散漫眼神,有着浪子该有的醉意,有着浪子该有的一切神色和形态。   只是,这样一个浪子,却是暗河中的人。   苍松子显然也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眉毛不由得一皱。   熊楚虽然知道暗河的人虽然对自己不利,但是此刻却能够将自己和柳依依从苍松子的手中就出去,却也不由得展颜一笑。   只有柳依依,看见这个人的时候,不由得别过了脸去,似乎很讨厌这个人。   他又喝了一口气。   熊楚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喝酒,他知道逍遥子喝酒多数时候是为了遣怀,李亦白喝酒是为了逸兴,赵十一喝酒是为了更好地吃菜。   而这个人,他喝酒,似乎只是为了喝酒。   没有目的,只是为了喝酒。   众人看着他喝了三口酒后,苍松子实在忍不下去,才赔笑着说道:“阁下,不知高姓大名?”   “我排行老七,他们都叫我燕七。”那人干脆地回答道,同时又喝了一口气,有些站不稳。   “原来是燕少侠,久仰久仰。”苍松子抱拳道,实则心里暗喜,暗河中的高手虽然多,但是他自信自己有把握和血鸦、逍遥子等人平分秋色,燕七虽然杀人多,但是论功夫的话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手中已是内力暗暗聚集。   “你用不着动手,我也不是来找人打架的,我是来杀人的。”燕七醉道,“只是,我要杀的人不是你。不过,既然她在你手里,现在我只好先救人了。”   苍松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不知少侠是何意思?”   燕七道:“呃,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可是如果你要杀死我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老实告诉你,现在还有几个人正往这里赶过来。你要是没有把握杀死我,最好就不要动手。否则,只要我告诉他们是你杀了我,那么,你们火神派……呃,你们霹雳堂就没有好日子过了。这一点,你应该是可以知道的。”   苍松子眼中寒光一闪,道:“那么,少侠想让在下怎么做?”   燕七喝了一口酒,道:“嗯,很简单,你放了她,还有这个人。”   他指着熊楚道:“这人也是暗河下命令要杀死的人,我从上山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他的确是来找逍遥子的,而且也不知道逍遥子去了哪里。所以,他对于你来说可以是毫无用处。不如交给我们,这样我们日后也不会去找贵派的麻烦,说不定还可以交个朋友,如何?”   熊楚一怔,这人竟是一直跟着自己自己却不知道,看来又遇见了一个高手。   他说话虽然有些轻飘,好像是醉话,但一个喝醉酒的人又怎么会说话如此有条理?   苍松子站在那里,思考了半天,才对燕七抱拳笑道:“燕少侠言之有理,在下这就告退,来日若有需要之处,霹雳堂一定听候少侠吩咐。”   然后,他又放开柳依依,道:“姑娘,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柳依依仍旧别过脸,面无表情。   苍松子面上似有怒气,但一闪而过,随即哼了一声,道:“你们还不快走!”   这话,自然是对精明鬼三人说的。   精明鬼战战兢兢地说道:“可是,可是大哥他……”   糊涂鬼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苍松子斜眼看了一眼精明鬼,精明鬼三人吓得连忙站了起来,跟在苍松子的后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月色冰冷,照着糊涂鬼火热的身子。   他的手指稍稍动了一第162章神秘男人   熊楚在路上走着。   月光很冷。   他的后面,跟着柳依依。   柳依依的后面,跟着燕七。   熊楚抬起头,望着那一轮明月,回想着糊涂鬼临死前说的话。   “我糊涂了十年,终于发现人还是糊涂些好。毕竟糊涂人做糊涂事,傻人有傻福。如果能够一直糊涂下去,或许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只是,糊涂人哪一天不糊涂了,或许就活不下去了……”   “火神派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派,好歹也有一百年了。竟会丧于这个卑鄙小人的手上。我这一生从来都没有感谢过谁,除了我的师父。谁知,谁知却没有能力帮助他延续这份基业。九泉之下,只怕我也是愧对他老人家的……”   “苍松子本来武功并不高,只是因为他练了本门一种禁术,一时间功力大增。但是,这门武功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每个月总会有一天功力会大减。你们若是日后碰见我那些兄弟,可以将这个事情告诉他们。他们……咳……我并不怪他们。”   “熊兄弟,还请你代我向逍遥子说一句‘对不起’,我们几人也是……身不由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熊楚心中暗暗说道。   此时已经到了逍遥子的茅屋。   “燕兄,你之前一直在跟着我吗?”熊楚心中有些顾虑,毕竟自己亲手杀了叶枭六,如果燕七看见了当时为什么不出手?   燕七脸上的醉意依旧,看了熊楚一眼,笑道:“我燕七从来就不喜欢跟着别人走,刚才不过是糊弄糊弄那个老头子。怎么,你是不是怕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我发现了?”   熊楚连忙赔笑道:“燕兄说笑了。只是,不知道几位和我师父有什么恩怨,以前不是一直是血鸦来追捕他的吗?这次换成你们了?”   燕七一怔,道:“你以为我们来这里是要杀逍遥子?”   熊楚也有些惊讶,瞥了一眼柳依依,道:“难道不是吗?”   燕七还要说什么,柳依依却是打断他,道:“不错,我们此行就是来杀逍遥子的!你要是再多问一句,我连你也杀了!”   熊楚看着柳依依澄澈的双眸,忽然一笑,道:“姑娘你虽然外表冷漠,但内心却实在并不算坏,我想,你虽然是个杀手,却并不会滥杀无辜。”   柳依依哼了一声,别过脸去,脸上有些许红晕。   燕七在后面微笑地看着柳依依,又饮了一口酒,却是尝出了些许苦涩。   夜已经深了。   熊楚和燕七已经进房间休息了。   柳依依一个人站在月光下。   黑衣黑发,黑色的瞳仁,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只是,不同于寻常,她的脸上少了一丝冷漠。   她望着那一轮冷月。   冷月微寒。   她大概是在想着什么人。   只是立刻,她的脸上又变得冰冷起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来人。   燕七走了过来,仍旧是有些醉意。   他似乎什么时候都拿着那个酒葫芦。尽管里面的酒已经空了,他还是会拿着。而他腰间的铁剑,则似乎要生锈了一般。   “你来干什么?”柳依依冷冷地说道。   “你来干什么?”燕七微笑道。   柳依依一怔。   燕七道:“你应该知道这次来这里的目的,你也知道这一路上有很多的机会可以杀了他。你也知道只要我杀了他那么我就可以离开暗河了,可是你自己不愿杀他也就算了,竟也不让我杀他。柳大小姐,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柳依依转过身去。   燕七一跃,却是来到了她前面,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道:“你该不会是因为那小子用命救了你你就喜欢上这个小子了吧?”   “啪!”   柳依依反手给了燕七一个巴掌,双眸怒视着他。   “放开我!”柳依依呵斥道。   燕七笑了笑,果然放开了她,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道:“我身上这么脏,你动手打我,只怕脏了你自己的手。”   柳依依转身欲走。   燕七在后面冷笑道:“你就这样走了?那我可是要去杀死他了。”   “你杀不杀他,与我何干?你就算杀一万个他,我也不会管的,只是……”柳依依停住了,她似乎想回头,却终究没有。   燕七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真的喜欢上他了……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你这般犹豫……”   燕七还没有说完,却是停口了。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身影。   “果然,你的武功还真是深不可测。”燕七先是一怔,随即微笑地转过身,似乎知道来人是谁。   那个戴着斗笠的男人!   柳依依一看见那个人,立刻浑身颤抖了一下,等碰到他的目光的时候,这才悻悻地道:“主人……”   那男人只是看了一眼柳依依,随即又对燕七说道:“你说她喜欢上了那个小子?你又何尝不是这样?”   燕七哈哈大笑,道:“你这话说的倒是有趣。可是,你应该知道,首先,我是个男的;其次,我只好壶中美酒,可没有龙阳之好。”   能够在这样一个气势逼人的人面前哈哈大笑,燕七也的确是让人佩服。   男人道:“那你为什么看见叶枭六被他杀死却不去帮叶枭六?依我看来,你和叶枭六的交情也还不错。”   燕七笑不出来了,他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道:“想不到这都能够被你发现,不错,当时叶枭六死的时候,我的确是在场。你叫我们来杀这个人,而且我只要杀了这个人就可以脱离暗河,从此不用继续成为一名杀手。我当时的确是想一剑杀了他。只是,这个人,身上似乎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我杀过好人,也杀过坏人。可是,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我心中的杀意却是少了许多。”   戴斗笠的男人忽然笑了。   山谷间顿时刮起了一股强风。但是,这个人的斗笠始终是斜着的,丝毫没有动。   他道:“你说的很好,一个王者,不仅仅有超人的武功和智慧,更要有一种征服人心的力量和气质。从现在开始,燕七,你就不再是暗河的一员了。”   燕七一怔,他手中的酒葫芦已是“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还好,没碎一地。   “为什么?”燕七忽然变得平静起来。   戴斗笠的男人道:“你从来都不是个喜欢问问题的人。”   燕七笑了笑,却是一把将手搭在了男人的肩上,道:“那倒是,现在我这么做你应该不会介意了吧。”   戴斗笠的男人竟也是笑了笑,道:“你这个人,做不了一个好的下属,却可以做得一个好的朋友。”   燕七哈哈大笑,道:“如果要和你这种人做朋友,想必会很累的。”   男人也不生气,道:“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我还有事要和她说。”   柳依依又是浑身一颤。   燕七看了看柳依依,又看了看戴斗笠的男人,笑道:“虽然我现在不是你的下属了,但是你的口气仍旧是让人不能拒绝。”   他又看了柳依依一眼,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不过立刻,他还是拾起地上的酒葫芦,一跃离开了。   月光下,男人的脸在斗笠下不是很清楚。只是他的目光,却是尖锐无比,注视着柳依第163章杨柳依依   天亮了。   熊楚躺在床上,已是有了些朦胧意识,似乎感觉床前有什么人,一直在看着自己。   他稍稍张开眼睛,便看见了一张美丽的脸,那一双动人的双眸正落在自己身上。   “柳……柳姑娘,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熊楚立刻惊醒过来,一把坐起,惊讶道。   柳依依白皙的脸上有些红晕,还有些烟灰的污垢,看样子竟是有些狼狈。她就坐在床前,看到熊楚醒了,连忙站了起来,吃吃道:“我……我……”   这可不像是那个冰冷的柳依依。   “柳姑娘,你……有什么事吗?”熊楚看她的样子有些奇怪,好奇地问道。   “没……没什么事……”   熊楚这才舒了一口气。   “主人……”   熊楚一口气还没舒尽,听见柳依依口中突然说出了这两个字,登时头往后一仰,“啪”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本来还不是很清醒现在就更糊涂了。   “主人,你没事吧?”柳依依连忙走过来。   熊楚一个激灵缩到了墙角,一只手捂着头,一只手连忙摆了摆,道:“我……我没事……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柳依依又收回了手,站到了一边,道:“我昨天接到命令,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我……我必须要一直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可是,你需要知道,你虽然是我的主人,但不是任何命令我都会听的,所以,你休想……”到后面,她的口气又有些冷了下来。   熊楚更惊讶了,道:“什么?我……你……主人?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命令你的?”   “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柳依依转身递来一碗粥,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些细节,这里有一碗粥,你快趁热喝了吧。不过我第一次熬粥,弄的好像和以前吃过的有些不一样。”   熊楚惊讶地看着柳依依,虽然她的脸上还是有些冰冷,可是,这些动作,还是他昨天认识的那个冰冷如霜的柳依依吗?   熊楚暂时还没有缓过神来,怔怔地接过那碗粥,随即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看着碗里面那团黑糊糊的东西,心想这该不会是什么毒药吧。   可是天底下又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毒药?   他看了看柳依依,她正看着自己,似乎很期待的样子。   “这个,是什么粥啊?”或许真的是有个人命令她这么做的,熊楚问道。   “粥就是粥,我怎么知道有什么粥。”柳依依的回答很干脆,声音中竟是有一丝天真。   熊楚“哦”了一声,道:“这是你第一次熬粥?”   柳依依点了点头,道:“你快喝吧。”   熊楚又“哦”了一声,看着碗里的东西,咽了咽口水,道:“好,我喝。”   然后,熊楚一脸堆笑地将那碗粥喝了下去。真不知道这种笑容是怎么装出来的。   他一口气地喝了下去。   柳依依很配合地接着问道:“好喝吗?”   熊楚微笑地点了点头,虽然说有些勉强,但女孩子第一次做东西,总该是要给些鼓励的。   柳依依虽然没笑,但是脸上也有一丝幸福的模样。可是等发觉熊楚看着自己的时候,又冰冷地说道:“这只是上面的命令,你别多想。”   熊楚点了点头,道:“柳姑娘,你吃过了没?”   柳依依这才发现自己忙了一早上却只弄了熊楚一个人吃的,自己还没有吃,便道:“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再去看看还能不能弄一碗。”   熊楚站起来,道:“不用了,反正我已经起来了,就让我来给你弄一碗吧,你都忙了一早上了,该休息休息了。”   他的声音比平常粗些,估计是因为喝了那碗粥的缘故,嘴里那种奇怪的味道还在蔓延着。   柳依依却说道:“你是主人,怎么能够为属下做东西吃,属下万万不敢,还是我来吧。”   熊楚却笑了笑,道:“咳……现在既然我是你的主人了,我说的话你应该会听从的吧。”看来熊楚适应新角色的能力还不错。不过熊楚倒不是真的想做东西给柳依依吃,不过是怕她做出来后发现这东西难以下咽,自己那个谎言可就不攻自破了。   柳依依道:“是。”   熊楚道:“好吧,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命令你先去好好休息,半个时辰后到厨房吃东西,你……呃,你听懂了吗?”   柳依依先是一怔,随即抱拳道:“是,属下遵命。”然后走了出去。   熊楚看着柳依依的倩影,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她会这样,如果这真的是暗河高层的用意,那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自己不过是平平凡凡的小人物,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光是一个夏芸,一个苏雨柔就弄得熊楚焦头烂额,现在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手下兼保镖,如果被夏芸看见了指不定要闹得天翻地覆。   边想的时候,熊楚叹息着去厨房生火做饭。   半个时辰过后,柳依依很准时地过来了,她脸上已是干净了许多,闻着屋子里的饭香,喃喃道:“为什么我之前闻到的味道比你的这个要难闻些?”   熊楚一时语塞,道:“这个……也许用料不同吧。你不用管这些了,忙活了一早上,你应该也饿了吧,还是快点吃吧。”   柳依依感激地看了熊楚一眼,便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看着一个女子吃饭可不是什么好事。   “柳姑娘,你……嗯,燕兄呢?”熊楚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聊了,就随便问道。   听见“燕七”的名字,柳依依脸上一凛,冷冷地道:“禀告主人,昨夜燕七已经获得许可,离开了暗河,现在已不知去了哪里。”   熊楚惊讶道:“离开了暗河?为什么?要脱离暗河不是很困难的吗?”   柳依依道:“他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熊楚看着柳依依,见她脸上多了一些愤懑之色。忽然觉得,或许她和燕七之间,还存在着一些纠葛。   两人又沉默起来。   熊楚又道:“柳姑娘,你……去看了师母的墓了吗?”   柳依依点了点头,看模样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了碗筷,道:“主人,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姐姐她和逍遥子之间,这几个月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提到逍遥子,熊楚忽然想起来逍遥子、夏芸以及苏雨柔三人还不知所踪,连忙说道:“糟了,我现在还要去找他们,柳姑娘,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必须要去找他们去了!”   柳依依道:“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熊楚摇了摇头。   柳依依道:“我知道。昨天那个人将他们的去处告诉了我,并且委托我告诉你。”   熊楚连忙站起来,惊喜道:“是吗?她们现在在哪里?有没有遇见危险?”   柳依依道:“她们现在很安全,和逍遥子在一起。三人在逍遥明月楼三楼拐角处三间房间里等着你。”   “好,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熊楚立刻拿起了桌子上的弋阳剑,道,“在路上,我会告诉你师父和师母之间的事情的第164章交心释怀   深夜,逍遥明月楼。   逍遥子的房间里,夏芸和苏雨柔坐在桌前,而一头白发的逍遥子正一个人下着围棋。   他手中的一枚白棋迟迟没有落下。   他们果然在这里,看样子十分安全。   可是,为什么他们不去找熊楚?   夏芸看着一脸从容淡定的逍遥子道:“前辈,为什么你不让我们去找楚大哥?他现在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逍遥子仍旧专心致志地下着棋,道:“放心,按路程来算,他差不多快到了。”   夏芸道:“可是,为什么楚大哥会叫我们在这里等他?我从来没听他说起过这个地方。而且,这里离小茅屋也有些远了吧。”   逍遥子道:“有些事情,你不该知道,也不该多问。”   夏芸忽然莫名地感受到了一阵寒意。她以为逍遥子仍旧对自己存有芥蒂,感觉自讨没趣,哼了一声,便不再和逍遥子说了。   扭过头去,只见苏雨柔脸上有一丝难堪,她手里紧握着那个蓝色的泥人,口中喃喃自语,道:“楚大哥,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她越是这么说,夏芸知道她越是在为熊楚担心,拍了拍夏芸的肩膀,道:“放心吧,楚大哥他功夫那么好,那个叶枭六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苏雨柔点了点头,道:“嗯,芸姐姐你说的对。”说完又低头抚摸着那个小泥人。   夏芸心中不觉有些醋意,道:“雨柔,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会喜欢他?”   苏雨柔看了夏芸一眼,又低下头,柔声道:“芸姐姐,你不是……不是也喜欢他么?”   夏芸连忙别过脸去,道:“我是我,你是你,原因肯定不一样的嘛。”   苏雨柔目光落在那个小泥人上,仿佛看见了熊楚的模样,突然神色又有些悲戚,道:“我父母双双惨死,他几次三番将我救了出来,如果没有他,我现在不知沦落到了什么境地。我早已把楚大哥当做我唯一的亲人了。就算他……他只喜欢芸姐姐你一个人,只要他能让我在他身边,每天抬头都能够看到他,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夏芸心中也有些惭愧,紧握着苏雨柔的手,道:“不会的,我知道楚大哥也是很喜欢你的,以后,我们三个人要永远在一起!”   苏雨柔感激地看着夏芸,点了点头。   逍遥子瞥了一眼她们二人,手中仍旧是举着一枚白棋,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悲凉,道:“雨柔,我听熊楚说,你父亲临死前曾说要带你去找京城的徐阶,可是,你母亲不是唐门的人吗?为什么……”   苏雨柔似乎也想起了过往伤心事,低声道:“不错,舅舅家原本也是个好的去处,唐门天下闻名,如果能够去找舅舅,让他替爹娘报仇,这本是最好的。可是,这个舅舅我一面都没有见过。”   夏芸有些奇怪,道:“那个唐锲不是你的表哥吗?他能来你家,你舅舅却没有来过?”   苏雨柔点了点头,道:“我娘她当年是和我爹私奔出来的。听我爹说,舅舅他一直想让娘嫁给一位武林世家的子弟,可是,我娘一直不同意,后来又遇见了爹爹,于是便从蜀中逃了出来。舅舅闻言大怒,声称和娘断绝关系。前几年春节,爹娘几次带我去蜀中,都被舅舅的人拒之门外。后来,还是表哥替娘说情,才答应让表哥带着礼品来回访。可是,两家的关系仍旧不是很好。”   正说着,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一个人在外面道:“芸儿,雨柔,师父,你们在里面吗?”   夏芸和苏雨柔激动地霍然站起,同时说道:“是楚大哥!”   夏芸正要去开门,发现苏雨柔也站了起来,道:“雨柔,要不你去开门吧。”   苏雨柔见夏芸这么说,也停住了,道:“不,芸姐姐,还是你去开门吧。”   夏芸道:“没事,楚大哥他肯定最想见到的人是你,还是你去开门吧。”   苏雨柔脸色微红,道:“不,楚大哥他……”   两人竟是为了这件事在这里不知说了多久,徒留熊楚一个人在外面敲着门,也不知喊了多少遍“你们在里面吗”。   夏芸和苏雨柔这才相视一笑,一齐走了过去,将门打开。   果然,外面的人,正是让她们担心如此的熊楚。   二人心情激动,正要迎上去的时候,突然,一把刀却是横在了二人眼前。二人这才发现,熊楚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看上去比夏芸成熟、比苏雨柔冷傲的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这人,自然是柳依依了。   “主人,小心。”柳依依冷冷地注视着二女。   熊楚尴尬地笑了笑,道:“没事,她们,她们是我的……朋友。”   柳依依这才收回了刀,站到了一边。   夏芸和苏雨柔还是怔怔地看着熊楚,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苏雨柔先反应过来,脸上有些许低落,轻声道:“楚大哥,她……她是谁啊?”   熊楚正要解释,夏芸却是走了,一把捏住熊楚的耳朵,道:“‘主人’?她竟然叫你主人?我们是你的‘朋友’?熊楚,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熊楚又正要解释,柳依依已是一掌出手,道:“不得无礼!”   这一掌拍在夏芸的肩上,夏芸登时被打倒在地上。   夏芸捂着肩膀,恨恨地看着熊楚,道:“好啊,才不过一天,你就……你就找了一个狐狸精,就不要我们了是不是?还……还叫她来打我?”   “我哪里叫她打你了?”熊楚正要将夏芸扶起来,苏雨柔又走了过来,低着头,神色间竟也是有一种愤恨,道:“楚大哥,你……你竟然也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我……我先去休息了……”   熊楚正要将苏雨柔拦住,那边夏芸已经站了起来,道:“雨柔,我们一起走,你叫我们在这里等你,你却……哼!”   她跺了跺脚,跟了过去。   熊楚却是一把拉住她,道:“芸儿,你刚才说是我叫你们在这里等我的?谁告诉你的?”   逍遥子斜眼看了一眼焦头烂额的熊楚,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手中那枚白棋终于落下。只是,当他看见熊楚旁边的柳依依的时候,眼中多了一丝惊讶。   而这时,柳依依却是走了过来。   “多年不见,想不到你已经变得和你姐姐一样漂亮了。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这么高。”逍遥子用手比划了一下。   “多年不见,你的变化也是让我吃惊不小。”柳依依看着他的满头白发,冷冷地道。   “物是人非,谁又能逃得过呢?”逍遥子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姐姐,你如果想要报仇的话,就尽管来吧。”   这一瞬间,逍遥子仿佛已是老了许多。尽管他的脸依旧白皙红润,脸上无丝毫皱纹。可是,他的白发,显得那样地刺眼。   柳依依却是笑了。   她这样的人,笑,从来是很难得的事。   柳依依道:“的确,我是很想杀了你。可是,如果杀了你,姐姐她在天之灵不会原谅我的。对吧,姐夫?”   逍遥子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柳依依,目光又稍稍落在熊楚身上,哈哈大笑起来。   谁又能想到,一句“姐夫”,会将十年前的那场恩怨情仇化为烟消云散!   柳依依看着眼前这个一头白发的男人,有些好奇,心想:“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让姐姐为他至死不悔?”   不过,她应该不知道,一个女人若是对一个男人好奇,不管那个男人是谁,都是会陷进去的。   当逍遥子停止笑的时候,熊楚走了过来。   他的眼神中有一丝怀疑。   “你为什么要骗她们?”熊楚看着逍遥子。   那一刻,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一头白发的人,有些陌第165章师徒反目   熊楚看着逍遥子。   逍遥子看着棋盘。   这是寻常的一个棋盘,寻常的黑白棋子,不寻常的是,只有逍遥子一个人在下棋。   他下的是白棋。   桌子的棋盒里只有白棋。   那么黑棋呢?   本来熊楚是不会想这么多的,可是突然,一件事情的发生使得他不得不去考虑这些。   棋盘上突然多出了一个黑棋!   尽管这枚黑棋来得迅速无比,熊楚仍旧看清楚了这枚黑棋是从东南方向的那个横梁上发出的。他盯着那个横梁,看着那片黑暗。这么快的速度,落在棋盘上黑棋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样的人,应该是个高手。   逍遥子叹了一口气,道:“思考了半个时辰,本以为我看透了你这盘棋,却发现,原来我还是看不透。”   一个身影突然从横梁上落了下来,几乎一眨眼就出现在逍遥子的对面,手中拿着一个装满黑色棋子的棋盒。   这是个戴着斗笠的男人。   熊楚看着他,他站的位置恰到好处地没有被烛光所覆盖,斗笠也斜向下压着,所以熊楚并不能够看清楚他是谁。   可是,这个男人身上的一种气势,一种气度,甚至是体态和身形,却不由得让熊楚狂躁起来。   他想起了两年前,那个下着大雨的傍晚,那一声声无助的哀号,那一个个嘲笑鄙夷的目光,那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   他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你这个时候出现,岂不是在给我找麻烦?”逍遥子将棋子一个个收回了棋盒。   男子笑了笑,道:“我本就是一个喜欢找麻烦的人,你难道忘了吗?”   逍遥子也笑了笑,道:“这倒是,不过你的麻烦都给了我。”   男人道:“这个麻烦,我不得不给你。毕竟,这盘棋,你输了。”   刚说完,他抬起头,似乎看了一眼熊楚,便立刻从窗户那边窜走了。   逍遥子喃喃道:“我之所以输了,只是因为还有的地方我没有看透,等到看透的时候,或许我会发现一些美丽的意外也说不定。”   熊楚刚想追上去,逍遥子却是站了起来,道:“你不用去追他了,你追不上他的。我可以告诉你,他绝对不是你所想的那个人。”   熊楚紧咬着嘴唇,道:“那你告诉我,他是谁?”   逍遥子道:“这个你会知道的,不过不是这个时候。”   熊楚拔出了剑,冷冷地道:“让开!”   逍遥子看着熊楚,突然笑道:“这是你第二次对我拔出剑。不过,结果都是一样,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力气的好,毕竟你的伤口还没有痊愈。”   夏芸和苏雨柔一听,连忙走过去,齐声道:“楚大哥,你受伤了?”   熊楚没有说话,他仍旧冷冷地看着逍遥子。手中的弋阳剑有些颤抖。他心中似乎是陷入了无数个疑问之中。   “不会的,师父怎么可能会和他在一起?师父传授我武艺,几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怎么可能会害我?那个人,应该不是他。”   “可是,那个人,便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他,刚才那个人分明就是他没错。逍遥子他之所以亲近你一定是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在里面,他一定是想利用你。而且,逍遥子又为什么会将夏芸和苏雨柔带到这里来,还谎称是自己叫她们在这里等他?”   “只要你现在追上去,他的内功虽然当世无双,但是轻功不一定有你高,只要你追上去,那么所有的疑问,无论是好是坏,都可以得到解答。”   想到这里,熊楚眼睛一亮。   “我们师徒的确是好久都没有比试比试,你虽然成长很大,但具体成长了多少,我也不是很清楚。”逍遥子道,“你也不必去找他了。只要你能胜得了我,那么,我就会告诉你他是谁;如果你输了,我也会告诉你他是谁,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要帮我杀两个人。”逍遥子似乎看透了熊楚的心思,这般说道。   熊楚看着逍遥子。   逍遥子看着熊楚。   房间里弥散着一种杀气。这种杀气,十分内敛,却又让人感到压抑。上一代的用剑高手和这一代的新人对决,还是师徒,这个场面,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想象得到的。   夏芸和苏雨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夏芸尴尬地笑了笑,拉着熊楚的衣袖,道:“楚大哥,我们刚才误会你了,呵呵,要不然,我和雨柔现在给你和这位依依姑娘倒杯茶暖暖身子,怎么样?”   苏雨柔也上前说道:“是啊,楚大哥,你受伤了,就不要……再动刀剑了,多休息吧。逍遥子前辈只是和你开玩笑的。”   熊楚只是淡淡地说道:“柳姑娘,麻烦你把芸儿和雨柔拉开。”   柳依依答应了一声,便走了过来,看了夏芸和苏雨柔一眼。   苏雨柔还想再说什么,夏芸却已是将她拉到了一边,道:“你放心,楚大哥不会有事的。”   苏雨柔道:“可是,他们师徒两个为什么要打起来啊,更何况,楚大哥还受了伤。”   夏芸没有说话,她心里也开始为熊楚担心起来。   “拔剑吧。”熊楚道。   “我已经不用剑了。”逍遥子道。   熊楚一怔。   逍遥子头微微仰起,道:“那把流风剑,我后来思前想去,觉得如果我离开了小月,小月一个人在山上会寂寞的,所以,我便把剑也葬了进去,这样,她大概就不会孤单了吧。”   柳依依看着逍遥子,忽然心中一动,暗道:“他……他真的对姐姐……这般喜欢吗?姐姐,你死的时候,或许真的是无憾的吧。”   逍遥子也看了柳依依一眼,朝她微微一笑。   柳依依将头低了下去。   逍遥子道:“动手吧,你不用手下留情!也许对付现在的你,我还用不着出剑。”   熊楚握紧了手中的剑,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轻视的话语。   夏芸和苏雨柔此刻已是不敢上前,只是在旁边,担心地看着熊楚。   只有柳依依,目光一直落在逍遥子的身上。她实在很好奇,这个男人究竟有怎样的魅力,能够让自己的姐姐为他放弃一切。   窗外,寒风呼啸,那个戴着斗笠的男子,此刻正微笑地看着这里。   师徒相斗,这的确是一出很好看的第166章一个故事   这实在是一出很好看的戏,不知为什么,熊楚心中竟是有一丝激动,逍遥子是他的师父,他的剑法是熊楚最为推崇的。如果能够战胜他,或许就有足够地实力去找那个人报仇了吧。   弋阳剑随之颤抖了一下。   逍遥子明显看见了,他原本伸出的手指又收了回来,负手而立,淡淡地说道:“你输了。”   熊楚一怔,看着逍遥子。   “临阵对敌,讲究的就是心如止水。可是你现在,悲极而怒,怒极而喜,心中充满疑惑和愤怒,早已失去了辨别的能力。刚才,你的剑颤动的那一瞬间,我手中虽没有剑,但却能够要你的性命。”逍遥子已是转过了身去。   “我……我的确是输了。”熊楚也放下了弋阳剑,叹了口气。   夏芸见二人没有真的打起来,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上前拉住熊楚,轻轻笑道:“楚大哥,没事的,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熊楚点了点头,可是心中仍然有些不甘心,他始终觉得,自己的剑法已经可以追得上逍遥子了,只是现在却无法和逍遥子争辩,道:“师父,你要我去杀哪两个人?”   逍遥子转过身,看着熊楚,道:“你不介意的话,就先坐下来听我说一个故事吧。”   窗户尚未关上,寒风刮了进来,平添了一股寒意。   逍遥子上前将窗户关上。   外面一轮明月,枝桠不知何故颤抖了几下,似乎有一个身影正没入黑暗之中。   逍遥子笑了笑,笑的有些凄凉。月光落在他白色的头发上,悄无声息。   熊楚并不想知道逍遥子要讲什么故事,他只想痛痛快快地和逍遥子打一场,可是刚才,他的的确确是输了。   逍遥子将桌子下边的炭火用铁钳拨了拨,炭火烧的更旺了,那种红色的火焰中竟是带着些许逼人的蓝色。   “你们都坐吧。”逍遥子说道。   “人老了,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些落寞。”逍遥子如是说道,那光滑如玉的脸上仿佛多了些许沧桑的皱纹。   柳依依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众人都做好后,夏芸道:“前辈,你要说的是什么故事?”   逍遥子笑道:“我说的故事,虽然没有你的故事那么好笑,但也有些不真实。至于你们信不信,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瞥了熊楚一眼。   “啪、啪”桌子下面的炭火发出了几声脆响,屋子里显得别样的沉寂。外面风声呜咽,犹如一个身世凄凉的妇人在掩面哭泣。   “这个故事,应该是许多年以前了吧,具体是多少年以前,我也记不清了。”逍遥子道,“只记得,那一年的冬天,雪下得很大,大得让人难以想象,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那么大的雪,如果你们站在我的小茅屋上,就可以看见一片的银装素裹。”   “吹牛,江南的雪能有北京城里的雪大?”夏芸小声嘀咕着。   熊楚瞪了她一眼,夏芸吐了吐舌头,觉得有些无聊,摆弄起桌子上的茶杯起来。   逍遥子接着说道:“一个漂亮的女寡妇带着她八岁的儿子进城,本来想投靠一个亲戚。谁知,这个亲戚乃是当地一个豪强家的总管,知道主人好色成性,见这寡妇长得还不错,便将她带到了主人的家中。”   苏雨柔脸色一变,低下了头。   逍遥子道:“果然,他主人起了歹意,要强行霸占这个寡妇。寡妇知道自己上当后,本来宁死不从,可是豪强却是以她儿子的性命作为威胁,又说只要她肯嫁给他便保她们母女一生富贵。寡妇为了儿子忍辱负重,便委屈了自己……”   “这个寡妇的确是一个伟大的母亲。”苏雨柔叹息道。   逍遥子又拨了拨火盆里的炭火,道:“如果日子这样过下去的话,她们母子倒也还不错。可是,某一天,县令来到了豪强家,竟也是看上了风韵犹存的寡妇。豪强为了讨好县令,又将寡妇献给了县令,同样是以她儿子的性命作为威胁。这次,为了儿子,寡妇又屈服了。”   “这个人倒也是个苦命的人。”夏芸此刻也是听得有些入神,喃喃道。   逍遥子点了点头,道:“可是,一个月之后,她偷偷从县令家逃了回来,却没有找到自己的儿子。她哀求那个豪强让自己见儿子一面,可是豪强却直接将其送回了县令家。这时,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见到儿子了,一心要报复这些人。她先是假装屈从县令,在县令的房间里,趁他熟睡的时候偷偷拾起了桌子上的簪子,朝县令刺了下去。”   “这些人,就该死!”夏芸恨恨地说道。   逍遥子眼神中有些嘲弄,道:“不,县令没有死。”   夏芸讶道:“为……为什么?”   逍遥子道:“寡妇虽然对县令恨之入骨,可她从来都没有杀过人,这一簪刺向县令的胸口,力道却不大,不过没入皮肤一寸。她听到县令的惊叫声后也吓得不知所措,慌忙中却松开了簪子跌倒在地上。”   “县令侥幸不死后,大为恼怒,将寡妇关进了一间已经关押了六个囚犯的死牢里。一个女人,面对六个已经被判死刑的男人,再怎样的抵抗也是无济于事。最后,她被这些犯人迫害致死……”逍遥子的声音已是越来越低。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   外面的风声,已是从呜咽变成了咆哮,不停地冲撞着窗户,似乎要将天地间一切有温暖的地方全被毁灭。   这个世间,或许本就是冰冷的。   熊楚道:“师父,你要我杀的两个人,就是那个豪强和县令吗?”   “不错。”逍遥子道,“这二人就在苏州城东边的一个名叫清水县的小县城里。豪强仍旧是豪强,名叫钱三万;县令依旧是县令,名叫步利民。”   “那么那个寡妇呢?”熊楚道。   逍遥子顿了顿,道:“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她是你什么人吗?”熊楚问道。   逍遥子的眼神有些古怪,但立刻道:“不,我只是受人所托。”   “这个人,是刚才那个人吗?”熊楚几乎是接着逍遥子的话说出来的。   逍遥子叹了口气,道:“你的问题还是这么的多,我还是出去走走吧。”说完便走了出去。   夏芸见逍遥子走了,正想和熊楚说些什么,却看见柳依依还在这里,哼了一声。苏雨柔也是不时朝柳依依这边看几眼。   柳依依对熊楚道:“主人,属下先行告辞。”   待熊楚点了点头后,柳依依便退了出来。   栏杆上,还积着残雪。   逍遥子站在栏杆前,负手而立,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白发如雪。   柳依依站在他后面,看着他白色的背影,落寞而孤单。   “你真的很像她,”逍遥子并没有转过身,突然说道,“刚才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   逍遥子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转过身来,对柳依依浅浅一笑。   柳依依脸上有些滚烫,低下了头,心想:“我……我这是怎么了?他,他不过是我的姐夫而已。”   “你能不能再用那两个字喊我一次?”逍遥子道。   柳依依刚想喊出,喉间却不知为何堵住了。   逍遥子脸上闪过一丝失落,道:“的确,我的确是配不上这两个字……”转身欲走。   “姐……姐夫……”柳依依终究还是喊出了这两个字。   她终究还是不想让逍遥子这么快就走。   逍遥子果然停了下来,只是没有转过身,道:“谢谢。”   柳依依柔声道:“你……你能告诉我你和姐姐之间更多的事情吗?”   柳依依看着逍遥子抬起了手,听他笑道:“晚上的风果然挺大的。改天吧,改天,我一定会告诉你的……”说完便走了。   柳依依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没入黑暗,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惆怅,暗道:“我……我这是怎么了第167章再遇唐锲   清水县。   这是一个并不算大的县城,可也不算小。并不宽敞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但大都数都是奔着一个方向来去的。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带着些许喜气。从几个人的交谈中,熊楚得知,今天就是县城里的富豪钱三万的儿子迎娶县太爷女儿的日子。钱三万出手阔绰,只要有人去他家说句吉利话,便都能够得到一两银子的赏钱。是以大家都纷纷涌向钱府。   熊楚等人虽然也要去钱府,但至少不是现在去。   一行人找了一间客栈,打算也休息一下。   今天客栈里的生意似乎很好,这里的每个人都在谈论着一件事,那就是钱家的喜事。   对面桌的一个大汉说道:“这钱员外还真是个大好人啊,每逢过节就会命奴仆发送米粮,现在办喜事又这么大方,现在这样心肠好的富人可是很少了啊。”   他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吸了一口旱烟,掂了掂手中的银子,道:“他现在虽然看上去很有好心肠,你们是不知道,十几年前,他在咱们清水县的名声可不是一般地臭,据说,在他的家中,发现了一个寡妇的儿子……”   他对面的老人则是敲了敲他的烟斗,瞪了他一眼,小声道:“钱员外家的事情,也是你能够多嘴的。现在他家没有鱼肉一方,对于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就已经足够了。你要是多嘴,小心连自己的命都丢掉!人家现在可是和县太爷结了亲家。”   中年汉子连忙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哼,这种人,干了坏事,现在知道赎罪了,早干嘛去了?”夏芸拍着桌子叫嚣道,两道眉毛简直要皱到一起去了。   周围的人立刻带着疑惑的目光朝熊楚这一桌看过来。   熊楚拉了拉夏芸,示意她不要说话。   谁知夏芸像吃了火药似的,道:“你不要拉我,本小姐正在气头上呢,这种人渣,就应该……”   她还想说下去,熊楚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连拉带拽地将她送到了楼上的房间,还一边向众人赔笑道:“这……是我妹妹,早些年生病把脑子烧坏了,各位莫要见怪。”   夏芸始终无法挣脱开熊楚,便狠狠地咬了一口熊楚的手背。   熊楚连忙收回,也不生气,道:“好了,好了,芸儿,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别生气了好吗?”   夏芸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拉扯着衣角,道:“你和逍遥子前辈今天晚上去刺杀钱三万和步利民,为什么不让我和雨柔一起去?还派你那个凶凶的手下看住我们。你……你不知道我和雨柔会替你担心的吗?”   熊楚从后面抱住了夏芸,嗅着她身上的香味,道:“好啦,刺杀本来人越少越好,我倒不是担心你们两个人的本事,我是担心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我们人太多反而会误事。你放心,这小县城里我们逛了几天了,没有发现什么高手。而且,我的伤也早就好了,况且,师父他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夏芸道:“可是……可是我还是很担心你们。你不知道,那天我和雨柔等你等得多难受。特别是雨柔,她……她三餐饭都没有吃……”   熊楚道:“没事的,我答应你,事情一办完我就立刻赶回来,最迟不过今晚子时。好不好?”   夏芸脸上仍旧有些不情愿,忽然却是“咯咯”的笑了起来,却是熊楚边说边挠起她的咯吱窝,夏芸连忙求饶道:“好了,好了,我……我答应就是了……你……你别闹……啊,楚大哥你……”   两人正闹着,突然听见一声咳嗽传来。   二人回头一看,却是逍遥子等人都站在门口。   “你们两个,还真是闲的可以……唉。”逍遥子叹了口气,道。   熊楚连忙放开夏芸,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正低着头的苏雨柔,却发现她旁边正站着一个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人。   仔细一看,这个人,不就是之前见过一面的唐门大公子唐锲吗?   唐锲一看见熊楚,脸上有些怒色,对苏雨柔说道:“表妹,这就是你说的对你很好的楚大哥?哼,果然还是和这个小妖女在一起,闹得还不错嘛。”   “你骂谁小妖女?”夏芸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熊楚连忙将她拉住,小声道:“芸儿,看着雨柔的份上,别闹。”   夏芸似乎唯一能迁就的人就是苏雨柔了。她瞪了一眼唐锲,大步走出了房间。逍遥子也是微笑地到:“唉,年轻人的事情就是多,我还是先去填饱肚子。”说完也走了出去。   柳依依也看了眼熊楚,跟着逍遥子走了出去。   熊楚则是笑道:“唐兄,刚才失礼之处,还请你多多包涵。”   唐锲哼了一声,却没有理睬熊楚,而是对苏雨柔说道:“表妹,你看你这三个多月都瘦成什么样了,肯定是这家伙在欺负你。”说完白了熊楚一眼。   苏雨柔摇头道:“不,楚大哥对我很好的,只是,只是……”   “什么只是?”唐锲拍着苏雨柔的肩膀,道,“表妹,姑父姑母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之前一直在到处找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最近才得到了你的消息匆匆赶来。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向严世蕃报仇的。你就随我去唐门吧,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一定会专一地对你的。”   最后一句,说的情真意切,那“专一”二字又加重了些,似乎在嘲笑熊楚。   “不,不用了,表哥。”苏雨柔看着熊楚,道,“楚大哥,他已经答应为我爹娘报仇的。而且,而且,我早就是他的人了。他只要心里有我,我便知足了。”   说完,莞尔一笑。   熊楚一怔。   唐锲却是脚一跺,指着熊楚,怒喝道:“你……你竟然对表妹……你到底哪里好了,就凭你能为表妹报仇?我倒要试试。”   说完,他袖中已是四枚飞镖飞了出来。   熊楚一惊,连忙一个侧身避开,道:“唐兄,在下无意冒犯,还请恕罪。”   唐锲“呸”了一声,脸上已是气得有些发红,道:“什么堂兄,你还没娶我表妹呢,就叫我堂兄?你别痴心妄想了。”   熊楚又是一怔,嘀咕道:“你不是雨柔的表哥吗?怎么成堂兄了?”   唐锲的脸更红,似乎觉得自己不是熊楚的对手,哼了一声,嚷道:“废话少说,等我过几天练成了一发六十四枚暗器,我看你如何避得开!”   熊楚心中虽然有些好笑,但仍旧道:“到那时自然恭候堂兄神功。”   唐锲不去理会熊楚,对苏雨柔道:“雨柔,你如果不想住在唐门也可以。只是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就让我好好陪陪你吧。”   苏雨柔脸上有些不愿意,看了看熊楚。   谁知熊楚却是朝她点了点头,她这才答应了。   天色渐晚,熊楚和逍遥子休息了一下午之后,便打算出发了。苏雨柔好容易摆脱了唐锲,走了出来,道:“楚大哥,你……你一定要小心。我……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夏芸也走了过来,拍着苏雨柔的肩膀,笑道:“还有我。对了,雨柔,那个什么唐锲他没有欺负你吧。要是有,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苏雨柔道:“没有,表哥他只是在房间里和我聊了会儿天,而且,他告诉我,舅舅他一个月前病逝了。”   逍遥子一听,有些惊讶,道:“什么?唐远他……他死了?”   苏雨柔点了点头。   逍遥子叹息道:“这个人死了,唐门有这样的公子,只怕是要衰落了。”   熊楚则是轻轻搂着两个女子,又对柳依依道:“柳姑娘,就麻烦你好好保护她们二位了。”   柳依依神色也是有些不愿,道:“主人,你……你还是让我随你同去吧。”   熊楚以为她也是在担心自己,道:“我没事的,你就和她们一起呆在这里吧。”   柳依依点了点头,却看了一眼逍遥子。   似乎每次她看着逍遥子的时候,逍遥子总是在对她笑。那种很温和的笑容,不知为何,柳依依看了,总是有些难过。   这种笑容,是一种充满爱的笑容。   只是,这种爱,或许更多的是慈爱。   夕阳向晚,黄昏的街道上响起了一阵铜锣声和鞭炮声,宣告着一桩喜事的降临。   熊楚抬起头,忽然觉得,今天的夕阳,竟是别样地刺第168章如此简单   夜的帷幕渐渐拉上。   今夜,又是一个普通的月夜。   今夜,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逍遥子和熊楚二人伏在大厅的屋顶上,仔细地观察着大厅里的动静。   大厅里一片喜庆。两位新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拜着天地。   “一拜天地!”   新郎是个很文秀的人,穿着红衣,戴着大红花,虽然面色苍白却仍旧带着喜色。新娘子则是头戴珠花,着华裳,虽然看不见脸,但从那一双纤长光滑的手可以看出这必定是个绝美的女子。   这二人想必也是情投意合,青梅竹马。   “二拜高堂!”   夫妻二人朝着最前面的两个人跪拜着。   而坐在最上面的自然是钱三万和他的妻子。而稍微偏一点的,穿着一身紫色华袍的,就是步利民。   这二人正微笑地看着这一对新人拜天地。   熊楚忽然觉得,自己若是这一剑下去,是否有些残忍?   逍遥子却是冷笑地看着熊楚,那模样似乎在说:“你难道忘了那个寡妇的悲惨下场了吗?”   “夫妻对拜!”   逍遥子清喝一声,已是飞身冲了下去。   熊楚虽然有些犹豫,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立刻紧随在逍遥子身后。   众宾客还在欢庆之中,忽然一阵强风刮过,两个人影突然出现。一瞬间,坐在前面的钱员外以及县太爷竟是口吐鲜血,神情愕然,已经闭气了。钱员外的胸口似乎中了一掌,而县太爷的胸口则是多了一道剑痕。   众人立刻慌乱起来。   而就在这时,逍遥子和熊楚已是趁乱冲了出来。只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女子凄凉的呼声,道:“老爷!老爷你快醒醒啊!”   这个声音,大概是钱三万的妻子发出的吧。   “你后悔了吗?”逍遥子在前面说道。   两人一个箭步冲出了钱家,熊楚在逍遥子的后面,神情肃然,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太简单了吗?”   杀手虽然讲究一招制敌,可是熊楚心想逍遥子既然要自己做这个任务,说明这个任务一定是有些难度的。可是,他们仅仅是出了一剑,钱员外和县令似乎是一点武功都没有,在座的宾客虽然多,却也没有什么高手,竟是眼睁睁地看着熊楚二人轻松地窜了出来而没有追赶。   这一切,的确是太简单了。   逍遥子朝前面赶着,他的脸上也是露出些许疑惑,却是笑着对熊楚道:“这本来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我只是想让你亲手杀了他们而已。”   熊楚有些奇怪,道:“为什么?”   逍遥子道:“你这个问题还真有些不好回答,先回去吧,你的那些苏姑娘、夏姑娘估计在那里为你担心得不得了呢。”   熊楚有些尴尬,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了吧?”   逍遥子道:“你急什么,一切事情等我们回去再说。”   师徒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熊楚开口道:“师父,你觉得柳姑娘怎么样?”   逍遥子轻松地说道:“她还不错啊,和小月长得一样漂亮。每次我看见她,总感觉像看见了小月。”   忽而,他的声音变得狡黠起来,笑道:“你小子不会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怀里都已经抱了两个,还要抱一个吗?要算起来,她是你师父我的妹妹,你要是这样做,可是不孝啊,哈哈。”   熊楚有些失落,柳依依这些天总是在注视着逍遥子,便是连夏芸和苏雨柔都察觉到了,夏芸还在那里偷偷嘲笑柳依依。   熊楚道:“师父,你难道不知道柳姑娘她对你……”   “咳……”逍遥子捂着嘴咳嗽了一阵,道,“今天的风还真是大,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正说着,忽然一个人影从前面窜了过来。这人来去的速度相当快,竟是连逍遥子也暗暗称奇。   二人本就以为这次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连忙凝神戒备。谁知仔细一看,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山几鬼中的胆小鬼。   胆小鬼遇事便跑,这个连熊楚也是确信无疑的。那么这就说明其他几个鬼现在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说有了什么麻烦。   熊楚想起了糊涂鬼临死前的惨状,不由得有些同情他们几个人起来。   他上前,拦住胆小鬼,道:“胆小鬼,发生了什么事?”   胆小鬼见是熊楚,更是吓得脸色苍白,脚步一挪,想从熊楚的侧边钻过去。   熊楚有心想试试这个胆小鬼的能耐,便立刻伸手拦住,一掌朝其小腹拍去。这一掌去势迅速,而且胆小鬼又是朝自己这边奔过来,所以寻常人根本躲不开。   然而,熊楚却是扑了一个空。   胆小鬼脸上慌张,随手搭在了熊楚的手腕上,轻轻一用力,熊楚甚至没有感觉到胆小鬼的重量,胆小鬼已经是借力如离弦之箭般横着身子飞了出去。   熊楚根本没想到胆小鬼竟然会以这种诡异的招式躲开这一击,他立刻噔噔前进两步,然后一个翻身。   胆小鬼本来就很害怕,此刻看见熊楚又冲了过来,连忙摆手道:“你放过去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熊楚道:“你不用担心,我……”   熊楚还未说话,胆小鬼是一个转身,从另外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熊楚大叫不好,正要追过去,逍遥子却已经拦在了胆小鬼前面。   逍遥子干干脆脆地连出三掌,掌法虽然不够浑厚,却不同于寻常掌法,更像是剑法,灵动飘逸,来去无踪。   但是,胆小鬼虽然神色慌张,一招一式看上去也像是仓促之间发出的,却偏偏轻松化解了逍遥子的这三掌。逍遥子眉毛一皱,又是一掌挥出,指向胆小鬼的胸口。胆小鬼连退三步,一手竖在胸前,恰好将逍遥子的手掌挡了下来。   逍遥子微微一笑,那一掌不过是虚招,当即回收,另外一掌落下。这一掌来得迅速,如醍醐灌顶,后发先至,扣住了胆小鬼的手腕。   胆小鬼惊叫一声,手一缩,竟是将外衣脱了下来。而逍遥子只是抓住了一件破旧衣裳而已。   胆小鬼还欲再跑,熊楚也已经是赶了过来,两人将胆小鬼围在中心。   胆小鬼向前走不是,向后退也不是,口中喃喃自语,却是忽的一掌朝熊楚拍了过去。   这一掌内力浑厚,空气中登时一股强大的气流涌向熊楚。熊楚没有用剑,而是使出了太极拳,双手来回格挡。无论胆小鬼劈向哪里,熊楚的双手总能后发先至,将其攻势化解。   胆小鬼一招不成,正自焦急,后面逍遥子又赶了过来。胆小鬼慌忙转身,接下了逍遥子一掌,心知熊楚也不会轻易放手,便又提防起熊楚来。   熊楚和逍遥子也算是当今一流的高手了,虽然他们都惯于用剑,但是在这二人的掌风间仍然游刃有余,胆小鬼的功力的确是不容小觑。   果然,熊楚也是一掌劈来,这一掌乃是华山剑法中最为精妙的一招“有容乃大”,一招之中融合了数十招华山剑法中的精髓,而且无论对手使出什么样的招式,熊楚都有好几种后招使出来制服对手。   谁知,胆小鬼见熊楚这一掌来势凶猛,如滔滔黄水,登时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喃喃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我害怕……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都不知道…第169章突生侠义   要知道,熊楚这一招的厉害之处在于下招,对手如果使出越厉害的招式,那么熊楚就能够还击得更为猛烈。而胆小鬼却是直接抱头投降了,却是让熊楚微微一怔。   这稍一迟疑间,胆小鬼虽然抱着头,竟是被他抓住了空当,从熊楚的腋下窜了出去。   看来武功高的人,逃跑也是很有本事的。   这时,逍遥子在后面一个箭步,顺手从熊楚的腰间拔出了弋阳剑,只听呛啷一声如龙吟,一道白光乍现,逍遥子身形如电,片刻间已是追上了胆小鬼。   他在后面用剑架在了胆小鬼的脖子上,道:“再动一步的话,你的命可就没了!”   胆小鬼果然立刻不动了,举起双手,道:“好,好,我不动便是,求求你放过我。”   逍遥子叹息了一口气,道:“你的武功的确是出神入化,如果不是胆小的性子束缚着你,只怕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熊楚追了过来,道:“胆小鬼,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逃跑?”   “是,是二哥,三哥他们要我跑的,还叫我跑得越远越好。他们还叫我……”胆小鬼唯唯诺诺地说着,到后面却又不说了,瞥了一眼自己的肩膀。   “还叫你干什么?快说?”熊楚喝道。   剑光凛凛,胆小鬼颤抖了一下,连忙道:“好,好,我说。二哥在我的肩膀上缝了一个口袋,并且将一个东西放了进去,说不准告诉任何人……”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感觉有些对不起精明鬼的话。   熊楚看了看胆小鬼的左肩,果然比右肩有些隆起,往那里拍了拍,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塞在里面。一用力,果然取出了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不同于寻常的玉佩是绿色的,而是带着暗红色,玉佩的正面刻着一个气势非凡的“火”字,而背面刻着“天降神火,予我光明”这两行大字。只是,玉佩的边缘,似乎被什么东西染了一块污渍。   “这个玉佩是干什么用的?”熊楚问道。   胆小鬼盯着那个玉佩,神情有些古怪,但立刻要摇摇头,道:“我……我不知道。”   逍遥子哼了一声,道:“这是你们火神派历代掌门的信物,你会不知道?”   胆小鬼看了看逍遥子,又看了看那块玉佩,似乎感觉头有些疼,忽然大喊道:“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声如狼嚎,悲壮撕裂,这漫漫的黑夜中显得异样的清晰。   逍遥子和熊楚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熊楚道:“好,你不知道便算了。我问你,精明鬼他们几个现在在干什么?”   闻言,胆小鬼又立刻停了下来,低声道:“我……我刚跑出来的时候,看见他们几个,被掌门抓走了。掌门似乎很生气,一掌将二哥打得吐血,我……我当时更加害怕了,就……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来。”   熊楚看着那块玉佩,暗道:“这么说来,精明鬼几人似乎是相信了糊涂鬼的话,他们良心未泯,不想师门火神派就此葬送在苍松子手上,是以才会偷出火神派的掌门信物。没有信物,苍松子就不能轻易号令火神派内部,这样就能够延迟火神派并入霹雳堂。只是,这样做,他们,估计是要连性命都保不住的。”   逍遥子道:“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和这几个老鬼挺熟的。”   熊楚道:“也不是很熟。师父,你认识火神派的现任掌门,苍松子吗?”   逍遥子嗯了一声,道:“我以前在暗河的时候零星听到些。这个人之前向来不出名,火神派上任掌门玉平子本来只收了他们七只老鬼,但后来却莫名其妙地传给了苍松子,江湖上一时哗然。”   熊楚眼中寒光一闪,道:“这个人阴险至极,他将他们兄弟七人根本不当人看,糊涂鬼为此装了十几年的糊涂,却终究还是难逃他的迫害。我虽然和他们几个人不是很熟,可是这等奸邪小人,还是要为江湖铲除的!”   逍遥子沉默了一会儿,道:“据说苍松子练了一门很诡异的武功,不到半年的时间便称霸西北武林,而火神派也得以在江湖上扬眉吐气,在西北将霹雳堂比了下去,几乎能与唐门相提并论。这样的人,你有把握打败他?”   熊楚的确是有些难办。   这时,逍遥子脸上却是露出了古怪神情,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喃喃道:“难道是在那里?”   “什么在那里?”熊楚好奇地问道。   逍遥子微微一笑,竟是有些悲戚地看了熊楚一眼,道:“没什么,不过来都来了,我们就去看看吧。反正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   熊楚觉得逍遥子最近越发奇怪了,先是和那个戴着斗笠的男人混在一起,然后故意要自己来这个小镇,现在又不知何故突然答应了去找苍松子。   逍遥子却是对胆小鬼道:“喂,你离开的时候,苍松子他们在哪里?”   胆小鬼支支吾吾地说道:“大概……大概离这里有些远,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县城前面的那片树林了。”说罢,瞅准了逍遥子的一个空隙,突然窜了出去。   熊楚正要追赶,逍遥子道:“不用追了,我故意放他走的。他这样的人,或许并不适合这血风腥雨的江湖。”   月光下,逍遥子的神情,似乎越发的悲凉。也不知是月光染白了他的头发,还是他的白发映出这月光?   熊楚看着逍遥子这模样,心中越发奇怪,道:“师父,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你没有以前那种……那种神采了。”   逍遥子抬头,看了那轮明月,叹息道:“老了啊。”   不等熊楚回应,又接着说道:“以后再和你说吧,总而言之,既然你和他们有些交情,那我就为了你再动一次手吧。既然他们现在还在森林里面,那我们就快点赶到那里。森林,毕竟是一片天然的狙击场。”   熊楚讶道:“师父,你想趁机杀了苍松子吗?”   逍遥子笑道:“不错,他武功虽高,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连当年称雄一时的武当掌门灵逸都刺杀过,更何况是这个火神派的掌门呢?”   说罢,他四处瞅了瞅,飞身进入了一家铁铺里,找来一把铁棍,笑道:“看来,你或许可以陪我最后一程。”   熊楚一怔。   这句话,熊楚有些听不明白。   彼时,乌云蔽月,天地无光。熊楚和逍遥子二人的身影,也渐渐没入那片黑暗之第170章狙击火神   熊楚和逍遥子一路狂奔,已是用上了最快的轻功,绝尘而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已是到了城外的那片树林前。   前方隐隐有些许灯光,还伴随着些许斥骂声。   这声音尖锐刺耳,除了苍松子大概没有其他男人能够发得出了。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待已经看得见几个人影的时候,立刻窜入了一棵大树上。   只见苍松子脸上怒气腾腾,口中破口大骂,他本是一派掌门,模样看上去也有几分气度,但是口中尽是些腌臜龌龊的词语,再加上尖锐的声音,简直和泼妇骂街无异。   而精明鬼、小气鬼以及哭丧鬼三个人则是在后面走着,看上去浑身无力的模样,应该是被苍松子下了什么药。而他们的旁边、身后,共有四名随从模样的人看守着他们。   苍松子忽然转身,一脚踢在小气鬼的膝盖上,怒喝道:“快说,被你们偷走的火神玉究竟被胆小鬼送去了哪里?还是说你们把它藏在了某个地方?”   小气鬼一脸怒气,正要发作,旁边的精明鬼却是立刻赔笑道:“掌门师兄,您息怒啊。火神玉真的不是我们偷走的,我们已经服下了‘五味火云丸’,除非是不要命了才会偷您的火神玉啊,真的不是我们偷的。”   苍松子冷笑道:“不是你们偷的?难道是它自己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精明鬼眼睛转了转,嘿嘿笑道:“掌门师兄,其实火神玉不过是一个象征而已,虽然每逢大会掌门都必须出示火神玉,但经过您十几年的整治,您早已经是火神派的领袖了,火神玉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象征而已。所以,即使你不出示火神派,凭您的威信,再加上我们兄弟几人在旁边说话,保管火神派全体上下都不敢不从的。”   苍松子捻着胡须,思量了片刻,忽然大笑道:“精明鬼,果然这些人中就你最精明。好,看来右护法之职,非你莫属。”   精明鬼连连磕头,道:“多谢掌门师兄栽培,多谢掌门师兄栽培。”   苍松子从怀中丢出一颗药丸,道:“看在你最听话的份上,就先给你解药吧。不过,你要是敢逃跑的话,你应该知道下场会是怎样?”   精明鬼如获至宝,又叩首道:“多谢掌门赐药!多谢掌门赐药!”说完便立刻服了下去。   而那边,小气鬼却是狠狠地瞪了一眼精明鬼,哭丧鬼也没来由叹了一口气。精明鬼则是充耳不闻,继续对苍松子献着殷勤。   苍松子听他溜须了几回,道:“好,既然这样,合派大会如期举行,我们现在就快赶过去吧。”   “你要这么快赶过去,最好还是先问问我的剑!”   逍遥子突然窜了出来,微笑地站在苍松子前面。虽然没有月光,但是借着火把的光亮,可以看见逍遥子一头银发,一身白衣,面色从容自信,颇有一番气度。   只是,他的手中,却是握了一根漆黑的烧火棍,大煞风景。   苍松子见来人气势不凡,面容看上去很是年轻却是一头白发,有些惊讶,却也是微笑道:“阁下是谁,不知为何要拦住在下?”   逍遥子一动不动,他嘴唇刚要张开,却是突然人影一移,瞬间已是来到了苍松子的跟前。手中烧火棍一把抄出,直抵向苍松子的小腹。   苍松子虽然惊讶,但不愧为一门之首,当即侧身一转,逍遥子的烧火棍终究比不上流风剑,这一棍挥去,气势有余而准确不足,只是堪堪擦破了苍松子的衣裳。   不过这一招之间,苍松子竟是脱口而出,道:“你……你是逍遥子?”   逍遥子笑道:“火神派掌门果然名不虚传,一招之间竟能够识破我的招式,佩服佩服。”   苍松子也笑道:“这倒不尽然,阁下的流风回雪剑无招胜有招,天底下又有几人能识破?只是在下自忖功夫还不错,能够有如此轻功偷袭我得手的,只怕只有阁下了。”   逍遥子道:“你倒是爽快得很。”   苍松子道:“不敢,只是不知道在下和阁下有何仇恨,阁下竟是要拦住在下的去路。”   逍遥子摇了摇手中的烧火棍,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我最近得了一件上好的兵刃,想来试试其究竟如何,恰好看见了掌门,便过来了。”   苍松子看了逍遥子手中的烧火棍,当即明了,道:“久闻逍遥子手中一把流风剑乃是寒铁所铸,轻盈无比,是以能够在杀手榜上排名第十。现如今换了如此神兵利器,只怕第一非阁下莫属了。”   逍遥子听出了苍松子口中的讥讽,也不在意,道:“这把兵器,不是用来杀人的。”   “哦?那是用来干什么的?烧火的吗?”苍松子道。   逍遥子露出一丝冷笑,淡淡地道:“是用来杀狗的。”   苍松子登时脸色一变,喝道:“逍遥子,你莫要以为老子怕了你,老子现在正在气头上,就凭你一个人,只怕还不是我的对手!”   逍遥子脸上笑容不改,耸了耸肩,道:“谁说我只有一个人了?”   话毕,突然一个身影从树上急掠而过,只见白光陡然而出,似流星乍现。   苍松子面容一凛,只见这白光一闪,竟是转瞬间自己的四名手下都死在了白光之下,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多出了一道剑痕。而这四个人,眼神中不过稍稍露出了一丝痛苦,更多的是茫然和疑惑,便立刻倒了下去。   每个人都死在了一剑之下!   而站在这四人的前面,却是一个年轻人,一个他刚认识的年轻人,熊楚。   苍松子也不担心,反而笑道:“我一看见你便知道你必定是个高手,但想不到你竟是逍遥子的徒弟,更想不到你的剑术似乎已经在他之上了。”   熊楚虽然很恨这个人,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让自己心里有些愉悦。   毕竟,超过逍遥子,从来都是熊楚的梦想。   他将精明鬼三人救了下来,道:“三位前辈,你们没事吧?”   三人却是低头不语。   熊楚有些奇怪。   还是哭丧鬼叹了一口气,道:“唉,我们南山四鬼向来最不愿的,便是欠别人人情,我们本来就欠你人情,现在又多了一个。”   熊楚笑道:“这次又是我自己来救你们的,不是你们抱着我的大腿求我来救你们的,所以你们不用挂怀。”   小气鬼眼前一亮,拍掌笑道:“小子,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可不许赖账。”   这小老儿说话如同小孩子似的,但是性情率真,熊楚倒也有些欢喜,道:“对,我自然是不会赖账的。”   逍遥子见南山七鬼如今只剩下了四鬼,心中竟是有些唏嘘,又看着一脸惨白的苍松子,道:“现在我们以二敌一,掌门,你该怎么办呢?”   苍松子看着逍遥子的微笑,忽然也哈哈大笑起来。   逍遥子脸上的笑容消散,警惕地看着苍松子。   苍松子学着逍遥子之前的口气,道:“谁说我只有一个人了?”   月光,依旧藏在乌云之中,周围竟是连一丝风都没有了,大地如同被一只黑色巨人的手笼罩一般,显得异样地压抑。   而苍松子的大笑,也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第171章反复小人   苍松子的笑声在树林里回荡着,这无月的夜色中,显得狰狞而诡异。   逍遥子警惕地看着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再仔细看去,却是发现三鬼之中,哭丧鬼仍旧坐在那里哀叹,小气鬼则在对熊楚说着什么,只有精明鬼呆坐在那里,神情有些异样。   逍遥子猛然想起,这三人虽然被苍松子下了药不能施展武功,但是刚才苍松子给了精明鬼解药,也就是说,精明鬼随时都可能偷袭在他旁边的熊楚!   逍遥子大惊,连忙呼喊道:“徒弟小心!”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就在这一瞬间,精明鬼已经一掌劈向了熊楚。   熊楚此刻和精明鬼相距不过三步,此刻听到逍遥子的呼声,又见精明鬼掌风击来,连忙往后退去。   但这顷刻之间,又如何能够抵挡?   “啪!”   精明鬼嘴上露出些许微笑,毕竟这可是他向苍松子献殷勤的最好时刻,只要杀了熊楚,这可是大功一件。   已是有些许鲜血滴落在他的手掌上,火热滚烫。   忽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夜色中还有些许光亮,可以看到他的手掌正落在一件肮脏破旧的衣服上。   这绝不是熊楚!   他连忙抬起头,看到了小气鬼那嘲笑的眼神,当然还有那带血的嘴角。   “三弟,你……”精明鬼脸上一阵悲伤,连忙将其扶住。   谁知,小气鬼却是一把推开了精明鬼,力道虽然不大,但他嘴上的“滚”字却是不由得让精明鬼往后退了三步。   “你这个反复小人,莫要弄脏了我的衣服,滚!”这已是小气鬼所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了。   精明鬼这一击非同小可,不但将小气鬼的五脏六腑给震伤了,而小气鬼只是仓促间替熊楚挡了一掌,其掌风余劲尚强,也将熊楚打翻在地。   小气鬼栽倒在地上,看都没有看精明鬼一眼,而是对熊楚说道:“小兄弟,你放心,这是我自愿替你挡这一掌,你没有欠我人情,所以,你不需要报答我。当然,我替你这一掌,也不是为了还你的人情,因为你之前也是自愿帮我们的。”   小气鬼气色虚弱,看样子已是奄奄一息,却仍旧是惦记着是否欠人情。   熊楚正不知道如何说,小气鬼又道:“不过,我现在却想要求你……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熊楚道。   小气鬼趴在地上,伸出手,指向了精明鬼,道:“你……你以后杀了这个人……替……替我报仇。”   熊楚和精明鬼二人惊愕地互看一眼,似乎都不知所措。   小气鬼似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哭丧鬼连忙走过来,他却拒绝了。他双手颤抖着,死死地抓着地上的一把枯草,指甲缝里满是泥土。他喘着粗气,口中的鲜血不住地流下。但是,他的嘴角仍然带着些许微笑。   谁也看不出来,这笑容,是心酸还是嘲弄?是快乐还是悲伤?   还是说,这笑容里已包含了人生一切的喜怒哀乐。   小气鬼已经挣扎了起来,但是,他这模样,似乎是跪在熊楚的前面。   小气鬼道:“我听说,江湖上如果要求一个人一件事,就必须跪下来,朝那个人磕三个响头。现在……现在我就向你磕三个响头……”   熊楚本来很想拒绝,可是似乎又有什么东西不让他拒绝。   这几个人,本来是一群坏人,可是,现在竟然变得这么迂腐起来,真的要朝别人磕三个响头才肯善罢甘休。   或许,这并不是迂腐,而是一种天真。   他们虽然每个人看上去都已经由五六十岁了,但或许只是五六岁的孩子。他们实在是一群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的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这残酷的江湖,或许并不适合他们的存在。   小气鬼磕了一个响头,虽然没有一点声响,但却足够震撼人心。   他的腰尽力地往下弯,当头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算是磕了一个头。   然后,他又挣扎着起来,又磕了一个头。   第三次起来的时候,他似乎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脸色苍白得就像一张宣纸,浑身颤抖,如玉石将塌,似乎下一刻他就要崩塌一般。   这个奄奄一息的人啊,究竟是什么在驱使着他,让他坚持磕完这三个头呢?   他的笑容里似乎只剩下了满足。   他的腰尽力往下弯了下去,已是和地面成了直角。只要他再稍稍弯腰,那么他的头便能够接触到地面。   “啪!”   精明鬼却是一脚踩在了小气鬼的后背上,登时,小气鬼趴倒在地上,却不是头先着地,而是胸膛先着地,严格来算的话,这应该不算是一个磕头。   但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因为在乎的人,已经死了。   死人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在乎的呢?   小气鬼的脸朝下,没有人看见他会有怎样的表情,没有人知道他死之前的心情。   或许,他的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满足的笑容。毕竟,临死时能够认出自己最亲近的人的真正面目,总算比那些至死都不知道的人要好。   苍松子满意地看着精明鬼,逍遥子却是冷笑一声,道:“他能够背叛兄弟,难道就不会背叛你吗?”   苍松子道:“至少现在,他没有背叛我。”   而这时,熊楚握紧了手中的弋阳剑,大吼一声“混蛋”便朝精明鬼冲了过去。   精明鬼冷笑地看着熊楚,侧身避过一剑,道:“哼,我南山七鬼向来不求于人,老三竟然向敌人摇尾乞怜,该死!”   说罢反击向熊楚一掌。   这一掌击向熊楚的胸口,熊楚后退一步,随即一个翻身,剑尖朝下,瞬间不知刺出了多少刺,但见剑光点点,如同繁星。   “武当太极剑中的‘繁星点点’?哈哈,妙极妙极!”精明鬼毫不避让,目光如炬,左手伸出,手法诡谲巧妙,如云中蛟龙,熊楚的剑势未到,忽然却是完全消弭。   熊楚一惊,原来精明鬼深知太极剑的变化繁杂,但万变不离其宗,这简简单单的一掌虽然看似轻松,吐探囊取物,但若非江湖高手,是绝对不能如此轻松地扣住熊楚的手腕。   精明鬼大喝一声:“下来!”   他一把抓住熊楚往下拽,同时另外一只手中判官笔伸出,直点向熊楚的胸第172章火云掌法   熊楚身上如赘千斤,随着精明鬼的一声大喝而下,不过他岂能会随了精明鬼的心意,道:“偏不下来!”   眼见得精明鬼的判官笔点来,熊楚腾出另外一只手一掌横扫过去,恰好制住了精明鬼的手腕。紧接着,身子如同沙漠之蝎般,向前弯曲,腿上力道十足,狠狠地踢向精明鬼的头颅。   精明鬼原以为制住了熊楚的剑便足以制胜,却没有料到熊楚竟是以腿攻击,他知道只要自己判官笔稍稍一用力便可挣脱熊楚的束缚,但这瞬间熊楚双腿落下,自己便有天大的本事也必死无疑。   当即,他手中掌力一运,喝道:“去!”登时将熊楚抬了上去,自己则是借力向前一扑。   熊楚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又转身一剑刺向精明鬼的后背。   精明鬼手中判官笔早已做好准备,身子还未转过来,判官笔已是往背后向上一点,正好抵住了弋阳剑的剑尖。单凭这未卜先知的能力,精明鬼的确是位武林高手。   弋阳剑又横掠而开,熊楚剑势陡变,刺向精明鬼下盘。此时精明鬼已是转身,噔噔噔后退三步稳住重心,手中判官笔一挥,就在弋阳剑正要落在他大腿上时,斜刺而出,又是挡下了熊楚的一招。   熊楚一心要为小气鬼报仇,手中剑法越发凌厉,步若流星,身似飞鸿,围着精明鬼使出了流风回雪剑,招招指向精明鬼的要害。然而,精明鬼的判官笔也是防守的无懈可击,或点或刺,或勾或打,竟是不落下风。   “看来,这个精明鬼武功倒也不赖。”逍遥子微笑地看着苍松子,道。   “老头子教出来的徒弟,自然是不赖的。”苍松子抬起了手,道。   “那么不知道你如何?”逍遥子道。   苍松子目露寒光,两只手臂却是隐隐泛着红色的火光,道:“我虽然不肖,只学会了火云掌,倒想来会会阁下的流风回雪剑。”   逍遥子看了看手中的烧火棍,苦笑一声,道:“好,来吧。”   话毕,苍松子已然携雷霆之势奔来,他一掌击来,掌上红光犹如一团火运,的确是不负了“火云掌”这三个字的名号。   逍遥子站立不动,苍松子速度随快,但与逍遥子相比还有些差距,逍遥子只是将手中烧火棍稍稍一抬,便截住了苍松子的一掌。   苍松子冷笑一声,另外一掌从烧火棍下面拍了过去。逍遥子仍旧不动声色,脚步只向左一移,烧火棍片刻之间从苍松子两掌之间收回,随即直插下去。   眼看就要插中苍松子的手背,苍松子立刻反掌一拍,虽然没有接触到烧火棍,却是一股大力撞在了烧火棍上,接着借力猛地一个转身,竟是直接到了逍遥子的侧边。   “吃我一掌!”   苍松子这一变招着实迅速,丝毫没有破绽,便是当世之高手遇见这一招的时候,少不得要皱皱眉毛。但是,逍遥子始终面无表情。而所谓的面无表情,在苍松子看来,无异于嘲笑和不屑。   苍松子心中多了些怒气。   然而,他这一掌虽然用的巧妙,但是逍遥子的烧火棍却是只能用神奇来形容。他根本没有看见逍遥子出手,烧火棍却是如从天降一般赫然将掌法的去路拦住。   苍松子一惊,他本来寻思逍遥子手中不过是一根再也普通不过的烧火棍,纵使他剑术再高,没有称手的剑功力也绝对不及原来的一半。谁知,逍遥子的剑术早已人剑合一,他本人便是一把锋锐无比的剑,至于手中握着的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苍松子哼了一声,手中火光更盛,又是一掌劈向熊楚的脸面,熊楚侧身避过,手中烧火棍突然斜刺而出,抵向苍松子的胸口。   苍松子一掌排开,同时脚下一扫,逼得逍遥子飞身跃起,又是手中的火光竟是比寻常的火焰更加耀眼起来,一掌劈向了逍遥子。   逍遥子身在空中无法回避,只得挥出烧火棍相抗。   逍遥子的烧火棍还未触及苍松子的手掌,突然一股钻心的热气沿着烧火棍窜入掌心,逍遥子心知不妙,立刻松开烧火棍,跃到了一旁。摊开手掌,只见一道狭长鲜红的痕迹横贯手掌,隐隐还有些许热气停留在上面。而自己的肩膀、手臂甚至额头似乎都有些许热。   再看地上的烧火棍,已是通体火红色,犹如置身火炉一般。而他周围的枯草,竟也是带了些许火光,可见其温度之高。   “这便是火云掌的威力吗?”逍遥子看着苍松子,道。   苍松子笑了笑,点头道:“不错,修炼火云掌,和一般的铁砂掌,不单单要求至刚至阳的内力,还要求内力能够催发出极高的温度,这样在临战对敌的时候,纵使对方武功如何高强,即使我打不到对方,但是只要稍稍擦过,那么热气便会附着在对方的身体上,积少成多。顺便说一句,这种由内力催发的热气,能够打乱对方体内的真气运行,受到的热气越多,对其五脏六腑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大。逍遥子,我劝你还是小心点好。”   苍松子的脸上已是多了些许得意之色。   逍遥子听他说完,静静地看着他,仍旧是面无表情。   苍松子的笑容顿时有些尴尬。   逍遥子叹了口气,道:“你说完了没有?”   苍松子不知何意,道:“说完了。”   “那你可以死了!”   刚说完,逍遥子却是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白衣似雪,若千里白驹,这轻轻一跃已是到了苍松子跟前。逍遥子刚准备一掌击过去,却是忽然觉得体内一阵火热。   而就在这迟疑之间,苍松子已是抓住了破绽,反手扣住了逍遥子的手腕,一掌劈向逍遥子的胸口。   他刚抓住,逍遥子就感觉到一股更热的气息传了过来,白皙的脸上已是变得微红,沁出了些许汗滴。他虽然被扣住了手腕,但纤长的手指仍旧是一屈,点在了苍松子的手上。   苍松子大叫一声,立刻手掌发麻,不知觉松手了。逍遥子则立刻回身,苍松子的手掌堪堪从面门划过,又是一股热气传来,叫逍遥子有些气喘。   苍松子见逍遥子这等模样,心想:“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高招?”   他身形如电,掌法变得更加迅疾,稍有机会便接近逍遥子的身体。逍遥子虽然轻功超绝,但体内真气不紊,时常打乱逍遥子的步法,再加上体内热气越来越多,是以功力比寻常要下降许多。而苍松子虽然武功低于逍遥子,但也是一门之首,只要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便能够被他把握得住,因此逍遥子此刻几处于险境。   苍松子打得兴起,笑道:“逍遥子,你看我这掌法如何?”   逍遥子此刻面色通红,犹如醉态,虽然身处下风却仍旧哈哈大笑,道:“这火云掌虽然不失为一绝,但也不是没有破绽的!毕竟天下武功,又有哪个是十全十美的第173章痛打苍松   苍松子一怔,随即笑道:“逍遥子,我看你是黔驴技穷,所以才会这么盲目大笑吧。”   逍遥子沉默地走到一边,拾起了地上的烧火棍。苍松子不知他何意,只是静观其变。这时的烧火棍已经变成了黑色,表面也是冰凉无比。逍遥子将它握在手中,顿时一股冰凉之气传入胸中,清爽了许多。   原来铜铁之物,传热很快,散热也迅速,再加上寒冬天气,所以通体早就冰凉。而逍遥子此刻暗运内力,将体内的毒火通过烧火棍传了出来。此时烧火棍又渐渐变成了红色。   苍松子在旁边瞧得真切,心想:“此人剑术极为高明,如果不用毒火压制住他,只怕自己就要死于他那根烧火棍下了。”   于是,他立刻掌中集聚毒火,大喝一声,步履翩翩,一掌击向逍遥子。逍遥子此刻尚未将体内毒火排尽,眉毛稍稍一皱,手中烧火棍一转,砸向苍松子的手背。   苍松子面容阴冷,掌风一变,擦着逍遥子的手臂划开,逍遥子登时感觉一股热气窜入心中,连忙后退三步。苍松子不依不挠,一声尖锐的呼啸,又是一掌虎扑而来。逍遥子将手中的烧火棍横在胸前,刺向苍松子的掌心。   苍松子忽的招式戛然而止,化掌为拳,气道成风,脚下定若磐石,一拳挥了过去。   这一拳不容小觑,逍遥子正要提气运功,谁知又是内力不济,这一拳之力加上烈火之毒,若是砸在身上势必要受重伤。可是偏偏这紧要关头竟是没有内力支持,似乎无法避开。   突然,逍遥子眼前一亮,手中烧火棍往横在胸前,竟是要用这烧火棍挡住苍松子的火拳。   “哼,不自量力!”苍松子心中暗道,大喝一声,已是朝烧火棍挥了过去。   谁知,逍遥子突然变招,烧火棍突然朝前面一探,正好打中了苍松子的胸口。而苍松子毫不在意,火拳已落下,两人不过相距三步,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逍遥子如梭一般,双腿朝前踢起,身子顿时在半空中横了起来,同时一手撑地,苍松子的一拳堪堪从他的面门划过,脸上立刻感觉炙热无比。不过他立刻手上用力,身子如同被弹簧弹了出去一般,直挺挺地从苍松子的腋下飞了出去,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逍遥子这一招来得突然,苍松子本来预料到他内力不济,怎会想到逍遥子还有后招。此刻逍遥子在背后,更不迟疑,一棍击向苍松子的后背。   苍松子虽然知道逍遥子会击向自己的后背,但是没想到逍遥子的速度竟然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还未有任何动作,逍遥子已是一棍落下,打中了苍松子的后背。   武林高手之间的较量,从来都是充满了毁天灭地之势,若是让一方击中另外一方,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会非死即伤。可是,逍遥子这一击,加上之前击向苍松子胸口的那一棍,苍松子除了感觉体表有些疼痛之外,内脏竟是没有丝毫受损。   苍松子有些奇怪,可是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逍遥子又是一棍打了过来。这一棍指向他的左肩,只听逍遥子喝道:“打你左肩!”   苍松子连忙后退。可是还没有退一步,与他相隔五步的逍遥子又是一棍落下,苍松子根本就没有见识过如此迅速的棍法,欲躲不及,左肩立刻挨了一棍。只是和以前一样,这一棍只是伤及体表,除了有些疼痛之外,仍旧是对内力无碍。   苍松子似乎有些明白了。   然而逍遥子却是不给他丝毫机会,连声喝道:“打你右肩,打你胸口,打你双腿……”   一连七八声过后,苍松子浑身不知挨了多少棍,虽然每次逍遥子都会提前说出来要打哪里,可是苍松子竟是完全无法避开,每次逍遥子总能够比他快一手,烧火棍打在他身上。若是这时有人看见逍遥子拿着一根烧火棍狠狠地往苍松子的身上一通乱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恨铁不成钢的父亲正在教训儿子呢。   逍遥子最后大笑一声,道:“我的儿,你这张脸长得也忒丑了些,莫要丢了为父的脸面。就让为父来帮帮你吧。”   话毕,逍遥子飞身跃起,在空中转了一圈,白衣飘飘,长啸一声,反手一棍横挥了下去,满身伤痕的苍松子似乎被打成了习惯,这一棍比平常都要慢些,再加上逍遥子如此花哨的动作,他完全可以闪避得开,莫不是是被打出了心理残缺?   这一棍正好聒在了苍松子左边脸上,苍松子登时面目被打得扭曲,原本就瘦削古怪的脸此刻更是仿佛只剩下右边一半脸似的,一个翻身在地,同时一颗牙齿如离弦之箭般蹦了出来,带着些许血迹。   只是,尽管被打得如此之惨,连站在一旁的哭丧鬼都看不下去了,苍松子那满是鲜血的嘴角却还是微微扬起。   他抬起头,看了看同样正在微笑着的逍遥子。   只是,逍遥子的呼吸,分明比之前重了许多。握着烧火棍的手,此刻也是微微有些颤抖。   “你打够了吗?不够的话,还可以再打。”苍松子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面目狰狞,嘲笑般说道。   “他……他莫不是被打疯了吧。”哭丧鬼叹了一口气,道。   一个人如果希望别人打自己,这种人大概比拿着一堆狗屎当金子的人还要少,如果要给这些人加个定义的话,最为恰当的莫过于“疯子”二字。   然而逍遥子看苍松子的眼神,却不是把他当疯子,相反,竟是有些佩服。   只听他说道:“你似乎已经发现了。”   苍松子笑道:“我发现得似乎有些晚。”   逍遥子也笑道:“但也还不算晚。”   苍松子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又道:“刚开始我见你在内力不济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够游刃有余地躲开我那致命的一击我就有些疑惑。后来见你一根烧火棍使得比当世任何一个用剑名家还要快,更是惊愕无比,你本该受我的毒火相攻,就算还有内力也不可能十几招都使得如云流水,呼出即至。”   逍遥子点了点头,道:“后来,你大概是发现我棍子虽然来得快,但是打在身上却不过是些皮肉之伤,这于普通人而言可能是疼痛无比,但我们习武之人却早就习以为常,是以根本就不以为意。于是你便索性痛痛快快地让我打一顿,只因为你自信我能够打你,却不能杀死你。而你,却有法子杀了我。”   苍松子冷笑道:“不错,只因为我知道了你刚才的那一套棍子砸下来,纯粹只有剑术,无丝毫内力夹杂其中!”   彼时,森里忽的刮起一阵大风,树枝颤抖,分外阴冷。而明月,依旧被乌云所蔽,天地一片惨第174章代师出战   苍松子前进一步,道:“你的的剑术的确很高,为人也的确很精明,知道一旦催动内力便会毒火攻心,是以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只靠一般蛮力及自己掌握的剑术与我争斗。论精明我比不上你,只得任你百般打,因为我知道,一个人的力气,始终是有限的。”   逍遥子也笑道:“掌门倒是谦虚了,常言道‘大智若愚,大巧不工’,阁下之智,非常人莫及。”   苍松子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十年前没有杀了你,今天你自己找上门来,怪不得我了!”   话毕,他疾步向前,掌风扑向逍遥子门面。逍遥子虽然体力将尽,但也绝不会轻易放弃。身子侧斜,脚下生风,往后挪了三步,方才定住。苍松子哪容得逍遥子有片刻喘息,见一掌劈空,当即袖袍一翻,朝逍遥子挥了过去。   高手较量,便是一叶一花也能取人性命,更何况这来势甚猛的袖袍呢?逍遥子此刻已是面容如纸,口喘粗气,见袖袍飞来,蓦地腾空而起,正欲翻身,右脚却是因才跳起被苍松子抓住。苍松子得此良机,手中掌力一运,又是一团毒火自逍遥子的脚上传入其体内。   逍遥子心知不妙,左脚一并,将苍松子的右手夹住,寻思道:“你这只手倒也厉害,若是废了,看你如何为非作歹!”   然而,他正欲双腿一扭,却忘了自己此时并无多大气力,才夹住便觉腿上传来一股酸疼,当即唏嘘一声,往其手腕上一蹬,苍松子虽有能耐,却也挡不住这一蹬,顺势放手。   逍遥子一个翻身落地,顿觉右脚如踩火炭,滚烫火热,几不能站稳。   苍松子似乎早就料及逍遥子这等境地,仍旧是招招紧逼,一招谭腿扫下逍遥子的下盘。逍遥子左脚单立,连忙跳起,恰好背后一棵大树,立刻一手拉住树干,绕了半圈,白衣飘飘,若一泓秋水,飞向另外一个方向。   苍松子一腿正要撞在树上,当即反身跃起,双脚在树干上连踏七步,身子几如横置。目光一扫,瞧得逍遥子的方位,最后一脚用力一蹬,借力窜了出去。   此时,逍遥子刚刚落地,见苍松子一掌凭空劈来,犹如泰山压顶,暗道:“此贼当真好生难缠,若不是不能使用内力,我一棍挥去,不打得你魂飞魄散!此时右脚不便,无法避开,只得冒险一试了!”   只见逍遥子大喝一声,仍旧是一棍挥了过去,烧火棍后发先至,已是快抵向苍松子的掌心。   苍松子不屑一顾,心想:“你不能使用内力,如何能够斗得过我?”   苍松子掌风喝喝,瞬间一变,一掌拍开了逍遥子的烧火棍,眼见逍遥子胸口门户大开,心下窃喜,又是一掌落下。   这一掌无丝毫犹豫,落入火球,苍松子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得意神色。   只是,突然,他的手掌无法再前进一步。   他双目不由得为之一怔。   一根烧火棍正抵在了苍松子的掌心处。   “啪!”   烧火棍应声而断。   而苍松子的掌心处也流下了一丝鲜血。   苍松子愤怒地看着逍遥子,逍遥子却是对他还以一笑,道:“总算,总算内力还是有些的。这点,你大概没有想到吧。”原来,危急关头,逍遥子冒险一试,催动内力,先是假装烧火棍被他轻松拍开,却是由侧边突然伸入。他本来剑术极高,再加上运内力于掌上,是以苍松子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逍遥子挡了下来。   只是,他情急下催动内力,登时毒火攻心,逍遥子刚说完,连退三步,霍然坐在了地上,口中也是流出了一丝鲜血。   这时,却听见苍松子一声咆哮,道:“再吃我一招,如何?”   苍松子当真难缠,虽然右手受了伤,但是仍旧没有退却,他本来情势一片大好,谁知逍遥子竟是以命相搏,导致两败俱伤,心中愤恨不已,只一跃,再次冲向前,左掌朝逍遥子劈了下去。   而逍遥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实在是无法避开这一掌了。但是,他嘴中却是带着一丝笑意,看着苍松子。逍遥子的笑容,无论是任何时候,就算他现在已经一头青丝如雪,只要他那两片淡淡红唇微微扬起时,总能够带给人自信和温暖。   苍松子心中疑惑,心想:“这家伙已是穷途末路,如何还能够笑得出来?莫非是疑兵之计?”他虽然心中猜想,手上却是慢了下来。再一细听,方知侧边有风声传来。斜眼望去,只见一闪寒光逼来,甚是夺目。   苍松子知道这是熊楚的弋阳剑,不敢硬接,只得立马收回招式,后退几步。   来人正是熊楚。   不过,熊楚刚赶了过来,侧边又是一声断喝传来,这人自然是精明鬼了。熊楚毫不多言,弋阳剑挑出一个剑花,但见寒芒一闪,登时将精明鬼欲点来的判官笔逼退。   “师父,你没事吧?”熊楚弋阳剑往前一挥,将逍遥子护住身后,道。   逍遥子笑了笑,又叹息了一声,道:“看来我现在的确是不中用了,好徒儿,只怕你已经远远胜过我了。”   熊楚心中闪过一丝愉悦,但又立刻说道:“其实师父你只要挥出剑气,这厮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逍遥子道:“我若是一早挥出剑气,说不定还能够胜得过他,但是他的火云掌掌上带火,即使没有碰着也能够逼得你体内真气紊乱。我向来独好剑术,内功修为不甚精进,是以经其一伤,内力无法立刻集聚,使不出剑气。”   苍松子笑道:“逍遥子,你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还在这里口出狂言,莫说没让你有机会使出剑气,就算你真的使出来了,你那个劳什子剑法,不过是骗骗三岁小孩子罢了。”   精明鬼这时也走了过来,胸前还带了一道剑痕,看来是中了熊楚一剑,谄媚道:“对啊,那种剑法与掌门的火云掌相比,犹如萤火比之金乌,不可同日而语;溪流较之大海,焉能相提并论?”   熊楚冷笑一声,道:“平时见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现在拍起马屁来,居然一套一套,当真是笑掉大牙。”   精明鬼正欲反驳,见他剑尖带血,当下气焰小了些,道:“若不是你这鬼小子使诈,又怎么能够胜得过我的判官笔?”   熊楚哼了一声,不去理会,对逍遥子道:“师父,说起来,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怎样才能练成剑气呢?”   逍遥子笑道:“这其中奥妙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你也练不成,等……等回去再告诉你吧。”   熊楚虽然外表点头,但心中仍有一丝不服气,暗道:“莫不是你怕我将你的绝学学了去,将来超过你叫你不爽?”   这时,苍松子站上前,道:“臭小子,看起来你自我感觉倒还不错嘛,我虽然一只手掌受伤,对付你还绰绰有余!精明鬼,既然你受了伤,就先呆在一边吧。”他说了一个“先”字,其用心可见一斑。   精明鬼会意,笑道:“谨遵掌门之命!”   熊楚此刻也对逍遥子说道:“师父,既然你受伤了,就让我来吧。”   逍遥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好,就让我看看你究竟精进到了何种境界!”   话刚说完,苍松子却已是一步抢先上前,他也算是一代宗师,临阵对敌熊楚这等武学后辈,竟也是丝毫不顾及身份,使出这等偷袭狡诈的招数,若是教外人看见了,只怕他这霹雳堂的新掌门就要颜面扫地了。   不过熊楚早知这苍松子实非善类,早已做好准备,手中的弋阳剑,也是寒光一闪,似也激动了起第175章以掌对掌   熊楚紧握弋阳剑,剑尖微微朝上一挑,登时将苍松子的来路挡住。苍松子面色一凛,暗道:“这小子年纪轻轻,于剑术却极为精准,看来还需小心为妙。”   他立刻掌风一变,侧身躲过。   熊楚之前虽然一直被精明鬼纠缠住了,但是偶尔还是会朝逍遥子这边看几眼,再加上之前逍遥子和苍松子的对话也被他听见了,所以他知道苍松子这火云掌的厉害,也不敢乘胜追击,见好即收。   苍松子知道熊楚忌讳自己的火云掌,冷笑一声,掌上出现如明火般的颜色,连踏七步,身形如燕,接着手臂一抬,对着熊楚的胸口就是一掌。   熊楚弋阳剑招起,一个横扫,想要将苍松子逼退。然而,苍松子毫不顾忌,熊楚这一剑虽然来得迅速,险些刺破苍松子胸前的衣裳,但被他躲过一剑之后,他手指一掠,熊楚登时感到一股令人难过的热气窜上心头,心神为之一窒。   这迟疑之际,苍松子已趁势迎面劈来,如雄狮搏兔,一股强劲之风吹得熊楚衣襟尽皆飘起。熊楚连忙往后退出一步,这瞬间又是举起弋阳剑,剑势丝毫不减,逼得苍松子无法近身,只得和熊楚斗了三招后“嗖嗖”往后退开。   然而,他尚未落地,又是一脚蹬在后面的大树上,借力冲了过来。这等死缠烂打,接近于无赖,似乎比刚才和逍遥子相斗时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熊楚此刻体内已是窜入了好几股毒火,感觉胸口一阵恶心之感,体内似乎有两股内力突然搅了起来,一冷一热,好似两条龙一般在熊楚体内翻腾,这种感觉却是和逍遥子之前的模样不太相同。   不过,立刻,熊楚脸上的痛苦神色却是消失,眼见苍松子击来,弋阳剑轻轻一抖,苍松子连忙一个转身避开。然而,他才转到左侧,斜眼望去,弋阳剑已是朝自己刺了过来,若是不能接下,那么势必自己的头颅被削为两半。   苍松子暗道:“好快的剑!”当即双掌合十,但听“嗡”的一声,只见弋阳剑几乎刺中他的额头,苍松子人在半空,却是恰好用双手夹住了熊楚的弋阳剑。   苍松子冒险行险招,捡回了一条性命,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立刻一个转身,想要夺下熊楚的弋阳剑。   本来苍松子虽然接下了这一剑,但只要熊楚再稍一用力,那么苍松子在空中无所凭借,这一剑便可结果了他的性命。谁知,偏偏这时弋阳剑上又是一股毒火传来,熊楚心中一颤,后力不济,随着苍松子这一转,自己险些打个趔趄,更别说夺回弋阳剑。   “铮”的一声,弋阳剑应声插了逍遥子旁边的一棵大树树干上。   苍松子笑道:“臭小子,没有了剑,我看你如何猖狂!”   熊楚心想:“这老怪物的火云掌果然有些邪门,既然他的掌法能够扰乱我的内力,那么我也只好学师父一样,只用剑术了。可是,如今弋阳剑在那边,我又该如何过去呢?”   这时,一边的逍遥子却是突然说道:“徒弟,你就用你的掌法,领教一下他的火云掌吧。”   苍松子道:“逍遥子,你是想让你的徒弟送死吗?他用剑都比不过我,更何况是赤手空拳?”   熊楚看着逍遥子,也是有些糊涂,但是,看着逍遥子那般自信的眼神,熊楚心想:“既然这样,不妨试试。”   他清咳一声,道:“老怪物,你的掌法虽然厉害,我赤手空拳,也未必不是你的对手。”   苍松子一掌挥来,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熊楚运气凝神,虽然体内一冷一热相互交锋,但他尽力忍住,手作爪状,苍松子一掌挥来,他手爪立刻自苍松子的掌下伸出,然后陡然往上一伸,恰好扣住了苍松子的手腕。   苍松子虽然手腕被扣,但脸上却是微微一笑,显然他之所以让熊楚扣住自己的手腕,只是想将更多的毒火带入熊楚的体内。   果然,熊楚还想一爪将其制住的时候,苍松子手掌如波涛般一摆,熊楚登时体内毒火攻心,一股股毒火相继窜入,声势更为浩大,熊楚只觉体内毒火呈燎原之势,原本只是聚集在胸口,现在却是向外疯狂扩散。而原本那些冷的真气此刻却是受这一股股新入的毒火一搅,原本沆瀣一气却是被冲散地支零破碎,反倒是在体内四处冲撞起来。   熊楚一时站立不稳,脑袋里“嗡”的一声响,感觉一股热气将自己的双眼蒙住,眼前的事物也是变得模糊起来,只是隐约看见一个人影似乎冲了过来。   熊楚知道此刻闪避不过,便强运一口气,双掌伸出,接住了苍松子的一掌。   苍松子大笑道:“傻小子,就凭你现在的内力,也敢……”   突然间,苍松子口不能语,他目光中闪过一丝怀疑,胸口一阵气闷,讶道:“臭小子,你……你哪来的这么强的内力。”   刚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响,苍松子如被弹簧弹开,呕出一滩鲜血,连退好几步摔倒在地上。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不可置信地看着熊楚。   反观熊楚,同样,嘴角也是流出了一丝鲜血,但是,他看上去面色红润,似乎并未受什么伤。   “哈哈,果然如我所料。”逍遥子道,“你之前得了铁坤的几十年的内力,他所练的‘天龙地虎’拳虽然霸道,但这种招式本就有些诡异阴森,是以内力绝非阳刚之气。刚才见你模样,我便知道你体内两股冷热之气相互冲撞,这家伙和我缠斗了许久,内力减少了不少,是以火云掌的威力也少了三成左右。我要你用掌法,也是知道你现在的内力完全可以压制他。”   “刚才他大概也是强运掌力,想要制你于死地,谁知,他这一股内力传来,你也硬接了过去,原本紊乱的冷真气寻得了突破口,反而变得整齐起来,在体内运行,不但解了你体内的毒火,也将他的掌力打了回去。不过,到底你是匆忙接掌,想必你内脏也是受了些损伤。”   熊楚闻言,刚想走几步,果然觉得自己腹中一阵疼痛,不由得扶住旁边一棵大树,对苍松子道:“你既然败于我和师父之手,事到如今,还有和话说?”   熊楚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之前一心要证明自己比逍遥子高强是有多么幼稚,若非逍遥子指点,只怕自己早就丧命于此了。   苍松子却是一声冷笑,嘴角带血,道:“事到如今,我也只好杀了你们师徒了!”   话毕,旁边的精明鬼应声挥起判官笔朝逍遥子刺了过第176章再生奇变   眼见精明鬼刺向逍遥子,熊楚刚刚大战一场,身体尚未恢复,救援不及,只能是遥遥大喝一声。   逍遥子在那边休息了多久,身体里的毒火被他消除了许多,虽然浑身无力但也双掌往地上一撑,兀自力气,精明鬼判官笔从逍遥子两只手臂间穿过,刺了个空。他怒喝一声,判官笔对着逍遥子的左臂迎风扫去。   逍遥子抬手,奋力跃开,空中一个翻腾,左手往后背一掠。   精明鬼不知他何意,只道逍遥子在空中无所凭借,正好寻得破绽,朝他胸口点去。突然,一道寒光从逍遥子身前迸出。   原来,逍遥子一跃,左手恰好握住了插在树上的弋阳剑,精明鬼冲将上来,他左手握剑,本就比右手还要高明,这一剑犹如晴空一道霹雳,又似骏马快意奔驰,突如其来。精明鬼一心落在逍遥子身上,并未瞧见弋阳剑,只是见逍遥子有破绽便使出全力点了过去,哪知逍遥子还有后招,当真防不胜防。   一声凄厉喊声过后,精明鬼胸口又多了一道口子,这道口子比熊楚的还要长,从左肩几乎一路划到了腰上,只是逍遥子终归是内力不济,这口子看起来并不深,没有伤到精明鬼的要害。   而逍遥子拼劲全力使出一剑,已是精疲力竭,才堪堪落在地上,便见前面一道暗影飞来。彼时,星月无光,乌云密布,森林里更是少有光亮。不过逍遥子多年杀手生涯,黑暗中眼力远胜常人,一眼便看出了这是精明鬼的判官笔。   原来,精明鬼一心要在苍松子面前立功,刚才虽然吃了逍遥子一剑但是心有不甘,判官笔本为近战之物,他现在也顾不得许多,逍遥子一身白衣在不远处见得分明,他还未顾及伤口,便立刻将手中的判官笔挥了出去。   精明鬼这殊死一搏,逍遥子此刻也是有心无力,还未站住的他根本来不及变招抵挡。更何况,此刻内力受制,就算挡住了也无法将这一击劲力完全消散。   便在这时,忽然,侧边“嗖”的传来一声锐啸,眼见精明鬼的判官笔就要插入逍遥子的胸口,却是“铮”的一声被打偏,擦着逍遥子的肩头飞了过去。   精明鬼原本盼着这一击制逍遥子于死地,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气得他哇哇大叫。   便在这时,四道身影突然出现,当先一人,暗暗低呼了一声,径直奔向了逍遥子,将其扶住。   逍遥子略一抬头,忽的一怔。只见来人一双明眸皓如秋月,其中满是担心之色,面颊冰冷中透出一丝微红,这一张脸竟是如此熟悉。   他几乎要喊出“小月”二字,但突然听到来人哀声道:“姐夫,姐夫你没事吧?”便知这人不是冷月寒,而是柳依依。   他心中瞬间惆怅万分,暗叹自己久经世事,却不知人死不能复生,心境这才缓和下来,冲柳依依微微一笑,道:“我没事,你们来了,很好。”   柳依依见逍遥子笑容,这才放下心来,忽然发觉自己仍旧抱着他。逍遥子和苍松子鏖战多时,此刻浑身仍旧带着热气,贴着柳依依的衣裳,柳依依不由得心跳加速,有些脸红,连忙将其扶好,道:“没事……没事便好。”   逍遥子见她这般模样,笑道:“你这模样,倒和你姐姐当初颇为相像。”   柳依依却是叹道:“我……我不是她……”眉间大是伤感之意。   逍遥子为之一怔。   而那边三人却是停留在了熊楚那边,当先一黄一绿两道身影几乎同时来到了熊楚身边,异口同声地说道:“楚大哥,你没事吧?”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这二人,自然是苏雨柔和夏芸了。   而在她们身后,唐锲目光阴冷地站在那里,瞧着熊楚,余光却是落在逍遥子的身上。   苍松子见对方有了帮手,虽然都是些年轻人,但自忖自己受了内伤,精明鬼也是吃了熊楚和逍遥子各一剑,倘若真打起来未必有胜算,当即目视精明鬼。精明鬼会意,带着哭丧鬼,往后跃了数步。   苍松子朝逍遥子略一拱手,道:“阁下剑术,的确是令人敬佩,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逍遥子看苍松子渐渐远去,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茫然看了看四周,却是不见有人来的样子,当下疑惑更重。   熊楚见到二人,不由得有些惊讶,道:“雨柔,芸儿,你们怎么来了?”   唐锲却是在一边说道:“哼,自然是你做的好事。”   熊楚知道定是二人担心自己,此时已是过了子时,她们才出来寻找,正自懊恼,夏芸朝唐锲喝道:“要你多管闲事,你要是不想来,大可不来,要不然你现在滚也行!”   唐锲道:“哼,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表妹,我才懒得过来。表妹,既然这小子没事,我们现在就立刻回去吧。”   苏雨柔却是摆了摆手,道:“表哥,既然来都来了,楚大哥现在受了伤,你就帮忙扶着他回去吧。”   唐锲心中老大不愿意,哼哼几声,却又朝熊楚走了过去。   夏芸见他这种模样,正要向前拦住,只此不经意间,唐锲却是突然目露凶光,袖中两枚飞镖飞出,攻向熊楚。   众人都以为今夜虽然险象迭生,但已经逢凶化吉,心中无不放松懈怠,谁知这时唐锲却是突然出手,当真教人猝不及防。   夏芸和苏雨柔两人分别站在熊楚的左右两边,一个和熊楚说着话,一个察看着熊楚的伤势,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两道飞镖。   熊楚虽然眼见这两枚毒镖飞来,但这转瞬之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加之受了内伤,无丝毫抵抗能力。   “铮!”   这危急之时,一个白色身影风驰电掣般闪在熊楚身前,剑光一闪,登时将这两枚飞镖拦下。   逍遥子的嘴角,带着一丝凄厉的笑容。那种笑容,竟是和冷月寒死时一模一样。   这时,苏雨柔和夏芸才反应过来,不由得一声惊呼。   而唐锲,早就已经跳了起来,大喝一声,道:“逍遥子,就让你尝尝唐门六十四毒镖的厉害!”   袖中飞镖,如漫天雨落,点点繁星,尽数朝着逍遥子的胸口飞去。   熊楚一惊,六十四枚,唐锲不是说还没有练到这种境界吗?   此刻,他倒吸一口冷气,望向了身前那个白色的身影。突然,熊楚、夏芸和苏雨柔三人,却是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   地上已是潮湿了起来,泛黄的枯叶粘在后背上,寒冬的凉气瞬间游走全身。几滴雨点落在熊楚的额头上。熊楚打了个冷颤。   这,这是要下雨了第177章逍遥无期   唐锲跳起来的时候,逍遥子已是掌劲往后一扫,身后熊楚三人尽皆扑倒。   只这瞬间,唐锲的飞镖已然如虎狼般扑向了逍遥子。   逍遥子目光一凛,手中弋阳剑也是陡生剑气,白芒映得他如天人一般,剑气环绕,白发如雪,身如青松。   他目光一凛,一声大喝如惊雷一般,手中弋阳剑应声而下,挟着无上的威力一破而出,立刻,空气中铮铮作响,俱是金属的碰撞声和摩擦声,其声激烈如撕帛裂锦,教人心魂俱震;浩荡如江河滔滔,连绵千里不绝。   而在这片暗器之中,逍遥子白衣飘飘,始终站立在原地,护着身后的三人。手中弋阳剑却是挥舞不绝,一道道光芒四射,将其暗器纷纷击下。   唐锲原本以为逍遥子受了重伤,筋疲力竭,谁知竟然还能够有如此神通,本欲打退堂鼓,但看到前面的苏雨柔,心想若是不能够杀了此人,此后唐门堂主可就不是我的了。他心念一定,袖中的暗器连连催动,而那些暗器,也是如蝗虫一般纷纷飞向逍遥子。   然而,逍遥子虽然面露疲色,手中剑法丝毫不落下,这漫天的暗器,竟是没有一枚伤着他。   这一盏茶的功夫,唐锲自半空落下,眼见得逍遥子身上毫发无伤,自己袖中的暗器却是所剩无几,当即心有焦虑。   这迟疑之间,忽然听见“砰”的一声,一枚暗器从自己耳边堪堪擦过,再定眼一瞧,却是逍遥子已经执剑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他本年纪轻轻,临战经验不足,对战逍遥子这等高手,本就心有余悸,现在见逍遥子声势如此,更是惊得六神无主,竟是茫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时,微风吹来,空中下起了小雨。   此等大好时机,逍遥子焉能错过,他一剑朝唐锲刺了过去。这一剑若是刺下,唐锲必定毫无生还之机。   只是,逍遥子忽然一怔,剑尖离唐锲的胸口只有一寸之时,竟是停了下来。   逍遥子的目光,落在了唐锲的胸前,胸前那个半圆形的玉佩上,那个玉佩上的“星”字。   他的嘴角,忽的抽搐了一下;他的剑尖,忽然颤抖了一下;他略微抬起头,目光中竟是隐隐泛着光彩。   只是,忽然,他的眉毛一皱,浑身如陷入泥潭一般顷刻倒下。不过,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唐锲。   柳依依惊呼一声,最先冲了过来。而唐锲,刚才见逍遥子突然停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挥出了袖间最后一枚暗器,六十四枚毒镖,尽皆用完,却只有最后一镖打在了逍遥子的胸口上。然而,逍遥子看他的目光,却是让他也稍稍有些疑惑。但看见柳依依赶了过来,他不敢久留,登时一个纵身跃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本来逍遥子占尽优势,却是最后一剑迟迟没有下手,反倒被唐锲寻得了破绽先下手为强,众人又是一阵惊愕。   柳依依连忙抱住了逍遥子,却见逍遥子脸上已是变得铁黑,汗滴沿着面颊滴滴落下,他的嘴唇干裂而且带紫,明显是中了剧毒。   柳依依眼中泪光点点,道:“我……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你……你不会有事的。”   逍遥子躺在她的怀里,微笑地摇了摇头,道:“不用了,飞镖上所掺的毒药,乃是唐门秘传的二十四毒药之首的诛心草之毒,一旦中毒,立即诛心,毫无生还之理……”   这时,熊楚也走了过来,眼中满是愧意和悔恨,正欲开口时,却听见逍遥子哈哈一笑,道:“好徒弟,以后……以后可莫要随便前来救人了……否则……否则可就要和我一样了。”   熊楚眼中也是一酸,想到若不是自己陡生念想,想要来救糊涂鬼等人,逍遥子也不至于会和苍松子打得大伤元气,更不会被唐锲暗算所害,当即更加悔恨,声音沙哑,道:“师父……我……是我害了你……我实在不该让你过来救人的……我”   逍遥子笑道:“我和你开玩笑呢,你不必在意……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你本就有武学天赋,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但切忌骄傲自大,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咳……对了,剑气源自于人本身之气,只有当你大彻大悟,或者是大喜大悲之时,你全身的气便会比寻常多出百倍,只要你善加利用,便可悟出这剑气之理……咳……”   “师父,我……我帮你把毒逼出来。”熊楚刚要坐下,逍遥子却是将其拦住了,道:“不用了,诛心草的毒,如果能够用内力逼出来,便不会成为唐门的秘传毒药了。你不需要浪费气力,我……我是难逃一死了,哈哈,我……我总算不是糊涂地死去的。”   这奄奄一息之际,他竟然还是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容,在熊楚看来,比腊月寒风更要摧残他的心脏。   正说着时,逍遥子忽然觉脸上一凉,望过去,却是柳依依脸上已是梨花带雨,犹如冰雪消融时的冰水。   你可曾见过冰上的水滴沿着光滑的冰面缓缓滑下的场景?它或许曾经冰冷,它或许从来无情,可是当骄阳将它融化的时候,它的晶莹却是只为了多一分对阳光的依恋。只是想在其中闪闪的光芒中看见更多骄阳的影子。   逍遥子看着柳依依的模样,凄然一笑,道:“依依,你怎么哭了?你姐姐临死前曾说,她生前笑的太少了,你……你日后也需要多笑些……”   柳依依再也忍受不住,伏在了逍遥子身上,道:“我……我不要你走,你……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和姐姐之前的事情呢,你别走啊!”   逍遥子抬起手,摸着她的秀发,道:“这些事情……”他本想说“下次吧”,却不由得心头一痛,继而道:“依依,你……你能再那般喊我一次吗?”   谁知,柳依依却是紧咬朱唇,紧握着逍遥子冰冷的手,道:“不,我现在是不会叫你的,只要你不死,我……我以后每天喊你一千次,喊你一万次也是愿意的,可是,你……你现在不要离我而去,好吗,姐夫?”   她初时决绝,继而悲凉,随即又是变成了无力地哀求。作为暗河杀手的她,见惯了生死的她,却是第一次为了一个人的离去而变成这般。她心中一股划伤,暗道:“你至死都希望我喊你一声姐夫,你至死都还是念着我的姐姐,可是……可是……我的心,你难道从来都没有发现吗?”   逍遥子笑了笑,道:“我……我始终是对不起你姐姐的,现在……现在我才知道我更加对不起她了。徒弟,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逍遥子又说道。   “什么事情,您吩咐,我一定会做到的。”熊楚悲戚地说道。   逍遥子又是凄然一笑,道:“你……你日后……千万不要寻唐锲寻仇…第178章雨夜癫狂   熊楚呆呆地跪在那里,怔怔地注视着逍遥子,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他很想问其中的原因,难道,仅仅是因为唐锲是唐门堂主和那个叫红叶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吗?   “这……这其中缘由并不怪他,你……你难道连我这最后一个要求都不答应么?”逍遥子此刻已是奄奄一息,道。   “师父,我……我答应你。”熊楚连忙答道。   “好……很好……”逍遥子的嘴上仍旧挤出了一丝笑容,他的目光望着漫漫的苍穹,几滴雨水落进了他的眼中,他口中喃喃道,“红叶,你……你原来一直在骗我……小月,我……我终于要来见你啦……我……我还是对……不起……你。”   这时,雨突然变大了,哗哗而下,大雨如注,豆大的雨滴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落在每一个人的眼里,落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便是连天公,也在为逍遥子哀鸣吗?   熊楚跪在逍遥子的身前,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人,雨水将他身上的血迹冲的淡了些,沿着他依旧扬起的嘴角缓缓滑下。熊楚缓缓伸出手去,缓缓靠近他的鼻子,他始终不相信,也不敢去相信,这样一个飘逸潇洒、自信从容的人就这样走了?   往事从心头划过,如同雨水落在地上溅起的雨花一般,熊楚只觉得鼻子一酸,万千情绪涌上心头。   也许,也许他还没有死吧?师父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呢?   只是,他刚伸出手去,一只惨白的纤纤玉手却是立刻伸了过来,一掌将熊楚推开,喝道:“你……你别碰他!”   熊楚望去,雨中的柳依依,死死地抱着逍遥子,拼命地护住他,不想让雨水打湿他的身子,而她自己,双鬓的秀发已是紧紧贴着两腮,睫毛上沾满了雨水,瘦弱的身子似乎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打击。   她怒气冲冲地瞪着熊楚,道:“你……你不是我的主人,如果不是你,姐夫……姐夫他怎么会死?如果不是你,他又怎么会为了救你而死!你告诉我,告诉我啊!”雨声之中,这凄厉的喊声撕心裂肺,犹如山洪爆发,又似惊雷震震,好似万千个声音在熊楚的心头回荡。   “你告诉我啊!”   “你告诉我啊!”   “告诉我啊!”   柳依依只是这般一推,熊楚却是打了一个趔趄,直接倒在了旁边的一个水坑之中,溅起的泥水瞬间模糊了他的脸色。苏雨柔和夏芸连忙过去扶起他,夏芸眉毛紧皱,对柳依依喝道:“你干什么?逍遥子现在已经死了,你怪他又用吗?”   柳依依冷笑一声,指着一动不动的熊楚,道:“如果现在死的是他,他替姐夫挡了这一回,你……你难道不会拔剑杀了姐夫?你说啊!”   夏芸开始见柳依依这般无礼,心头恼怒;但此刻被柳依依这么一问,却也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道:“情之一物,难道真的是这么令人痛苦吗?这女子竟是对逍遥子痴心如此,我……我又如何能够责骂她呢?换做是我,大概真的会拔剑的吧。”   而苏雨柔则是扶起熊楚,替他擦拭脸上的泥水,又见他一动不动,担心地问道:“楚大哥,楚大哥你没事吧?”   再看熊楚之时,苏雨柔却是大骇不已。   这,这还是她所认识的楚大哥吗?   只见熊楚的脸变得极度扭曲,他的眉毛紧紧地缩在了一起,好似拧成了一条绳结;他的嘴角却是尽力朝上扬起,似乎想要放声大笑;他的嘴巴紧闭,他的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逍遥子。   “楚大哥,楚大哥你不要吓我……”苏雨柔见熊楚变成这般模样,连连摇晃着熊楚的衣襟,带着哭腔说道。   熊楚听见了苏雨柔的呼唤,非但没有清醒过来,反倒是一个起身,将苏雨柔推在地上,哈哈大笑,道:“对,是我害死了师父,我不该贸然要他来救他们,更不该存心要和师父比试,最最不应该的,就是让师父替我挡下那些暗器,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他便说,便手舞足蹈,其时,狂风扫过,树影婆娑,吹得熊楚的头发、衣襟也尽皆飘起,再加上他那极度扭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情,当真如同鬼魅妖物一般,狰狞恐怖。   他刚说完,又是猛地一声长啸,震得树上的雨水簌簌落了下来,打在他的身上,他浑身打了个冷颤,又看了逍遥子一眼,忽而嘿嘿一笑,指着逍遥子道:“嘿嘿,师父死了,师父他死了,他是被我害死的!”   初时声音阴柔,最后一句却又是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话毕,他发足狂奔,竟是朝森林其中一个方向奔了过去,瞬间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之中,唯有那癫狂的笑声传了过来。   夏芸霍然站起,将熊楚的弋阳剑交给苏雨柔,道:“雨柔,你在这里照看柳姑娘和……和逍遥子前辈,我……我去追楚大哥。”   苏雨柔眼中划过一丝不愿意,道:“不,芸姐姐,我和你一起去。”   夏芸道:“我知道你现在也很担心楚大哥,但是,柳姑娘她现在伤心太过,需要人照看着,万一要是做什么傻事……我武功比你好些,我答应你,一定会将楚大哥安全带回来的。”   苏雨柔看着夏芸郑重的眼神,也不好反驳,道:“好,芸姐姐,我……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夏芸“嗯”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旁边痴痴跪着的柳依依,心头掠过一丝悲凉,当即一个箭步朝熊楚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苏雨柔怔怔地看着夏芸消失在黑暗之中,眼角有泪水溢出,她本就是多愁善感之人,眼见得逍遥子突然惨死,熊楚又陷入癫狂,柳依依也是呆呆痴痴,这偌大的森林里,这漫天的雨帘中,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孤孤单单,任凭雨水打湿脸庞。   只是,正当她望得出神之时,却是肩上一阵痛楚,回过头来,却是眼前一黑,不由得倒了下去。恍惚间,隐约看见一个人影走了过来第179章一夜柔情   夏芸兀自在雨中奔跑着,前方的咆哮声时断时续,天地间似乎并没有其它的声音了,夏芸一心想要追上去。可是,她又不敢追上去,她实在害怕看见熊楚那种癫狂的样子;可是,她又害怕,害怕熊楚会做什么傻事。   她心里实在乱极了。   忽然,前面“砰”地传来一声巨响,夏芸一惊,连忙奔了过去。   只见一棵合抱大树轰然倒下,树干被人一掌拍断。眼前,是一个倒在了泥滩中的人影,似乎没有了生命,没有了呼吸,只有这冰冷的雨水肆意地落在他的身上。   或者说,他早已变成了一堆泥滩。   夏芸的心都快碎了。   她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默默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摸着熊楚被泥水浸染的头发,低声呼唤着:“楚大哥,楚大哥,一切都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熊楚始终卧倒在泥滩里,一动不动,浑似死了一般。   夏芸轻又轻摇了他两下,熊楚仍旧是一动不动,夏芸这才担心起来,一咬牙,用力地将熊楚翻了过来,熊楚却早已经晕了过去。不过,他的脸上仍旧是痛苦不堪,嘴巴也是时张时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即使在梦境中,熊楚也是不能原谅自己的吧。   然而对夏芸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要能够将熊楚安全地带回去,好生地劝慰他,用不了几天,他大概就会好过来的吧。   雨越下越大,夏芸浑身都已经湿透,一股寒气侵入骨髓,夏芸不觉打了个寒颤。   只是,她刚想将熊楚背起来,忽然觉得雨停了。   夏芸好奇地抬起头,却不由得呼喊起来。   “卜鹰,你怎么来了?”   原来,趁夏芸悲伤的时候,卜鹰不知何时不知从哪里突然钻了出来,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能够如此准确地把握好时机,没有人知道是否他一直在黑暗里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还是说他的到来只是一个巧合。   而在他的身后,四个锦衣卫也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卜鹰一身锦衣卫的官服,手中拿着一把纸伞,微笑地看着夏芸,道:“公主,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了你,哎呀,这位莫非就是驸马爷了?”言语中有些醋意。   夏芸心知卜鹰到来必定不会有好事,嘴上笑道:“不,他不是楚大哥,只是我在路边偶然遇见的一个人,他一身这么邋遢,怎么可能是楚大哥呢?”暗中则是狠狠拧了熊楚一把,只希望熊楚能够立刻醒过来。   卜鹰点了点头,道:“想来也是,这种山野村民怎么可能是驸马爷的人选呢?既然他不是驸马爷,那在下这就一刀杀了他!”说完,右手已是按在了弯月刀的刀鞘上。   夏芸见熊楚仍旧没有醒过来,情知难解这一时之急,立刻对卜鹰大喝一声,道:“住手!我实话告诉你,他就是楚大哥,你要是敢动他一根寒毛,别怪我不客气!”   卜鹰面色一沉,随即道:“公主,在下就实话实说了吧,这个人有可能是朝廷要犯,还请公主让开,让我将其捉回去严加审问。”   夏芸“呸”了一声,道:“楚大哥又没有干什么坏事,你们凭什么抓他?再说,逍遥子现在已经死了,你们一直要抓的人难道不是他吗?关楚大哥什么事情?”   卜鹰道:“其中缘由,属下也不方便告知,还请公主让开,否则,可别怪属下不客气了。”   夏芸冷笑一声,道:“你敢……”   话未说完,卜鹰却是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掌落在夏芸的肩上,将其击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芸才醒了过来,环顾四周,却是在一个密室里面,房门被上了锁,根本打不开。而在她的旁边,熊楚正躺在一堆草垛上,旁边还有一叠破旧的棉被。   夏芸连忙走过去,又是叫唤了好一阵,熊楚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看见夏芸,熊楚那空洞的眼神再次被痛苦填满,他一把抱住夏芸,喃喃道:“芸儿,芸儿,师父他死了,他是被我害死的!”   他紧紧地抱着夏芸,如此喃喃反复了几次,夏芸则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楚大哥,虽然逍遥子前辈的死和你有些关系,但他已经去世了,你现在再怎么后悔也于事无补了……你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节哀……顺变。”   熊楚听到“节哀顺变”这几个字,却又是不由得心头一酸,伏在夏芸的肩上,大哭了起来。   夏芸见熊楚这般模样,心中也是为之一痛,但转念一想,如果楚大哥这样哭出来,或许就会好一些吧。   二人就这般紧紧拥抱着,熊楚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过来,这时才感觉到从夏芸身上传来的阵阵温暖的幽香,他心头一热,侧脸望去,却是夏芸早就满脸通红,两腮艳若桃李,比寻常更是多了几分妩媚和撩人。此时两人因为外衣淋湿,早就脱去,现在又是紧紧抱在一起,更是显得别样的缠绵。只是熊楚之前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故而没有察觉。   夏芸斜眼看了一眼熊楚,恰好遇上了熊楚灼灼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去,酥胸起伏,道:“楚大哥……你……你好些了吗?”   熊楚讪讪放开了夏芸,脸上也是有些微红,道:“嗯……”   两人刚才还紧紧地抱在一起,现在独处一室,却是觉得有些尴尬,熊楚转过身去,不敢再去看夏芸。   熊楚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二人便陷入了沉默了,密室里显得别样的安静,只有二人愈加沉重的呼吸声。   突然,熊楚感到耳边传来一阵芳香热气,胸口一阵温暖。却是夏芸已经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熊楚,口中吐气如兰,缱绻说道:“楚郎,今晚没有苏雨柔,只有我……只有我和你,我……我身上好难过……你……你让我多抱一会儿……”   熊楚不知道为什么夏芸会突然这般叫他,只感觉夏芸浑身似火烧一般,那水蛇一般的纤腰不时扭动着,一张俏脸美艳不可方物,那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和诱惑,酥胸一起一伏着,那纤纤细手更是不住地在自己全身抚摸着,似乎永远也摸不够。   熊楚见夏芸这般模样,知道她一定是被人下了某种药物才会变成这样,只是他大悲过后,本就意志脆弱,现在自己腹中也升起一团火焰,他的呼吸也愈加沉重起来,他虽然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可是怀中佳人的娇躯火热,吐气如兰,那声声“楚郎”也是别样地娇媚入骨。他觉得身体似乎也不属于自己一般。   终于,他一把将夏芸抱住,凑着她的樱唇深深地吻了下去第180章真真假假   “楚郎,楚郎……”   睡梦中的熊楚,不止一次听见夏芸这般娇滴滴地唤着自己。   “芸儿,芸儿……”   他也这般亲昵地呼唤着夏芸。   一切是那么地梦幻,梦幻地有些不真实。   缓缓睁开眼睛,虽然脑袋有些疼痛,但是他仍旧可以看见,这里的的确确还是昨天的那个密室里,乱蓬蓬的稻草,地上散乱着摆放着衣物,破旧的棉被里,还有一个人正背对着自己,似乎仍旧睡得很香甜。那光滑白皙的背颈,那凌乱的青丝,还有空气中淡淡的香味,一切的一切,似乎和梦境中一摸一样。   难道,难道这不是梦?   又或者说,自己仍旧在梦中?   熊楚有些糊涂了,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尽管痛得低呼了一声,但心中仍旧是无比喜悦。望着那个美丽的背影,熊楚暗道:“我……我绝对不能负了芸儿,她……她既然已经和我这般了,我一定要娶她,纵然她要做什么驸马,或者是做牛做马,我绝对是要答应的。”   熊楚轻轻搂住她,想要再给她多一些温暖,他心里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他穷尽一生,也要竭力地守护她。   这时,她似乎也有些醒了,稍稍一个转身,面对着熊楚。   然而,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熊楚却吓得慌忙后退了一步,从被褥中窜了出来。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好似看着怪物一般。熊楚脸上大汗淋漓,原先的温柔和缱绻尽皆消失。   这个人不是怪物;相反,她是一个人,一个很美的人。她的脸上带着些许嫣红,如黄昏时候最美的云霞;她的眼角似乎还带着泪水,但是嘴角却是带着满足的微笑;那光滑如玉的脖颈,一路下去,却是露出了稍稍醉人的春色,犹抱琵琶半遮面,令人浮想联翩。而在被褥的外面,还伸出了那修长可爱的玉足,如同瓷器一般晶莹。   只是,这个人,不是夏芸。   那个人缓缓睁开了双眼,看见了熊楚,初时笑意更浓,但看见了熊楚脸上的惊愕神情后,眼角却又是涌出了泪水,转过了身去,兀自抽泣着,喃喃说道:“楚大哥,我……我……”   这般称呼熊楚的,除了夏芸,只有苏雨柔了。   熊楚怔怔地看着苏雨柔,他仍旧没有反应过来,脑海里一片空白,暗道:“我……我……我不应该是和芸儿在一起的吗?怎么会……怎么会是雨柔……怎么……怎么会这样?难道说是……我记错了?”   他本来就不知所措,听见苏雨柔哭了起来,更是有些茫然说道:“雨柔……我……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雨柔却是哭的更厉害了,哽咽得厉害,道:“楚大哥……我……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心里只爱芸姐姐一个人……我……即使你把我当做芸姐姐……我……我也是不介意的……”   熊楚一听,顿觉五雷轰顶,道:“你说,我昨天把你当成了芸儿,然后和你……你……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把你当成了……芸儿?”   苏雨柔哭道:“昨晚你抱着我,口中却是不住地呼着‘芸儿’,你说……你说我怎么会不知道?”   这语气中竟是带着些许的愤怒和责问,熊楚立刻低下了头,不知所措。   而苏雨柔却是突然转过身来,一头扑进了熊楚的怀里,含泪啜泣着,道:“楚大哥……我……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我知道你心里只有芸姐姐……我不要求你娶我,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以后永远都让我能够看见你,好吗?”   泪水已是将熊楚胸前的衣裳染湿了一大片,可是苏雨柔的眼中,仍旧是泪如泉涌。这该是一个受了怎样的委屈的女子,才会有如此多的泪水?   熊楚暗暗叹了一声,心想:“我昨天晚上竟是一时糊涂,误了雨柔一生,若是不能够娶她,那我岂不是要辜负了她?可是……可是芸儿……”   他心中越想越乱,越想越不知如何拿定主意,却听见苏雨柔的哭声愈加凄凉,当即心一软,道:“雨柔,你放心,我……我既然已和你有了夫妻之实,便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我……我一定会娶你的!”   苏雨柔身子一颤,她含泪的双眼已是有些红肿,此刻惊喜地落在熊楚身上,道:“真……真的吗?你真的会娶我吗?”   熊楚既然做出了决定,便不更改,当即拨弄了苏雨柔的秀发,微笑地点了点头。   苏雨柔破涕为笑,紧紧地搂着熊楚,温柔地说道:“楚郎,我……我就知道你不会负我的!我就知道的!”   熊楚听见她说出“楚郎”二字,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又见苏雨柔此刻依旧全身不着一丝衣物,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雪里透红,不禁让人又是心中一动。   不过,熊楚连忙定住心神,道:“雨柔,你……你先穿上衣服吧。”   苏雨柔一听,脸上更是红霞漫天,如蛇一般从熊楚的怀里挣脱,背对着熊楚着衣。   待苏雨柔转过身来,脸上的喜悦和娇羞却是一哄而散,变成了淡淡的哀愁。眉头紧锁,眼睑低垂,呢喃不语。   熊楚知道她有心事,握住她的双手,道:“雨柔,你怎么了?”   苏雨柔缓缓说道:“楚郎,你要是娶了我,那……那芸姐姐怎么办?”   熊楚一怔,他刚才只想着怎么对苏雨柔负责,却没有想到夏芸,但此时他既然答应了苏雨柔,又如何能够轻易更改,便道:“我……我既然娶你,芸儿……我会告诉她,她……她应该会理解的。”   苏雨柔摇了摇头,道:“不,芸姐姐她对你用情那么深,我是比不上的,而且,而且她还是大明公主,你只要娶了她,便可以成为驸马,从此和她享尽荣华富贵。我……我现在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丫头,楚大哥,你娶芸姐姐吧,只要……只要你们能让我跟着你们……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熊楚却是立刻说道:“雨柔,我才不会稀罕什么驸马。我只是想和我所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为我忍让了这么多,从来不奢求什么回报,我……我是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你放心,只要师父的事情了结了,我一定会娶你,然后我们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   他一番心迹吐露,心中更是有无限的滋味喷发,只能是紧紧地将苏雨柔搂住。   苏雨柔脸上也是流下了幸福的泪水,口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是化作了“楚郎”两个字。   二人温存良久,苏雨柔道:“楚郎,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出去呢?”   熊楚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弋阳剑第181章十八星宿   “雨柔,这把剑是你带过来的吗?”熊楚拿起弋阳剑,道。   苏雨柔点了点头,道:“嗯,昨夜芸姐姐将这把剑交给我,然后她就去找你去了。可是,后来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把我打晕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就已经在这里了。”   “这倒是奇了,他们把我们抓过来,难道没有看见这把剑吗?”熊楚喃喃道。   “我不知道。”苏雨柔道。   熊楚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你说芸儿去找我了?可是,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苏雨柔低着头,道:“这……我也不知道。”   熊楚应了一声,看着手上的弋阳剑,心想:“弋阳剑乃是神兵利器,应该能够将门上的那把锁给打开。”说完便拔出了弋阳剑,熊楚集聚内力于掌上,一剑朝门锁劈了下去。   只听“呛啷”一声巨响,弋阳剑和门锁碰撞处火星四溅,门锁上只是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剑痕,没有断裂。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笑声。   这声音,熊楚觉得有些熟悉。对了,是卜鹰。   只听卜鹰说道:“熊楚兄弟,一夜春宵,佳人如玉,想必其中滋味甚是逍遥吧。”   熊楚面色微红,道:“我问你,芸儿她去了哪里?”   卜鹰笑道:“芸儿?哦,你是说公主吗?她自然是在皇宫内院了,我都好些时候没有看见她了。难道你如今怀中抱着一个,心里却还是想着另外一个?”   熊楚不敢去看苏雨柔,只是道:“昨天,真的是你把我和雨柔关进这里的?”   卜鹰道:“不错,你和逍遥子杀了清水县的县令和钱员外,我恰好要到苏州办案,途径此地,听见了你们的风声,便分派人手前往苏州,自己则是过来擒拿你们。哈哈,想不到鹬蚌相争,果真是渔翁得利,教我白白捡了一个便宜。只可惜,我当时一味追赶你们,忘了逍遥子的尸体,等回去的时候,却是不见了。”   想到逍遥子的死,熊楚心中不由得悲痛万分,再无兴致和卜鹰交谈,转过身去,却看见苏雨柔手中拿着一张纸,道:“雨柔,这是什么?”   苏雨柔道:“我不知道,这个是你刚才拔剑的时候从剑鞘里掉出来的。”然后她将那张纸递了过去。   熊楚有些好奇,接了过来,只见开头写着《剑气决》三个大字,其后写道:“吾徒熊楚,非师不予你剑气之窍门,实乃此中门道需一定机缘,况且你虽沉默寡言,但心性高傲,倘若贸然修炼,必将走火入魔。待你发现笔迹之时,想必我已于九泉之下。此中门道,还需你细细体会,忌骄忌躁,剑术必将大成。”   看着逍遥子的笔迹,熊楚眼眶已是有些湿润,原来逍遥子并不是不愿意传授自己剑气,而是怕自己心性未定,掌握不了,以至于走火入魔。   苏雨柔走了过来,轻拍着熊楚的肩膀,道:“楚大哥,快看看接下来写些什么吧。”   熊楚点了点头,继续看去,心中暗念道:“剑气如水,利物不争;解纷和光,同尘或存;营魄抱一,专气致柔;至柔至坚,一念之间。气贯江河,填于星汉;苍龙无算,朱雀玄武;白虎之半,奎娄胃昂……”   熊楚越看下去,越觉得深奥难懂,没有丝毫剑招或者是剑意,似乎只是在搬弄辞藻而已。熊楚本就读书不多,只能是不明觉厉。   然而,他却看见苏雨柔一边点头,一边往下小声念着,道:“雨柔,这些你看得懂吗?”   苏雨柔点了点头,道:“前面有些还是可以,但后面我也不是特别能理解。”   熊楚道:“那你理解了多少,能给我讲讲吗?你也知道,我读书不是很多。”   苏雨柔脸上浮现一丝笑意,道:“嗯。楚郎,你看,这前面四句应该是出自老子的《道德经》。像第一句‘剑气如水,利物不争’,应该就是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於道。至于第二句,也是化用了‘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苏雨柔将这些《道德经》中的字句又解释了一遍,接着说道:“至于这‘气贯江河,填于星汉;苍龙无算,朱雀玄武’我觉得应该是和二十八星宿有关系。”   “二十八星宿?”熊楚惊讶地说道。   苏雨柔点了点头道:“二十八星宿分为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其中苍龙七宿为角、亢、氏、房、心、尾、箕;白虎七宿为奎、娄、胃、昂、毕、觜、参;朱雀七宿为井、鬼、柳、星、张、翼、轸;而玄武七宿为斗、牛、女、虚、危、室、壁。”   苏雨柔边说边在地上,手拿一根黑炭,在地上画着星宿的图像。   熊楚听见苏雨柔的解释,心中豁然开朗,原来逍遥子的剑气是和人体的气息同出一辙,需要胸中的气息似有若无,达到最柔的境界。而这种境界,正是需要经历过大喜大悲的人才能够深刻体会得到,这样才能够迸发出最为坚韧的剑气。   同时,气流的运转还必须依照星宿之间的运转和变化。所谓‘苍龙无算,朱雀玄武;白虎之半,奎娄胃昂’应该就是说剑气的变化中不包括苍龙七宿,只有朱雀玄武十四个星宿以及白虎中的奎、娄、胃、昂四个星宿。而苏雨柔正在讲的,正是这十八个星宿的演变。   他不由得惊叹道:“要练成剑气,当真是不容易的事情。只是,雨柔,你居然能够知道这么多,当真是了不起!”   苏雨柔脸上一红,道:“以前爹爹的书房里有很多的书籍,我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去翻翻看看,就只记得这些了,不知道能不能够帮助楚郎?”   熊楚见她在地上画着,额头上已是沁出了些许汗水,轻轻搂住她,道:“好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快点去休息吧。”   苏雨柔心头一暖,微笑地点了点头。   一连七天,熊楚都在参看着这些星宿的变化,并且体内的真气也随之而运转,虽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好似漫天的星河都呈现在自己眼前,但是熊楚只是看到了而已,却并没有真正地涉足进去。其中道理越是参详,越觉得空虚,似乎这二十八星宿中,少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使得自己并没有完全地理解,或者说是让自己进入这层境界的媒介。   好在每天都会有人从房门下面的一个小洞中给他们送饭,熊楚和苏雨柔体力上都还能支撑过去。再加上苏雨柔一旁的体贴照顾,熊楚虽然有些焦急,练功时也能尽力做到心如止水。   然而,到了第八天早上的时候,门却突然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个人,正是卜第182章佳人受危   卜鹰进来的时候,熊楚立刻清醒过来,护在苏雨柔前面,道:“你想干什么?”   卜鹰看了看熊楚,又看了看苏雨柔,他二人虽然共处一室,却没有睡在一起,笑道:“坐怀不乱,你倒还是个君子呢。”   熊楚冷哼一声,道:“几天都没有看见你,现在过来干什么?”   卜鹰道:“我不是说过了,我本来就是来苏州办案子的,将你们抓住后,自然要前往苏州的。这不,那边的事情办完了,自然是要回来将你们抓回京城。”   他又看了苏雨柔一眼,道:“姑娘可是名叫苏雨柔,乃前浙江巡抚苏复节的女儿?”   苏雨柔不知道他是何意,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熊楚一眼。熊楚握住苏雨柔的手,道:“是或不是,有你何事?”   “是的话,自然是要严加审问的了。来人,先把这个女子押出去!”说完,他手一摆,后面四个锦衣卫,手按宝刀,神色凛然地走了过来。   熊楚连忙拔出弋阳剑,突然却是脑袋一阵眩晕,竟是提不出丝毫力气,连忙用手扶住墙支撑着。   卜鹰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会不做任何准备就堂而皇之地走进来?告诉你吧,我进来之前就已经暗中吹入了迷,药,任凭你有天大的本事,没有力气也只是枉然。”   这时,两名锦衣卫走上前,将熊楚拦住,另外两个人则站在苏雨柔的左右将其拽出。苏雨柔也是全身乏力,任人摆布,只能无奈地回头对熊楚喊道:“楚郎,救我,救我!”   熊楚见苏雨柔泪眼婆娑,当真是心肠俱碎,不禁想起了之前在九道山庄的时候和岚一起逃跑被抓回来的场景。但是此刻他连站都站不稳,又如何救的了苏雨柔,只能恨恨地说道:“卜鹰,你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小心你的狗命!”   卜鹰却是在苏雨柔的脸上一摸,替她擦了擦泪水,笑道:“姑娘当真是绝代佳人,这声声‘楚郎’还真是令人动容,不如你跟了我,你跟着这个废人,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吧。”   苏雨柔拼命地摇着头,道:“我……我就是死也不会离开楚郎的!”   卜鹰拍手,道:“好,既然这样,还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虽然不会让姑娘死,但却是会生不如死。当然,只要你招供你爹苏复节收受贿赂,并且私通倭寇,那么,我立刻放姑娘走,怎么样?”   苏雨柔虽然向来性子和善,但此刻眼神中也是有些怒火,道:“我爹从官二十多年,从来都没有私藏一分钱,他对国家忠心耿耿,又怎么会私通倭寇?我爹他一生清誉,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半句你要的话!”   卜鹰眉毛一挑,道:“好,我倒要看看姑娘的本事!来人,带走!”四名锦衣卫立刻跟在卜鹰的后面,押着苏雨柔走了出去。苏雨柔则是连声对熊楚喊道:“楚郎,我会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任凭熊楚如何呼喊,卜鹰始终不回头,待得他们将门关上,熊楚才恨恨地往地上一锤,胸中似有万千怨气喷发,但奈何浑身乏力,几乎连动都不能动。他只能是挪到门前,通过那个送饭的小洞向外看着。   这一看却是让他感到无比愤怒。只见苏雨柔被两个锦衣卫反绑在一个木桩上,四周的灯火映着她苍白的脸,卜鹰和苏雨柔交谈了几句话后,突然间勃然大怒,往后一退,手一挥,一名手执蛇鞭的锦衣卫立刻走上前,对着苏雨柔就是狠狠的一鞭!   苏雨柔原本就是娇弱女子,这一鞭打在她的脖颈上,登时变成了一道血红的疤痕。然后苏雨柔一声惨呼还未竭,又是一鞭落了下去,每一鞭落下,苏雨柔都痛得失声大喊,眼角泪滴滑落,原本莺啼般清脆的声音此刻听上去更显凄厉悲惨,教人不胜怜惜,更别说熊楚。   熊楚前几日才答应会好好待她,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每一鞭似乎不仅仅落在苏雨柔的身上,更像是落在熊楚的心间。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两年前的九道山庄里,熊楚眼睁睁地看着岚,看着她被人活活打死,他只能无力地在地上哀号,无力地在每一个人脚下无助的哭求。   这种无助,岂非和今天一样?   熊楚这才发现,现在的自己,和两年前的自己竟是没有丝毫差别,都是在一个被人遗弃的角落里,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一群人毒打,自己却无能为力。   纵使有了深厚的内力能怎么样?纵使学会了无上的剑术又能怎么样?自己从头到尾,不过是一个连自己最为亲近的人废物。   就在熊楚心志低沉的时候,那边的锦衣卫趁卜鹰走了出去,搓着手奸笑道:“大哥,这个小美人又白又嫩,百户大人叫我们这般毒打岂不是太过残忍了?要不然咱哥俩趁这会儿好好珍惜珍惜她?”   另外一个在旁边站着的锦衣卫也色迷迷地看着苏雨柔,咽了口口水,道:“嘿嘿,我看行,这么美的妞,便是翠云楼的头牌也不见得有她十分之一漂亮。哈哈,看来老天爷对咱们不薄啊。”   话刚说完,这两人不由分说便在苏雨柔的身上肆意摸索着。苏雨柔原本已经被打晕了过去,朦胧中看见两个面目贪婪的人正冲了过来,当即声嘶力竭地哭喊道:“楚郎,救命……”然而这声音,却是被其中两个锦衣卫的淫笑声淹没了。   熊楚怒不可遏,死死地握着拳头,道:“我害死了岚,这次……这次我绝对不能让雨柔受辱,绝对不能!”   此刻他心中当真是犹如气如泉涌,这须臾间竟是忽然想到:“师父之所以一直教我一剑刺向太阳,现在又是剑气的剑诀,这两者之间,必定是存在着某种关联。我之前运气按着十八星宿的星辰变化运走,总还差些什么。现在想来,若是我将之前练剑的方式依着练气,不知会如何第183章患难真情   想毕,他立刻顿好心神,闭上双眼,立刻好似进入了一片浩瀚的星辰宇宙,其中朱雀七宿、玄武七宿以及白虎中的奎、娄、胃、昂这十八星宿最为明亮,而熊楚手中正握着弋阳剑。他目光凛冽,剑光如一泓秋水,口中念念有词,将《剑气决》中的法门念过一遍,随即一剑刺中,正中朱雀七宿中的翼,而后剑尖一点,飘飘刺出,正中轸宿。须臾间又是脚踏七星,横空一个倒翻,刷刷刺出三剑,分别刺中了玄武七宿中的斗、牛、女。   熊楚每刺中一个星宿,这个星宿便会立刻黯淡下去,待熊楚将剑诀中的要领全部使出来的时候,十八个星宿早已全部黯淡,熊楚眼前一黑。他不由得睁开双眼,屋内虽然昏暗,但他却觉得明亮无比,胸中莫名一股豪气横生,自己仿佛看尽了人间的花开花落、春去秋来,便是看人看物的境界也开明了许多。   也不知何时,弋阳剑已经握在了熊楚的手上。   而他全身的气力,竟也完全恢复了过来,好似脱胎换骨一般。   他冷冷地看着门上的精钢锁,忽的吐出一口长气。这声音如同睥睨人间的春雷,又似古寺悠远的晨钟。   只是,比起他的长啸,房间里一声尖锐急促的声音却是更人觉得刺耳。   这声音过后,熊楚又听见门外传来那两个锦衣卫的尖叫声:“你、你怎么出来了?”   不错,房门已经开了,精钢锁已经断成了两截,此刻正躺在地上,似乎连金属的光泽都有些黯淡了。   熊楚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弋阳剑,暗道:“这种感觉,便是剑气吗?”他刚才一剑挥下,本想将精钢锁砍断,但是剑身还未触着精钢锁,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力自自己手中流出,经弋阳剑喷薄出来,如一道无形的剑刃将精钢锁砍断。   正思量时,那边两个锦衣卫已是拔刀冲了过来。熊楚有心想要试试剑气,同时为苏雨柔报仇。弋阳剑在空中犹似发出一声低鸣,瞬间两道剑气径直奔向了那两个锦衣卫。这二人见熊楚才拔剑,自己脖子上却是凭空多了两道剑痕,既惊讶又恐惧。   不过他们这种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死人,又怎么会惊讶和恐惧呢?   熊楚这才发现这剑气不但能杀人于十步之外,其威力更是较之寻常兵刃的锋锐厉害得多,不禁大喜。   不过,他又立刻想到了苏雨柔,连忙跑了过去。   苏雨柔被反绑在木桩上,她身上的衣服所剩无几,那雪白的肌肤上满是鞭痕以及刚才那两个锦衣卫的抓痕,她浑身都在瑟瑟发抖,这异常安静的地下室里,便是连她牙关打颤的声音也是十分清晰,两片薄如枫叶的樱唇已是被她咬出了鲜血,将嘴前凌乱的青丝染得嫣红。她的眼神空洞,如同死人一般。   熊楚的心早已碎了。   但所幸熊楚及时练成了剑气,使苏雨柔不至于被这二人玷污,但眼见苏雨柔这般模样,熊楚便知她刚才所受的苦痛如何了。   “雨柔……”熊楚上前柔声唤了一句,谁知苏雨柔却是害怕得大喊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楚郎会来救我的,他会来救我的!”她全身颤抖得更厉害了,嘴中喃喃自语,眼神飘忽不定,直让人心疼心碎。   熊楚不觉泪水已经落了下来,他将苏雨柔身上的绳子砍断,扶着她,道:“雨柔,是我啊,我是楚郎,你……你不认识我了吗?”   苏雨柔这才反应过来,她怔怔地看了熊楚一眼,道:“楚郎,真的是你?”   熊楚擦了擦眼泪,见苏雨柔这般呆状,有些奇怪,道:“是……是我,雨柔,你……”   他还未说完,苏雨柔却是立刻反手从熊楚手中夺来弋阳剑,然后一剑朝自己小腹刺了过去。   这个动作将熊楚吓得魂飞魄散,他虽然剑术高超,但刚才一心想着要好好安慰苏雨柔,如何能够想到苏雨柔会突然要拔剑自尽,是以弋阳剑被苏雨柔夺了过去才反应过来。   他此刻也顾不得许多,眼见弋阳剑的剑尖即将刺中苏雨柔,他一伸手将弋阳剑握住,瞬间,鲜血沿着剑身缓缓流了下来。   “雨柔,你……你这是为何?你千万不要吓我。”熊楚急运内力,将弋阳剑从苏雨柔手中掷了出去。   苏雨柔见熊楚受伤,心中更是惭愧无比,她一时气血攻心,只觉喉头一甜,竟是呕出了一滩鲜血,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更是变得惨白,娇躯更是摇摇欲坠,几欲跌倒。   熊楚连忙上前扶住了苏雨柔,为她穿好衣裳,道:“雨柔,雨柔你怎么了?”   苏雨柔伏在熊楚的怀里,泪水簌簌地落下,更无半点血色,道:“楚大哥,我……我不配做你的妻子,先前我已经被严世蕃那个狗贼侮辱,现在又……现在又……呜呜……我活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你还是让我去死吧……这样,这样你就少了我这个累赘,就可以和芸姐姐在一起了……呜呜……”   熊楚暗道:“雨柔她身世不幸,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她身边,此事皆因我而起,我便是万死也不能补偿她!”   熊楚对苏雨柔说道:“雨柔,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只会对你一个人好的,我照样会娶你的,你遭此大劫,都是因我而起,我如果不照顾你,还有谁会照顾你呢?”   苏雨柔抬头看了熊楚一眼,熊楚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心疼,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道:“雨柔,你听话,千万不要再寻短见了,如果没有了你,我……我也是难以活下去的。”   苏雨柔哽咽地说道:“可是,可是我……我已经是不洁之身,我……”   熊楚道:“我不在乎!雨柔,你相信我,待师父的事完成之后,我一定会用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只要你好好地活下去,我熊楚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你要什么,我一定会帮你得到!”   苏雨柔脸上的泪水再次溢出,又扑进了熊楚的怀里,道:“楚郎,我……我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我只有你了!除了你之外,我什么都不要。”   熊楚听苏雨柔这话,心知她现在已经放弃了轻生的念头,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拍手声和笑声。   卜鹰走了进来,笑道:“二位患难见真情,还真是令人感动得很呢?若非这里是地下室,铺设简陋,还真想在这里让二位就此拜天地,入洞房呢,哈哈。”   熊楚看着卜鹰,拳头再次握第184章醉酒葫芦   依旧一身飞鱼服,依旧手按绣春刀,依旧一脸从容骄傲,目光中透露些许邪气和得意,卜鹰就这般走了进来,目光落在熊楚和苏雨柔的身上。   熊楚站在苏雨柔身前,紧握弋阳剑,道:“卜鹰,新仇旧恨,我们现在就做个了断!”   卜鹰眼神中多出了一丝愤怒,但瞬间又变为笑意,道:“好啊,只是,你觉得你逃得了我的五指山吗?”   他手一挥,瞬间门外十多个手拿弓弩的锦衣卫有序地冲了进来,他们将弓弩对准熊楚和苏雨柔,只等待卜鹰的一声令下。   熊楚张开双手将苏雨柔护在身后,冷冷地对卜鹰道:“怎么?堂堂锦衣卫百户,却不敢和我这个小小毛贼公平较量吗?”   卜鹰眼中又是一道怒色闪过,笑道:“小子,你用不着激我,我的的确确是想和你大打一场,但是这其中事关重大,若是不能把你们两个押送回京,只怕我这项上人头可见不保了啊。”   熊楚见卜鹰这般小心,心想:“他一定是受了严世蕃的唆使,务必将雨柔抓回去好赶尽杀绝,但是他为何又要杀我?”   卜鹰再次挥手,这些锦衣卫左手拿弩,右手拔出绣春刀,齐齐向苏雨柔和熊楚一步步靠近。   熊楚挥着弋阳剑,暗忖道:“这里十三个锦衣卫拿着弓弩,我用剑气横扫过去或许能够将他们手上的弓弩砍断,可是,若是晚了片刻,只要当中有一人发射,若是朝着我还好些,若是伤着了雨柔,这就危险许多。但现在他们步步紧逼过来,如果束手就擒,还不如冒险一试。”   卜鹰又道:“熊楚,我劝你还是不要冒险的好,你要是手中的剑稍稍动一下,我便立刻下令朝你身后的苏雨柔放箭。你觉得凭你的本事,能够一口气接下十三支箭矢吗?若是接不下,你身后的佳人可就要命丧黄泉了。”   熊楚瞪了一眼卜鹰,心想此人真的是师从南宫寂,也学会了他的狡猾。但经他这么一说,熊楚的确是不敢再动拔剑的念头。   “楚郎,现在……现在该怎么办?”苏雨柔担忧地说道。   熊楚虽然心中焦急万分,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雨柔,你放心,就算被他们抓了,我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你受苦的。大不了……大不了我们一起去死!”   苏雨柔先是一惊,随即紧紧搂住了熊楚,道:“能够和楚郎死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了。”   卜鹰冷笑道:“好一对亡命鸳鸯,来人,拿下!”   此时,十三名锦衣卫已经离熊楚不过三步,他们纷纷举起绣春刀,目露狠光,一步一步朝熊楚走了过去。   突然,门外轰隆一声巨响,一股熊熊烈焰如火龙一般扑了进来,卜鹰站在最外面,惊得连忙向前跃出一大步,突然见那团火焰中一个东西掷了过来。   卜鹰以为是暗器,脚步一移,那个东西从卜鹰的右侧飞了过去,卜鹰才看清楚,这只不过是个比较大的葫芦。   那葫芦飞向了卜鹰身后的一名锦衣卫,那名锦衣卫眼疾手快,绣春刀精光一闪,登时将那个葫芦劈成两半,葫芦里面透明色的液体飞溅了出来,整个密室里立刻溢满了芳香。   这是酒香!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个火把挟着风劲跟了过来,恰好遇上了葫芦里飞溅出来的酒,瞬间,火光四射。火借风势,迎面扑上了刚才那个锦衣卫的脸上。   那个锦衣卫“啊”的一声惨叫,已是浑身着火,兀自在地上翻滚。   只这一瞬间的骚动,熊楚觑得空隙,弋阳剑连挥三下,三道剑气分别飞了出去,只听一阵破碎声过后,十几名锦衣卫手中的弓弩立刻断成了两半。   “好剑法!”忽听得门外一声大笑,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面有醉色,步履轻浮,他举起右手,似乎要喝酒的模样,张开嘴巴,这才笑道:“哈哈,原来,原来我的葫芦已经碎了,唉,可惜了里面二十年的花雕,唉,可惜可惜。”他初时笑意融融,后来却又摇头直叹,好似疯癫一般。   “阁下是谁?居然敢找锦衣卫的麻烦?”卜鹰显然对这个不速之客颇为不满,脸上已是露出了些许杀气。   “锦衣卫?哦,原来穿成你这个样子的就是锦衣卫么?”那人笑道,“怪不得我看钱家的大狼狗那么嚣张,原来有一身黑色狗毛就是锦衣卫了。”   卜鹰自进入锦衣卫以来,还是头一次有人这般笑骂锦衣卫的,当真是怒不可遏,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是真有这个本事,还是大言不惭!”   那人依旧一脸醉意,笑道:“凑巧,我别的本事没有,打狗的本事还凑合。不但会打狗,也会拔狗毛,煮狗肉,用这个下酒,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熊楚一看到这个人便认出了这个人便是当日将自己和柳依依从苍松子手下救出来的燕七,当即喊道:“燕七,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燕七哼了一声,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要煮狗肉下酒,怎么,你这人莫不是嘴馋了要向我讨吃的吧?”   话刚说完,燕七身前一道寒光刺来,他虽然依旧眼睛半睁,脸上依旧一副醉态,不过是寻常地朝前走了一步,动作不可谓不慢,简直和他之前那般模样毫无二致。然而,就是这最为普通的一个动作,却是将卜鹰迅疾的一击给轻松化解。   “这人果然有些本事,听熊楚说这人叫燕七,难道就是暗河中杀人数最多的七人中的燕七?不过,他来了也好,反正师父迟早要收拾暗河这个杀手组织,先将他擒回去交由师父处置未尝不行。”   卜鹰思量已毕,目光中更是透露出一股狠劲,简直想把燕七给吃了。   燕七笑道:“唉,看来今天遇见的不是一条会被人吃的狗,而是一条会吃人的狗,我还是要多加小心了。”   卜鹰冷哼了一声,对一众锦衣卫说道:“这个人我来对付,你们将那两个人拿下!”   “好啊,老子我多年没有尝试过单打独斗了。”燕七笑道,“正好可以活动活动筋骨。”   “等等,”熊楚却突然说道,“燕七,你帮我护着雨柔,这个人,我来对付。”   熊楚看着卜鹰,目光如第185章密室之战   卜鹰稍稍一愣,随即道:“好,就看看是你的剑厉害,还是我的刀厉害!”   燕七叹了一口气,道:“唉,罢了,罢了,看来这次是吃不着狗肉喽!”   卜鹰眼角一挑,怒喝道:“你几次三番侮辱我,看我先取下你的狗头!”说完一刀劈向了燕七。燕七这次却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嘴角笑意盈盈。   卜鹰正奇怪时,忽然觉得侧边一股风劲传来,斜眼望去,却是熊楚的弋阳剑已经朝自己落了下来,这一剑比他的刀来的还要快,他不敢小觑,中途一转,接下了熊楚的一剑。   这时,苏雨柔在那边惊呼:“楚郎!”熊楚望去,只见四个锦衣卫已是拿着刀逼向了苏雨柔。正担心时,眼前一花,燕七已是凌空一脚扫了过去。   只见他身形如电,这片刻已是连出了四脚,那四名锦衣卫的胸口都多出了一块脚印,倏忽间已是倒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燕七跃到苏雨柔的身边,一手撑在苏雨柔身后的木桩上,一手点着苏雨柔的下巴,笑道:“小美人,你是在叫我吗?只是我不姓熊,我姓燕,要不你再叫一句燕郎试试?”   苏雨柔闻着他一身酒气,几乎要晕过去,又见他这般无礼,正要说话,却看见其余锦衣卫尽站在燕七身后,绣春刀只差一刻便要挥下。   苏雨柔不由得惊呼:“小心!”   燕七眼睛往后一瞥,一脸醉意陡然消失,他大笑一声,豪气丛生,眼中似有睥睨天下的气度。腰间的黑色铁剑顺势拔出,往背后一扫,那十几个锦衣卫忌惮他的武功,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燕七笑道:“看来今天,又是我一个打十个,唉,罢了,为了报答小美人刚才的一声关照,那个姓熊的小子,你要打就打快些,我不一定撑得住啊。”   那十几个锦衣卫闻言,都心想:“他不过一个人,我们十几个人一起上,难道还怕他不成。这要是传出去,锦衣卫的名声可就损失殆尽了。”   这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两个胆大的锦衣卫立刻挥刀冲了过去。   燕七哈哈一笑,待得二人挥刀过来,燕七先是侧身避过一名锦衣卫,他手中铁剑立刻逼向另外一名锦衣卫。这名锦衣卫看来武功也还不错,燕七连刺三剑竟是都被他躲过了。   他暗喜,心想这个贼子的武功不过如此,当即和另外一人再次舞起绣春刀,想要早些拿住燕七,独占功劳。燕七见他二人招式越来越快,大笑不已,道:“好狗,好狗,居然还会耍刀弄枪。来,让爷爷我再教教你们。”   话毕,他目光中露出一丝凶狠,铁剑从二人招式的空隙间穿过,两名锦衣卫没料到他的速度能够这么快,齐齐错开。燕七只轻轻往一名锦衣卫的刀上一拍,那人刀锋立刻一变,冲向了另外一名锦衣卫。   那一名锦衣卫此刻手肘反而被同伴制住,宝刀不能收回来,眼见同伴的刀挥向自己,当真是既惊又怕,一时间却是无可奈何。   眼见那把绣春刀即将刺向他的胸口,他大惊失色,忽见燕七一脚踢来,正好踢中了同伴手中的刀柄,那把刀立刻飞了出去。随即,燕七一个转身,来到二人的旁边,剑刃往那二人胸口一拍,这二人立刻痛得往后退了一步,倒在地上。   这时,那把刀恰好落了下来,就在那个锦衣卫的两腿之间,当真是险些断子绝孙了。   其余锦衣卫见同伴失利,纷纷冲了过来。   熊楚正和卜鹰相斗,此刻见燕七虽然以一敌十,却丝毫不落下风,招式进退之间游刃有余,而苏雨柔也安全地站在那里,遥望着自己。   卜鹰冷笑道:“臭小子,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眉目传情,还真是不要命了么?”   绣春刀直刺向自己的胸口,熊楚心头一惊,弋阳剑连忙收回,贴着绣春刀的刀刃将其逼开,同时绕着弋阳剑绕着绣春刀转了半圈,从其下方攻向卜鹰。   卜鹰连退三步,忽的身子侧移,熊楚的弋阳剑堪堪从卜鹰的胸口擦过。   这二人斗了不过十招,却也是拼尽了全力,都欲置对方于死地。谁知二人本就旗鼓相当,熊楚自忖自己剑术比之前更为精进,不料竟还是不能打败这个宿敌,心中有些恼怒。而卜鹰见自己苦练多时的武功,却还是制服不了这个小子,也是怒从心生。   卜鹰冷笑一声,飞起一脚。此时熊楚来不及收回弋阳剑,只能是左手往下挡住,接住这一脚,只觉得虎口一震,左手竟是有些发麻。但同时,他借力跃起,这一脚的伤害已是被他降到了最低。他往下一点,剑尖直指向卜鹰的头顶。   卜鹰一脚才踢出,似乎早就料到熊楚会有这一招,他挥刀直上,想要趁熊楚还未变招之时打他个措手不及。眼见熊楚的弋阳剑还未挥下,心头大喜。   然而此时,一股气刃突然飞了过来,他虽然看得不清,但也听见了空气中簌簌的呼啸声,经验丰富的他立刻知道其中必有诡异,不敢硬接,连忙往后退开。   这才一退开,原本站着的地面上立刻多出了一道剑痕。他一眼便看出,定是熊楚练成了逍遥子流风回雪剑中的最高剑术剑气,当即有一丝慌乱,毕竟这剑气非人眼所能够看得见。   果然,他这稍一迟疑之时,右肩立刻多了一道剑痕,这道剑痕又深又长,几乎要将右肩给削断。还未反应过来,胸口又是中了一剑,这一剑虽然伤口狭长,但是却并不深,无致命威胁。   饶是如此,这两剑也是将卜鹰逼倒在地上,熊楚自空中挥出了两道剑气后,立刻站在卜鹰的身前,弋阳剑直指着他的胸口,道:“你……你输了!”   卜鹰的脸涨得酱紫,看向熊楚时,却见他脸上煞白,站立不稳,几乎就要摔倒,不由得笑道:“哈哈,流风回雪剑的剑气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就凭你现在,能够杀得了我吗?”   话刚说完,熊楚已是将弋阳剑架在了卜鹰的脖子上,道:“我只要这一剑下去,你说,我杀不杀得了你?”   卜鹰心中一颤,但脸上仍旧是带着笑容,道:“好啊,你如果杀了我,只怕你永远也别想知道公主的下落了。”   熊楚一惊。   一旁的苏雨柔也是紧紧地注视着熊第186章相见相忘   “你……你快说,芸儿她现在在哪里?”熊楚听到夏芸的消息,想必她现在已经落入了卜鹰的手中,登时心中一震,险些连站都站不稳。   卜鹰冷笑一声,道:“你现在很想见她吗?”   熊楚道:“废话少说,快把芸儿交出来,否则,小心你的狗命!”说着,他将弋阳剑一抖,又贴近了卜鹰的脖子几分。   卜鹰瞥了一眼弋阳剑,道:“你用不着着急,现在我的命在你的手上,你要我交出公主,我自然会交出来,不过,你这么想见她,哼,她可未必想见你!”   熊楚有些茫然,死死地盯着卜鹰,卜鹰脸上带着几分从容,手掌拍了拍。   过了一会儿,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个人在四个锦衣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她头戴凤冠,身披红绸,步履翩翩,目光款款,那张略有些憔悴的美丽的脸,熊楚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人正是夏芸。   “芸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熊楚惊喜地喊道。   然而,夏芸却是连看都没有看熊楚一眼,对卜鹰说道:“卜鹰,你没有受伤吧?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找你的麻烦?”   熊楚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夏芸。   卜鹰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道:“公主,我没有事的,这里太危险了,你还是快离开吧。”   夏芸却是摇了摇头,道:“这怎么行,我是你即将过门的妻子,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遇到危险?”   熊楚更觉得五雷轰顶,张口咋舌。   夏芸这才冷冷地看着熊楚,道:“你是何人?居然敢找锦衣卫的晦气,不怕满门抄斩吗?”   熊楚已是呆若木鸡,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地上一阵晃动,却是卜鹰趁熊楚迟疑之时往后一滚,借势逃走。   “糟了!”熊楚心中后悔不已,但此刻已是来不及了。卜鹰死里逃生,正要一个跟斗翻起,忽然又是一把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看来你不是个会咬人的狗,倒是个会骗人的赖皮狗。不过,你刚才的那个狗爬还是学的不错的,来来来,有本事再给本大爷学一个!”   卜鹰侧眼望去,只见燕七不知何时窜到了自己的身后,而自己原来那些手下,竟是全被他打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又听他这般辱骂自己,恨恨地说道:“你日后若是落在我的手上,我必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燕七笑道:“哎呀,想不到你居然还会学狗叫,不错不错。既然你不肯学爬的话,跪你应该会的吧。”说完,他一脚踢向卜鹰的膝盖后侧,卜鹰“噔”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卜鹰!”夏芸惊呼一声,正要冲上去,她身旁的两个锦衣卫却是将她拉住,道:“公主,危险!”   夏芸挣脱不得,只能对熊楚恨恨地说道:“你们要是敢伤卜鹰一根头发,我……我叫父皇将你们统统诛九族!”   熊楚从刚才见到夏芸到现在,一直是怔怔不语,现在听到夏芸这般和自己说话,不由得一颤,柔声说道:“芸儿,你……你这是怎么了?我是楚大哥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夏芸听到最后三个字,眼神中有些迷茫,但立刻又化作怒气,道:“你这种山野村夫本公主怎么会认识你?而且,‘芸儿’也是你能叫得吗?要是识相的话,快交出卜鹰,否则,我饶你不死。”   熊楚还想再说,身后的燕七却道:“她一定是中了什么蛊术,丧失了一些记忆,你现在跟她说任何事情都没有用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熊楚问道。   燕七笑了笑,道:“现在么,只能问他了。”刚说完,他又对卜鹰说道:“狗儿乖,快把解药交出来,说不定我就会给你骨头吃哦。”   卜鹰哈哈一笑,道:“可不巧,这解药不在我身上,你要是想救她,不如先……”   卜鹰还未说完,脸上却是突然挨了燕七狠狠的两个巴掌,顿时肿了起来。燕七还是一脸笑意,道:“好狗儿,你如果不说,我的手段可是比什么锦衣卫、锦裤卫要狠得多。”   卜鹰的嘴角已是流出了一丝鲜血,他冷冷地说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想要解药,哼,休想!”   燕七立刻飞起一脚,将卜鹰踩在脚下,脸上一股无赖地痞的气息,手中的铁剑在他眼前晃了晃,嘻嘻笑道:“还挺有骨气得嘛,不过,你要是想死,可也没那么容易。听说你不久就要娶这位公主过门了,不知道要是洞房那天公主发现新郎官竟然是个太监,会怎么想呢?嗯,想象还是挺有趣得呢。”   燕七边说边将铁剑移到了卜鹰的两胯之间,剑尖晃动,一道光芒也在卜鹰的眼中晃动。一旁的夏芸听得更是娇靥羞红,喝道:“你这无赖,快把他放了。”   燕七并不理会夏芸,而是继续对卜鹰说道:“卜鹰大人,你可想好了,娶了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公主,若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岂不是大煞风景,你要是再不应一声,我这手拿剑累得慌,要是真落下去了,我可又要添一罪过了。”   卜鹰被踩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尘,此刻更是又惊又怒,只能咬牙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我遇见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所以我才会骗她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支支吾吾地,生怕被夏芸听见。但这点小心思又如何能够瞒得过燕七,他又命令卜鹰对着夏芸说一遍。   夏芸听他这么说,娇躯一震,几乎说不出话来。   此刻熊楚却说道:“卜鹰,你说你是遇见芸儿时她已经变成了这样,你是在哪里遇见她的?”   “这个?”卜鹰神色有些迟疑,燕七喝道:“快说!”   “是……是在……”卜鹰还未说完,却是一柄短刀突然飞了出来,直逼向燕七。这一刀来势汹汹,燕七眉间一皱,登时腾空一跃,飞刀贴着他的后背飞了出去。也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门口窜出,步法诡异而迅速,以熊楚和燕七的身手,竟也是看不出这人的来路,竟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从燕七的脚下将卜鹰救走。   卜鹰看了那人一眼,立刻惊喜地喊道:“师父!”   熊楚也认出了这个人,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南宫寂,杀手榜上排名第一的杀手。   “秋风卷残叶,满城染血痕。千里南宫外,寂寂了无声。”   燕七默默地念着这几句话,一贯洒脱不羁的他的脸上,也是多了几分愁第187章意气风发   “暗河的燕七,果然身手不凡。”南宫寂看着燕七,道。   燕七走上前,露出了一贯慵懒的笑容,道:“暗河什么的我早就忘了,不过久闻南宫寂智计天下无双,现在看来,这一身绝学也足以笑傲江湖了。”   南宫寂叹息了一声,道:“不过区区身手,算不上什么绝学,更别说什么笑傲江湖了。”   熊楚看他突然如此神伤,心中奇怪,但眼下要紧的还是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他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目光空洞的夏芸,走过去道:“芸儿,快过来,小心这些人暗算。”   谁知,夏芸却是一把推开了熊楚,喝道:“滚开!”然后又抱着自己的头,对卜鹰说道:“你说你之前一直在骗我?那么,那么我到底是谁?你们又是谁?”   卜鹰见夏芸神色凄凉,心中不忍,正要上前,却被南宫寂拦住了。南宫寂道:“你的确是初云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女儿。只要你随我们一起进宫,你一定能够想起来的。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熊楚连忙说道:“芸儿你别听他花言巧语,你虽然是大明公主不错,可是,可是他们却想要利用你,你千万别相信他们!”   “那你又如何让我相信,你现在说的话是真的?”夏芸看着熊楚,冷冷地说道。   熊楚一时怔住,不知如何回答。   便在这时,卜鹰突然窜了出来,一招擒拿手抓住了夏芸的肩头,道:“公主,得罪了!”   这一下来得突然,熊楚此刻浑身乏力,有心无力。而燕七刚要动手,又是一把飞刀飞向了他,他只得回身一跃,瞪了南宫寂一眼。   眼看夏芸就要被抓过去,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断喝:“尽会使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这就是锦衣卫的行径吗?”   话毕,一个人窜了过来,凌空一跃,一道光芒划过,直逼向卜鹰。   卜鹰紧咬嘴唇,手中绣春刀横在胸前,只听“铮”的一声,卜鹰虎口发麻,定眼一看,绣春刀竟是被砍断了!   能够有如此锋锐的气势的,只有姜离的天赐宝刀了。   来人也正是姜离,他一身黑衣,气势如虹,目光锐利如隼,手中天赐将绣春刀砍断后刀锋不减,继续挥向了卜鹰那只抓着夏芸的手。   卜鹰若是不放弃,那么这一刀便会将他的手砍断;若是放弃的话,那么夏芸就会被姜离救下。当下权衡利弊,卜鹰恨恨地瞪了一眼姜离,往后退去。   姜离一刀逼退了卜鹰,顺势拦腰抱住夏芸,退到了熊楚身边,看了夏芸一眼,笑道:“夏芸姑娘,好久不见。”   夏芸脸上生出一层红晕,道:“你……你也认识我?”   姜离一愣,看着熊楚,道:“熊楚,这……这是怎么回事?”   熊楚看着夏芸,道:“这件事情,等我们出去了我再详细告诉你。不过,姜离,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姜离还没有说话,那边南宫寂却是笑道:“阁下从浙江一直追着老夫,老夫以为已经甩掉你了,想不到还是被你追了过来,老夫佩服!”   姜离哼了一声,道:“老匹夫,那两个不过是寻常客商,你为何要将他们杀死?我虽然不是嫉恶如仇,可是也不容许你伤天害理。”   南宫寂哈哈大笑,道:“好个嫉恶如仇,好个伤天害理,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了。你要杀我,还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姜离举起天赐,对熊楚说道:“我们之间还有一场架没打,不过你现在看上去耗力过多,我就暂时先帮帮你,等你伤好了,咱们再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话语经姜离的话说出,平添几分豪气,连熊楚也是佩服万分,道:“好,如此多谢了。”   姜离又对燕七说道:“这位兄弟,不知道你的力气还有几分?”   燕七挠了挠头,笑道:“我虽然没什么力气,不过打一只老狗,一只癞皮狗,还有一群小狗,应该还可以。”   姜离大笑一声,道:“说得好,你这个兄弟我姜离交下了,敢问兄弟如何称呼?”   燕七盯着姜离腰间的水壶,道:“你这壶里面装的是什么?是酒还是水?”   姜离一愣,随即将水壶丢给了燕七。燕七将水壶打开,立刻一股扑鼻芳香袭来,他连忙饮了一口,笑道:“果然是好酒,燕七向来只认酒,能有这样好酒的人想必交个朋友也还不错。”说完又将水壶丢了过去,姜离接住,也豪饮了一口。   卜鹰看到这几个人被一群锦衣卫的围攻下居然谈笑自如,当真是怒不可遏,对南宫寂道:“师父,这些人实在是太嚣张了,必须要好好惩戒一番。”   南宫寂深邃的双眸从这几个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在了苏雨柔的身上,微微一笑,道:“不用了,现在公主在他们手上,要是打起来不小心伤到了公主可就得不偿失了。”   卜鹰一愣,心想:“上次公主以自己为要挟逼迫我们师父丝毫不担心公主,怎么现在又为公主担心了?”   只听南宫寂一声令下:“锦衣卫,撤退!”   一众锦衣卫原本都和卜鹰一样咬牙切齿,谁知南宫寂却是下令撤退,当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命令毕竟是命令,不一会儿,一群人便从密室里退了出去。只剩下熊楚等人惊讶地站在那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们还有埋伏?”熊楚喃喃道。   姜离拍着熊楚的肩膀,笑道:“哈哈,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看那些锦衣卫茫然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埋伏。不如就让我先出去看看。”   说完,他纵身跃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便回来了,道:“哪里有什么埋伏,那些人早已屁滚尿流了,各位一起出去吧。”   众人点了点头,熊楚又对夏芸说道:“芸儿,我们……”   还未说完,夏芸却是跳到了姜离的身边,道:“姜离大哥,我口渴的紧,你能把你的酒也给我喝一口吗?”   姜离笑道:“这酒是我自己酿制的,藏了十年了,既然夏芸姑娘想要喝,当然可以了。”   夏芸接过来,喝了一口,登时一张俏脸变得嫣红,平添了几分娇艳。   熊楚看着夏芸这般模样,心中升起一丝酸意,不经意间一瞥,却发现苏雨柔一直站在那边,冷冷地看着自第188章执子之手   熊楚心中顿生愧疚,暗道:“我已经答应了要娶雨柔,现在却一看见芸儿就……就把雨柔晾在了一边,我这样和始乱终弃有什么区别?原本还不知道怎么向芸儿开口,现在……难道说,连老天都在帮我吗?”   熊楚这样想着,走到苏雨柔身前,展颜一笑,道:“雨柔,来,我扶你回去。”   苏雨柔原本面容沉郁,听熊楚这样一说,立刻蹲了下来,背对着熊楚,小声啜泣起来。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被众人听见了。   熊楚看着众人,有些尴尬,道:“你们先回小茅屋,我和雨柔晚些再过去。”   夏芸看了熊楚一眼,随即毒姜离笑道:“姜离大哥,这个人好奇怪的,我们不用管他,先走吧,对了,你们要去哪里?我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能不能让我跟着你们?”   姜离一愣,惊讶地看着熊楚,见熊楚点了点头,便道:“好啊,你先跟着我们吧。”   那边,传来了夏芸银铃般的笑声,熊楚的心却是如置冰窖。可是看着蹲在地上的苏雨柔,他又是一阵悔恨,将手放在她的肩上,正要说话,苏雨柔却是如触电一般缩了开来。熊楚这才看见苏雨柔肩膀上两道一深一浅的鞭痕,连忙歉声道:“雨柔,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碰着你的伤口的。”   苏雨柔抽泣道:“我的伤口从来都不在那里,而是在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苏雨柔心中的伤口,从来都没有愈合过,反而越来越深了。   苏雨柔道:“楚大哥,你知道……一开始我知道芸姐姐她……她失忆的时候,我……我的心中是有一丝欢喜的,我想……这是不是老天都想让我和楚大哥你在一起呢?可是,我看到楚大哥你刚才的样子,我才知道,原来,你从来都是在骗我……你从来都是只爱着芸姐姐一个人,你不过是怜惜我,可怜我这个孤单在世上的女子,至于你说会娶我,会照顾我一辈子,也不过是为了不让我寻短见。”   苏雨柔的泪水已是将衣袖沾湿了一大片,她继续说道:“楚大哥,你不用管我了,从今以后,我也不会再求着你照顾我了,我……我已经决定了,只要我亲手杀了严世蕃,父母大仇得报,我……我从此以后就遁入空门,长伴于青灯古佛之侧。”   熊楚不知道苏雨柔何时会冒出这个想法,连忙说道:“雨柔,严世蕃那个狗贼奸诈狡猾,你一个人又怎么能够对付得了他。我知道,我的确是喜欢芸儿多一些,我之前的确是看你可怜才会答应照顾你,可是……可是我对你也是真心的……我……我……我现在已经失去芸儿了,又怎么能够失去你?”   苏雨柔道:“芸姐姐不过是失忆了,只要找到名医,一定能够恢复的,到时候……到时候你仍然可以和她结为连理。楚大哥,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我知道情之一物,从来都是不能勉强的。我……我现在就走。”   熊楚连忙拉住她,苏雨柔却是一拂袖,熊楚早就身心俱疲,这轻轻一拂竟是将他甩在了地上,熊楚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口中喃喃道:“雨柔,你……你别走……”   苏雨柔见状,连忙扶住他,擦了擦眼泪,道:“楚大哥,你……你怎么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熊楚似乎没有听见,只是紧紧地拉着苏雨柔的手,道:“雨柔,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信守诺言,娶你过门的。因为我……我真的不想让……让师父和师母的悲剧再发生一次,我不想……不想错过十年……你要是愿意,我们一回去,就……就立刻成亲,至于你的仇,我的仇,还有师父的仇,这一切都暂时全部忘掉吧。”   苏雨柔美目紧闭,梨花带雨,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最终只化成了一个深深的拥抱,一个无言的拥抱,一个幸福的拥抱。   走出了密室,天地间一片广阔。   这里恰好是清水县郊外的一座破败寺庙,不知道为何这里会有这么一个密道,更被卜鹰他们发现了。但是,现在,天高云淡,倦鸟归林,天边的残阳将一片树林染成了嫣红,枯黄的草地似乎也如同获得了新的生命一般,纵使寒风如何凛冽,依旧摇曳着曼妙的舞姿。   熊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畅,也许是心中长久的郁结终于解开,也许是心中少了些许羁绊和牵挂,也许,仅仅是因为身边的苏雨柔。   熊楚望着苏雨柔,忽然发现,苏雨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美。   苏雨柔被熊楚看得面带红霞,羞赧含笑,道:“楚郎,你……你现在伤好些了吗?”   熊楚道:“嗯,我没什么伤,只是因为初用剑气,大耗内力罢了,只要休息一晚上就行了。既然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就别急着去追他们了,先在这里找间客栈住下吧。”   二人便沿着小路走了过去,没走多远,便看见前面传来一阵啼哭声,只见纸钱漫天,白布遍地,路边不远处多出了一座新坟。   而那座坟上,写着“钱三万”三个字。坟前一片哭声,纸钱飘飘,如同白雪。一群人跪在坟前,最前面的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男的有些俊秀,正是那晚的新郎官。那么他旁边的女子,应该就是他刚过门的妻子。   熊楚心中忽然生出些许悔恨之意,然而人世间,有很多事情都是迫不得已,也是无可奈何。悲哀和绝望,虽然不会一直降临在一个人身上,却总会时不时地出现。   熊楚叹了一口气,对苏雨柔说道:“雨柔,我们走吧。”   苏雨柔见状点了点头。   就在二人经过的时候,忽然听见坟那边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是一个妇人的声音,只听她趴在坟前,道:“老爷,老爷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如果不是你,我们母子二人早就冻死街头了,难道我终究是个寡妇命吗?二十年是个年轻寡妇,二十年后的今天变成了老寡妇,我一生都是要克夫的吗?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要夺的话,就夺我的命好了。”   熊楚一惊,连忙对苏雨柔说道:“雨柔,我们过去看看!”   妇人的哭声,依旧在这寂静的天地间回荡着。熊楚的内心,却是如同波涛汹涌,澎湃不止。   他忽然觉得有些害怕,紧紧地握住了苏雨柔的第190章回到茅屋   苏雨柔的师父,自然是冷月寒。   可是,这个人绝对不是冷月寒,因为冷月寒已经死了。而且,这个戴斗笠的人,应该是个男人。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苏雨柔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的是,还在宁波城的时候,一天晚上,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告诉自己,他能够传授她绝世的武功,能够让她亲手杀死严世蕃得以报父母之仇。短暂的犹豫之后,苏雨柔答应了。   此后,几乎每天深夜,这个人都会来传授苏雨柔武功,并且为她灌输内力。苏雨柔开始还有些担心这个人别有所图,可是一段时间过去后,苏雨柔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正式拜他为师。   只是,她的师父十分的奇怪,从来都是恰到好处地站在阴影处,教苏雨柔看不见他的脸,同时他的声音又极度沙哑,教人难以分辨。这一切,都让苏雨柔觉得,这个人十分的神秘。不过,他对自己,倒还不错。   “看起来,你现在的日子总算能够和那个小子在一起了,是吗?”男人冷笑道。   苏雨柔感到浑身冰冷,她紧紧搂着被褥,道:“这……这都是师父的成全。”   男人道:“你自然是要感谢我的,要不是我趁他们两个人熟睡将你放了进去,只怕那小子现在要娶的人可就不是你了吧。”   苏雨柔脸上一红,道:“是,多谢师父。”   男人瞥了苏雨柔一眼,道:“看来你也是吃了不少苦头,要不是我早早给你传输过内力,就以你的武功,只怕现在已经被打死了。唉,罢了,看在你喊我师父的份上,这瓶药就算做我送给你大喜的礼品吧。”   苏雨柔接过,道:“师父,这是什么?”   男人道:“这个是我从一处地方得来的,是产自东瀛的奇异药物,吃了之后,会让你的内力倍增,至于你身上的伤,三五天也就会好的,也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苏雨柔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身上的伤痕会结成疤,当即喜形于色,道:“多谢师父了。”   男人点了点头,道:“今天我来找你,是要你杀一个人。”   苏雨柔一怔,道:“不知师父说的是谁?”   男人道:“就是那小子念念不忘的那个。”   苏雨柔讶道:“你是说……芸姐姐?”   男人道:“哼,你倒是喊她喊得够亲切,其实心里对她早就恨得咬牙切齿了吧。毕竟,和那小子真正一夜缠绵的,是她而不是你。”   苏雨柔酥胸起伏,别过脸去,道:“可是……可是她……她已经失忆了,而楚郎他也已经答应我,只要我们回去就成亲,她……她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男人哼了一声,道:“世事难料,那小子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娶你,但实际上对那姑娘还是藕断丝连,中途要是出现意外,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苏雨柔沉默不语。   男人道:“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杀她,我也不勉强,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你要是真的想和那个小子长相厮守,就必须让那小子离开夏芸。话就说这么多,我走了。”   “师父,”苏雨柔忽然说道,“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男人顿住了,沉声道:“因为你,很像一个人。”   话刚说完,房间里的蜡烛陡然熄灭,窗户似乎被一阵风吹开,但瞬间又关上了。苏雨柔怔怔地看着那边,喃喃道:“如果,楚郎知道我在骗他,他……他还会接受我吗?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像和楚郎在一起,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么或许只能看着楚郎和芸姐姐……”   次日,熊楚和苏雨柔离开客栈,熊楚见苏雨柔闷闷不乐,神情恍惚,道:“雨柔,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苏雨柔道:“没什么,只是……只是一想起我马上就能够成为楚郎的妻子,就……就有些欢喜。”   熊楚轻轻搂住她,道:“你不用担心,我言出必行,我们回到小茅屋,大家都聚在一起,我们就立刻成亲。这样,也好叫师父和师母的在天之灵喝杯喜酒。他们看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苏雨柔微笑地点了点头。   这一路上倒也平静得很,原本三天的路程,熊楚和苏雨柔二人却是走了五天,二人一路上尽情地游玩山水,心情也是别样地舒畅,仿佛二人早已忘记了身上的包袱和仇恨。   第五日黄昏,二人终于来到了小茅屋。果然,大家都在那里,夏芸、姜离还有燕七。只是,唯独没有看见柳依依。   燕七依旧是一脸醉意,手往那边一指,道:“我是没有办法了,那女人整天呆在那两座坟前,唯一和我说话的一次还是好几天前叫我去找你。唉,你说,人都死了,偏偏还要死守着不放,莫名其妙地在那里和两个死人说话,有什么意思?”   话刚说完,冷不防一颗石子飞了过来,燕七恰好朝前抱住了熊楚,转身绕到熊楚身后,低声道:“完了,刚才说话被这女人听见了,兄弟,你帮我挡挡。”   熊楚望过去,只见柳依依一脸愠色地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素服,双眼有些红肿,目光冷冷地落在燕七身上,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燕七转过身来,嘿嘿一笑,道:“哦,柳大小姐,好久不见啊,喏,我把你的主人安全带回来了,还附带着一个小美人,怎么样,我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吧。”   柳依依哼了一声,看着熊楚,神色间又多了些悔恨,道:“主人,我……我那天晚上不该……不该那样的,都怪我……”   她还未说完,燕七笑道:“哎呀,想不到柳大小姐居然会主动承认错误,真是……呃,我的酒没了,我去打酒,嘿嘿。”燕七感觉到了柳依依冰冷的目光,飞也似地跑开了。   熊楚道:“这……这都不怪你,都怪我……师父的坟墓在师母的旁边吗?我……我想去看看。”   柳依依点了点头,便带着熊楚和苏雨柔过去。   这时,一边的夏芸却是笑嘻嘻地对姜离说道:“姜离大哥,那边我们已经去过了,没什么意思,要不我们回去,你再给我讲讲你在倭人国度里的趣事吧。”   姜离看了熊楚一眼,有些尴尬,道:“好啊,要不你先过去,我立刻就过来。”夏芸应了一声,一蹦一跳地回去了,一直都没有看熊楚一眼。   姜离道:“熊楚兄弟,夏芸姑娘的事我听燕七说了,我……”   熊楚却是立刻说道:“你不用说了,姜离,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姜离抬头看着熊楚。   熊楚笑了笑,道:“从今以后,芸儿,她就拜托你照顾了第191章姜离抉择   姜离目光闪烁,道:“熊楚,我并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只是夏芸姑娘她却是……”   熊楚拍着姜离的肩膀,道:“姜离,我知道你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你将芸儿救了出来,她自然对你心生好感,况且她现在失忆,只能找你这个依靠,她对我没有丝毫感觉,也是正常的。”   “况且,”熊楚将牵着苏雨柔的手,目光中满是柔情,道,“我已经和雨柔决定了,一回到这里,我们立刻成亲。”   此话一出,姜离和柳依依无不是有些愕然,一齐看向熊楚和苏雨柔。苏雨柔面皮薄得紧,此刻早已是满面红霞,娇羞不限。   “二位终得连理,可喜可贺。”姜离反应了过来,对熊楚抱拳道,“那你们……现在就要成亲吗?”   熊楚挠了挠头,看着这有些破败的茅屋,道:“几天有些匆忙了吧,我既然要娶雨柔,自然是要风风光光的,我看明日我们几人把这里修缮一下,再下山采办一些东西。雨柔,你说这样好不好?”   苏雨柔依旧是低着头,嘴角含笑,道:“嗯,都依你。”   忽听得有人哈哈大笑,却是燕七,道:“我生平喝过各种各样的酒,唯独就是没有喝过喜酒,不错,不错,哈哈,你们明天下山,千万别忘了多买十几坛好酒。”   熊楚笑道:“这个自然,到时候必定要和燕七你喝个不醉不归。”   燕七却是摆了摆手,道:“我不和你喝酒,我只和姜离喝酒。”   熊楚讶道:“这是为何?”   燕七打了个嗝,道:“你是新郎官,要是喝个烂醉如泥,这进了洞房不省人事,让新娘子苦熬春宵。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可是不会做的,是吧,姜离?”   这话说得熊楚。苏雨柔二人面色尴尬,苏雨柔更是紧攥衣角,羞得将脸靠在了熊楚的肩膀上。   姜离却是大笑一声,道:“这话说得好,到时候我们两个专门监视他,要是他敢喝一滴酒,定不轻饶。”   燕七拍着姜离的肩膀,道:“不错,他要是敢喝一滴酒,就罚他……嗯,就罚他当众亲小美人一口,喝两滴酒,就让他亲两口。怎么样?”   姜离拍手大笑,大呼“妙极妙极”。   几日不见,这二人却是一唱一和,好得如同亲兄弟一般,倒也让熊楚惊讶。   几人谈笑一阵,柳依依便带着熊楚和苏雨柔来到了逍遥子的坟墓前。冷月寒的坟尚且如新,这里却又多了一座新坟,直教人不胜唏嘘。这两座坟并排矗立,熊楚仿佛看到之前那个晚上,逍遥子背着冷月寒一路高歌长啸,尽显潇洒豪情,如今却已是驾鹤西去,伤感之情油然而生。   熊楚道:“柳姑娘,那日树林分别之后,是你一个人把师父的遗体搬到这里来的吗?”   柳依依点了点头,道:“我当时心中凄凉,抱着他一路跌跌撞撞,又担心他身子受损,便在路上抢了一辆马车,载着他回到这里。”   柳依依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悲伤,道:“当时也不知过了多少日,他……他的身子已有些发臭,我……我只想早些让他入土为安,却乱了心神,一时不知所措。然后,燕七恰好赶了过来。他这人虽然平素一身酒气,但总归还是不错。”   熊楚道:“这么说是他帮你把师父安葬了的?”   柳依依点了点头。   熊楚叹息了一声,道:“柳姑娘,你对师父的情意,我也知道几分。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你……你还是节哀得好。”   柳依依伫立在风中,沉默不语。一身雪白丧服,如梨花飞舞。   熊楚知道触到了她的心事,只好尴尬一笑,道:“对了,以后,以后你也别再喊我主人了,这样听上去乖乖的。”   柳依依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道:“好,但毕竟前主人的命令不能更改,你是主,我是奴,那我便喊你‘公子’好了。”   熊楚暗忖自己本来身份卑微,配不得“公子”二字,但总算比“主人”要好听些,便点头答应了。熊楚又和苏雨柔在冷月寒的墓前拜了拜,说了几句话,便转身回去了。   路过姜离的房间,从窗子里望过去,只见夏芸紧挨着姜离坐着,姜离双唇翻飞,似乎在说着什么,夏芸被逗得咯咯直笑,以至于倒在了姜离的怀里。姜离正说着兴起,又见佳人如此,正欣喜之时,忽然看见了外面的熊楚。   熊楚笑了笑,便径直离开了。然而姜离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僵硬了。   深夜,姜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尽是夏芸那娇俏可人的模样。之前他和夏芸有过一面之缘,但夏芸的身影却映在了自己的心里。不过他也知道夏芸和熊楚的关系,当下只是笑笑了事。却没想到如今竟是阴差阳错,自己真的和心中所念之人在一起。可是,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有些罪恶感。   他知道,自己实在是捡了一个大便宜,恰好救下了夏芸,恰好她失忆了,恰好熊楚不知为何要和苏雨柔成亲,还将夏芸托付给自己,他忽然觉得,上天对他还不错。只是,这样做的话,实在是有些趁人之危。   他害怕,万一哪一天夏芸清醒过来,发现了这一切,那可爱美丽的笑脸将会在泪水中变得破碎支离。可是,他又不忍放手,和夏芸在一起的这几天,实在是他一生中最为快乐的几天。年少时的父母惨死,到后来加入安倍晋一的武士行列,终日活在阴谋和屠戮中,还要小心翼翼地伺机报仇。他天性本是不羁潇洒,却终日活在死亡的边缘,那种连深夜都心惊胆战的生活,是他不愿意回想起来的。   而夏芸,则是他生活里久违的一束明媚阳光。   可是,他知道,夏芸因为中了药物而失忆,这种药力不可能会持续终生。他知道,夏芸总会有一天醒过来的,那种情形,是他不敢想象的。他知道,熊楚还是喜欢夏芸的,夏芸也必定深爱着熊楚。等到那一天真正降临的时候,或许就不是简单的悔恨了,而是终身的遗憾。   “不错,夏芸姑娘,我一定要看着你幸福!”姜离的心中,已是下了一个决定。尽管他知道,现在没有人希望夏芸清醒过来,包括熊楚,包括苏雨柔,也包括自己。可是,为了夏芸,他甘愿放弃这一切。   姜离的确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   然而,后天,熊楚就要和苏雨柔成为夫妻了,如果在那之前不能让夏芸清醒过来,那么还不如让她这般失忆。   可是,这种病,又有谁能够这么快就治得好呢?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第192章姜楚相斗   这个人,是他周游四方的时候遇到的。他十几年来一直呆在倭国,如今大仇得报,一心想要好好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是以终日游历,走访名山大川,胸中更是平添了些许豪气。而就在他游历途中,曾遇见过一个神医,此人医术高超,济世为怀,其气度当真令姜离折服。后来才知道,这人便是当世名医李时珍。   “李大夫编写《本草纲目》,自然对药物有着超凡入圣的研究,若是找到他,或许能够将夏芸姑娘的病治好。”姜离心想,“可是,李大夫四处寻找天下草药,上次见他还在华山之巅,如今才过半月,又如何会到这里来呢?”   他心中烦闷,又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是辗转反侧,彻夜不眠。   漫漫长夜已过,熊楚几人安排已定,由熊楚、苏雨柔、姜离以及夏芸四人下山采办货物,柳依依负责布置,燕七则是修缮房屋。   熊楚四人成双成对下山,苏雨柔和夏芸俱是当世之佳人,行走在大街上,夏芸东瞧瞧,西看看,笑靥如花,娇俏可人,引得路上男子纷纷侧目。   夏芸丝毫不以为意,依旧大呼小叫,苏雨柔却已是满面娇羞,更是如红莲初放,让人神魂颠倒。熊楚虽然有些不满,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是硬着头皮在人群中行走。   到了一间绸缎店里,苏雨柔和夏芸两人在里面挑衣裳,她二人一个失忆,一个如释重负,相处倒也融洽。而姜离则是拉着熊楚走到了外面。   “姜离,有什么要紧事吗?非要在外面说,不许她们二人听见吗?”熊楚道。   姜离注视了熊楚许久,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熊楚兄弟,我有一事相求,这件事虽然必定拂你心意,还请你务必答应。”   熊楚见姜离神色郑重,不由得也严肃起来,道:“到底是什么事?”   姜离一字一顿地说道:“还请你不要和苏姑娘成亲。”   熊楚稍稍一愣,随即笑道:“姜离,你……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这件事情,我早就和雨柔商量好了,你现在突然这么说却是为何?”   姜离道:“熊楚,我知道明天就是你大喜之日,本不该扫了你的兴致,可是,如果我不说的话,我只怕会辜负了夏芸姑娘一生。你当她失忆会失忆一辈子吗?万一哪天她忽然醒了过来,知道你已经娶了苏姑娘,那时她必定伤心欲绝,说不定会做什么傻事。更何况,我也知道,你对夏芸姑娘……”   “够了,你不用再说了!”熊楚面有愠色,道,“姜离,我当你是朋友,你刚才说过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见。以后,你千万别在雨柔面前这么说。”   姜离一愣,突然伸手抓住熊楚的衣领,吼道:“正是因为我是你的朋友,更是夏芸姑娘的……朋友,我才不想看见你们遗憾一生,总而言之,有我在,我……我一定要让夏芸姑娘醒过来的!”   熊楚哼了一声,一把拽开姜离,正要上前的时候,忽听得身后一声娇斥:“住手!”   熊楚和姜离都望过去,只见夏芸死死地瞪着熊楚,走了过来,将熊楚推开,扶着姜离道:“这人不是好人,姜离大哥,我们还是快点走好了。哼,他要成亲,就让他成亲好了。反正我又不认识他,干我何事?”   熊楚面色灰冷,转身对苏雨柔,勉强笑了笑,道:“雨柔,你们买好了衣服没?”   苏雨柔道:“都买好了,只是我怕你的不合身,你要不要先穿穿看?”   熊楚微微一笑,道:“雨柔你买的肯定是最好的,就不需要试了,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好让柳姑娘和燕七放心。”   苏雨柔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忽然听见姜离一声断喝,道:“你们不许走!”   熊楚望过去,姜离已经浑身颤抖,一双虎拳紧握,看着熊楚。   夏芸似乎从来都没有看见姜离这样,柔声道:“姜离大哥,这个人很坏的,我们犯不着和他怄气,我们走!”   夏芸拉着姜离的手往后面走,谁知却是被姜离拉了回来。姜离目光中满是柔情,忽的一笑,指着熊楚,道:“夏芸姑娘,你不记得这个人了吗?”   夏芸一怔,道:“我……我不认识他,只是觉得他……他很讨厌,虽说卜鹰欺骗我,可是他却待我很好,但这个人,动不动就打人,刚才还想对姜离大哥你……”   姜离道:“夏芸姑娘,你听我说,其实,他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是你永远也忘不了的人。你现在记忆虽然被药物封住了,但潜意识里,你还是没有忘记他的,昨天,你午睡的时候,口中所喊的,尽是‘楚郎’这两个字。”   苏雨柔身子一震,看着熊楚。却见熊楚已是冲了过去,面容古怪,一拳打向姜离,道:“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姜离侧身一个闪避,目光中也满是怒色,道:“你连让自己心爱的人恢复记忆都不敢,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更别来教训我!”   熊楚蓦地瞥向苏雨柔,见她花容惨淡,双眸无神,心中怒火陡升,使出擒龙手,双手如两只蛟龙窜出,互为犄角,冲将过去。姜离此刻也是怒不可遏,虽然熊楚来势汹汹,他却并不后退,硬生生地站在那里,右手疾出,眼看正要和熊楚的手撞上,却是突然变招,化掌为指,迅速刺向熊楚的腋下。   熊楚虽然生气,但还算有些理智,他二人本就旗鼓相当,是以一眼便看出了姜离的心思,左腿踢出。   姜离右手拍在熊楚的腿上,登时虎口发麻,他登时跃起,强运内力,不退反进,一掌劈向熊楚的胸口。熊楚左腿刚抬起,重心不稳,姜离这一掌又来得太快,连忙侧身,但已然慢了一步,左肩挨了姜离一掌。   二人俱是一胜一负,平分秋色。姜离原本只是想给夏芸出气,现在却是心有不甘,继续拳掌并用,有心要和熊楚分个高下。二人见招拆招,斗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熊楚忽见姜离左肩露有破绽,立即挥掌拍去。谁知姜离身法突变,原本被熊楚握住的右手却是突然挥出,左肩劣势却是变为优势,熊楚心知自己这一拳出去,势必要被姜离反压。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危急之下熊楚只能匆忙运起内力,对抗姜离。   姜离虽然略占优势,但论内力的话他不一定是熊楚的对手,只不过他心中一息怒气尚存,自然是要兵行险招。   眼看二人就要两败俱伤,忽然听见苏雨柔着急地喊道:“你们别打了,芸姐姐……她……她不见了第193章少林神僧   熊楚和姜离眼中俱是露出一丝讶色,互看一眼,掌中内力消了许多。只轻轻一碰,二人便跃开了。   熊楚对苏雨柔说道:“雨柔,芸儿……她……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苏雨柔道:“我也不知道,我刚才一心担心着你,偶尔一瞥,却没有看见了芸姐姐。”   姜离一心护着夏芸,自然对苏雨柔没什么好感,没好气地说道:“我看你是巴不得她走得越远越好吧。”   苏雨柔脸色更是煞白,低着头喃喃道:“我……我没有……”   姜离见状,更是露出鄙夷之色。   其实,刚才苏雨柔确实一直看着熊楚,忽略了夏芸。她一发现夏芸不见了便立刻喊了出来,只是刚喊出来心里便有些后悔,正如姜离所说,希望夏芸走得越远越好。但是她本性善良,又想到夏芸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武功,万一遇到什么坏人可就糟了。当姜离说中自己心思的时候,她自然也是感到有些羞愧。   熊楚喝道:“姜离,你侮辱我便够了,你要是再说雨柔一句坏话,我……”   姜离却是摆了摆手,道:“我现在不想和你争吵,我现在要去找夏芸姑娘,熊楚,你去不去?”   熊楚一愣,面露踌躇之色,苏雨柔却是立刻对他说道:“楚郎,现在芸姐姐失忆了,万一她遇上什么坏人把她骗走,可就糟了,你就和姜公子去找芸姐姐吧,我……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熊楚见她目光坚决,便点了点头,当下又给苏雨柔雇来了一辆马车,并且好生嘱托马夫一定要安全送苏雨柔回到茅屋,又和苏雨柔说了两句话,目送苏雨柔离去,等他处理好一切的时候,姜离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他的确比我更担心芸儿,更比我适合芸儿……”熊楚望着地上飘落的枯叶,神色萧索,喃喃道。   不过瞬间,他又意识到,现在要做的,还是要尽快找到夏芸。他料想或许是刚才姜离说出了真相,夏芸一时接受不了,心中愤懑才会离开。   在街上找了许久,也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条巷道,穿过了多少人群,然而却始终未曾找到那一抹碧绿的倩影。不但连夏芸没找到,连姜离的影子都没看见,熊楚心中开始担心了起来。   来到郊外,熊楚四处呼喊着“芸儿”,然而只是徒惹惊鸟飞出,并没有看到夏芸。   便在这时,忽然听见了前方传来一阵呼喝声,熊楚听得出来,这必定是有人在打斗。   他连忙奔了过去,扒开草丛,只见两个人各站一方,相距十步。其中一人,却是那个戴斗笠的男人。这白日里,戴斗笠的男人脸上还裹着头套,仍旧教人难以认出。熊楚一见到他,之前的猜想顿时涌上心头,有心想冲上去向他问个明白。而另外一个人,一身月白僧袍,身材略显矮小宽胖,然而目光炯炯,浑身透露中一股大家风范,举手投足间,气度非凡,俨然是位得道高僧。   而在那个男人身后,一道碧绿的倩影却是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正是夏芸。   如此看来,夏芸必定是奔走时被他瞧见,捉到了这里来,并且点住了她的穴道。   戴斗笠的男人哼了一声,似乎没有发现熊楚,只是冷冷地道:“想不到南少林‘四大神僧’之一的问心大师现在竟是成了小小藏经阁里的扫地僧,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啊。”   问心和尚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缓缓说道:“贫僧因犯戒律,自知罪孽深重,本该下阿鼻地狱,却得问佛师兄法外开恩,在藏经阁静思己过。再说,天下众生皆平等,神僧如何,藏经阁的扫地僧如何,不过是茫茫苦海中的渺渺一粟。檀越,你又何尝不是呢?”   男人一拂袖,面色阴冷,道:“哼,你说众生皆苦,那哪里才是极乐世界呢?”   问心道:“苦海之彼岸,就是极乐世界了。”   男人道:“你们不是常说苦海无涯吗?苦海既然无涯,那何来彼岸?既有彼岸,又何来无涯之说?”   问心双眼微闭,道:“苦海本无涯,无涯即有涯。我佛穷尽一生,只为探寻这有无之理,所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是无一物,何故惹尘埃’。檀越既有此问,想必是极具慧根之人,不如皈依我佛,必能够解决心中困惑。”   男人瞪了问心一眼,道:“你们这些臭和尚,整天就知道说些神鬼莫辨的大道理,什么有,什么无。既然你说有既是无,无就是有,那么你又何必来追我所要《易筋经》?”   问心脸上一丝慌张闪过,随即淡定地说道:“少林分南北,这本《易筋经》却是只有一本。我寺规定,《易筋经》只有少林弟子在方丈许可下才可翻看。施主这么做,岂不是乱了规矩?若是施主皈依我佛,并且得到方丈的许可,那么贫僧自然会双手将《易筋经》奉上。只是,如今施主却是做了梁上君子,还请檀越高抬贵手,将这本经书交给贫僧,贫僧当感激不尽。”   男人呸了一声,道:“我当你还会说出什么大道理,原来只是小气而已。久闻少林武功,天下第一,在下面皮厚,倒是想向和尚你讨教几招。若是你赢了我,在下二话不说,必定双手将经书送还若是我赢了,那么这本书,就容在下观摩几天,如何?”   “阿弥陀佛,这件事情,贫僧做不了主,还需要向方丈请示。”问心说道。   “这和尚,当真迂腐得紧。”男人心中咒骂,正要说出的时候,忽然听问心又道:“不过,檀越既然想要和贫僧过招的话,贫僧还是会奉陪到底的。”   话刚说完,他宽大的袖袍一挥,浑身如同被风灌满一般,倏忽间飞向了男人,一掌挥出,犹如霹雳落下,摧枯拉朽,正是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   男人素来知道南少林四大神僧中,独数问心和尚最为老实巴交,却不料他竟然也会做这种偷袭的勾当。   但这男人看上去也是高深莫测的高手,他虽惊不乱,一双眸子深沉如水,眼见问心逼近,这千钧一发之际,右手忽的伸出,看上去只是轻轻向前一探,只轻轻一拍,问心浑身内力一荡,右掌不由得偏开半寸,擦着男人的衣袖划了过去,他这凌厉的一招竟是被男人轻松化解。当真不可思议。   这一招出手如电,寻常人根本就看不清楚。然而,熊楚却似乎看清楚了。不但看得清清楚楚,他反而握紧了拳头。   因为这一招,他也会用。   这一招,正是项家铁拳中的一招——“拨云见月第194章膝下黄金   这一招本是平平凡凡的一招,全因为这个戴斗笠的男人出手迅速再加上深厚的内力,才会能够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威力。   项家铁拳,从不外传,而能够发挥出如此威力者,除了那个人,只怕没有别人了。   项世雄!   可是,如果这个人是项世雄的话,为何他又是燕七以及柳依依两人的主人,也就是暗河的人?   熊楚死死地瞪着那个男人,看着他的身影,只觉得越来越像。   问心这一招被那男人轻松躲过后,登时知道自己遇上了生平未见之大敌,更加不敢怠慢,那看上去稍显肥胖的身躯却是形如流水,宽大的袖袍迎着风飞舞。二人在半空中斗了起来。   问心之前一招虽然没有成功,但总算占了先机,之后更是咄咄逼人,大力金刚掌以浑厚著称,他既然练这门功夫,其内力之厚可见一斑。一掌挥出,纵使只使出了七成,却也是激起一股大风,吹得四周树木簌簌作响。   而那个男人的招式也尽是项家铁拳,内力如洪水一般汹涌而出,竟是在问心的强劲掌风下丝毫不落下风,反而隐隐有取胜的机会。   二人一边拆招一边自空中往下落。问心如降龙罗汉,手中似有神龙环绕,顷之发出,天地间仿佛能够听到龙吟一般。而戴斗笠的男人却是如同鬼魅,纵使内力极强,却并不想在内力上和问心和尚一分高下,反而是在问心的掌风中四处游走,每次问心掌风袭来,他看似不经意间的一个后挪,一个侧移,都能够化险为夷。   再看他步履轻盈,神态自若,哪里像是在和高手对决,分明是在闲庭信步,似乎覆手之间,便能够将问心和尚置于死地。   “奸贼,你竟敢小觑我?”问心和尚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掌力提升至十成,瞅着男人才闪过他一掌,身子还未完全站稳,立刻右脚一个横扫,男人轻轻如脱兔般跃起,问心和尚冷笑一声,道:“再吃我一掌!”   他这一掌趁男人刚刚跃起时挥出,心想就算你武功再高,刚刚跃起又怎么能够闪避得开,只要你吃了我一掌,那么势必要丧命于我的掌下。   然而,问心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男人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使出全力,连八成都没有。   问心那一掌挥来时,男人突然虎目陡睁,睚眦欲裂,长啸一声,同样挥出了一掌,正好将问心的那一掌接住了。   “噗!”   二掌相交,问心没有丝毫地抵挡,如同断线纸鸢一般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呕出一口鲜血,慌张地看着那人,道:“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破得了我少林的大力金刚掌?”   男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少林的确是武林正宗,只可惜你们这帮和尚一不念经诵佛,二不修炼武艺,致使绝学荒废,怨不得别人。既然你输了,那么这本《易筋经》,我就收下了。”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本经书,上面正是写着“易筋经”三个字。   忽然间,忽然听见有人喝斥道:“项世雄,想你也是一代宗师,竟是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不怕被人笑话吗?”   那人一愣,随即看到了从草丛中缓缓走出来的熊楚,笑了笑,道:“我还当你不会出来了呢,看来为了这个小姑娘你倒是挺勇敢的嘛。”   熊楚和夏芸对视了一眼,面皮发热,又暗忖道:“原来他早就知道我藏在了这里,那么这个人一定是项世雄无疑了。”   熊楚道:“项世雄,你究竟背地里看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男人看着熊楚,沉默了一会儿,忽的笑道:“你以为我是项世雄?”   这句话中有些蹊跷,熊楚道:“你做了坏事便不敢承认吗?有本事你将头套摘下来,看是也不是。”   男人道:“我随便你怎么想,但你如果想要我放人,看在你是逍遥子的徒弟的份上,只要跪下来乖乖地给我磕三个响头,再喊我三声爷爷,我二话不说,立刻将这小姑娘送还给你。”   熊楚道:“我若是不磕,会怎么样?”   男人道:“你若是不磕,我也不跟你见识,只要你能够胜得过我,那么这个小姑娘,就作为你胜利的赏赐。”   熊楚又道:“那我要是输了呢?”   男人哼了一声,低沉地说道:“那她就要死!”   熊楚低着头,紧咬着双唇,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好,我答应你。”说完,他竟是真的跪了下去。   这一个动作,不单是男人感到意外,便是连一边的夏芸也是睁大眼睛看着熊楚,眼中似有一丝光彩划过,但忽然却是恨恨地说道:“你这个坏蛋,我要你帮我做什么?”   然而,就在熊楚即将跪下的时候,一个石子忽然打了过来,直逼向自己的胸口。他不得已只能起身一跃避开。这一瞬间男人却是来到了他的身前,一掌挥了过来,冷冷地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了这个姑娘,你倒还真舍得。你以为,就算你跪下来,我就会放了她吗?”   熊楚抽身避开,如鲤鱼般跃起,还了一掌,目光中满是怒色,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是,你休想动她一根头发!”   男人知道熊楚已经动了必死之心要和自己战斗,眼神中露出一丝微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成长了多少!”   熊楚霍然拔出弋阳剑,一剑逼开男人的掌风,随即身如蝉翼,翩然而起,恍惚间已是连刺出了十剑。   男人大笑一声,瞬间竟是如同鬼魅一般,只见数十道身影重叠,熊楚每刺出一剑,竟是如同刺中幻影一般,每一剑都落空。熊楚知道项世雄的武功以内力见长,却是不知道他还有如此了得的轻功,忽然对这个人的身份再次产生了怀疑。   “小子,临战对敌,最忌分心,逍遥子难道没有教过你吗?”男人忽的跃起,如大鹏展翅,左手一夹,准确无误地将弋阳剑夹在住了。   熊楚没想到只是这瞬间就被男人抓住了破绽,弋阳剑如何也挣脱不得,心下有些着急。却听见男人喊了一声:“着!”只是手指一摇,顿时弋阳剑剑身一抖,一股大力传出,竟是将熊楚甩开,一招就将熊楚的弋阳剑给夺走了。   “就你这身手,只怕还不及逍遥子的五成。想要追上逍遥子,你还早着呢!”男人轻蔑地说道。   熊楚最不愿别人小觑自己,听得心中又气又愧,当下大吼一声,一掌挥出,这一掌集结了他体内所有的内力。   男人见熊楚做困兽之斗,不以为意,也是一掌挥了过第195章耳鬓厮磨   二掌相碰,熊楚将铁坤传给他的内力全部运于掌上,却是感觉犹如遇上了一面铜墙铁壁,任他如何冲破仍是无济于事。而反观男人,他却是面带微笑,道:“小子,就你这点内力,只怕还不够。”   熊楚哼了一声,表面上虽不在乎,但心中却已是叫苦。男人的内力一波又一波的涌了上来,自己的内力却渐渐消耗,所剩无几。忽然间,熊楚感到自己胸口又是一股内力传了出来,这种感觉就像是之前和王员外第一次交手的时候那般。   然而,就在体内的那股奇怪内力从胸口如漩涡一般涌出的时候,自己体内铁坤的内力却是受它一扰,非但没有增强,反而和那股内力在熊楚的体内厮打纠缠了起来。   熊楚顿时感觉一股大力冲向自己,正是男人的内力趁这个时候如洪水般涌了过来。熊楚喉间一甜,登时被打飞了出去。   男人凌空一跃,正要补上一掌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一阵呼啸,斜眼望去,却是一个石子飞向了自己。这个石子,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竟是比刚才自己飞出去的石子还要厉害。男人心知来了一个高手,连忙翻身跃开,同时趁机一指点中了熊楚的穴道。   熊楚原本体内遭逢内力相互侵扰已是筋脉错乱,又中了男人一掌,当真是头晕眼花,迷糊中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又似乎听到了一些尖锐的声音。   等到他落在地上滚了好几滚,这才有些清醒,睁眼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只见自己怀里,正抱着夏芸。他二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俱是满面通红。   夏芸被熊楚压在下面,气得眼睛瞪得老大,怒喝道:“混蛋,快放开我,等姜离大哥来了,我一定要叫他杀了你。”   熊楚连忙应和了几声,正要起身,却不由得暗暗叫苦。原来,男人匆忙间点住了自己的穴道,自己现在和夏芸一样,都是动也动不了。   熊楚只能尴尬地说道:“芸儿,我……我现在动不了,我……”   夏芸面红耳赤,一张俏脸已是艳如桃李,只能恨恨地说道:“你这个混蛋,谁允许你叫我芸儿的,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熊楚任她一直叫骂着,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夏芸姑娘,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夏芸一愣,竟是说不出话来。彼时,二人相拥相抱,熊楚的脸又是恰好对着夏芸的侧脸,几乎能够碰到她那吹弹可破的光滑白皙的肌肤,说话时的热气传入夏芸的耳朵里,又酥又痒。二人耳鬓厮磨,夏芸只感觉一股男子的气息袭上心头,要将自己融化一般。   熊楚正暗自神伤,忽然发觉身下夏芸的娇躯似乎一下子变得水一般柔软。那青春少女的气息清晰可闻,令人迷恋不舍。现在正是寒冬天气,阵阵冷风吹过,二人的背脊均是生出无比的寒意。同时,二人的胸前却都是感受着来自对方的火热。这一冷一热的交织,两人的心中竟都是生出了一丝难以言状的快感。   熊楚甚至又怀疑起那天晚上,自己真的是在和夏芸如同这般紧紧相拥着,夏芸娇软无力地呼喊着“楚郎”两个字。   “楚郎!”   熊楚忽然听见了身下传来这么一声细微难闻,却又温柔缱绻的呼唤,如同那个梦境中一般。他连忙望去,只见夏芸青丝散乱,眼神迷离而充满柔情,那白皙的肌肤中透露着一种诱人的粉色,胸口更是不住地起伏着。   然而,当夏芸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出了这两个字,又意识到熊楚正看着自己的时候,她慌也似的将目光移开,喃喃地说道:“我……我什么都没说……你……你……”   这一刻,熊楚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着夏芸,忽然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道:“芸儿,芸儿你没有失忆,对不对,你根本就是在骗我的,对不对?那天晚上,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芸儿,芸儿你告诉我啊,芸儿!”   夏芸神色更是慌乱,连声说道:“你这个坏蛋,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熊楚却是摇头道:“芸儿,你骗得我好苦,你为什么要这般骗我?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夏芸叹了一口气,眼神也变得哀怨起来,喃喃道:“你这么和我说话对得起雨柔吗?毕竟,你明天可是就要娶她了。”   熊楚一愣,一股罪恶感涌上心头,心中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他忽然觉得,原来自己下了很大的决心要娶苏雨柔,最为关键的一点,只是因为夏芸把他给忘了,还有,他以为,那天晚上的佳人,是苏雨柔。   “你现在总算知道,我为什么要装作失忆了吧。”夏芸看着熊楚,心中哀怨地说道。   原来,在密室的那个夜晚,夏芸的确是和熊楚有了鱼水之欢,就在二人沉沉睡去的时候,夏芸忽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这种香味似曾相识,仔细辨识的话和安倍晋一之前使用失心术时所用的香味有些相似,她连忙屏住呼吸。   忽然,门诡异般一开一合,瞬间便有一个人影窜了进来,夏芸连忙假装自己昏了过去,一动不动。这个人便是那个戴斗笠的男人,他背着一个包裹,里面的自然是苏雨柔了。   苏雨柔被他弄到了这里来,昏昏沉沉,忽然看见了地上的熊楚和夏芸,顿时花容失色,脸上既羞又愧,对男人说道:“师父,这里,这里是哪里?”   男人冷笑道:“这里是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的两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苏雨柔不敢看熊楚和夏芸,只是稍稍点了点头。   男人道:“他二人既然有了夫妻之实,以这小子的性子,无论怎样都会娶这小姑娘的。从此往后,这小子的心中,你就更没有什么地位了,更别说和他长相厮守了。”   苏雨柔的眼泪立刻簌簌地流了下来,道:“我要是没有了楚大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完,她发现自己手上还握着弋阳剑,当即拔出,想要自尽。   男人哼了一声,一指将弋阳剑弹开,到了一处黑暗角落里,道:“你就这样死了?那么你爹娘的仇怎么办?为了这么一个臭小子,你真的觉得值得第196章情之无私   苏雨柔面色踯躅,抱着剑柄,道:“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楚大哥,自从楚大哥说他喜欢我,每天晚上,我都会做梦,梦见我和楚大哥在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着。或许,我们还会有一个……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是欢喜的。可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都还记得那天,当楚大哥对芸姐姐说他喜欢我,对芸姐姐说的却是‘我爱你’。我知道自己今生,或许都不可能和楚大哥在一起了。”   男人道:“怎么没有机会,现在不就是吗?”   苏雨柔疑惑道:“可是……可是楚大哥都已经和芸姐姐……”   男人道:“你放心,我已经暗中吹进了失心散,他们两个人都会失忆,你只需给这小子服下半颗解药,他虽然能够恢复记忆,醒过来时神识却依旧模糊,到时候,你只需要这般即可。”他所说的,正是要让苏雨柔代替夏芸,等熊楚醒过来的时候,就算他还有些记忆,只要苏雨柔说昨晚和他在一起的人是她,那么熊楚只能相信。   “至于这个丫头么?”男人眼中露出一丝杀意,道,“只要杀了她,那么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眼看他手掌就要落下,却是被苏雨柔拦住了,夏芸惊得一身冷汗,却听苏雨柔说道:“师父,芸姐姐她……她是无辜的,你……你放过她吧。我……我这么做已经很对不起她了,我只想和楚大哥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可是,要是楚大哥知道芸姐姐的死,他一定会不快乐的。他要是伤心欲绝,我……我会愧疚一生的。”   男人哼了一声,道:“好,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了她。”   夏芸开始时还对苏雨柔恨之入骨,可是听到后面,忽然觉得原来她之所以会这么做只是因为熊楚,如果没了他,她或许真的会活不下去。相比较自己起来,苏雨柔对熊楚的爱,更为深沉,更为执着,也更为刻骨铭心。   夏芸被男人装进了麻袋,她的眼泪也簌簌地流了下来,她偷偷看了最后一眼熊楚,他睡得很熟,嘴角还带着些许笑意,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自己呢?   她不忍心看到苏雨柔这么痛苦,她本来就对苏雨柔抱有一丝歉意的,毕竟她家破人亡,也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通知熊楚他们,苏雨柔的善良,对爱的执着,以及这种什么都可以放弃的爱,让夏芸做了一个决定。   她决定放手,她决定牺牲自己,成全熊楚和苏雨柔。   爱是自私的,也是无私的;自私或者无私,从来都是一念之间。   这一切在夏芸的脑海里一一浮现。   “芸儿,你没有失忆,对不对?”熊楚依旧这般问着夏芸,但是语气却没有之前那般强烈了。   夏芸无可奈何地做了一个鬼脸,道:“对啊,我就是在骗你。”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那天晚上,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还是……雨柔?”熊楚焦急地问道。   夏芸笑道:“本公主只是觉得好玩罢了,什么那天晚上,我不知道。”   熊楚不由得神色一黯,沉默不语。突然,二人目光相交,这才反应过来二人仍旧是紧紧地相拥在一起,本来熊楚以为夏芸失忆还不觉得什么,现在,二人的关系不知觉又暧昧了些,身体又紧紧地接触,更是让二人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只听说道:“大明乃礼仪之邦,二位施主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举止,未免有伤风化。”   斜眼望去,只见树阴下走出来一个和尚,这和尚身材略显矮胖,双手合十,穿一身月白僧袍,口念阿弥陀佛。这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装扮,不但是夏芸和熊楚,便是连男人也暗暗吃惊。   只因为这个和尚,竟是和问心长得一模一样。   而问心一看到这个和尚,头慌忙一缩,叫了一声:“师兄救我!”   男人何等阅历,一眼便看出来了其中猫腻,道:“大和尚,你才是真正的问心吧?”   那和尚稍稍对男人弯了弯腰,道:“檀越好眼力,贫僧正是问心。”他又转身对“问心”说道:“问水师弟,你我本是亲生兄弟,但是你若再借着我的名义,若是再犯戒,休怪贫僧无情了。”   原来那个“问心”竟是真正问心和尚的双胞胎弟弟问水,问水连忙说道:“师兄责怪的是,只是这次是这位檀越擅自从藏经阁中盗出了《易筋经》,我情非得已才会和他交手的。”   问心点了点头,又对男人说道:“檀越,出家人向来大开方便之门,只是这《易筋经》乃是我少林之宝,檀越既非本门弟子,又无方丈许可,还请归还,贫僧自当感激不尽。”   男人看了问心一眼,暗道:“久闻少林寺四大神僧问佛、问心、问缘、问空乃是少林百年未遇之奇才,如今单单从这问心的气度上来看,就知道他的武功实在胜这个问水不下十倍,若是贸然交手,只怕胜算不多。”   他当即哈哈大笑,道:“少林寺也忒小气了些,一本经书而已,大师若是有本事,不妨先追上在下再说。”话毕,他立刻身形如鹤,瞬间已是跃出了数十丈,消失于森林中。   问水心头一震,连忙说道:“师兄,快追!要是《易筋经》落入奸邪手中,只怕会危害武林啊。”   问心却是摇了摇头,道:“先不忙。”   说完,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夏芸和熊楚面前,盯着二人看。   熊楚的心情可以想象,自己和夏芸一上一下光天化日之下拥抱着,还被人这么注视着,这个人还是个和尚,任谁也会头皮发麻,浑身难受的。   夏芸忍不住喊道:“臭和尚,你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羞耻吗?你想看的话怎么不去妓院?你再看,小心本姑娘挖掉你的双眼!”   问心和尚突然说道:“得罪了!”话毕,二指伸出,迅速地在熊楚和夏芸的腰上各点了一下。夏芸和熊楚立刻感觉自己的身体能动了,对视一眼,却又是面红耳赤,熊楚连忙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却是金星乱窜,险些站不稳。   问心见状,伸出手去,一把脉,又是在熊楚的身上点了五处穴道,熊楚这才觉得好了些,浑身气血舒畅了许多,拱手道:“多谢大师相救。”   问心道:“区区之事,不足挂齿。不过贫僧若是说得不错的话,檀越体内是否有三股内力交织在一起,刚才正是由于其中一股内力突然反噬,致使气血逆流,经脉混乱?”   熊楚连忙点头,道:“不错,正是这样。这内力来由较为复杂,其中一股内力我也不知道是如何来的,不知道大师可有何解治之法?”   问心双手合十,道:“不瞒檀越说,我少林武功中的确是有一门武功不但能够融合内力,疏通筋脉,更能够将内力运用随心所欲,源源不竭。”   熊楚喜道:“不知是哪门神通?烦请大师指点。”   问心道:“《易筋经》第197章古道伤别   熊楚方才听问心说过要想借阅《易筋经》,必须是佛门弟子,还需得到方丈的同意,当即苦笑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大师了。”   问心道:“内力冲突,若是沉积越久,只会损伤身体,我与檀越有缘,檀越不妨入我佛门,方丈他慈悲为怀,必定会为檀越开方便之门的。”   熊楚正要说话,却听夏芸冷冷地说道:“哼,他明天就要成亲了,又怎么舍得当和尚?臭和尚你是要坏人之美吗?”   问心一听,道:“阿弥陀佛,原来檀越即将大喜,贫僧多有冒犯了。贫僧就此别过,恭喜檀越和这位女檀越喜得连理。”   夏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啐了一口,道:“你这和尚什么眼神,我和他哪里……哪里像了,你要是再乱说,我把你们大雄宝殿烧个干净!”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 `Τ ` 零`贰` . c`o`m   熊楚见夏芸说话口不择言,连声道:“芸儿,不要胡说!”又向问心赔罪道:“大师,她……她随便说说的,还请您见谅。”   问心见他二人这般模样,只当是小两口在打情骂俏,当即也毫不在意,面露微笑,道:“不打紧。檀越,我师兄弟二人还要去追《易筋经》,就此别过。”说完,看了一眼地上的问水,问水大气也不敢出,立刻起身跟在问心的身后,二人便朝着男人的方向匆匆离开了。   等问心走远,熊楚才舒了一口气,道:“芸儿,人家是得道高僧,你怎么随随便便就说那种话呢?”   夏芸哼了一声,嘀咕道:“谁叫他乱说的……”   熊楚听她这么一说,也不由得脸一红,支吾了一声,道:“芸儿,我以为你真的……”   夏芸脸上掠过一丝悲伤,随即强露出了些许笑容,道:“楚大哥,明天就是你大喜之日,可不能这么没精打采的啊。”   熊楚一把握住了夏芸的手,道:“芸儿,我只想你认认真真的告诉我,那天晚上,究竟是你……还是雨柔?”   一阵冷风吹来,夏芸却可以感受到熊楚手上的灼灼热气,她立刻缩回了手,转过身去,道:“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你要是再和我纠葛不清,对得起雨柔吗?毕竟,她……她为你牺牲了这么多。”   夏芸强忍着悲伤,北风呼啸,泪水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其实,她为熊楚,又何尝不是牺牲了自己呢?   熊楚看着夏芸的背影,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内心中挣扎,他隐约觉得,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他能够如此清晰地看见她的背影,这茫茫天地间最美的一抹倩影。   他怔怔地看着,直到看到夏芸转过身来。这个女子脸上的笑容,就和熊楚第一次遇见她时候一模一样。王府的那天,一个绿衣女子突然窜入厨房,蹲在他的身前,将他脸前凌乱的头发拨了拨,嘻嘻笑道:“仔细看的话,你这个人长得还是蛮好看的嘛。”   笑容如斯,眼角却是多了一道淡淡的泪痕,这种笑容,没有人能够定义。   夏芸就这么笑着,道:“楚大哥,我要走了。”   最后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打在熊楚的心上。然而熊楚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波澜。他知道,他如今又能够做什么呢?是低声下气地求她不要走,还是决然地和她一起离开?   时过境迁,两人的心中都有了各自的牵绊,当种种责任压在二人身上的时候,夏芸只能选择离开,而熊楚,在心中幻想了无数次冲动后,却只能选择沉默。   沉默了许久的熊楚,忽然说道:“要不然,我去给你买一匹好马吧。”   夏芸看了熊楚一眼,点了点头。   夕阳,古道。   白马,离人。   一路上,熊楚和夏芸都没有怎么说话,沉默不语,唯有耳边的风吟,似乎在诉说着永远也诉说不尽的过往。夏芸衣带飘飘,犹如一道绿波在风中徜徉。夕阳勾勒出了她绝美的脸庞,映出了她曼妙的身姿,却没有留住那道越来越长的影子。   夏芸停了下来。   熊楚一怔,神色有些落寞。或许他天真的以为,这条路,永远是不会停的。   然而,人的脚步可以不停下来,路却是有尽头的。   “楚大哥,你就送到这里吧。回京城的路,我都认得。”夏芸始终低着头,不敢看熊楚。或许她生怕自己看到熊楚那不舍的目光,芳心一软,便不会走了;更害怕自己会忍不住那份自私,会将真相告诉熊楚。   其实,熊楚也是低着头,也不敢多看她一眼。   然而,毕竟,真正分别的时候到了。   “芸儿,我……”熊楚走上前,伸出双手,想要最后一次拥抱她。   然而,夏芸却是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扭过头去,道:“楚大哥,别……别这样……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待雨柔,她……她为了你可是吃了不少苦。”   熊楚没想到夏芸现在居然还在为苏雨柔着想,只能是稍稍点了点头,又道:“芸儿,你就这样走了,那姜离怎么办?我看得出,他对你是真的……”   夏芸淡淡地说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他,楚大哥,你到时候抽个时间告诉他真相吧,他……他应该会理解的。只是,我没有失忆的事你千万不能告诉雨柔。”   “为什么?”熊楚有些疑惑地说道。   夏芸不好解释,只能忽略他的话,继续说道:“还有,那个戴斗笠的男人,是好是坏,我也分不清楚,楚大哥你下次遇见他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为妙。”   熊楚“嗯”了一声,又见夕阳向晚,似乎在宣告着一天的流逝,他心中更是悲伤苦闷,似有千言万语要和夏芸说。然而,夏芸却已是翻身上马,说了一声:“楚大哥,我走了,你……你多保重。”   随后,马鞭一响,白马嘶鸣,烟尘扬起。熊楚眼中,已有一骑绝尘而去,那道碧绿的倩影和夕阳一起,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自始至终,熊楚一直沉默着,一直站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前方。或许,他仍然存着些许侥幸,或许,那片黑暗中,夏芸的身影会再次回来。   然而,等到圆月升起,万籁俱静的时候,夏芸也没有回来。   熊楚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胸口似有什么东西碎裂,他捂着胸口,却忽然面露异样。   右手从怀中掏出来一件东西,皎皎月华之下,只见那上面清晰地写着三个大字。   “易筋经第198章大喜之日   “这本书,怎么……怎么会在我身上?”熊楚喃喃道。他刚想翻开,又想起了问心的话,不是少林寺的弟子不能翻阅《易筋经》,当即又合上了,这才想起来一定是刚才在和那个男人交手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放进来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把这本书放到自己这里呢?难道他是想调虎离山,先将经书放在自己这里,然后等甩掉问心师兄弟再过来取吗?   这时,身后忽然有响声传来,熊楚连忙凝神戒备,回头看去,却是姜离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看见熊楚,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不陪着你即将过门的妻子,到这里来干什么?”   熊楚淡淡地说道:“芸儿走了。”   姜离讶道:“你……你说什么?”   于是熊楚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姜离,当然他和夏芸拥抱在一起的事情则是能少说就少说。姜离听完,苦笑一声,道:“我早该知道的,一个失忆的人又怎么会突然对你这么厌恶呢?原来,她只是不想和你见面而已,枉我还自以为她对我……哈哈。”   熊楚心中不忍,道:“姜离,芸儿她其实对你是很愧疚的,你……你千万不要怪她。”   姜离却转过身,面对着远方的群山,长啸一声,这寂静的夜色中,声音回荡不绝,直抒胸中意气,姜离笑道:“我还担心她会醒不过来,想不到原来她早就醒了,她治好了我心中的担忧,我又怎么会怪她呢?”   他又对熊楚说道:“倒是我自己,一个人想了想,今天的确是我有些冲动了。我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   熊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有什么,我今天也有些冲动了。你知道,毕竟当时雨柔在那里,她……她受了不少的苦……”   姜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待会儿也要向她赔个不是,唉,你也知道,我向来都是有话直说的,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所以……”   熊楚见他忸怩的样子,道:“哎,兄弟之间不用说这些话了,走,我们一起回去吧。”   姜离也笑了笑,道:“好,明天就是你大喜之日了,可不能让新娘子等得太着急。”   二人间隙已消,当即有说有笑地往回走,熊楚拿出《易筋经》,道:“兄弟,你觉得那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做?”   姜离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我久居倭国,倭人大多耿直,我武功或许还能和各大高手过几招,但若是论心思的话,我可是一点也不会。”   熊楚点了点头,也只好暂时将《易筋经》带在身上,以后若是有机会将其还给少林寺,但还要提防那个男人过来将其偷走。   熊楚和姜离二人回到茅屋的时候,已是晚上。苏雨柔见熊楚终于回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几人不见夏芸回来,问其中缘由。熊楚记得夏芸临走时的叮嘱,只好借口说夏芸被大内高手遇见,将其送回了皇宫。几人随便说了些话,便都各自休息去了。   次日,众人都早早起来了,都是面带喜色,苏雨柔更是少见地抹了层胭脂,容光焕发,多了一分媚色。穿一身红色新衣,光彩照人。熊楚虽然不好装饰,但也不好拒绝苏雨柔,穿上了苏雨柔替他买的新衣,也是多了几分英气。几人草草地吃过早饭和午饭,便张罗起晚宴起来,尽管总共只有他们几个人而已。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已是黄昏,夕阳西下,余晖渐暗,小茅屋的门前已是点上了两个大红灯笼,众人于屋内已是摆好了一桌酒宴,苏雨柔和熊楚坐在最前面,纷纷为其余三人敬酒。桌前的喜柜上,两根龙凤花烛燃着,映衬着苏雨柔愈加娇艳的脸庞。   燕七大呼小叫,喝得不亦乐乎;姜离也是连连和其喝酒,却是不让熊楚沾杯,继续开着熊楚和苏雨柔的玩笑,教两位新人面露羞色;至于柳依依,虽然一直闷闷不乐,如今总算多了些许笑颜。   正当几人有说有笑的时候,忽然山下一声炮响,紧接着敲锣打鼓声不绝如缕,隐隐还有些许人的叫骂声。   几人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走出去。   迎面正好走来三个人,满脸堆笑,手拿礼品,走到熊楚和苏雨柔面前,齐声道:“恭喜熊少侠和苏姑娘二位喜结连理,飞鹰堂堂主李飞特命小人来送上白玉手镯一对、夜明珠一颗、东海千年养颜丹一粒,区区薄礼,还望熊少侠和苏姑娘笑纳。”   熊楚觉得莫名其妙,飞鹰堂乃是太行山一带最为强大的武林势力,黑白两道通吃,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也没有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可是,自己从来没有去过太行山,也没有和飞鹰堂的人有过任何交情,这些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来得正是时候?   熊楚正要问的时候,后面一个身材矮小,看上去灵活多变的人极其几个同伴将那三人推开,同样是一脸堆笑,道:“恭喜熊少侠,恭喜苏姑娘,二位大婚之日,我龙腾镖局冒昧前来,送上薄礼,还请恕罪。”   说完,他便将一个香囊交给熊楚,熊楚打开,只见一片珠光宝气,珍珠、玛瑙、猫儿眼、祖母绿,都是些奇珍异宝,数也数不清,价值连城。   熊楚更觉得奇怪,刚要开口,后面一大群人蜂拥而至,这个说是什么派的,那个说是什么帮的,而且名气都还不小,送的礼物也是一样比一样珍贵。这些人虽然有些奇怪,但总算都是来送礼的。   熊楚好容易才抽出身来,连忙说道:“各位,多谢各位的美意,只是在下不过是江湖中的区区小卒,不知各位为何要来此地?还请明示。”   人群中忽的有人说道:“熊少侠不必谦虚,您助戚继光将军大破倭寇,平定东南局势,功不可没,戚将军乃朝廷中人,我江湖中人不好去登临他的府邸,不过熊少侠年轻有为,实乃江湖新一代之翘楚,日后必将荣登武林盟主之位,侍奉熊少侠大喜之日,我们自然是要来祝贺的了。”   熊楚道:“击破倭寇,主要是戚将军用兵有方,在下只是尽了绵薄之力而已,我熊楚实在不敢收各位这些大礼,各位的好意熊楚心领了,但是这些礼物还请各位带回去吧。”   然而,无论熊楚怎么说,这些人就是不收下,无奈之下,熊楚只好说道:“各位既然远道而来,不妨进屋喝杯喜酒吧。”   谁知,又有人说道:“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些粗人,岂敢喝熊少侠的酒。依我看,我们还是赶快下山,免得扰了熊少侠和苏姑娘的清净。苏姑娘如此佳人,若是有人唐突了,岂不是要害了熊少侠?”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当即纷纷对熊楚拱了拱手,然后一窝蜂地下山,只留下了一堆灿灿发光的金银珠宝。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熊楚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般。   燕七哈哈大笑,喝了一口别人刚送的百年花雕,大呼好酒,将熊楚推到苏雨柔面前,道:“武林盟主,别发呆了,天色已晚,该如洞房了!”   姜离也笑道:“就是,熊楚你少在这里装糊涂了,这些糊涂的事就先让它过去吧,今天晚上,你可不能糊涂。”又是一推熊楚,熊楚打了个趔趄,正好抱住了苏雨柔。二人四目对视,苏雨柔娇靥如花,面带羞色,嘴含笑意,一颗芳心已是乱颤。   熊楚有些不好意思,道:“雨柔……我……”   姜离笑道:“什么雨柔雨柔的,该叫娘子了,是吧,燕七?”   这二人已是串通一气,簇拥着熊楚和苏雨柔,进入房间,便是柳依依,也不由得掩面而笑。   “哈哈哈,表妹,你要成亲了?你真的要成亲了?哈哈,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一切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突然,一个人影窜了出来,眼神中充满愤怒和癫第199章唐门乱入   刚才那些人莫名其妙地过来送礼,就让熊楚隐隐觉得今天的大喜之日恐怕还没有那么简单。看到这个人的时候,熊楚知道,今晚,怕是一个不寻常的晚上。   这个人浑身上下破烂不堪,身上还带着一种令人呕吐的臭气,浑身伤痕累累,他盯着苏雨柔,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地跑了过去。   这个人,口中喊着“表妹”,任何人都想不到,眼前这个如叫花子一样的人,竟然是唐门的大公子唐锲!   熊楚连忙拦在苏雨柔的前面,生怕唐锲会再使什么阴谋诡计,一掌使出,将唐锲打倒在地。虽然熊楚答应逍遥子,不会杀唐锲。苏雨柔也曾经哀求过自己,但他毕竟心中有气,这一掌委实重了些,唐锲口吐鲜血,兀自狂笑不绝。   苏雨柔这才认出唐锲,想要过去,却被熊楚拦住,只好在后面失声道:“表哥,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发生什么事情了?”   “表妹,表妹,你不能和这个家伙在一起。”唐锲瞥了一眼熊楚,哈哈大笑,道,“他是逍遥子的徒弟,哈哈,他是那个王八羔子的徒弟,也就是小王八了,哈哈。”   “你……”熊楚眼中带着血色,若不是被苏雨柔拉着,自己早就一掌将其拍死了。   苏雨柔现在也是十分两难,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唐锲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就在这时,门外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不多时,已有三个人出现在门口。这三人中,有两个人算是老朋友了,一个是苍松子,一个是精明鬼。而第三个人,一身儒雅装束,面容俊秀,乃是一位翩翩公子,倒是和以前的唐锲有些相似。   熊楚见到苍松子和精明鬼,更是面露愠色,却见这二人竟是乖乖地站在那个公子的身后,料想这个人只怕也是个大人物。   然而,身后的苏雨柔却是惊喜地喊道:“二表哥?是你吗?”   那人目光正贪婪地落在了苏雨柔和柳依依身上,此刻忽然听见苏雨柔这样喊自己,登时回味过来,惊喜道:“你……你是雨柔表妹?”   原来,这人乃是唐门的二公子唐顺,他只与苏雨柔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只知道自己在江南还有姑妈一家,对于苏雨柔却不是很熟悉。但苏家一家灭门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唐远之前也曾命他们二人寻找苏雨柔的下落,如今在这里遇见,倒也是巧。   苏雨柔点了点头,目光又有些黯淡,看着唐锲,道:“二表哥,表哥,他……他怎么了?”   唐顺正要说时,唐锲却是大吼一声,道:“混蛋,你毒死了爹爹,今天,我要替爹爹报仇!”说完,他袖中六十四枚暗器尽皆发出,全部逼向唐顺。   唐顺苦笑一声,袖袍一翻,亦是有数十枚暗器发出,瞬间,房间里暗器散开,金属碰撞声不绝如缕,不时火星四溅,场面颇为壮观。   “噗!”这交锋之中,唐锲突然口吐鲜血,胸前已是中了一枚暗器,登时倒在地上,恨恨地看着唐顺。   唐顺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星辰似的眸子忽的眨了一下,对唐锲道:“哼,你这个孽种,若不是我和你兄弟一场,我早就在暗器上放毒了,要不然,你也不会活过今日。快随我回去,否则,可别我不客气了。”   燕七忽然在旁边哈哈大笑,道:“有趣,亲弟弟居然骂哥哥是孽种,哎呀,姜离兄弟,你帮我算算,这哥哥如果是孽种的话,那么弟弟是什么?”   他二人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开熊楚的玩笑,此刻姜离也毫不犹豫地说道:“燕七你怕是喝醉了,这么简单也要算吗?哥哥是孽种的话,弟弟自然也是孽种了。”   燕七拍了拍姜离的肩膀,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大概是喝醉了。不过,能够说自己的哥哥是孽种的弟弟,怕是吃屎了吧。”   二人同时哈哈大笑。   唐顺居然毫不在意,一张俊脸依旧是面带微笑,道:“二位只怕是忽略了一个问题,我说和这个孽种兄弟一场,却也没说,我和他就是亲兄弟。”   苏雨柔有些奇怪,道:“二表哥,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舅舅他尸骨未寒,你们兄弟之间就相互厮杀,这个……舅舅他老人家九泉之下只怕会不高兴的。”   唐顺摇了摇头,道:“表妹你说错了,我自然想让爹爹他安心离开。可是,这个孽种,却不是爹爹的骨肉。”   “呸!你胡说!”唐锲吼道,“爹爹他病重时明明说过谁杀了逍遥子谁就是唐门堂主。现在,现在你不但趁我离开的时候杀死了爹爹,更要杀了我自立为唐门堂主。好,你这么做我不怪你。爹爹常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心狠手辣我认栽了。可是,你竟然污蔑我……哈哈,污蔑我是那个人的儿子,哈哈,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唐顺沉默了一会儿,头微微仰起,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为什么听到爹爹的命令的时候,你连忙出了蜀山去找逍遥子。我却丝毫不动手吗?”   唐锲瞪着他,道:“因为你本来就想自立为王,你连爹爹都敢杀,他的命令,你自然是不会听的了!”   唐顺不置可否,幽幽说道:“因为爹爹从始至终,都只想要一个人去杀逍遥子,这个人,只能是你!”   唐锲一愣,说不出话来。   便是熊楚等人,听见唐顺的这一番话,也隐隐觉得这话中还有其它深层次的含义。   唐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纸团,丢到唐锲面前,道:“这是爹爹生前写的,我在爹爹的卧室发现的,你若是还不相信的话,可以仔细看看那上面都写了什么。你若是有胆的话,大可以念出来。”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唐锲翻书的声音。   “哗啦啦!”   “啊!”   唐锲大吼了一声,眼中满是憎恶和愤懑,将那本张纸撕了个粉碎,喊道:“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唐顺,你为什么要污蔑我?我是唐门的大公子,是前任堂主唐远的儿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那个混蛋的儿子,怎么可能啊!”   唐锲的声音在屋内回荡着,显得悲怆而凄凉。   唐顺脸上的笑意忽然不见了,他又叹了一口气,道:“唐锲,你撕了那张纸也没有用,毕竟,唐门四大长老都已经看过了。就算,你把知情的人都杀了,也改变不了你是逍遥子的儿子的事实。”   “嗡!”   熊楚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惊愕地看着唐锲,说不出话第200章孰对孰错   他开始理解,为什么逍遥子临死前叫自己不要去找唐锲报仇;他开始回想起,逍遥子那个晚上苦涩的笑容;他隐约觉得,命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开他们这些凡人的玩笑。   无论是夏芸和苏雨柔,还是唐锲,都是如此。   熊楚看着唐锲,看着这个有些疯癫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唐锲现在的模样和表情,的的确确是个疯子了。他时而笑,时而哭;他时而发怒叫骂,时而又哈哈大笑;他时而看着唐锲,时而又看着熊楚,似乎在寻找着某个人的影子。   苏雨柔忍不住说道:“二表哥,那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唐顺笑道:“那上面只是爹爹平常记录的一些心情,他说即使娘已经死了,但是他仍旧不能原谅那个人,要不是他,娘就不会身染重病。这十几年来,他抚养唐锲,完全是因为娘的关系。其实,唐锲就是娘和……逍遥子生的。本来娘想要将这个孩子抛弃,但爹当时一时心软,说会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但是现在,他发誓,一定要让逍遥子尝到刻骨的痛苦,所以他才会下出这样的命令。”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姜离道。   唐顺指着唐锲,道:“刚才他撕掉的不过是副本,爹真正的手迹他也看过,四大长老也看过,确认无误。而且,娘临死的时候,将一个玉佩交给了他。爹在这上面说那个玉佩上写了个‘星’字,这个是逍遥子的儿子刚出世的时候给娘的,就是这个孩子的名字。唐锲,你应该知道,从现在开始,你应该叫‘龙星’了。”   唐锲似乎没有听见这些话,他忽然朝熊楚走了过去,脚步沉稳而坚毅,似乎已是做了一个极大的决定。   这一刻,熊楚也镇定了下来。如果他真的是逍遥子的儿子,那么自己反而心安了,至少,他不用再去犹豫到底该不该杀了唐锲。   唐锲的声音有些哽咽,道:“他……他现在在哪里?”   熊楚平静地说道:“这里就是他生前住的地方,他的坟墓就在后山。”   唐锲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环视了这个普通的小茅屋,嘴角动了动,道:“多……多谢了。”说完,他转过身,似乎想走出去。   然而,唐顺已经拦在了他面前,微笑道:“唐锲,你应该知道,你杀了于长老,于情于理,我现在都应该抓你回去,在唐门门众面前将你处死。”   唐锲面如死灰,苦笑一声,道:“你现在怎么样栽赃我我都认了,于长老和我的交情最好,你夺堂主之位的时候,四大长老中只有他一个人站了出来为我说话,我又怎么可能会杀他?我现在也不想和你争辩了,你现在让我出去一下,我必定不会再逃了,回到唐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唐顺哼了一声,白皙的脸变得有些阴冷,笑道:“要是我不让呢?”   唐锲握紧了拳头,道:“唐顺,你别欺人太甚!”   唐顺哈哈一笑,道:“你刚才也说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现在既然是我赢了,你自然是要听我的了。”   姜离目光一闪,道:“你这个小子,好大的口气,就让我来会会你!”   话刚说完,他身形如电,一掌拍向了唐顺。唐顺站在那里,丝毫不为之所动。只是将目光落在了精明鬼身上。精明鬼嘿嘿一笑,矮同样是伸出一掌,后发先至。姜离正要变招,忽的脑袋竟是有些晕眩,他心知不好,当即侧过身子堪堪避开了这一掌,脚步后移,扶住墙壁,气喘吁吁地看着唐顺。   熊楚正奇怪的时候,忽然也是一阵眩晕感袭上脑袋,再见众人,都是摇摇欲坠,很明显是被人下了谜药。   苍松子走上前,对唐顺拱手道:“久闻唐门用毒无色无味,无声无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佩服啊。”   唐顺摆了摆手,道:“唉,雕虫小技,让堂主见笑了。”   苍松子也笑道:“霹雳堂不过是小门小派,在唐门面前,在下又怎敢称堂主?唐堂主怕是见笑了。”   忽然间,侧边一阵劲风刮来,苍松子目光一凛,立刻护在唐顺身边,双掌同出,扣住了来人的手腕。然而,这人的身法却是诡异至极,如鱼一般滑溜,倏忽间竟是轻松脱开了苍松子的束缚。凌空一跃,一道寒光闪过,只见一柄铁剑刺向了苍松子。   这柄铁剑,熊楚认得,它的主人,正是燕七。   似乎暗河的杀手,除了很会杀人,也很会救人。逍遥子是这样,燕七也是这样。   苍松子连连往后退,让过了燕七三招,随即瞅准一个空隙,火云掌发出,直逼向燕七。燕七也知道火云掌的厉害,登时往后一跃,潇洒站住,口鼻已是用一块布遮住,道“唐门毒药,小子你学的还不到三成。药王唐仲要是看见你这种不成器的后辈,只怕是会要气死的。”   唐顺一惊,道:“药王唐仲?你认得我二叔?他现在在哪里?”   燕七捂住自己的嘴巴,道:“哎呀,我好像说错了,他应该不会气死,应该会气活过来才是。”   唐顺往后退了一步,道:“你……你说什么?他……他已经死了?他是被谁杀死的?”   燕七冷笑一声,道:“嗯,你可以认为是我杀了他,至少我没有中他的毒,哈哈,小子,就凭你的皮毛本事,想要毒死爷爷我,只怕还差那么几十年。”   原来,燕七经验丰富,唐顺等人一进来的时候他就认出了他是唐门中人,他深知唐门中人用毒高明,常能够在不经意间取人性命,是以早就调运内力,屏住呼吸。   而他话刚说完,斜眼看见角落里的柳依依,立刻一跃上前,想要将其带走。然而,精明鬼和苍松子也立刻跟了过来,一个攻击燕七的左路,一个偷袭他的右路。这二人本就是江湖上的好手,此刻联手,更是逼得燕七有退无进。   “你快走,不用管我!”柳依依冷冷地说道。   燕七哼了一声,反手一掌,劈向精明鬼。精明鬼跳开,苍松子火云掌立刻跟进,燕七身如惊鸿,回首望了一眼柳依依,随即目光一转,双脚腾起,凌空一个翻身,铁剑倒刺而出。苍松子目光一寒,知道燕七这是在以必死的招式和自己相斗,火云掌本欲伸出,却又收了回来,只是避开他这一剑。   然而,就在他正欲收手的时候,燕七的铁剑却是中途变招,一剑点在了侧边的墙壁上,他本来向前冲出去的身子此刻又是被弹了回来,竟是硬生生地从苍松子和精明鬼二人之间仅有的空隙中穿了过去,来到了柳依依的身前,将其抱住。   “阁下为救美人,不惜赴死,还真是让人感动呢。”唐顺冷笑道,手中已是两枚暗器飞出。而此时,苍松子和精明鬼也是立刻反应了过来,火云掌和判官笔同时击向燕七。   柳依依一双明眸惊讶地看着燕七。   燕七却是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那张向来潇洒不拘的脸上竟是多了一丝愧意,他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三个字。   柳依依看着燕七,目光中,似有光彩流第201章浪子剑心   “对不起。”   这是柳依依听见燕七在自己耳边说的话,这也是她第一次听见燕七说这三个字,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又或者,她其实也知道一些。   燕七的铁剑挥出,将唐顺的暗器拨开,同时身影如鬼魅一般,就在火云掌和判官笔同时攻向他的时候,燕七忽然整个身子都低了下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卧倒,同时铁剑恰好在拨开暗器后划了个半圆弧,点在前面的墙壁上,再次从苍松子和精明鬼两个人的空隙间窜了出去。   虽然苍松子和精明鬼都觉得自己被燕七耍了,还不止一次,但也不得不佩服燕七这种金蝉脱壳的方式。原本两边的墙壁将他死死地逼在了死角,他却是利用了这些束缚,从而将武功变成了一种艺术。   他的确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浪子。至少,很少有人能够有他这种智慧、魄力和胆气。便是熊楚,也是暗暗自愧不如。   他已是窜向了唐顺。   唐顺的眼中终于多了一丝恐惧。   唐门的暗器和毒药纵然举世无双,但武功却不是唐门所长,唐顺刚才和唐锲交战,几乎用尽了手中的暗器,或许只要一招,燕七就可以制服唐顺。   当然,唐顺能够做到唐门堂主,也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   手中仅有的一个暗器飞了出去,寒光闪闪。却不是对准燕七,而是柳依依。   他很清楚,如果对准燕七的话,那么自己扔出去的不过是一个石子而已;但是,对准柳依依的话,即使是石子,也能够迫使燕七退步。因为从刚才来看,他已知道,柳依依于燕七而言,至少是个不能忽视的人。   这一招以退为进显然是果决老练的一手,如果是平常人的话,或许燕七又要被逼回去,就算他再也能力,也绝对敌不过苍松子和精明鬼的联手。   但很可惜,他的对手是燕七。   燕七至少不是个寻常人。   他的剑法从来都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他的身法也从来都是飘忽不定,就像一壶酒的流动,随性而至,却又无所不至。燕七的余光,落在了他身边的姜离身上。   目光落下的时候,他的手也抓住了姜离的手腕。姜离心领神会,尽管此刻浑身无力,但燕七用力将他拉起,他立刻往后蹬在了桌子上,借力跃出。同时,天赐出鞘,虽然力气不够,但他的眼力还算不错,只轻轻一拨,便将那枚暗器给拨开。   燕七大笑一声,豪气丛生,道:“唐门暗器,笑掉大牙,且吃你爷爷一剑!”话刚说完,他举起铁剑,做出要朝唐顺掷出的样子。   不仅唐顺大骇不已,燕七身后的苍松子和精明鬼也是紧皱眉头,唐顺作为新一代唐门堂主,和他的关系直接影响到了霹雳堂在西北的发展,二人连忙上前想要阻止燕七。   然而就在这时,眼前却是一道银光射来,燕七手中的那把铁剑不知为何,竟是向后掷了出去,刺向了苍松子的面颊。   苍松子倒吸一口冷气,仓促间侧身躲开,只见一道鲜血溅出,左边脸颊已是被划了一道口子。苍松子恨恨地挥起火云掌,正要寻燕七报仇。抬眼一看,燕七却已经背着姜离奔到了门外,身影已有些模糊,笑声犹然在耳边:“哈哈哈,久闻霹雳堂好狗众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权且先给掌门放血,来日大雪漫漫,再温一壶好酒,吃一锅狗肉!”   原来,燕七自知自己救不了柳依依,却又不甘心一个人离开,当机立断,恰好姜离离他不远,但他自身尚且难保,更何况要救一个大汉出去?是以他先是装作要取唐顺性命的模样,举起铁剑,这一招恰好一石二鸟。唐顺担心自己,必然全副心思防御;而身后的苍松子和精明鬼必然会***上来,却不会料到自己会突然剑刺向他们,他们也会立刻陷入慌乱,而也就趁着片刻之机,燕七带着姜离夺门而出。   苍松子摸着脸上的血迹,紧握着拳头,忽然看见唐顺脸上那种嘲弄的微笑,脸上顿时火辣辣的。毕竟,在短时间内,就被同一个人用几乎同样的招式耍了三次的人,这种人,不是傻瓜就是蠢货。   苍松子不是傻瓜,但他的确是被燕七给耍了,他自知脸上无光,只能是尴尬地说道:“唐堂主,这四个人该怎么办?”   这时,门外忽然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对唐顺道:“堂主,是否要去追?”   唐顺摆了摆手,道:“罢了,随他去吧。你们继续守在外面。”黑衣人领命,立刻四散开来,看来唐顺是有备而来。   唐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的目光,已是落在了柳依依身上。柳依依,不能说不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而唐顺,的确看上去像一个风流公子。   他走了过去,刚伸出手,柳依依却是毫不犹豫地朝他脸上啐了一口,面色冰冷,像极了冷月寒。   唐顺丝毫不在意,只是拿出手帕擦了擦脸,然后拍了拍手,道:“能一闻姑娘香涎,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姑娘若是喜欢的话,大可以继续。”   第一句话,让柳依依觉得恶心;第二句话,让柳依依觉得无赖。总而言之,柳依依觉得,这个人的确是个让人恶心的无赖。   柳依依没有继续,唐顺却是继续伸出了手,点在了柳依依的下巴,看着柳依依孤高冷傲的面容,啧啧道:“姑娘芳容,当真教人沉醉。”话刚说完,他已是凑了过去。当然,这次,他提前封住了柳依依的穴道。柳依依连嘴巴也不能张开,她只能冷冷地看着唐顺。   “二表哥,你……”苏雨柔这时喊了一句。   唐顺迟疑了一下,直起身子,看着一身红妆的苏雨柔,道:“表妹,有什么事吗?”   苏雨柔也不知道如今该怎么办才好,这个二表哥看起来不是个好人,只好低声说道:“柳姑娘,她……她是我的朋友……”   唐顺哦了一句,微笑地对苏雨柔说道:“表妹,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吗?”   苏雨柔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熊楚。   熊楚刚才一直在担心燕七,现在见他成功逃脱,心下放心,道:“唐顺,如今虽然我们这些人被你擒住,但是,你若是想要伤害雨柔,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的。”   唐顺笑道:“表妹夫说笑了,雨柔是我表妹,我又怎么会伤害她呢?这样吧,这里如此破旧,不如你们随我去唐门,到时候,我再风风光光地为二位举行婚礼,怎么样?”   话刚说完,突然间,一阵大风刮来,屋里的蜡烛尽皆熄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立刻,四周想响起了无尽的笑声,这笑声干裂而沙哑,如同鸦啼,恐怖狰狞。而屋外,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传来,瞬间又恢复了死寂。   然而,黑暗中,安静往往比喧嚣更让人恐第202章唐门疑云   唐顺三人惊疑不定,还是苍松子老练些,高呼:“阁下是谁?来此有何目的?”他刚才被燕七耍弄了三次,现在仍旧心有余悸,担心时燕七去而复返,想要将熊楚等人救走。   忽然间,他目光一定,角落里似有人影窜出,当即运起火云掌挥去。只听黑暗中响起一阵交斗声,隐隐有寒光折射而出。   唐顺虽然看不清楚,心思却十分明朗,立刻摸索着将蜡烛点燃。屋子里刚亮起来的时候,一个黑色身影恰好从门口跃了出去。   而屋内,柳依依的身影已经不见。   柳依依被那个黑色身影救了出来,外面的风很大,耳边尽是呼啸之声。等到她有些清醒的时候,她心里忽然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看着这个黑衣人。   然而,他一身黑衣,黑布蒙面,只有那一双空洞的眸子看得比较清楚。   “你……你是谁?”柳依依问道。   黑衣人丝毫不答话,等离小茅屋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才将她放下来,转身便走。   “等等,你……你到底是谁?”柳依依正要上前,黑衣人却是反手点住了她的穴道,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穴道一刻之后自然会解,你去找燕七帮忙。”   话说完,人已不见。   风声呼啸,柳依依的眼中,却似乎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十天后,熊楚、苏雨柔和唐锲三人和唐顺的人一起回到了唐门。   唐门坐落在渝州城内,蜀中多连绵峻岭,道路崎岖,纵使是洒脱如李太白望着蜀道的时候也不得不发出一声感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这一路上,熊楚等人没少受颠簸之苦,但总算唐顺对苏雨柔还不错,说要在唐门为苏雨柔和熊楚补办一场婚礼。然而,他又暗中给二人下了毒药“天香软筋散”,熊楚和苏雨柔俱是失去内力,就算熊楚想要离开这里也是无能为力。至于唐锲,他的下场就比较凄凉,直接被苍松子废去了一身武功,双手手筋被挑断,再也无法使用暗器和毒药了。   渝州城虽然比不上成都的繁华,但也算是蜀中较大的城市,而唐门又是西边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几个省都有分舵,再加上苍松子刚刚合并了霹雳堂和火神派,并且表示对唐门臣服,所以唐顺这个新任的堂主当的还算是风生水起,有声有色。   熊楚、苏雨柔随唐顺一进唐门,便有一群人毕恭毕敬地走了过来,当先三位老者,俱是面容威严,这三人乃是唐门的三大长老杜禹、宋真、言必行,本来唐门还有一位长老于不成,十几日前却是莫名其妙惨死。   唐顺几人坐定,又介绍了一下熊楚和苏雨柔。苏雨柔的母亲唐郁香本就是前任堂主唐远的亲妹妹,这几位长老和唐家关系紧密,见到苏雨柔,一时都嘘寒问暖,知道苏家惨遭灭门,也都悲愤不已。   这时,言必行上前,愤愤地说道:“堂主,不知道唐锲那个小畜生有没有抓回来?”   唐顺却是面色一凛,道:“杜长老,我知道唐锲虽然犯了很大的罪过,但是他毕竟还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他现在就在车里,但是还请您放尊重些。”   言必行哼了一声,一把铁杖重重地往地上一砸,地板顿时塌陷一块,道:“杀人偿命,还有什么好说的。于老四和我向来交好,却不明不白地被那个畜生给杀了,我如何不要找他报仇。听堂主的口气,你是要护着那个畜生了?”   杜禹连忙拉住他,道:“老三,你怎么这样和堂主说话呢?堂主做事,自有其决断。”说完,他又恭敬地对唐顺说道:“堂主,老三他说话向来口不择言,还请您恕罪。”   唐顺毫不在意,倒是向杜禹拱了拱手,道:“杜长老,唐顺初当大任,还有不足之处。爹爹临走时,嘱咐我临事要多听几位长老的教诲。我知道唐锲他犯了弥天大罪,但是我和他毕竟兄弟多年,还请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唐顺边说,眼角竟是有泪水滚动。   “这唐顺腿脚上的功夫不怎么样,演戏的功夫倒是挺在行。”熊楚见唐顺如此年纪便口是心非,表面一副温文尔雅的公子形象,实际却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不由得暗暗吃惊。   “唐顺,你要杀便杀,还在那里演些教人恶心的戏,你也不怕让人呕吐吗?”唐顺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怒气冲冲地看着唐顺。他浑身都是伤痕,衣衫褴褛,早就看不出他那份翩翩公子的气度了。   言必行看起来也是个火爆脾气,不由分说,上前便是对着唐锲一杖下去。他这手中铁杖看上去少说也有五十来斤,这一杖下去必定要结果了唐锲的性命。   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宋真忽然动手,双掌同出,往言必行的铁杖上一拍,言必行虎口一震,连忙收回铁杖,瞪着宋真,怒喝道:“二哥,你为何不让我一杖打死这个小畜生?他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宋真却是没有理会言必行,而是对唐顺说道:“堂主,属下这几日一直在追查老四之死的事情,发现有许多疑点。恕属下直言,其中颇多疑点,我怀疑,老四并不是被唐锲所杀。而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   言必行大喝道:“二哥你糊涂了吗?老四死的时候,这小子就站在他旁边,老四身上所中的暗器,也正是这小畜生身上所携带的暗器。”   唐锲闻言,大喜道:“宋长老,你一向明察秋毫,连爹爹都说你向来做事不愧于名字里的一个‘真’字。于长老向来待我如子,我又怎么会去杀害他呢?其实,这一切都是唐顺干的,是他杀了于长老!”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唐顺的眼角也是抽搐了几下,冷冷地看了唐锲一眼,又立刻变得温顺模样,对宋真说道:“宋长老,您既然向来无愧于一个‘真’字,那么,您不会真的以为这件事是我做的吧?如果是的话,只要您一个字,唐顺我不会任何辩解,二话不说,立刻引颈自戮。”   宋真瞥了一眼唐锲,又对唐顺说道:“堂主言重了,属下虽然不能肯定凶手是谁,但是可以以我宋真性命担保,绝对不是堂主!”   “为……为什么?”唐锲道。   宋真道:“因为事发当天,堂主恰好在我房中,正和我讨论唐门事务,怎么可能会去杀害老四呢?”   就在众人连连点头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惊呼,一枚暗器“嗖”的一声,直逼向坐在大厅正中间的唐锲。   众人一惊,此刻唐门本就是处在多事之秋,堂堂唐门堂主,竟然会在自家大厅内遭到别人的暗第203章唐家小姐   这枚暗器虽然来势迅速,却并非见得特别高明,苍松子眼疾手快,顺手抄起桌子上一个水杯掷了过去,只听“叮”的一声响,那枚暗器立刻被挡了下来。   唐顺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句,苍松子呵斥道:“何方高人,竟敢在唐门班门弄斧?大可出来一见!”   话刚说完,只见外面一个女孩一脸通红的走了过来。这女孩约莫十三四岁,圆脸细眉,穿一身粉色罗裳,看上去有些可爱。   唐顺见到这个女孩,微笑道:“薇儿,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女孩神色忸怩,摆弄了自己的细长辫子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二哥,对……对不起,刚才那枚暗器是我扔的……我刚好路过这里,看到屋檐上有一只麻雀,我就想试试最近二哥你送给我的暗器,然后……然后……”   “然后你就把它还给我了?”唐顺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唐家的三小姐唐薇。唐门以暗器闻名,这三小姐虽然平日里不甚学习,但她本就是女孩子家,所以也没人强迫,如今却是连屋檐上的一只麻雀都打不到,大厅里的众人也是有些苦笑不得。   唐薇正暗自惭愧的时候,忽然见唐锲满身伤痕地跪在那里,不由得走了过去,惊呼道:“大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二哥,大哥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不去给他找大夫?”   唐薇在唐家中年纪最小,也深受各人的喜爱,所以唐门的变故都没有和她说。唐锲也是装作笑颜,道:“小妹乖,哥哥们正在商量正事呢,没有时间,你先回去,等会儿大哥再来找你玩儿,好不好?”   唐薇迟疑了一会儿,随即笑道:“嗯,好的,那薇儿先走了。大哥,你待会儿一定要来找薇儿,薇儿好久没见到你了。”   唐锲面带笑容,点了点头,注视着唐薇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哼,小畜生,你倒是会演戏!”言必行讥笑道。   唐锲也不理会他,看着唐顺说道:“唐顺,你要动唐门里的任何人我都不管,可是,你要是敢让小妹不开心,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唐顺道:“薇儿是我亲妹妹,我自然会好好待她的,不牢你挂念。”说完,他又对宋真说道:“宋长老,你说有一些证据,不知道可否展示出来。”   宋真正要说的时候,杜禹却是站了出来,道:“堂主,你刚刚回来,舟车劳顿,表姑娘也是风尘仆仆。而且,这里外人众多,我看还是择日再详细谈谈,如何?”   唐顺思量了片刻,点点头,道:“嗯,杜长老说的也有道理,反正这凶手必是我唐门中人,也不可能离开这里。那各位,你们就先行回去,凶手之事,明日再说。至于唐锲,他虽然是我兄长,但我也不会徇私,言长老,你们就先将他关押起来。待明日审问也不迟。”   唐顺又吩咐了几句,众人也都尽数散去。唐顺微笑地看着熊楚,道:“熊公子远道来我唐门,不如就暂时和表妹一起在这里休息几日吧。到时候,我一定会为二位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如何?”   熊楚哼了一声,道:“你觉得我现在能够不听你的吗?”说完便自顾自地扶着苏雨柔走了出去。唐顺也不在意,只是吩咐旁边一个老仆,道:“张叔,就麻烦你给表妹和熊公子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   老仆领命,便走了出去。   深夜,苏雨柔的房间里。   一连十几日的赶路,苏雨柔的确是身体有些不恙,熊楚坐在苏雨柔的床头,略带歉意地说道:“雨柔,我……我还是没能够娶你进门,真是……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苏雨柔脸色有些苍白,道:“楚郎,凡事总会有意外发生的。更何况,我……我早就把你当做自己的夫君了。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熊楚笑道:“我们既然已是夫妻了,又说什么拜托呢?雨柔,是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一定会帮你办到的。”   苏雨柔面色有些难堪,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个二表哥不是什么好人,表哥他……他还杀了逍遥子前辈……可是……可是唐门毕竟是我舅舅家的基业。我还想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难为他们。”   熊楚心中本来就对唐氏两兄弟没什么好感,但苏雨柔都这样说了,他也只好说道:“我自然是不会为难他们。而且,我现在连他家的一个家丁都打不过,怎么去为难他们呢?雨柔,他们自家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管吧。我现在只想好好地照顾你。”   苏雨柔心中涌出一丝暖意,还想说时,忽然熊楚朝门外厉声喝道:“是谁?”   熊楚此刻虽然失去了内力,但是耳目依旧聪朗,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见一个小姑娘怯生生地走了进来,正是唐薇。   熊楚见她低着头的模样,料想是自己吓着她了,一时有些尴尬。苏雨柔倒是对这个小姑娘挺有好感,微笑道:“薇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唐薇不敢看熊楚,只是低声说道:“今天二表哥说家里来了一个漂亮的表姐姐,就在这里。我……我当时记得大厅里是有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姐姐站在那里,就想来看看是不是那个姐姐……”   苏雨柔含笑地看了一眼熊楚,熊楚对唐薇说道:“薇儿,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还以为是有坏人在外面呢。”   唐薇这才面带笑容地抬起头来,对熊楚说道:“大哥哥,没关系的。”   说完,她又盯着苏雨柔看了好一会儿,道:“你就是表姐姐吗?”   苏雨柔微笑道:“对啊,薇儿,我就是你的表姐姐。记得我上次来唐门的时候,你都还没有出生呢?”   唐薇拍了拍手,走到床头,对苏雨柔说道:“表姐姐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姐姐了。”   苏雨柔笑了笑,道:“薇儿长大了以后一定比姐姐我还要漂亮的。”   唐薇嘻嘻笑了笑,又对熊楚说道:“大哥哥,你一定就是表姐夫了吧?你长得没有表姐姐漂亮。”   熊楚会心一笑,道:“那是当然了,你表姐姐是全天下最漂亮的了。”   苏雨柔面色微红,唐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熊楚,有些不甘心,道:“可是,刚刚表姐姐说我长大了表姐姐还要漂亮的……”   熊楚不禁哑然,道:“对啊,你现在不是还没有长大嘛,等你长大了,你就是全天下最漂亮的了。”   唐薇又拍了拍手,道:“那我一定要快快长大,一定要和表姐姐一样漂亮。”   童言向来无忌,也向来讨人喜爱,熊楚和苏雨柔都不禁对唐薇多了些许好感。三人说了好一段时间,唐薇才打了个哈欠,道:“表姐姐,表姐夫,我该回去睡觉了,你们也快点睡觉吧。”   熊楚和苏雨柔相视一笑,道:“嗯,薇儿快点回去吧。”   等唐薇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苏雨柔正想和熊楚说话,却见熊楚神色凛然,冷冷地说道:“阁下听了这么久,也该下来了吧。”   话毕,只听“哗啦”一声,外面的树枝颤抖了几下,一个身影出现在熊楚面第204章疑点重重   熊楚原本有些警备,但是看到这个人,他又多了一些好奇。   “宋长老,你怎么会来这里?”熊楚看着来人,道。   而来人,正是白日里见过的宋真。   宋真对熊楚和苏雨柔拱了拱手,道:“深夜造访,本有些冒昧,还请熊少侠和苏姑娘莫要见怪。只是,小老儿实在是有些问题想要请教熊少侠。”   熊楚见他神色谨慎严肃,当即道:“宋长老如果有需要熊楚的地方,熊楚一定竭尽全力。”   宋真点了点头,道:“熊少侠,听说你是逍遥子的弟子,那么逍遥子先生死的时候,你当时应该也在场吧?”   熊楚心头掠过一丝凄凉和悲愤,道:“不错,当时我就在师父的身边。”   宋真道:“那么,熊少侠你真的亲眼看见唐锲杀了逍遥子吗?”   熊楚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亲眼所见,正是唐锲杀害了我师父。当时师父中了唐锲最后一枚暗器后,面色紫黑,身体僵硬,气息时断时续,师父说是中了唐门的诛心草之毒。”   “诛心草之毒?”宋真的面色显得更加难看了。   熊楚有些好奇,道:“宋长老,这诛心草之毒难道不是你们唐门的吗?”   宋真摇了摇头,道:“这诛心草非但是我唐门之毒,更是我唐门二十四种最毒的毒药之首,本来唐门最毒的毒药只有二十三种,但是已故的药王唐仲配出了第二十四种毒药,也就是诛心草毒,相传这种毒药没有解药可以解毒。”   熊楚听出了他话中的些许意思,道:“‘相传’?难道说这种毒药宋长老你也没有见过?”   宋真点了点头,道:“不错,因为这种毒药乃是三年前才配出来的,而且药王他虽然配出了这种毒药,却没有配出解药。我唐门虽然是以用毒闻名,但任何毒药都会配备解药,防止门中弟子误中毒。所以,唐门中除了药王唐仲和老堂主外,诛心草毒谁都没有见过,我也只是听闻老堂主说过一些,症状倒是和你刚才说的差不多。”   熊楚讶道:“那为什么唐锲手上会有?”   “不错,这就是问题所在。”宋真说道,“我今天问过他了,他并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毒药杀了逍遥子的。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逍遥子会这样死了,因为他认为他当时的暗器上根本没有用毒!”   熊楚眉头一皱,道:“也许他在说谎?”   宋真道:“的确有可能,但是我觉得眼下他应该不会撒谎,毕竟他和逍遥子的父子关系唐门尽知。而如果他没有撒谎的话,那么……”   “那么就说明师父虽然是被唐锲杀的,但是唐锲只是个工具而已。”熊楚道。   宋真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道:“熊少侠,逍遥子的死会让你难过,我知道你对我们唐门会有所仇视。但是,这恐怕是某些人的离间之计,还请你……”   熊楚哼了一声,道:“那唐远给唐锲下的命令,说什么谁杀了逍遥子谁就是唐门之主,这件事是假的了?”   宋真听熊楚直接称呼老堂主的名字,脸上有些不悦,道:“说实话,这件事我虽然没有亲自在场,但是由杜老大代为告诉唐锲和唐顺的。杜老大向来谨小慎微,为人公正,不会出错。不过,我的确还是有一些奇怪。老堂主、夫人以及逍遥子三人之间虽然有过一些纠葛,但是知道的人甚少,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熊楚道:“哦?愿闻其详。”   宋真道:“据我所知,夫人原来乃是苏州逍遥明月楼里有名的艺妓,艺名为‘红叶’。老堂主年少时曾在江南呆过一段时间,我当时恰好伴随在他左右。知道他经常出入那个逍遥明月楼,也偶尔听他无意间念叨‘红叶’这两个字。后来,他却是没有去,整天借酒浇愁。我与老堂主自来交好,便问他缘由。他说红叶已经不在逍遥明月楼,已经和一个叫逍遥子的杀手私奔了。”   “那之后,老堂主万念俱灰,只想离开这伤心之地,省的睹物思人。谁知造化弄人,等我们回到渝州,竟是又遇见了那个叫红叶的女子。当时她看上去颇为潦倒,而且腹部稍稍隆起,的确是怀孕的样子。老堂主一片痴情,便娶了那女子。”   “这么说来,你一早就知道唐锲不是唐远的儿子了?”熊楚道。   宋真以手捋须,叹了一口气,道:“不错,当时只有我在老堂主身边。当时他竟是跪了下来,央求我不要告诉他人,并且说这个孩子他以后要将唐门托付给他,希望我能够为他保守秘密。当时老堂主已经娶妻,他先是在一处僻静地方安顿好那个女子,等她将孩子生出来后,又不惜将结发妻子休掉,娶了这个女子。虽然夫人是烟花女子,但的确是有德有才,刚开始我们几个还以为她只是个红颜祸水,但她的那份气质也不得不让我们尊重。”   “而夫人这近二十年来和老堂主也是恩爱有加。逍遥子有几次的确是暗中来过唐门,但是夫人都闭门不见。反倒是堂主,似乎和逍遥子聊得很好,并没有杜老大说的那般一定要杀了逍遥子才能继承堂主之位。”   熊楚听宋真说到唐远之前的事情,不由得想起来逍遥子也经常去那个逍遥明月楼,每次回来都喝得酩酊大醉,再想起第一次看见冷月寒时她对逍遥子的表情,已是猜到了其中必然又是一个让人心碎的故事,他理了理思绪,道:“这么说,就是那个杜禹在说谎?”   “这不可能!”宋真决绝地说道,“当时除了杜老大外,还有于老四在场,我和言老三都有事没有赶回总舵。杜老大我不知道,但是于老四本来就是一直支持唐锲登堂主之位的,他没有理由说谎。”   熊楚沉默了一会儿,对宋真说道:“宋长老,你觉得唐顺这个人怎么样?”   宋真看着熊楚,双眸深沉,道:“二少爷,不,现在该称堂主了,虽然有些缺点,但其能力的确是比唐锲强些,无论是暗器毒药,还是心机。不过,于老四的确不是他杀的。”   “那也许只是他做的一种假象,他故意呆在你身边,然后派自己的手下去暗杀于长老,这样不行吗?”熊楚道。   宋真眉头皱了一下,转过身去,望着窗外的一晚明月。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影看上去萧索落寞,有些凄凉。   “其实,宋长老,你心里对唐顺还是有些偏袒的吧?”熊楚道。   宋真没有说话,仍旧是笔直地站在那里。   熊楚有些奇怪,又喊了一句“宋长老”,然而,他还是没有说话。   熊楚刚想走过去,谁知,突然间,宋真却是如同倒塌的房屋般轰然倒下,月光下,他的嘴角,一丝猩红的鲜血异样的诡异。而他的眼神,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狰第205章僵死尸毒   以前,熊楚看到过人突然在自己面前死去,要么中暗器,要么中毒。江湖,每天都会有人用鲜血抹去一个人的名字。可是,死得如此诡异,熊楚实在是没有见到过。   死得如此安静,没有丝毫的声息,没有任何提前的症状,没有临死前的人类卑微可怜的哀号和呼喊,只有鲜血缓缓从嘴角流下,只有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瞪着你,如同漫漫长夜里最让人辗转反侧的梦魇。   但立刻,熊楚明白过来了。   这里,毕竟是唐门。这里有上百种各式各样的毒药,每一种都可能会有一种诡异的死法,至少不会让你简简单单地离开这个人间。   熊楚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很快,他就证实了自己的感觉。   他并没有庆幸自己准确无误的直觉。   他必须面对唐顺那先是惊讶,随即愤怒,紧接着带着一丝诡异笑容的脸。   宋真刚刚倒下,熊楚还没有来得及细查宋真的伤口,唐顺就走了过来。他的房间在东边,这里是西边,现在是深夜,一个住在东边的人深夜里来到西边,这个人,也许只是睡不着想出来散散心。   但是,时机拿捏的如此准,宋真刚死他就过来,如果有人告诉熊楚这是巧合的话,熊楚大概是不会相信的。   “宋长老!”唐顺的表情变得悲伤起来,他连忙奔了过来,抱住了宋真,大声呼唤着“宋长老”三个字。   不一会儿,便有许多人集聚过来了,众人见状,无不痛心疾首,言必行更是直接冲向熊楚,大喝道:“小兔崽子,我唐门和你有什么仇恨,你为什么要害死二哥?”他接着就是一拳捶向了熊楚。   熊楚想不到,唐顺会替他挡下了一拳。   言必行的眼中露出惊讶神色,看着唐顺嘴角流下一丝鲜血,连忙拍了拍额头,道:“堂主,你……你这是干什么?我言老三不是故意要伤你的,我……我……唉呀!”   唐顺苦笑道:“言长老,我知道你一向快人快语,只是,宋长老只是死在了这里,却不一定是熊公子所杀。再说了,熊公子初来乍到,与我唐门无冤无仇,和宋长老更是毫不相识,怎么会想要加害宋长老呢?”   众人闻言,都是点头,唯有苍松子笑道:“堂主,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啊,您可不要忘了,逍遥子是死在唐锲手上,而他又是逍遥子的徒弟。现在已经证明唐锲是逍遥子的儿子,而且是受唐门所命才去杀害逍遥子的,那么,他自然是要来找唐门报仇了。”   “苍松子,我要是想要报仇,早就动手了,现在我已经中了你们的毒药,浑身无力,连你手下的一条狗都打不过,更别说要杀人了。”熊楚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没有看精明鬼,但精明鬼的脸色想必是铁青的。   “所以,你就用毒了,是不是?”苍松子始终保持着那份微笑,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   熊楚一怔。   唐顺又对杜禹说道:“杜长老,你看宋长老是中了什么毒而死?”   杜禹正在俯身查看宋真的伤口,闻言站了起来,缓缓道:“依我看,老二所中的毒,应该是我唐门的‘僵死尸毒’,这种毒药无色无味,能够让人瞬间死去,不带任何声息,是我唐门仅次于诛心草毒的毒药。”   熊楚道:“你又如何知道是我下的毒?”   杜禹道:“这种毒药,它本身并没有毒性,但是只要遇见一样东西,那么它的毒性就会立刻显现出来。”   “什么东西?”   “月光。”   “月光?”   杜禹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也正是它被称作尸毒的原因,只要见光,那么毒药就会立刻发作,门口处的确是有僵死尸毒的痕迹。”   众人闻言,均是一惊,纷纷向屋内走进,便是连一直淡定从容的苍松子竟也是连忙走了进来。毕竟,唐门的毒药,可是不容小觑的。   杜禹眉毛一挑,道:“各位不需要担心,僵死尸毒的药效只有一次,用过了也就失效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熊楚却是眉头一皱。他开始回想,今晚宋真突然来到这里,自己并不知情,或许他是听信了某个人的话,才会来找自己。而这个人也就是凶手,他又趁机在房间门口洒了毒药,趁宋真走出来的时候杀了他,然后再栽赃给自己。   可是,熊楚觉得还是有些不妥,似乎有什么地方被他遗漏了。   这时,苏雨柔已经从床榻上起来了,见熊楚一人陷入孤立,连忙说道:“各位,宋长老不是楚郎杀的,我亲眼所见……”   言必行却是哼了一声,道:“表小姐,这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他要杀人怎么可能会让你知道?你可不要被他给骗了。”   熊楚看了苏雨柔一眼,示意她放心,道:“既然僵死尸毒是你们唐门的毒药,我听都没有听过,我又怎么可能会有?”   这时,一个手下来到杜禹身边,捧着一个白色小瓶子,道:“长老,我们在枕头下面发现了这个。”   杜禹接过,打开瓶塞,凑上前稍稍闻了一下,立刻将其盖住,冷冷地看着熊楚,道:“不错,这个正是僵死尸毒!”   众人一时哗然。   熊楚往后退了一步,道:“你……你说它是僵死尸毒,它就是吗?”   唐顺接口道:“熊公子这你就不知道,杜长老精通三百二十四种毒药,通常只要他一闻便能够知道是什么毒药。”   杜禹也说道:“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大可以证明给你看。”   说完,他先将药瓶里的粉末倒在了一块黑布上,反铺在地上。然后一个下人不知从何处抓来了一只大老鼠,将其困在笼子里,就放在那块黑布上。   杜禹走到苍松子身前,道:“久闻苍松子一双火云掌练得出神入化,还请苍松子堂主让我们开开眼界。”   苍松子脸上露出了些许得意神色,道:“杜长老说笑了。”说完,他走上前,离那块黑布约有五步之遥,将内力运于右手之上,他的手掌登时变得火红,只听他喝了一声“着”,那块黑布竟是轻飘飘地从铁笼下面飞了出去。   正当苍松子志得意满的时候,他的目光却是立刻停了下来。   因为笼子里,本来还在窜来窜去的老鼠,此刻已经是不动了。而地面上,仔细看的话,的确是有一层空明的青色,好似一团诡异的火焰在燃烧。   “现在,你应该相信这是僵死尸毒了吧?”杜禹的口气依旧冰冷,似乎他也认定了,杀害自己二弟的就是熊楚。   熊楚却是突然眼光一闪,道:“是她第206章雨柔决心   熊楚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爱的身影。   这个人,是唐薇。   无论如何,熊楚都不敢去相信,这个可爱天真的小女孩会陷害自己。可是,他分明记得,唐薇比宋真先一步来到房间,然后她又安然无恙地走了出去,但宋真走出去却是中毒而死,而且接近苏雨柔的,只有她一个人,一定是唐薇趁着说话的时候偷偷塞进去的。   然而,她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有心计的人,或许她只是被人骗了而已。   想到这里,熊楚看了一眼唐顺。他恰好也看着熊楚,二人四目相视,他不过是淡淡地笑了笑,看不出什么东西。   言必行大喝一声,道:“臭小子,现在不论怎么说,人死在你这里,而且又有证据,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话毕,立刻有两个家丁走上前,准备捉拿熊楚。   这时,苏雨柔连忙站上前,张开双手,道:“慢着,你们不能抓他!”   唐顺道:“表妹,我知道他是你的夫婿,可是,眼下只有捉住他才能够平复众怒,你放心,在真相还没有出来之前,我一定不会让熊少侠受到伤害的。”   熊楚也说道:“雨柔,你快让开,你不是他们对手的。就算他们抓了我,也不会拿我怎么办的,你现在这么疲倦,还是快些回去吧。”   苏雨柔的目光却是坚定无比,一如当初在鬼森林里她坚决地前去帮助熊楚一样,道:“楚郎,我知道以前总是你保护我,总是你为我受伤,我……我什么都不会做……只会添乱,可是……可是这次,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话刚说完,众人脸上都是多了一丝嘲弄之意,看苏雨柔这般弱不禁风的样子,而且中了唐门的天香软筋散,连熊楚都无可奈何,她说出这句话的确是可以用“大言不惭”来形容。   熊楚也摇了摇头,道:“雨柔,我不会让你冒险的,我……”   他还没有说完,忽然眼前一花,只见苏雨柔竟是如闪电般冲了出去,两袖一挥,风劲竟是直接将那两个家丁掀倒在地,随后一手抓住熊楚,脚步急窜,竟是在苍松子和唐顺之间窜了出去。   而这一切,都在瞬间内发生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苏雨柔已是带着熊楚飞到了院子东边的围墙上。   虽然苍松子根本就没有将苏雨柔放在眼里,但是他毕竟是一代宗师,有一种本能的反应机制,但是却眼睁睁地看着苏雨柔从自己身边窜走,现在尚可以闻到空气中那股淡淡的幽香,然而苏雨柔却已是相去几丈远了。   他和精明鬼对视一眼,连忙跟了过去。唐顺在一边也是有些惊讶,暗道:“她明明中了天香软筋散,为什么还会有内力?而且,她看上去似乎并不懂什么武功,为什么又会如此厉害?”   熊楚此时的想法,也和唐顺的想法一模一样。他此刻根本毫无内力,只能任苏雨柔拉着自己往前面奔跑。从背后望去,苏雨柔的身影依旧清丽无双,月光下更是衬得别样的动人。可是,熊楚分明觉得,眼前这个人,竟是那么地陌生。   “雨柔,你……”   “楚郎,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我对你从来都是真心真意的!”苏雨柔的声音有些悲戚。   其实,苏雨柔得到那个戴斗笠男人的传承,功力已是大增,而且连她也不知道,那颗那个男人送给她的药丸服下后可以百毒不侵,所以唐门的天香软筋散对她根本不起作用。之前戴斗笠的男人告诉苏雨柔在杀严世蕃之前绝对不能让熊楚知道自己会武功的事情,但是现在,为了熊楚,她不得不这样做了。   “苏姑娘好大的本事,实在是令在下佩服万分。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在下倒是想要像姑娘讨教几分,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苏雨柔心头一凛,连忙往后望去,只见苍松子的火云掌已经跟了过来,堪堪就要击中后面的熊楚。她连忙回身,抽掌击了过去。   二掌相交,一股大力从从苏雨柔的手心涌过去,苍松子暗暗吃惊,道:“这小丫头的内力为什么会这么高?”不过,随即他的嘴角又露出了一丝笑意,毕竟,火云掌是遇强则强,对方内力越强,那么被毒火侵蚀得也就越厉害。   熊楚也是连忙喊道:“雨柔,不要和他硬接。他的掌法古怪得很!”   苏雨柔虽然有着极高的内力,但是临战经验却是不足,听熊楚这样说,她“哦”了一声,想要撤回掌力。但是,苍松子早有防范,冷笑一声,以自身内力吸附住了苏雨柔的手掌。这下,即使苏雨柔想要挣脱,也挣脱不掉了。   熊楚暗叫不好,他见苏雨柔白皙的肌肤已是变得微红,好似被火烧一般,那一张清秀的脸上也是大滴的汗珠滑落,柳眉紧皱。再看苍松子时,熊楚却是不由得“咦”了一声。   苍松子和苏雨柔完全是不一样的模样,他全身似乎被一层薄薄地冰覆盖,连胡子都变成了一撮冰碴,牙关隐隐有颤抖之声,好似陷入了冰窟一般。   熊楚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苏雨柔修炼的内功,乃是一种至阴至柔的内功,恰好能够克制住苍松子至刚至阳的毒火。其实,他还不知道,论内力的话,苏雨柔虽然高强,但是绝不可能比得过修炼一双火云掌几十年的苍松子。但是,还是由于那个药丸的缘故,苏雨柔百毒不侵,苍松子的毒火虽然厉害,但却上不了苏雨柔的心脉,所以此刻纵使苏雨柔内力比不过苍松子,却是占着优势。   这时,已经有些人赶了过来,苍松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自己一派掌门,如今竟是连一个小姑娘都斗不过,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日后霹雳堂又如何能够在江湖上立足?   思量已定,他目光落在了苏雨柔旁边的熊楚身上,只要伤了熊楚,那么一定能够让苏雨柔分心,自己到时候再一鼓作气,一定能够将其打败。随即,他又瞥了一眼就在自己身后的精明鬼身上。   精明鬼立刻领会了主子的心思,当即暗中抓起一枚石子,“嗖”的一声,打在了熊楚身上。   熊楚虽然看出了苍松子的毒计,但他此刻根本来不及闪避,只能紧咬牙关,但仍旧是发出了些许声音。   果然,苏雨柔一听见熊楚的声音,立刻扭头看了过去,苍松子立刻抓住机会,内力全部迸发,直逼向苏雨柔。   苏雨柔身子如同断线纸鸢一般飞了出第207章轻云蔽月   “雨柔!”熊楚脸色一变,连忙奔过去,但是,精明鬼却是将他拦住,道:“臭小子,这下,看你怎么办!”话毕,他手中判官笔已是点向了熊楚。   熊楚连忙往后边退开,但是他现在完全失去了内力,只能狼狈地躲开精明鬼几招便心有余而力不足。   “臭小子,还可以嘛,这一招,你可接的下?”精明鬼冷哼一声,判官笔在他手中转了几转,随即直扑向熊楚的胸口,这一招去势如龙,快如闪电,熊楚根本躲避不开,已是被他点住了穴道,无法动弹。   “若不是我现在没有内力,就凭你这几下子,如何能够点得到我?”熊楚恨恨地说道。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找什么借口?”精明鬼冷笑地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咦”了一声,斜眼往后瞥去,只见一道身影突然窜出,直逼向精明鬼。而这个人,正是苏雨柔。精明鬼连忙转身,判官笔在空中画了个圆圈,想要将苏雨柔逼退。谁知,苏雨柔全然不顾,仍旧是一掌落下,眼神决绝而坚定,似乎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定了。   精明鬼知道苏雨柔内力不容小觑,判官笔虽然能够伤的了苏雨柔,但其内力必然会波及自身,到时候恐怕受伤更重是自己。   精明鬼心中胆怯,自然不敢和苏雨柔硬拼。判官笔也随之侧开,只听“嗖”的一声,苏雨柔的掌力已是散开,精明鬼顿时觉得胸口气闷,没想到苏雨柔的内力竟然会如此高强,单单是由内力激发的风劲也会如此强烈。   “楚郎!”苏雨柔一跃来到熊楚身边,打了一个趔趄,几乎都要扑到熊楚的怀里。她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怔怔地看着熊楚,青丝凌乱,全然没了之前温婉从容的神色,嘴角多出了一丝鲜血,脸色苍白如纸,想必是刚才中了苍松子一掌的缘故。   熊楚自然知道苍松子一掌的威力,他只恨自己现在根本帮不了苏雨柔,失声说道:“雨柔,你别管我了,你快走吧,以你现在的功力,他们根本拦不住你的。”   苏雨柔连连摇头,道:“不,楚郎,我一定要救你出去。即便是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熊楚心中一动,他看着苏雨柔,看着她那坚定的双眸,那随风轻扬的青丝,点了点头,道:“好,雨柔,我们就算此生做不了夫妻,黄泉路上,我们也要一起走!”   “哈哈哈,二位说的还真是感天动地呢。”苍松子走了过来,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但也是有些苍白,很显然,他受的伤不比苏雨柔轻。但是他仍旧极力装作没有事的样子,道:“不过,苏姑娘,你也算是唐门的人,就算这小子真的是凶手,我相信大家也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熊楚道:“苍松子,你好歹也是一派掌门,和一个年轻女子相斗,居然叫精明鬼暗中作梗,你也不怕被江湖中人耻笑吗?”   苍松子一惊,他刚才不得已的情况下的确是让精明鬼暗中施以援手,但是他自忖没有人看见,没想到还是被熊楚看见了。   这时,言必行在后面嚷道:“苍松子,这是真的吗?我唐门虽然只会用暗器和毒药,但也从不干这种事情。呸,我当你还是什么武林豪杰呢,果然,你们霹雳堂从来就不是什么东西!”   唐顺道:“言长老,那只不过是这小子的一面之词,他只不过是想让我们自己先乱起来,他好趁机逃跑。”   言必行哼了一声,道:“反正我就是看不惯这人,瞧他不起!”   熊楚心想:“这些人都是唐门的高手,若是让他们一拥而上,雨柔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须想个法子,让他们一个一个上,这样或许有机会逃走。就算不能逃走,我也必须要让雨柔活下来。”原来,他刚才所说只是想让苏雨柔安心,实则他又怎么忍心让苏雨柔为了自己赴死呢?   他转而对言必行说道:“言长老,我敬重你是条汉子,你们如果想要捉住我熊楚,只要能够打败雨柔,我熊楚二话不说,立刻束手就擒。”   言必行立刻说道:“好,你要怎么办?”   熊楚见他说话爽快,心中一喜,道:“你们那边出三个人,分别和雨柔相斗,若是雨柔三场都赢,这就说明你们唐门连一个弱小女子都打不过,还有何面目立足于江湖?你们必须要放我们走。要是雨柔输了一场,我们甘心束手就擒,如何?”   言必行道:“好,就这么办!”   这时,苍松子走上前,对唐顺说道:“堂主,这小子诡计多端,恐怕有诈。”   唐顺却是说道:“此事有关我唐门声誉,我若是不接下的话,那么传出去岂不是会让武林中人笑话。”   言必行也说道:“对啊,堂主你这话说的不错。我看,不如就让我言老三先来会会表姑娘。要是输了,我也认栽。”   唐顺道:“那就有劳言长老了。不过,雨柔毕竟是我表妹,还请言长老手下留情。”   言必行应了一声,便走上前,道:“表姑娘,你若是不介意,就和我言老三过几招吧。我言老三不会什么掌法,只会用这根铁杖。表姑娘你也挑件趁手的兵刃。”   熊楚拔出弋阳剑,交给苏雨柔,道:“雨柔,你就用我的剑吧。你放心,你一定可以赢的!”   苏雨柔看着熊楚,嘴角多了一丝微笑,随即对言必行道:“言长老,请!”   话毕,她脚步一移,已是一剑刺了过去。言必行见苏雨柔这一剑来势不急不慢,也不在意,运起铁杖抵了过去。谁知,眼看剑杖相交的时候,突然言必行眼前一花,苏雨柔的剑不知何故竟是直接避开了言必行的铁杖,以凌厉之势直直地刺向言必行的胸口。   这一招当真古怪,言必行连忙收回铁杖护在胸前,然而苏雨柔这本是又快又准的一剑竟又是突然消失,转而剑尖已是指向了言必行的右肩。   要知道,苏雨柔所学的轻云蔽月剑,讲究的是虚虚实实,变化多端,让人捉摸不透,先是在心理上使敌人迷惑,随即瞅准空隙一招制敌。苏雨柔此刻功力大增,使起这路剑法更是游刃有余。而言必行的铁杖沉重厚实,乃是以浑厚见长,遇见了苏雨柔的轻云蔽月剑法当真是遇着了克星,无法施展开来。   言必行左支右绌,渐渐感到吃力,而苏雨柔却是越打越快,“玉兔捣药”、“嫦娥奔月”、“吴刚砍树”等招式一一使了出来。这剑法本是冷月寒心灰意冷之下所创,此时苏雨柔月下舞剑,身姿曼妙,当真如同一个下凡的仙子翩翩起舞,让人赞叹不已。   然而,就在人们都觉得苏雨柔胜局已定的时候,苏雨柔的脸色却是陡然一白,随即大滴大滴的汗珠沁了出第208章堂主出战   苏雨柔虽然稳操胜券,但是之前苍松子的火云掌似乎对苏雨柔造成了一定的伤害,眼下她急于求胜,旧伤发作,以至于一时气血上涌。   言必行毕竟江湖阅历丰富,如何会放过这个空隙,当即挥起铁杖,运斤成风,一杖击了过去。苏雨柔脸色一变,弋阳剑“唰唰”连刺三剑,好在言必行对苏雨柔的剑法还有所忌惮,见苏雨柔长剑刺来,立刻回防。   但这时言必行已然占了优势,苏雨柔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似乎连弋阳剑都快握不稳了。而言必行却是看出了苏雨柔的破绽,铁杖更是舞得虎虎生威,风声赫赫。苏雨柔的弋阳剑只能够勉强将言必行击退。   熊楚见状,也立刻猜到了苏雨柔的现状,他知道苏雨柔若是再和言必行纠缠打斗,苏雨柔迟早要露败相。思量片刻,他对苏雨柔说道:“雨柔,你还记得那日在地牢里的话吗?”   苏雨柔一愣,随即听到了熊楚在那里缓缓念道:“剑气如水,利物不争;解纷和光,同尘或存;营魄抱一,专气致柔;至柔至坚,一念之间。气贯江河,填于星汉;苍龙无算,朱雀玄武;白虎之半,奎娄胃昂……”   苏雨柔暗忖道:“这个不是逍遥子前辈的剑气诀吗?楚郎现在说出来,是想让我用出剑气好速战速决吗?”其实当初在地牢里,熊楚在参详剑气诀的时候,苏雨柔也在一边倾听,也还记得些许。   她当即按着剑气诀上所说起内力,按照十八星宿的位置更替运转,同时小心翼翼地护住自己,防止被言必行的铁杖伤到。   言必行见苏雨柔转攻为守,料想是苏雨柔撑不住了,笑道:“表姑娘,你若是撑不住了就快些投降吧,我言老三言出必行,绝对不会伤你半根头发的。”   然而,苏雨柔似乎没有听见,并未回答他。言必行见状,手中铁杖掷了过去,苏雨柔挥剑抵挡,却听“铮”的一声,苏雨柔顿觉得虎口发麻,胸中一股恶心之味涌上,几欲站不住。这时,言必行大步流星跟了上来,一掌握在铁杖的另一端,大喝一声:“着!”随即铁杖再次跟进,以雷霆之势逼向了苏雨柔。   “雨柔,快使出剑气!”熊楚在旁边急得大喊。   苏雨柔听见了熊楚的呼喊,她本来没有什么自信,但此刻身在险境,不得不尝试一番,当即将全身内力运于弋阳剑上。只见她全身似乎被一层剑气笼罩,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弋阳剑自上而下挥下,瞬间,一道剑气裹挟着强大的劲流奔了出去。   只听得一声重重的砸地声过后,言必行手中那根沉重的铁杖不知何时已是落在了地上。而言必行右手手手腕上,已是有一道长长的血痕划开。他睁大眼睛,双手隐隐有些颤抖,一脸不相信地看着苏雨柔。   杜禹连忙走上前,在言必行的右臂上点了点,然后取出一个药瓶,将其涂抹在言必行的伤口处,随即说道:“好在表姑娘手下留情,要不然,你这只手只怕是废了。”   言必行脸色通红,低着头对苏雨柔说道:“表姑娘,我言老三技不如人,我认输了。”   杜禹又道:“既然这次言老三输了,那么下一场就由我来会会表姑娘吧。”   熊楚见苏雨柔脸色苍白,知道她刚用完剑气,肯定大耗内力,不禁有些担心,上前扶住她,道:“雨柔,你还是休息下吧。”   苏雨柔摇了摇头,道:“楚郎,我没事的。”随即她又对杜禹说道:“杜长老,还请你赐教。”   杜禹正要上前,忽然身后一声“且慢”传了过来,杜禹回头一看,却是唐顺走了过来。   唐顺微笑道:“杜长老,我看这一局还是由我来上吧,毕竟,我也是唐门堂主,若是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自然会遭人耻笑的。”   杜禹想了想,对唐顺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恭候堂主得胜。”   唐顺点了点头,对苏雨柔说道:“表妹,就让我来和你切磋切磋。你放心,我是你表哥,绝对不会伤害你的。而且,我答应你,这一局,是最后一局,只要你胜了我,那么我便会放你走。如果我侥幸得胜了,那么熊少侠就必须跟我回去。如何?”   苏雨柔不知如何是好,看了看熊楚。   熊楚见唐顺踌躇满志的样子,暗道:“唐顺这小子武功并不怎么样,不过会有阴谋诡计和暗器毒药罢了。如果真是比试武功的话,他绝对不是雨柔的对手。”   熊楚对唐顺说道:“唐顺,你如果真的想比试的话,有本事不使用暗器毒药。”   唐顺笑道:“这个自然,表妹花一般的人儿,我要怎么会忍心用毒药呢?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使用任何暗器毒药。同时,我和表妹切磋的时候,其他人不得介入。这下,你满意了吧?”   熊楚虽然仍旧有些担心,特别是唐顺的笑让他觉得有些诡异,但此刻也只能这么办了,便道:“好,我答应你。”   然后,他又对苏雨柔说道:“雨柔,你放心,你一定可以的。”   苏雨柔点了点头,便走上前去。   彼时,月明风清,唐顺和苏雨柔各站一边,苏雨柔神色坚定,衣袂飘飘;唐顺则是面带微笑,淡定从容。   而杀机,往往都是不经意间迸发出的。   这次,竟是唐顺先行动手。   他也挑了一把长剑,脚步急速移动,一剑刺了过去,虽然使得不错,但只能算是中等水平,若是遇上逍遥子这等高手,只怕剑到中路,逍遥子的剑就能够刺穿他的喉咙了。   苏雨柔同样一剑拨开唐顺的剑,唐顺连连刺出,尽皆被苏雨柔截下,招式平平,毫无出彩之处,唐门中人各个都忍不住叹气,就连苍松子也是面带疑惑,似乎也不懂唐顺为什么要一己之短,攻人之长?又或者说,唐顺是有意要放熊楚走吗?   苏雨柔和唐顺都了近十招,暗忖道:“表哥的剑法并不高明,现在已经斗了好几个回合了,只要一招制住他,这样的话也不算让他难堪了。”   她盘算已定,眼见唐顺又是一剑平平刺来,当即一剑拨开,同时剑如秋水,倾泻而出,只一瞬间便已调整好,一剑刺向了唐顺的胸口。   这一招出其不意,而且迅疾无比,任唐顺有何种手段都无法避开,只要能够制住唐顺,那么便算苏雨柔赢了。   然而,苏雨柔的目光再次一惊,不光是她,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惊讶地看着唐顺。   熊楚已是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仇恨和鄙青玉案·初春雪   更深夜晚风痕绝,对四壁、灯明灭。   华宇无声抛玉屑,鹧鸪应晓,更无人瞥,瓦上高堆叠。   压低黄竹披冰洁,舞透寒衣落蜂蝶。   明日晴光容易别,漫天轻絮,乱飞花叶,共第209章再起波澜   唐顺不但没有丝毫的反抗,而且直接门户大开,冲着苏雨柔的弋阳剑就奔了过去。只要一眨眼的功夫,苏雨柔就能够将唐顺杀死。   然而,那一瞬间,苏雨柔眸子里却是闪过一丝惊慌,这仓促之间,她竟是将剑收了回去。只是,剑已挥出,这般强硬收回,非但自身下盘不稳,更是让对手有了可趁之机。因为此时若是对手攻击的话,苏雨柔是绝对没有能力再次挥出弋阳剑的。   然而,唐顺却是没有向苏雨柔挥出长剑,身子好似突然摔倒一般,向苏雨柔撞了过去,两个人齐齐倒地。然后,唐顺先站了起来,眼中满是责怪之色,低声道:“表妹,你……你怎么不刺下去呢?若是刺下去的话,你……你就可以走了啊。”   苏雨柔躺在地上,竟是起不来,她只道是自己内力消耗太多,再加上一直舟车劳顿,不得休息。她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个二表哥外表温顺谦和,但内心却是奸诈狡猾,但毕竟她涉世未深,以为刚才真的是唐顺想要放自己走,便摇头道:“二表哥,你根本不用这样做的,我就算想走,也不会要靠伤害你逃脱。”   刚才唐顺说话的时候,声音低沉,只有苏雨柔听见了。而苏雨柔说话时其他人却都听见了,这下众人都以为是唐顺想要让苏雨柔离开,故意让苏雨柔刺自己。谁知苏雨柔不忍心,二人这才撞在一起。而唐顺又先站了起来,毫无疑问,是唐顺胜了。   言必行在旁边说道:“堂主,我知道你向来宅心仁厚,但是也不必为了他们冒这种大险吧。您要是受了重伤,要是死了,这……”   “老三,不得无礼!”杜禹连忙喝了一句,道。   言必行自知说错话了,哼哼了几声,便退了下去。   杜禹看了看熊楚,道:“熊少侠,你也看见了,虽说堂主赢得有些侥幸,那也是他有心放你们走在前。所以,这次,应该算是我们堂主获胜吧。”   熊楚之前看到唐顺那个动作,便已经知道,苏雨柔必败无疑。因为苏雨柔虽然想要救出熊楚,却绝对不想伤害唐门中人,更别说是杀了她这个二表哥了。而唐顺,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敢以身试险。至于刚才二人相撞之时,唐顺又趁机点中了苏雨柔的穴道,使得苏雨柔不能够站起来。当时只有熊楚在最前面,看得比较清楚,其他人却都没有看见。他又怕别人说他赢得不够光彩,便故意诱使苏雨柔说出那句话,好让自己有赢的理由。   这个人,当真是心思缜密,狡猾无比。   “熊少侠,你以为如何?”杜禹见熊楚愣在那里,又说道。   熊楚哼了一声,道:“好,就算我们输了。你直接把我抓回去便是了。”   “不!”苏雨柔挣扎着站了起来,道,“楚郎,我……”   熊楚对她笑了笑,为她理了理两鬓凌乱的青丝,道:“不用担心,我只是被抓回去罢了,暂时是不会被定罪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答应我,好好地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苏雨柔的目光闪烁了几下,随即点了点头,道:“好,楚郎,我……我一定会等你的。你……你也要好好的。”   熊楚见状,知道自己不必担心苏雨柔了,便轻轻拍了拍苏雨柔的肩膀,转身对杜禹说道:“杜长老,有劳了。”然后伸出了双手,做出屈服的样子。   杜禹点了点头,咳嗽了一声,随即有两个人走出来。   便在这时,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忽然从众人身后传来。   “咦?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啊?为什么不叫上我呢?”   这个声音,熊楚绝对也不会忘记,是唐薇!   唐薇走了过来,看了看熊楚,又看了看苏雨柔,笑道:“表姐姐,表姐夫,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在玩什么游戏啊?”   熊楚一把抓住唐薇的手,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唐薇疼得大喊了一声,道:“表姐夫你弄疼我啦,表姐姐,表姐姐救我!”   一旁的苏雨柔看得有些不忍心,拉了拉熊楚的衣袖,道:“楚郎,她只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陷害我们呢?”   杜禹也立刻说道:“熊少侠,我们敬仰你,才没有对你动武,你现在却对一个小姑娘做这样的事情,这恐怕与侠义道有违吧?”   熊楚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对唐薇吼道:“我问你,雨柔枕边的那个小瓶子,是不是你放在那里的?”   唐薇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似乎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唐顺,又摇了摇头,道:“我……我不知道什么小瓶子,我也不知道是谁放的?”   唐薇这个小小的眼神动作如何能瞒得过熊楚的眼睛,他本来就怀疑这件事是不是和唐顺有关,此刻更是确信无疑,心中对唐薇也有些亏欠,声音柔和了下来,道:“薇儿乖,你告诉表姐夫,是不是二哥要你把瓶子放在表姐的房间里的?”   众人听见这话,一时都唏嘘不已,看着唐薇。而唐顺的脸色,则是变得如同白纸一般惨白。   唐薇又看了一眼唐顺,又摇了摇头,道:“不……不是这样的,不是二哥叫我做的……”她原本就心性单纯,根本就不会撒谎,心中底气不足,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不过,这里其他人都是有一定江湖阅历的人物,饶是苏雨柔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更别说其他人了。   言必行最先按捺不住,对着唐顺吼道:“堂主,这话你要说个明白,到底是不是你让三小姐去陷害这个小子的?”   唐顺此刻脸上露出了一丝慌乱,道:“不……不是我做的,你们没有证据,如何能凭空说话?”   这时,杜禹上前,对唐薇说道:“三小姐,是不是堂主他说要和你做游戏,要你把这个瓶子藏在表小姐的房间里,到时候他再去找?还不能告诉其他人,是不是这样的?”   唐薇此刻脸上已是露出了认可的神色,而且看着唐顺,却仍旧是摇摇头,道:“不,不是这样的。”   众人见状,不禁都哑然失笑。   杜禹的目光中露出一丝阴冷,看着唐第210章真假难辨   唐顺此时不由得环顾了一下众人,见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强装镇定,道:“没……没有这回事,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和薇儿玩这种游戏呢?”   杜禹冷笑了一声,随即道:“堂主,您好好想想,要杀宋真,您肯定是有理由的,比如说,怕他查出真相,老四是你杀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登时面露讶色,稍稍胆小些的都不敢说话了,胆稍大点的,则是小声地交头接耳起来。   唐顺此刻再也无法镇定了,他厉声责问杜禹,道:“杜长老,我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要诬陷我,究竟是何居心?”   言必行虽然向来胆大,但此刻也有些不相信,对杜禹说道:“大哥,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老四和堂主的交情最好,堂主怎么可能会杀他呢?而且,二哥不是也说过了吗?那天夜里堂主恰好在他的屋里,怎么杀得了老四呢?”   杜禹道:“这件事情我们待会儿再谈,我自然会有证据。”   接着,他又面对着唐薇,脸上带着些笑容,对她说道:“三小姐,你今天傍晚的时候,是不是遇见我啦?”   唐薇仰起头想了想,继而道:“嗯,是的,当时杜伯伯你还给了我一颗大蜜枣,可好吃啦。”   “对啊,当时我看见你手上拿着一个小瓶子,是不是这样的?”杜禹拿出了那个之前装过僵死尸毒的药瓶,说道。   唐薇一看见那个药瓶,似乎想起了什么,沉默不语,低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   杜禹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袋子,里面装了些蜜枣,将它放在唐薇的手上,道:“薇儿乖,薇儿听话,看,杜伯伯又给你带了这么多的蜜枣。我知道你和二哥之间有约定,不能说出来,你能够遵守约定,真是个好孩子。不过,伯伯还是有些话要问你,你不用回答我,只需要点头摇头就行了,这样你也没有说话,就不算毁约啦,好不好?”   唐薇拿起一颗蜜枣,放在自己嘴里,低着头,稍稍点了点。   “杜长老,你……”唐顺脸色微红,满是愤怒,但是周围站着的都是唐门的人,他身为一门之主,却又不能真的对杜禹发怒。   杜禹脸上有些得意,对唐薇说道:“三小姐,今天是不是堂主叫你把这个小瓶子放到表姑娘的房间里去的?”   唐薇似乎不敢看唐顺,一直低着头吃着蜜枣,等吃到第三个的时候,她又稍稍点了点头。尽管只是稍稍一点,但这里十几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无不是震惊不已。   “果然,果然是唐顺这个奸猾小人干的好事。如今他事迹败露,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好戏能唱!”熊楚心中暗道。   杜禹似乎还不放心,又问道:“三小姐,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可不能马虎,你确定吗?”   这次,唐薇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   杜禹俯下身,微笑地抚摸着唐薇的头,道:“真是好孩子。”   然而,等他直起身子的时候,他的目光又立刻冷了下来,目视着唐顺,道:“堂主,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唐顺目光闪烁,神色慌乱,全然没了之前淡定从容的神色,口中喃喃道:“不,不可能啊,我从来没有往瓶子里放什么僵死尸毒,我只不过是放了‘芳菲醉’而已。”   “什么‘芳菲醉’?唐顺,你欺骗三小姐或许可以,我都已经五十多了,你还想骗得过我吗?老二,老二他分明就是被你杀死的!”杜禹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倍,呵斥道。他已经直呼唐顺的名字,可见已是到了撕破脸的时候了。   “不,不是我,不是我!”唐顺连连摆手,似乎连他也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等到他看着杜禹的时候,那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指着杜禹说道:“我知道了,杜禹,于长老,还有宋长老都是你杀死的,你定是事先知道了我的计划,便在那之前假装不小心遇见了薇儿,暗中调换了瓶子,对不对?你想要栽赃嫁祸给我,好让我在唐门失去威信,你好趁机夺得堂主之位,是不是?”   唐顺这般一说,又是惹得唐门中人一片哗然,熊楚也是被惊得面露讶色。他之前和逍遥子学习怎样当一名杀手,自然要学会察言观色,洞察先机,此刻见唐顺这般神色,当真不像是在说谎话。难道说,唐顺为了保住自己,不惜的反咬一口,诬陷杜禹?   熊楚觉得此时此刻,这二人当真如同戏台上的两个孙大圣,真假难辨。不过,他隐约记起,“芳菲醉”,似乎是火神派独有的迷烟。   “哈哈哈……”不同于唐顺的激愤,杜禹却是仰天大笑,道,“堂主,你这话说的真是好笑,唐门立业几百年,每一代堂主都是你们唐家人的,我杜禹何德何能,怎敢觊觎这堂主之位。只是,堂主之位,绝对不能交由你这样的大奸大恶之徒的手上!好,既然你说到了老四的死,那我就告诉你谁才是凶手!”   “不劳烦杜长老大驾了,我还是自己站出来吧。”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众人的目光立刻移了过去,这个人,竟然是苍松子!   他依旧一脸从容不迫,面带微笑,永远都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尽管是在承认一件肮脏卑鄙的事情。   “于长老,是我杀的。”苍松子悠悠地说道,全然不理会周边唐门中人愤怒的眼神。   “你这牛鼻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我现在就结果了你!”言必行立刻挥起铁杖就冲了过去。   “老三,不得无礼!”杜禹一声厉呵,道,“我之前就已经察觉出异样了,私下里和苍松子掌门交谈了一会儿,他已经对自己的行为作出悔恨不已。不过,人虽然是他杀的,但是他却是被迫的。他虽然是杀人者,但真正的凶手却不是他。”   饶是鲁莽如言必行,也从杜禹这话里面听出了异样,道:“大哥,他……他是被谁逼迫的?”   “这件事情,还是由掌门你自己来说吧。”杜禹对苍松子说道。   “好的。”苍松子点了点头,微笑地看着唐第211章唐门易主   “我们霹雳堂,在西边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派,尽管已经和火神派合并,但是和唐门相比,依旧微不足道。只能够凭借经营几个小镖局,以此维生。”苍松子平静地说道,“这次,我受到堂主,哦,不,是唐家二公子的邀请,当真是受宠若惊,连忙赶来。谁知,他却说要断了我们的财路,要是我不听他的话。为了我们霹雳堂的出路,我只好忍痛答应了下来。帮助他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不是经由杜长老的指点,或许我现在还没有醒悟过来。”   “言长老,我知道你和于长老的交情很好,我的确是愧对于你,你如果想要取我性命的话,现在就动手吧,我苍松子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然而,言必行却没有那般鲁莽,他咬牙道:“这样说来,你杀人,真的是受了堂主的胁迫?”   苍松子点了点头,脸上的微笑变成了悔恨,道:“唉,我对唐门四大长老向来敬仰有加,但是,但是我实在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唐二公子的逼迫的话,我万万是不敢……”   “放屁!”唐顺突然吼了一声,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当真是一改他以往在众人面前斯文有礼的形象。不过他现在好像气疯了一般,指着苍松子道:“苍松子,我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般诬陷我?于长老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之前不是对我说一定是唐锲做的吗?还有,‘芳菲醉’也是你偷偷给我的,说可以……”   说到这里,他又立刻停住了,瞥了一眼苏雨柔,面露尴尬之色,立刻又好似大彻大悟一般,道:“苍松子,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把计划泄露给了这个杜老贼,然后再将宋长老的死嫁祸给我,对不对?”   苍松子叹了一口气,道:“唐二公子,你现在还不承认吗?唉,我劝你不要再挣扎了,如果现在求饶的话,说不定杜长老看在老堂主的面子上还能够饶你一命。”   唐顺的脸上一块红一块白,他看着杜禹和苍松子,恨恨地说道:“你们这两个狗贼,恁地无耻!唐门中人听令,快将这两个人抓起来,听候发落!”   话刚说完,唐门中人都是个个面面相觑,有的想要上前,有的却停在原地不动。   杜禹笑了笑,道:“公子,你犯下了如此大错,还有什么资格统率唐门。人心不服,就算你姓唐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人会听你的命令?”   接着,他又咳嗽了几声,道:“唐门中人听令,唐顺接连杀害于长老、宋长老,罪不可赦,将其拿下!”   话毕,杜禹身后立刻有五个弟子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很明显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楚郎,现在,现在该怎么办啊?”苏雨柔看见唐顺遇危,有些担心。   刚才,熊楚如同置身事外一般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早已看清楚,原来唐顺自恃自己心里有几个鬼主意,反倒是被苍松子、杜禹这两个精明的老狐狸给利用了。当然,他自己事先也一直以为是唐顺处心积虑想要夺得堂主之位不得不做出这些事情。如今看来,这整件事情都是杜禹和苍松子精心安排好的,好嫁祸给唐顺。   只是,熊楚看着苍松子那眼中的得意,心想:“此人心高气傲,绝对不会屈服于任何人,其中缘由,只怕远比现在还要复杂。”   “我……我是唐门堂主,你们……你们不能抓我,不能抓我!杜禹,你现在这般对我,日后,我必当十倍偿还的!”   杜禹笑道:“好,那我会等着的。”   正说着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请杜长老成为新一任堂主!”   话刚说完,立刻又有人喊道:“请杜长老成为新一任堂主!”   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所有人都这般呼喊着。   杜禹微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停下来,道:“各位,唐门堂主之位一直由唐家人,这一条是不可更改的,如今唐顺不肖,根本再无理由担任堂主之位,我愿意暂时代为处理唐门中的事务。”   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杜禹的谦虚之词,如今就像江山易主,若是不顺强者心意,势必会自取灭亡。相反,只要追随强者的话,说不定还能够获得荣华富贵。   立刻,有人上前大喊道:“杜长老,唐门现在,除了唐顺之外,唐锲已经证明不是老堂主的儿子,至于三小姐,又是女儿家,更不可能担任堂主之位了。所以,还请杜长老速速担任堂主,好让我们唐门发扬光大!”   “不错,堂主之位,向来都是有德有能力者居之,而杜长老德才兼备,实在是堂主的不二人选,还请杜长老不要再推脱了。”   ……   赞颂杜禹的话如潮水一般接踵而至,杜禹脸上的笑容当真是比花儿还灿烂,他还以为唐门中会有人出来阻挠,谁知道竟然是如此的顺利,真的是笑的合不拢嘴。看来唐远这些年来虽然苦心经营唐门,但却并没有使大多数人真正心服。   “慢着!”一声大喝,使得所有激动的人都停了下来,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人身上。   言必行冷冷地走向了杜禹,道:“大哥,我虽然认同是唐顺杀害了宋长老,但是,唐门向来有规定,堂主必须由姓唐的人接任,如今唐顺虽然不德,但是三小姐仍旧是唐家的人,虽然她是女儿身,虽然她年纪还小,但是,要说这堂主之位,我言老三认为,非三小姐莫属!哪个不服的话,先问过我手里的这根铁杖!”   众人都不禁肃然,不敢接口了。   杜禹的脸上显然有些尴尬,同时又有些愤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反抗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结拜兄弟,他稍稍露出些笑容,对言必行说道:“老三啊,三小姐虽然是唐门中人,可是她始终还是要嫁到别人家中去的,到时候唐家不照样还是绝后了吗?我们还是要从其他人中另外再选一个人担任堂主的啊。”   言必行说道:“那就等三小姐出嫁以后再论这堂主之位,三小姐在唐家一天,我们便辅佐她当堂主一天。大哥,老堂主对我们可不薄啊,我们要是现在就夺了他家的位子,他即便是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杜禹眉毛一挑,又笑呵呵地拍了拍言必行,道:“老三啊,你今天是不是太累了,所以说了些胡话啊?我看,你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大哥,我不累,我只是……”言必行正要说的时候,突然感觉脑袋一沉,登时有些明白了过来,看着杜禹那微微扬起的嘴角,他当真想要冲上去将这个奸邪小人给杀了,但是,他已经没有了力气。   他已经晕了过第212章黄雀身后   杜禹命人将言必行拖下去,而其他人都好像熟视无睹一般。陆陆续续又有一批唐门中人赶了过来,这草地上已经聚集了一百来人,除了刚才的言必行,竟是没有一个人反抗杜禹,纷纷请求杜禹担任堂主之位。   “恭喜杜堂主,贺喜杜堂主。”苍松子在杜禹耳边说道,“堂主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真是用的巧妙啊。”   杜禹笑道:“哎,这都要得益于掌门你的帮助啊。”   “哈哈哈,堂主言重了。”苍松子忽然面色一凛,道,“不过,我倒是还想要奉劝堂主一句。”   杜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的脸色也是一变,道:“你……你想说什么?”   苍松子嘿嘿一笑,道:“我只是想说,堂主你虽然是黄雀,但是很可惜,我却是黄雀身后草丛里的弹弓。”   “你!”杜禹额头上冷汗冒出,但随即又平缓了一下呼吸,道,“苍松子,我知道你这个人阴险狡猾,很有城府,但是,你不要忘了,我可是唐门的长老。实话告诉你吧,你早就已经中了我的……”   “十日杀人丸,是不是?”苍松子抢着说道。   “你,你为什么知道?”杜禹张大嘴巴,已然是愣住了。   “哈哈哈,实话告诉你吧,”苍松子道,“你们唐门虽然以下毒,但我苍松子向来善于在别人周围散布眼线,你那日在我的茶水中下了毒,早就有人为我偷来了解药。至于你的那些什么心腹,大部分也被我买通了。”话毕,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五个人走了过来。这五个人,正是刚才带走唐顺的五个人。   杜禹如同看着妖魔一般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哼了一声,翻身一跃,到了众人中间,道:“你别嚣张,这里是唐门,我现在是唐门堂主,只要我一声令下,立刻就会有人过来将你捉住。”   “哦,是吗?就凭你们几个人?”苍松子、精明鬼以及刚才五个人站在一百多人的对面,冷笑道。   杜禹道:“这里的人,要杀你这个狗杂种,足够了!”   “不够,根本不够!”苍松子摇头笑道。   “来人,有能抓住苍松子者,我立刻任命他为新一代的长老!”杜禹指着苍松子,大声呼喊道。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即都纷纷朝苍松子冲了过去,他们相信,纵使苍松子武功高强,他们百来号人,绝对能够将他抓获。   然而,杜禹错了,他们也错了。   苍松子从来都没有说他只有一个人,也没有说他只有这几个人。   苍松子的身后,瞬间,万箭齐发。   如蝗虫一般的飞矢,顷刻而至,密密麻麻,直扑向众人。立刻,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阵痛苦的哀号声和慌乱的奔跑声,众人四散逃跑,互相践踏,死伤者遍地都是,哪里还有人管杜禹刚刚下的那道命令。   不过,他的命令他自己也不会管了。   黄雀如果被弹弓上的石子打中的话,那么它的命运,要么是直接死掉,要么是掉下树来被人捉住。   而杜禹,他的下场,是第一种。   他终于为自己的野心和贪欲付出了代价,野心的膨胀从来都会将人逼上绝境,直至死亡。然而,这并不是一个邪恶最终被正义所打败的美好故事,而是一个邪恶被更强大的邪恶吞噬的故事,或者说,是现实。   现实和故事从来都是两回事。   苍松子此刻迎风而立,身后不计其数的人走了出来,这其中,大多数人都是霹雳堂的弟子,其中也有穿着官服的官兵。   以一己之力端掉了偌大的唐门,从此西边武林再无人敢和霹雳堂争锋,这于苍松子这样骄傲的人而言实在是一件丰功伟绩,他现在至少该露出寻常那种自信从容的微笑才是。   然而,他却是正了正衣冠,朝前面恭恭敬敬地鞠着躬。   他的前面,一个人正缓缓走了过来,肥头大耳,面容突出。最为突出的,是他的眼睛有一只是瞎的!   “严大人,在下恭候大驾多时了。”苍松子终于露出了微笑,恭敬的微第213章趁乱逃脱   “苍松子,你干的还不错嘛,这下子西北势力就属你们霹雳堂最为壮大了。看来,你这个掌门,只怕能够和少林武当的掌门人平起平坐了啊。”严世蕃踱步而来,拍手笑道。   “哪里哪里,这都要多多感谢严大人的提携,如果没有严大人的指点,在下可是布不好如此完美的一盘棋。”苍松子道。   “哈哈哈,”严世蕃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道,“苏小姐,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呢?”   他朝之前熊楚和苏雨柔所在的位置看了过去,却只是白茫茫的一片月光,哪里还有熊楚和苏雨柔的影子?   “那两个人呢?”严世蕃不见了苏雨柔的踪影,立时有些气愤,对苍松子说道。看来他此行不远万里来到唐门,多半和苏雨柔有些关系。   苍松子刚才一直专注于和杜禹周旋,怎么会想到此时这二人竟然趁着杂乱之时悄悄离开了,不由得有些心虚,道:“严大人,这……他们应该不会走远,我现在就派人去追!”   “哼,要是他们两个人不见了,我唯你是问!”   “是,是,在下这就立刻去寻找。”在严世蕃面前,苍松子大气也不敢出,只得唯唯诺诺地退下去了。正在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穿一身黑衣,下巴好似被削过一般,这人正是霹雳堂的前任堂主,也是如今霹雳堂的左护法,魏无期。   苍松子见到他,立刻说道:“魏师弟,眼下我们不可与严世蕃为难,他手上的官兵虽少,良莠不齐,但他周围几个人看上去是锦衣卫出身,不容小觑。我们就暂时和他合作,我去寻找那两个人,你负责善后唐门,逼迫他们服从我们霹雳堂。”   魏无期点了点头,拱手小声地说道:“师兄,这个严世蕃委实嚣张得很,根本不把咱们霹雳堂的弟子不当人看,我也是受了一肚子的气,等唐门这边的事情了了,等他回京的路上,咱们做他一票,怎么样?”   苍松子不动声色,道:“好了,我自有分寸,你先下去,现在唐门一团乱,我们正好趁热打铁,将他们一举压制。”   魏无期领命,便立刻离开了。   苍松子四处环视了一番,喃喃道:“那两只小老鼠会在哪里呢?”   熊楚此时正带着苏雨柔,还有唐薇躲在一个枯死老树的树洞里,恰好处于树林的深处,一时半会儿苍松子时绝对找不到的。刚才熊楚一瞅着苍松子眼神不对,当即知道他必然还有后手,没等万箭齐发,他就立刻带着苏雨柔和唐薇悄悄逃了出来。恰好于暗中看见了严世蕃的身影。   熊楚看见苏雨柔脸上满是怒意,粉拳紧握,似乎要立刻冲上去和严世蕃拼命。   “雨柔,现在我们深处危险境地,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熊楚握着苏雨柔的手,说道。   “楚郎,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苏雨柔目视着熊楚,小声地说道,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很显然,她心中的愤怒仍旧未消。   熊楚皱着眉头,寻思道:“眼下我内力全无,雨柔也精疲力竭,还带着唐薇,如果贸然走出去的话,恐怕我们三个人都要被捉住。那个严世蕃精明狡诈,如果不想办法出去的话,呆在这里只会束手就擒,这……这可如何是好?”   正思量的时候,唐薇却是突然伸出手,递给苏雨柔和熊楚一人一个蜜枣,笑道:“表姐姐,表姐夫,这大蜜枣真的好甜好好吃,你们也快吃吧。”   二人想不到唐薇在这危急时刻仍旧不忘记了吃,还真是个孩子,均是哭笑不得。熊楚愉快地接过来吃了,对苏雨柔道:“反正现在也没有办法,雨柔,你也吃吧,还挺不错的呢。”   苏雨柔见熊楚说出这般孩子似的话,也是会心一笑,正要吃的时候,看着这蜜枣,嘴中忽然一股酸意涌上,连忙捂住嘴巴。   “表姐姐,这蜜枣不好吃吗?”唐薇显然有些在意。   苏雨柔连忙笑笑,道:“没……没有,只是姐姐现在不想吃,薇儿自己吃吧。”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苍松子的呼喊声:“熊楚兄弟,带着两个小姑娘,我知道你肯定逃不远的,不如现在出来,否则的话,可别怪我放火烧林,到时候,恐怕三位连个全尸都没有了。”   严世蕃也笑道:“苏姑娘,那夜别后,在下对姑娘思念之至,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姑娘,姑娘你又何必避而不见呢?若是能再与姑娘一夜xiaohun,在下就算是死也是值得的,哈哈哈,姑娘想必也还记得,那天晚上……”到后面,严世蕃更是极尽侮辱之词。   苏雨柔粉面生寒,熊楚连忙拦住她,道:“雨柔,雨柔他只是想逼我们出去,你千万别上当。”   谁知,一向温婉的苏雨柔却是甩开了熊楚的手,道:“我是你的妻子,那个奸贼在外面百般侮辱我,你却……你却只知道叫我不要出去……我……”   突然,苏雨柔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愤怒的表情一闪而过,转而变成了愧疚,低声道:“楚郎,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苏雨柔现在当真是又急又恨,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对熊楚说过话,生怕熊楚会因此而责怪她。   然而,熊楚只是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道:“雨柔,我知道,你现在受了很大的委屈,我作为你的丈夫,却不能帮你,我的确是罪该万死。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找严世蕃报仇的!”   “不!你现在内力全失,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楚郎,我……我刚才只是一时气急,你……你原谅我。”苏雨柔已是急出了眼泪,连忙说道。   熊楚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你放心,我现在有了你,又怎么会贸然去送死了。事到如今,我也只好用那个方法了。”   “什么方法?”苏雨柔也有些好奇。   熊楚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来一本经书,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易筋经”。   “《易筋经》?这不是少林寺的镇寺之宝吗?为什么会在你这里?”苏雨柔讶思卿   思兮,浔阳江头。枫叶荻花,残月如钩。   思兮,桃叶渡口。琵琶曲断,还能聚否?   泪兮,悲若秋雨;笑兮,灿若处子;   眸兮,明若流萤;臂兮,洁若凝脂。   如月,夜夜形亏;如烛,滴滴泪灰;   如鹊,声声啼血;如金,粒粒真心。   流风回雪,难断相思。坚若磐石,万载不移。   如是,念卿如是。其情如此,惟卿可扬州慢   几处人家,三两烟柳,夕阳无意温柔。   望长天暮霭,送流水悠悠。   何曾似故园旧地,一碧烟草,几声轻啼。   风渐老,游魂忽醒,孤月残星。   方知梦冷,一枕思绪何时生?   曳步登高楼,山水尽掩,墨影盈城。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点 t x t 0 2 点 c o m   一袭枫叶飘衣,指间过,又是离根。   问一宿寒风,可曾归落乡第214章佛门经书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空我再告诉你。”熊楚道,“虽然这恐怕会和少林寺纠缠不清楚,但是现在危急,也只能够看看能不能从它这上面找到一些方法了。”   “可是他们马上就要放火烧林了,就算找出了方法,又哪里来那么多的时间呢?”苏雨柔道,“楚郎,现在情况危急,不如让我先出去抵挡一阵,这样或许能够为你争取一些时间。”   熊楚连忙摇头,道:“不,雨柔,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做了。你先不要着急,这《易筋经》乃是天下第一奇书,一定有什么办法的。”   苏雨柔看着熊楚坚定的目光,也只好点了点头。   熊楚捧着《易筋经》,心底竟然有一丝丝的颤抖和激动,要知道,学武之人对于至高武学自然有着强烈的渴望,更何况是名闻遐迩的《易筋经》,熊楚也很想知道,这个《易筋经》是不是真的和传说中所说的那样,那般神奇。   翻开第一页,好似有无上的佛光普照,只见上面写道:“佛祖大意,谓登正果者,其初基有二:一曰清虚,一曰脱换。能清虚则无障,能脱换则无碍。无碍无障,始可入定出定矣。知乎此,则进道有其基矣。所云清虚者,洗髓是也;脱换者,易筋是也……”   熊楚一边看一边领悟着,这《易筋经》传说是达摩祖师所创,蕴含着无上的佛法和武功的智慧,如果能够修炼完成,必定是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   然而,熊楚的脸上却是渐渐露出了汗水,这《易筋经》艰涩难懂,其中还有大量的佛家用语,更是让熊楚难以理解,只看了第一页总论,熊楚只感觉这不过是一部普普通通的佛门经书,根本就不是什么武功秘籍。   “楚郎,你觉得怎么样?”苏雨柔掏出手帕,为熊楚擦去了脸上的汗水。   熊楚有些尴尬,只好将这其中苦楚说给了苏雨柔。   苏雨柔道:“楚郎,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给我看看吧,以前奶奶在世的时候,就经常带我去寺庙拜佛,我小时候也随她念了一些佛经。或许,我可以帮帮你。”   熊楚连忙点头,将《易筋经》交给了苏雨柔。苏雨柔一边念一边凝神思考,细细的柳眉紧皱,在这并不算宽敞的树洞内缓缓踱着步,别有一番风韵。   忽然,苏雨柔眼睛一亮,道:“楚郎,我好像有些懂了,这《易筋经》中所讲的内容,的确是和佛经中的一些典故有关,你看这句……”   然后,苏雨柔就细细给熊楚讲解,熊楚虽然不甚知道,但他在武功上的悟性了得,登时将其和武功联系起来,不由得豁然开朗,道:“我知道了,这《易筋经》能够让人的筋脉自由运转,从而不仅能够强身健体,还能够让人的内力异常地增加,使其武功修为大大地前进一步。”   “我现在内力尽失,说不定只是唐顺的药物封住了我的穴道,使其不能够正常运转,我如果按照《易筋经》上所说的方法修炼,这样的话就能够将筋脉逆向运转,从而突破药物的禁锢,筋脉畅通,我的内力应该就能够恢复了!”   正当二人高兴的时候,苍松子又在外面叫嚣着:“熊楚,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数三声,如果你再不出现的话,我可是要放火烧林了,到时候,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飞出这一片火海!”   接着,又传来严世蕃奸笑的声音:“苏姑娘,你何苦跟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臭小子呢?你放心,只要你出来,愿意跟着我,我保管不会伤害你,还会让你快活一辈子的,嘿嘿!”   熊楚和苏雨柔不由得面色一暗。三声,能够有多久?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可是,熊楚要想自己的筋脉逆向运行,就算只运行一周天,时间也不够。   “好,既然你们不出来,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苍松子喊道。   “一!”   “二!”   苍松子举起的右手已是要挥下来了。   “三!”   “且慢第215章以书为注   苍松子一愣,随即发现自己眼前有一道人影出现。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熊楚。   严世蕃没有看见苏雨柔,心中愤恨,道:“臭小子,你身边的那个小美人去了哪里?”   熊楚哼了一声,理也没理严世蕃,而是看了一眼苍松子和精明鬼,道:“苍松子,精明鬼,你们两个是准备一起上呢,还是要一个一个来呢?”   苍松子和精明鬼俱是一愣,他们没有想到,熊楚此时武功尽失,如何会变得这么自信?难道说他是想声东击西,自己跳出来束手就擒,好让苏雨柔和唐薇两个人抽身逃跑?   严世蕃冷笑道:“臭小子,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能够抵挡得了我们吗?告诉你,这树林里我早就布置好了二十名狙击手,只要我一声令下,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只会立刻成为筛子。至于她们两个,嘿嘿,只要再仔细寻找,不怕她们找不到!”   熊楚仍旧不理睬严世蕃,而是对苍松子说道:“想不到堂堂的霹雳堂掌门竟然任凭一只狗在这里乱叫,自己却是大气也不敢出,当真是连狗都不如。”   严世蕃向来自傲惯了,如何受到过这般冷落,当即吼道:“臭小子你以为我不敢放箭吗?好,我倒要堪堪,你能有多大的能耐!”   他正要发号施令的时候,突然,熊楚却是以更大的声音说道:“苍松子,你如果想要称霸武林,最好让我活着!”   此话一出,苍松子立刻脸色一沉,稍稍沉思后拦住严世蕃说道:“严大人,先不用急,反正这个林子已经被我的人重重围住了,就算他想要声东击西,那两个女子也绝对逃脱不了我们的手掌心,且先看看这臭小子如何说。”   严世蕃如何听不懂苍松子的意思,他知道此时他身边虽然有锦衣卫,但毕竟苍松子人多势众,若是真的内斗起来,非但熊楚三人能够逃脱的了,他严世蕃恐怕就要陷入绝境了。   “眼下还不宜撕破脸,权且忍一忍。”严世蕃暗自思量,随即对苍松子笑道:“好,就听听这小子有什么臭屁要放。”   苍松子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对熊楚说道:“熊少侠,你刚才说的话我不是很理解,你能不能说的在明白些?”   熊楚笑道:“苍松子,我知道你野心勃勃,也知道你想让你的霹雳堂发扬光大。你的火云掌虽然有所成就,但是你自己也知道这和项世雄的项家铁掌、少林寺问佛大师的大力金刚掌仍旧有所差距,究其原因,还是你的内力不足,不足以和他们相抗衡。”   熊楚这一番话似乎说到了苍松子的心坎里去了,他自负自己的火云掌已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但是苦于内力还没有达到真正一流的境地。   熊楚见苍松子神色略变,暗暗依稀,又继续说道:“苍松子,我现在手上有一本书,或许能够帮助你。这本书的名字,想必只要是江湖上的人都听说过,或许你自己心里也十分想要得到它也说不定。”   苍松子脸色立刻一变,道:“你……你说的莫非是……”   “不错,正是每个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易筋经》。”熊楚死死地看着苍松子,冷笑道。   苍松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稍稍平静了下来,道:“熊少侠,《易筋经》乃是少林寺的镇寺之宝,别说是你了,就算是少林寺的高僧,也不都全部见过。你不过是逍遥子的弟子,又怎么会有《易筋经》?你该不会是想要出去想疯了吧?”   熊楚毫不犹豫地朝苍松子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等到离苍松子约有十步的时候,他将《易筋经》从怀里掏了出来。   “这……这是……”苍松子的眼珠立刻瞪得老大,他刚想要靠近一步,熊楚立刻将经书收回了怀里。   “这,这真的是《易筋经》?”苍松子疑惑地问道。   “哼,信不信由你,你如果现在就想杀了我,我就立刻将这本经书撕毁,到时候,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熊楚道。   “你想要什么条件?”苍松子深知熊楚现在的处境,他也知道熊楚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至少是为了活下去。但是,这本经书,如果是真的话,这意义可就比抓住一个熊楚一个苏雨柔,甚至是覆灭唐门还要重要的多。   “很简单,我只要你公公正正地和我打一场,如果你赢了,这本经书就是你的了,我们三个人也会乖乖地束手就擒。如果你输了,你放我们走。”熊楚淡淡地说道,好似胜券在握一般。   树洞里的苏雨柔,看着熊楚的背影,却是紧张至流风回雪(藏头诗)   流云拟剑气,江湖任我行。   风啸存剑胆,雨吟化琴心。   回剑指五岳,落笔破苍穹。   雪漫狂沙卷,一笑隐侠苏幕遮   叶纷飞,风晓意。倦鸟归林,暮色连万里。   夕阳愁绪堪看否?独上高楼,缱绻惹人忆。   鸿雁过,遥相思。秋雨初霁,更湿游子衣。   碧水涟漪荡不尽,烟波袅袅,三两孤舟雨霖铃逍遥子   白衣拂去,胜寒江雪,杯酒独歇。   暗夜影行长啸,剑过处,栏杆残血。   鸦啼几番空惹,望缱绻婵娟。   一世逍遥总伤别,更莫问,三千情丝结。   渔船醉卧几许,残盏尽,冷星寒月。   旷野孤风,轻摇一船灯火明灭。   纵看破、万丈红尘,仍把相思第216章借敌之力   苍松子稍稍有些迟疑,他见熊楚如此自信的模样,担心他是不是立刻就学会了《易筋经》上的武功,才会敢这般和自己挑衅,且不论他现在中了天香软筋散,就算是真正交起手來,熊楚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熊楚笑道:“你该不会是刚刚和雨柔相斗的时候,被她给打成了重伤,才会不敢和我这个连半点内力都沒有的人相斗吧,”   苍松子两颗眼珠转了转,随即点头道:“好,我若是不和你交手,日后我这西边武林第一大门派的掌门人可如何当的下去,你要我和你单打独斗,我答应你便是,”   “那如果你反悔该怎么办,”熊楚问道,   “我若反悔,有如此枝,”只见苍松子袖口一甩,当即其身前的一截树枝立刻燃烧了起來,居然能够以内力将物体点燃,并且沒有接触,也让熊楚微微有些惊讶,   苍松子对自己的这一招也甚是得意,他寻思给熊楚一个下马威也好,好叫他在气势上先输了一遭,   “熊少侠,我们开始吧,”苍松子摆好架势,笑道,“你可要小心收好那本《易筋经》哦,要是我在和你交斗的时候不小心夺了过來,就算你赢了,我可是不会送还给你的,”   熊楚哼了一声,面露讥笑之色,道:“苍松子,别说你能够夺书,你能不能碰着我还是个问題呢,”   苍松子面色一凛,暗道:“这小子到现在说的话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权且试他一试,”   话不多说,苍松子双手一扬,脚下生风,如同大鹏展翅一般飞向熊楚,右掌上已是带着些许火红色,显然用上了火云掌,   一掌还未落下,掌风竟是将熊楚吹得有些站不稳,他虽然表面上强装镇定,但是脚步稍稍挪了些,立刻被苍松子看出來他是内力极度虚弱,连不到三层的火云掌都接不住,   不过,熊楚虽然沒有内力,但这一掌却也避得开,如同一个毫无武功的人一样,熊楚只是往旁边滚了几滚,堪堪避开苍松子这一击,膝盖上仍旧被苍松子的火云掌擦出了一个窟窿,样子看上去颇为狼狈,   苍松子见熊楚武功如此不济,一方面欢喜,一方面又有些担心,他害怕熊楚是不是故意示弱,等到他稍稍有些松懈的时候再突然偷袭,好叫自己防不胜防,   不过,心中犹豫归犹豫,苍松子手上沒有半刻停歇,火云掌斜挥而去,功力又提高了一层,掌法也更加精进,熊楚迎着苍松子一掌,蓦地头一缩,苍松子的右手从他的头顶划了过去,虽然熊楚躲开了一掌,但是这一招躲得实在是不甚高明,   苍松子似乎早就料到了熊楚会有这般退路,右手才伸出,掌势突然改变,空中划了一个小小的倒钩,立刻向下挥去,同时身子一侧,“啪”的一声,正好击中了熊楚的后背,   熊楚似乎真的沒有了内力,口中立刻呕出了一滩鲜血,朝前面打了一个趔趄,险些要栽倒在地上,苍松子虽然明显占据上风,但他生性多疑,见熊楚直接将背后暴露给自己,实在可疑,也沒有趁胜追击,而是站在那里,仔细地观察着熊楚的一举一动,   熊楚费了很大的劲才让自己身体缓了过來,他转过身,擦了擦嘴角,笑道:“看來你的火云掌还有几分厉害,我们再來,”   苍松子冷冷地看着他,突然狡黠一笑,道:“熊少侠为了区区一个女子,竟然不惜以身涉险,凭这如白纸一般的躯壳,送上我这饱含熊熊火焰的双掌,在下可是佩服得紧啊,”   熊楚斜眼望了一眼严世蕃,见他仍旧站在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他和苍松子,不由得有些放心,要是严世蕃趁机去寻找苏雨柔,那么他可就如芒刺在背了,便对苍松子道:“废话少说,有本事的话就用你的那双火云掌一招之内打败我,否则,哼,只是让我吐几口淤血算什么武功,我看,你还是改行做大夫吧,”   苍松子冷冷地哼了一声,心知熊楚此刻的确是失去了内力无疑,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火云掌已是提到了八成左右,双掌当真好似有一团火焰在灼灼燃烧,道:“接招,”   只见他快速移动,双掌一左一右,好似两条毒蛇一般同时向熊楚攻了过去,   反观熊楚,似乎完全沒有还手之力,他只能是狼狈地东逃西窜着,步法紊乱,打得毫无章法,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个醉汉在耍酒疯一般,   苍松子打得兴起,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大喊一声,道:“臭小子,你还是下地狱去见你那个沒有用的师父吧,”   话毕,他突然目露狠光,袖袍随风翻动,双脚站定,一双大手如两条火龙一般飞出,直奔向熊楚,   熊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笑容让苍松子略感惊讶,但是已经來不及了,他的双掌已是抵在了熊楚的双掌之上,不过,他并沒有觉得自己输了,毕竟熊楚练得可不是苏雨柔那般阴柔的内力,他根本不可能抵挡的住这猛烈的一击,   苍松子的内力轻刻间如同滚滚波涛一般涌向了熊楚的身体,这一掌,苍松子自信,天下间能够接得住绝对不超过十个人,而熊楚,连内力都沒有,根本不足挂齿,   然而,熊楚脸上诡异的笑容,已是变成了一种嘲笑,就好像是逍遥子之前和自己相斗时,那一剑刺出时的神色,   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自己的内力进入熊楚体内,就好像泥牛入海,竟是完全不见了踪影,   “这不可能,我的内力虽然不是天下第一,但也足够霸道,一般人接了我这一掌,至少也会立刻口吐鲜血,五脏六腑俱受损伤,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小子看上去完全沒有事,而且,我的内力为何好像被他吸收了呢,”苍松子满腹狐疑,   然而下一刻,熊楚口中低吼一声,一股灼热的内力竟是从他体内发出,直逼向了苍松子,   “这内力,难道是……是我的,”苍松子对自己火云掌的内力自然熟悉,见原本毫无内力的熊楚突然使出了火云掌的内力,如何不感到惊奇,   不过,苍松子尚未使出全力,这一掌就算是自己的,他仍旧能够以更强大的内力将其压制,然而,等到他再运内力的时候,熊楚双掌一震,又是一股内力从他的体内传出,   这内力却不是火云掌,而是熊楚自己的内力,   苍松子深陷的双眸猛地睁得老大,他连忙撤去双掌,急速往后连退数步,   然而,熊楚就好像浴火重生一般,步法轻盈,身形如电,他本來就继承了逍遥子独步天下的轻功,再加上此时苍松子已是受了些许内伤,转瞬之间就追上了他,   熊楚一掌劈出,另外一掌紧随而出,看似微不足道,实际上却是暗含杀机,这两掌均是暗含着强大的内力,且二掌均留有后招,任由苍松子往哪个方向逃跑,都无法逃脱熊楚的手掌心,而苍松子,也很显然看出了熊楚这招的威力,一时间已是乱了心神,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招,便是项家铁拳中的“四面楚歌”,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兵败垓下,被汉军重重包围,汉军又设计,教人于楚军营帐周围唱楚歌,乱其心志,而这一招亦是如此,故意将招数中暗含的招数透露出來,在对方逃跑的时候用出这一招,即使招式并不完美也会使得对手丧失斗志,兵败如山倒,   而熊楚这一招不但声势浩大,也的确是逼得苍松子走投无路,他心中也怀疑这应该是《易筋经》起到的作用,   原來,之前熊楚知道了《易筋经》能够让人筋脉逆向运转,大敌当前又无法详加练习,只能冒险一试,他先是故意站出來挑衅苍松子,并且以《易筋经》为诱饵,迫使其和自己相斗,然后先是露出败相,虽然他当时也发挥不出内力,但等到苍松子几乎要使出全力的时候,熊楚连忙按照《易筋经》的口诀准备好逆向运行筋脉,   要知道,内力之间的较量,之所以能够战胜对方,全是因为自身内力涌入对方体内,迫使其筋脉倒转,使其轻者五脏六腑大受损耗,重者不治身亡,然而,熊楚知晓了《易筋经》的运气之道,即使筋脉倒转,也不会伤及脏腑,反倒是苍松子的内力在熊楚体内逆向运行了一周天,果真是将被药物封住的穴道尽数冲开,   正如熊楚事先所想,他非但沒有受伤,反而恢复了内力,将苍松子的内力尽数排出之后,熊楚更是抢先一步运出内力和苍松子较量,趁胜追击,终于反败为胜,   不过,眼看熊楚这一掌就要落在苍松子的身上,突然苍松子身后一个人影出现,他一掌将苍松子拍开,熊楚正要追上,却是忽然听到一声呵斥,然后一只判官笔自下而上点了过第217章两个刺客   这个人.正是精明鬼.   对于这个见利忘义的小人.熊楚自然沒有什么好感.既然此时已经无法致苍松子于死地.那么就只好來对付他了.   判官笔刷刷如同雨点般点下.熊楚虽然鄙视精明鬼的为人.但对他这一只判官笔还是有些忌惮的.当即左右闪避.好在熊楚此时内力充沛.浑身好似焕然一新一般.双掌急速地左右格挡.将精明鬼的招式一一化了开.   精明鬼自知此时已不是熊楚的对手.更知道若是僵持下去自己迟早要被熊楚打败.于是一边发动更为迅疾毒辣的招式.一边寻找机会脱身.   而熊楚此时神功初成.无论是修为.还是洞察力较之前也更进了一步.他一眼便看出了精明鬼的心思.暗道:“好.我且卖你个破绽.看你如何是好.”   只见熊楚一掌劈去.同时脚下横扫.上下路同时攻击.精明鬼身子一斜.登地而起.他本來身材就短小精悍.堪堪从熊楚的掌和脚之间窜开.   熊楚得到机会.掌法突变.以迅疾之势如落雁般直扑而下.精明鬼冷喝一声.目露狠光.似乎是要和熊楚拼命一般.左手勾在熊楚的手腕上.身子稍稍定了下來.同时判官笔立刻斜向上刺出.   熊楚故作出惊讶神色.手掌立刻收回.精明鬼瞧得熊楚的破绽.不禁心头一喜.暗道:“我当你小子有多厉害.不过如此.如果论打斗经验.你绝对不及我.哼.刚才若是我下手.绝对会立刻一掌拍下.判官笔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熊楚一收回掌风.精明鬼已是借力跃到了地上.一个盘腿扫去.地上顿时扬起了一层沙土.熊楚猝不及防.连忙一跃而起.袖口一翻.一股风劲将扬起的尘土掀向两边.   而也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如同箭一般飞出.脸上透露着冷笑和自信.他手中的判官笔借着尘土突然袭击熊楚.以雷霆之势瞬间点住了熊楚的穴道.   而熊楚.则如同断翅之燕一般笔直地往下落.那模样的确是被点住了穴道.   想不到自己竟然打败了熊楚.精明鬼嘴上的笑意更浓了.此时.二人均在半空中.精明鬼立刻飞起一脚.想要将熊楚置于死地.   “哼.现在就得意的话岂不是太早了.”熊楚突然右手自袖口伸出.一掌接住了精明鬼踢过來的那一脚.手上内力集聚.他鄙夷地看着精明鬼.道.“这一掌.就算是我为哭丧鬼他们几个报仇的吧.”   话毕.只听咔嚓一声自精明鬼的膝盖上传过來.他不由得惨叫一声.原本不可置信的脸上又多了一分痛苦和惊讶.他这才明白过來.熊楚修炼了《易筋经》.自然能够轻易地将穴位转移.自己的判官笔则是以精准点击穴位为主.此时面对熊楚却很明显处于劣势.完全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   精明鬼重重地砸在地上.口中痛苦地低号着.他挣扎着想要站起來.右腿却是丝毫不听使唤.反倒是弄得浑身都是泥土.   这时.苍松子走了过來.微笑着朝他伸出了手.道:“精明鬼.刚才真是多谢你啦.如果不是你救我一命.我恐怕早就死了.”   精明鬼露出一丝笑容.道:“这……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掌门人.我……我以后一定会继续为你尽忠效力的.”   他刚想搭上苍松子的手.苍松子却是立刻缩了回去.   精明鬼有些不解.抬起头.却看见了苍松子更加冰冷的目光和浅浅的微笑.   “你都已经这个样子.不过是废人一个.哪里还有什么机会为我尽忠效力呢.”苍松子话刚说出口.立刻一掌拍在了精明鬼的头颅上.   “苍松子.你……”精明鬼话未说完.却已是七窍流血.倒了下去.稍稍抽搐了一会儿.便一动不动了.   熊楚浑身一颤.   “这个苍松子.当真是心狠手辣.”   苍松子喃喃道:“精明鬼.你落的这个下场只能怪你自己还不够精明.哼.居然好几次想要偷袭我.就你那点心计.也想瞒得过我.”   熊楚一惊.暗道:“什么.难道说……精明鬼是要故意接近苍松子好趁机对他下手吗.可是.可是刚才我明明能够杀的了苍松子.他为什么还要救她.”   苍松子似乎看出了熊楚的心思.道:“你不必惊讶.我早就给他服下了一种我自己配置的毒药.解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嘿嘿.这个精明鬼既想要杀了我.好光复火神派.又想要保全他自己.从我这里捞到解药.他又怎么会知道.这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到头來是什么都沒有得到.不过.我还是要感谢熊少侠的帮助啊.”   熊楚嘴上发苦.道:“苍松子.你别得意.你以为你逃得了我的手掌心吗.”   “哈哈哈.你以为.你逃得了我的手掌心吗.”   一声得意的笑从旁边传了过來.   熊楚连忙看过去.不由得神情一紧.   严世蕃一直站在那里.但是现在.他的身边.却是多了两个人.苏雨柔和唐薇.   熊楚实在是太低估严世蕃了.以为他只要沒有发号施令.那么那些手下就不敢乱动.谁知道.严世蕃狡诈无比.和自己的手下交流.只需要一个眼神即可.刚才见熊楚从那边的森林出现.严世蕃便判定苏雨柔一定不会抛下熊楚独自离开.而且现在她们也沒有办法离开.一定还躲在那边的某个地方.便派了人手前去那边搜查.果然抓住了苏雨柔和唐薇.   此时.苏雨柔似乎被人点住了穴道.口不能言.只有一双眼睛看着熊楚.努力不让泪水落下來.似乎在告诉熊楚让他快点离开.   “苏姑娘.在下可是想你想的好苦啊.”严世蕃奸笑道.一只肮脏的手已是落在了苏雨柔白皙光滑的脸颊上.   “严世蕃.你要是敢动她一下.我一定叫你死无全尸.”熊楚握紧拳头.恶狠狠地看着严世蕃.   严世蕃则是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告诉你.我从小就看透了官场的尔虞我诈.你以为就凭你这一句空话.我就会放了你吗.我告诉你.现在苏雨柔在我的手上.这场游戏的主动权已经牢牢地把握在我的手上.我现在叫你乖乖束手就擒.你听明白了吗.”   最后几句说的声厉色荏.熊楚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看上去贪污腐败、毫无作为的大贪官.他开始觉得.这个人.实在是一个强大无比的对手.尽管他不会武功.还瞎了一只眼睛.但是他的目光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毒辣准确.能够一眼看出一个人的软肋.   而熊楚的软肋.正是苏雨柔.   所以严世蕃才会假装自己一直站在这里一动不动.暗中却叫人去寻找苏雨柔.他知道.无论苍松子是打胜了还是打败了都沒有关系.只要抓住熊楚这个软肋.那么他严世蕃就能够处于不败之地.此时苍松子也受了伤.根本不是那些锦衣卫的对手.   苏雨柔看着熊楚.拼命地摇着头.希望他赶快离开.   此时已经有两个锦衣卫朝熊楚走了过去.   熊楚环视了一眼.又看着苏雨柔.点了点头.   随即.他立刻身形飞起.往后逃去.   苏雨柔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虽然她希望熊楚能够逃开这里.可是她沒有想到熊楚竟然会真的就这样逃走了.她心中的那个楚郎竟然会真的这样丢下自己扬长而去.   她的心底.终究还是有一丝丝的失落.   “哈哈哈.苏姑娘.看看你的那个好哥哥夹着尾巴逃跑的模样吧.他根本就沒有把你放在心上.他根本就是个懦夫.他从來都沒有把你放在心上.哈哈哈……”   苏雨柔听见这话.不由得心情也是低落了下來.双眉紧蹙.   严世蕃甚是得意.哈哈大笑.对那两个锦衣卫说道:“罢了.你们两个不用去追了.回來吧.”   那两个锦衣卫听见这话.立刻对视一眼.然后一步一步朝严世蕃走了过去.   严世蕃忽然觉得这两个锦衣卫有些不对劲.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两个锦衣卫.见他们二人均是低着头.神情严肃而冷漠.比一般的锦衣卫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锦衣卫急匆匆地跑了过來.道:“启禀大人.有两个锦衣卫兄弟的尸体在那边林子被发现.”   严世蕃陡然一惊.连忙对左右的人说道:“你们.快……快将那两个人拦住.”   他又指着那两个人说道:“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哈哈.兄弟.他居然问我们是什么人.哈哈.我的确想知道.咱们到底算什么人.”其中一个偏瘦一点的人说道.   “这个好说.我嘛.如果要说的话.应该算是一个倭寇.嘿嘿.”另外一人说道.   这人立刻接口道:“好啊.那这样说的话.我应该算是一个杀手了.只不过.我从來都不杀人.只杀狗.”   严世蕃见这二人和來和去.虽惊不乱.道:“二位莫不是也想來救这位姑娘的吧.如果你们想要留她一命的话.就立刻缴械投降.”   月光如水.那二人脸上的轮廓已是分外清第218章胆小之人   偏瘦点的人说道:“这个小美人倒是标致的很,抢过來的话倒是可以用來做压寨夫人,嘿嘿,兄弟,就让我先來杀几只狗吧,”说完,他手中一柄黑色铁剑伸出,直逼向严世蕃,   严世蕃面色一沉,连忙命令左右的锦衣卫,道:“快,快把这二人拦住,”那些锦衣卫得到命令,立刻纷纷拔出弯月刀,将那二人团团围住,   严世蕃此时才稍稍镇定下來,他料定这二人绝对不是这么多锦衣卫的对手,当即笑道:“哼,两只不知好歹的小贼,居然也敢來我面前叫唤,來人,速速将这二人擒拿,活捉这二人,本官必有重赏,”   话毕,那些锦衣卫登时朝那二人冲了过去,   然而,那二人非但沒有丝毫动手的意思,反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严世蕃,那模样,好像是在看戏一般,   严世蕃正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时候,忽然听到耳边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來,   “你确定只有两个小贼吗,”   严世蕃脸色陡然一惊,苏雨柔听见这声音脸上却是显得无比喜悦,还未转过头去,便激动地喊道:“楚郎,”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熊楚,   严世蕃听见那声音,也立刻反应了过來,他武功虽然很弱,但是心机却是异于常人,深知此时自己已经是陷入了危险之中,只消熊楚稍稍一抬剑,那么自己必定是血溅当场,必死无疑,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随即,他连忙扣住了苏雨柔的喉咙,道:“你……你别过來……”   然而,他的身手,又如何能够比得上熊楚,   严世蕃才扣住苏雨柔,熊楚立刻如闪电般伸出右手,只在严世蕃的手腕上轻轻一点,严世蕃脸色立刻涨得酱紫,不自觉的将手松开,熊楚立刻一手扶住苏雨柔,一手伸出,在严世蕃的胸口上狠狠地打了一掌,严世蕃肥胖的身躯猛地一震,一个趔趄滚在了地上,口吐鲜血不止,显然是受了重伤,   严世蕃一摔到地上,正要半蹲着身子逃跑,谁知道才跑出一步,一把明如秋水般的长剑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吓得他往后面摔了一个大跟头,他自知此时已经难以逃跑,便立刻跪在熊楚跟前,道:“熊少侠,求求你放过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堆妻妾等着我呢,少侠你……你想要什么,我……我统统给你,金银珠宝、美女如云,还有,还有官位我都可以给你的,”   “我要你的人头,你给不给我,”熊楚冷冷地看着严世蕃,手中弋阳剑离严世蕃的喉咙更近了一分,   严世蕃如丧考妣,后背早已被汗水淋湿,脸上更是面无人色,汗水和泪水齐齐出现,嘴上仍旧是苦苦哀求着熊楚,完全沒有了之前那种盛气凌人的模样,   一个人在生死攸关时所表现出來的态度,往往是这个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态度和性格,   而严世蕃,在他那狡诈诡谲、多谋善断的性格背后,实际上不过是一个胆小的人,一个视他人姓名如草芥,自己却贪生怕死的可鄙可憎可笑之人,   “楚郎,这个人,我要亲手杀了他,”苏雨柔走了过來,对熊楚说道,   熊楚见她疲惫的脸上怒意如火,有些担心她的身体,道:“雨柔,你现在还好吧,受的伤重不重,”   苏雨柔脸上露出一丝温柔,望了熊楚一眼,道:“楚郎,我现在很好,我只想杀了他,你……你把剑给我吧,”   熊楚知道苏雨柔做梦都想要杀掉眼前这个仇人,便点了点头,道:“好,雨柔,不过这人狡猾无比,你可要小心一些,”   苏雨柔从熊楚手上接过了长剑,冷冷地看着严世蕃,   严世蕃看着苏雨柔的眼神再也沒有了以往的轻佻和得意,而是像狗一般趴在苏雨柔的前面,哀声道:“苏女侠,你父母不是我杀的……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啊,我和你父母无冤无仇,怎么会杀了他们呢,对了,要杀你父母是严嵩,是那个老混蛋,我只是照着他的意思办事而已,你……你饶了我吧……”   “住口,”苏雨柔少有的严厉之色,道,“你这个卑鄙小人,临死时连你的亲爹都能够出卖,你这种人根本就不能活在这世上,爹,娘,女儿终于能够为你们报仇了,”   话毕,苏雨柔脸上泪水盈盈,一滴泪水堪堪从她的嘴角流下时,她脸上的杀机更盛,手中弋阳剑一抖,朝严世蕃挥了过去,   而几乎就在这时,严世蕃那张哀求痛苦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决绝和果断,右手往自己的靴子上一划,只听“嗖”的一声,一根利箭冷不丁地射向了苏雨柔,   苏雨柔手中的弋阳剑还未挥下,眼前却是突然出现一根箭矢,心中突然慌乱,长剑疾收,但是已然來不及了,那根利箭堪堪从弋阳剑的剑锋擦过,冒出丁点火花,随即刺中了苏雨柔的左肩,   苏雨柔面色苍白如纸,露出痛苦之色,左肩上已是鲜血点点流下,   熊楚知道严世蕃十分狡诈,一直在旁边提防着他,但是这根利箭的速度太快,熊楚也沒有足够的速度将其接下,此时也只好连忙扶住苏雨柔,道:“雨柔,你……你沒事吧,”   苏雨柔摇了摇头,手伸向前面,道:“楚郎,别……别放了那个狗贼,”   熊楚一心担心苏雨柔,却沒有发现严世蕃竟是趁着这难得的片刻之机会死里逃生,趴在地上不断爬着,等到熊楚反应过來的时候,早就有两个锦衣卫赶了过來接应严世蕃,将其扶起,   严世蕃此时眼神冰冷,只是看了看熊楚和苏雨柔二人,道:“哼,今日之辱,日后必定加倍报还,”话毕,前面的一个锦衣卫将严世蕃背了起來,急速朝前面奔着,而后面一个锦衣卫则是拔刀护在后面,吹了一声口哨,剩余的锦衣卫则是立刻抽身回到那人的身边,看上去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些许伤口,跟在严世蕃的后面,匆匆离去了,   “唉,说起來这些锦衣卫还真是有两下子,老子我多年沒有挂过彩了,今天,嘿嘿,却是栽在了他们的手上,”   熊楚抬头看去,只见那两个假扮锦衣卫的人走了过來,偏瘦的那人肩膀上多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划到了胸口处,他不禁说道:“燕七,你的伤沒事吧,”   那人哈哈一笑,道:“沒事沒事,这点伤口,何足道哉,只要你再请我们好好地喝一杯喜酒,我的伤立刻就会好啦,是不是,姜离,”   旁边那人拍了拍他的后背,也是哈哈一笑,道:“对,对,还得是喝的酩酊大醉,这样伤口才会好的越快,”   这二人,正是姜离和燕七,   苏雨柔看见这二人突然出现,不禁有些奇怪,道:“二位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二人都看了看熊楚,熊楚也是会心一笑,   原來,就在熊楚打算做殊死一搏的时候,刚走出树洞,却是被两个锦衣卫给抓了过去,当时他惊出了一声冷汗,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二人是燕七和姜离,三个人一合计,认为此时霹雳堂和官府的人已经将这个森林重重包围,唯有将这两个势力的首领,也就是苍松子和严世蕃打败,那么这群乌合之众也会尽数离去,   于是,熊楚打算在和苍松子相斗的时候,让姜离和燕七两个人依旧扮作锦衣卫前去擒拿严世蕃,谁知道严世蕃这人精明得很,竟然派人找到了唐薇和苏雨柔的所在,这一下子打乱了三个人的计划,不过就在熊楚假装退却的时候,燕七看出了熊楚的心思,便决定声东击西,提前暴露两个人的身份,等到严世蕃惊慌的时候,熊楚再以退为进,绕过林子从后边进行偷袭,只是,尽管如此周密的计划和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被严世蕃这个狗贼给逃脱了,   苏雨柔听熊楚讲完,熊楚又取出金疮药给她敷伤口,道:“雨柔,这次虽然让严世蕃跑了,但是,我们迟早会杀了这个狗贼,以祭奠你父母的在天之灵的,”   苏雨柔此时也知道无法杀了严世蕃,只好点了点头,又看见唐薇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对熊楚说道:“楚郎,薇儿她被人点住了穴道,现在不能动弹了,你帮她解开穴道吧,”   熊楚这才发现唐薇在那边,一张圆脸涨得通红,便连忙过去,解开了唐薇的穴道,   唐薇立刻“哇”的一声哭了出來,抱着熊楚,道:“表姐夫,刚刚有个坏人欺负薇儿,那个人打得薇儿好痛,薇儿现在浑身都好痛,”   熊楚摸了摸她的头,道:“薇儿乖,现在表姐姐和表姐夫都在这里,沒有坏人可以欺负你啦,”   唐薇半信半疑地环顾了四周,见熊楚和苏雨柔都在对她笑着,还有两个叔叔,正在对她做着鬼脸,正想笑时,忽然看见不远处一个人坐在一具尸体旁边,面色凶狠,不由得又哭了起來:“表姐夫,你看,那个人的样子好凶,好凶啊,”   熊楚看了看苍松子,正要起身,燕七却是拉住了他,道:“这里已经沒有我们什么事,那个人,自然会有人去收拾他的,”   话毕,一个人,自几个人的身后缓缓走了出第219章一波渐平   苍松子看见这个人的时候,他的目光稍稍停滞了,他似乎很惊讶,也很疑惑,   这个人,他的眼神中,竟然带着愤怒和仇恨,他手上的青筋暴起,他似乎想要杀了自己,   可是,这个人,在苍松子的意识里,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神请和态度的,他的意识里,这个人从來都只有一种神态,   颤抖,害怕的颤抖,   这才是一个胆小的人应有的表情,   熊楚第一眼看到胆小鬼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毕竟,胆小鬼在他的印象中也是一个什么都害怕,什么事情都不愿担当,遇见一件事情只会逃跑的人,   可是,现在的他,似乎和以往很不同,翻天覆地的变化,   熊楚看了看燕七和姜离,见他们二人胸有成竹的模样,便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他们两个人的掺和,   原來,在那日,燕七无奈只救下姜离一个人,二人便一直跟随在唐顺等人的身后,一直來到了唐门,而就在唐门附近,他们巧合之下遇见了胆小鬼,胆小鬼一看见这两个人便立刻逃跑,而燕七却觉得这个人十分有趣,便一直和其纠缠,而两个人在打斗的过程中,胆小鬼虽然占着上风,但是气势上却是不如燕七,一门心思寻找逃跑的机会,   燕七何等精明,一眼便瞧出了胆小鬼所想,便将其牵引至一个狭小巷子里,故意放出一个破绽,胆小鬼果然钻了过去,正要逃窜的时候,姜离却是突然出现,本以为这样就能够将胆小鬼擒住,但燕七、姜离二人还是低估了胆小鬼的实力,胆小鬼在这片刻之间竟是突然收住招式,脚步一横,身子立刻向左边移开,   不过,要说也是人算不如天算,胆小鬼这一招即使是一般高手也难以使出來,只可惜胆小鬼或许是过于胆小和紧张,只是看见姜离突然出现,随之而变招,却沒有注意到周边的环境,因为他的左边,是一堵土墙,   胆小鬼一头撞在土墙上,额头上满是鲜血,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胆小鬼这一撞,脑海中一阵翻涌,过往的记忆轮番涌现,竟是记起了过往之事,姜离和燕七向他一打听,才知道,原來,胆小鬼之前并不胆小,只是因为他不愿意杀人,故而被其他六个兄弟取笑,以为他害怕见到血,跟个娘儿们一般,才送了他一个“胆小鬼”的称号,而他如今之所以会变得如此胆小,全是拜苍松子所赐,   “苍松子,如今我已经什么都想起來了,十年前,就是你杀了师父,又一掌拍在我的头顶上,致使我这十年活的人不想人,鬼不像鬼,今天,我就要为师父以及其他几个兄弟报仇,”胆小鬼握紧了拳头,义愤填膺,   苍松子看着胆小鬼,突然哈哈大笑,道:“哈哈,想不到你还有清醒的一天,还真是想不到啊,嘿嘿,其实你这十年看上去,可是比现在的你好玩多了,”   胆小鬼怒眼圆睁,大喝一声,立刻一掌朝苍松子劈了过去,   苍松子此时身负重伤,根本不是胆小鬼的对手,但是,他深知此刻自己已是深陷绝境,若是不能够打败胆小鬼,非但无法在霹雳堂的人面前立足威信,还极有可能连自己的性命都会丢掉,所以他现在也只有拼死一战,   困兽之斗,其战犹勇,   月光下,两个人的影子一來一去,这一时之间看上去竟是平分秋色,   不过,熊楚却并沒有心思看二人争斗,他觉得凭胆小鬼的本事足以将受伤的苍松子擒获住,可是,他现在的神色,有些犹豫,   “楚郎,你……你有什么要问的,我……我都会告诉你的,”苏雨柔似乎也知道熊楚心中的困惑,其实,这也是她的一个承诺,   可是,她又很害怕,毕竟于熊楚而言,她那个神秘的师父恐怕并不算是一个好人,而自己就这样贸然拜那个人为师,她害怕熊楚会一怒之下将她抛弃,   不过,她既说错了,也想错了,   熊楚什么都沒有说,也什么都沒有问,他的神色,渐渐平静了下來,   “楚郎,你……”苏雨柔正要说话的时候,熊楚却是摇了摇头,道:“雨柔,我知道你心中一定很害怕我会责怪你,其实,我虽然还沒有真正娶你,但是,我已经将你看做我的妻子了,我知道你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不会伤害我的,所以,那件事情,你不用告诉我,我也不会问你的,”   苏雨柔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温暖,她的心中,似乎从未如此温暖过,   “楚郎……”苏雨柔依偎在熊楚的怀里,呢喃着,   熊楚轻轻搂住怀中的佳人,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正地爱上了这个女子,似乎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怀疑,不会生气,他早已将她当成了自己最为亲近的人,虽然有时候,脑海中还是会浮现出那一抹娇俏的绿色倩影,可是,更多的,仍旧是苏雨柔的一颦一笑,   初次相遇时,那温文尔雅的秀气;苏复节夫妇惨死时,那梨花带雨的悲伤;月下舞剑时,那超然出尘的清丽;还有,地牢里那略显模糊的一夜缠绵……   如果说夏芸的离开曾经让熊楚觉得无比愧疚,但是现在,反倒是让他更加坦然地面对自己内心真正的情感,对于苏雨柔,或许他从來都不是“喜欢”仅此而已,   月色之中,二人的身上都好似铺上了一层银霜,四目相对的温存,于这静谧安详的夜色中,早就胜过了无数的甜言蜜语,   “哇,”   突然,旁边一声孩童的哭泣打破了这一份美好,苏雨柔和熊楚二人这才发现唐薇仍旧站在旁边,不由得有些脸红,苏雨柔拉着唐薇的手,道:“薇儿,你怎么了,”   “表姐姐和表姐夫你们都自己玩,都不带我一起玩,我……我把蜜枣都吃完啦,然后沒人理我,我……我就想起了爹爹,大哥说,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会回來,我……我想爹爹了,”   苏雨柔不禁对唐薇怜惜起來,见她脸上满是泪水,立刻拿出手帕为她擦拭,柔声道:“薇儿乖,爹爹沒有回來,表姐姐以后经常陪你玩,好不好,”   谁知,唐薇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要,我不要表姐姐陪我玩儿,”   苏雨柔有些惊讶,只好笑道:“那你想要谁陪你玩,叫表姐夫陪你玩怎么样,”   唐薇仍旧是摇摇头,道:“表姐夫要陪表姐姐玩,不会陪薇儿玩的,要是表姐姐和表姐夫生一个小妹妹陪我玩,那可太好啦,”   苏雨柔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红晕更深,瞥了熊楚一眼,只觉得一颗芳心扑通扑通直跳,   熊楚也沒想到唐薇竟是人小鬼大,笑了笑,道:“好啊,不过要是我和表姐姐生了小宝宝,那她可不是你的小妹妹,而是你的小外甥女哦,”   唐薇似乎有些糊涂,道:“我不要外甥女,我就要小妹妹,”   熊楚知道她还不明白,便顺着她,道:“好,那就生小妹妹,怎么样,”   最后三个字,却是对苏雨柔说的,   苏雨柔脸上的红霞都已经烧到耳根了,低着头,喃喃道:“楚郎,你……你当着薇儿的面,就别说这些了……”   熊楚也知道苏雨柔害羞,只好嘿嘿一笑,道:“好了,我们就不说了,你们看,他们那边好像打完了,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说完,便扶起苏雨柔,带着唐薇,三个人一齐走了过去,   而这边,胆小鬼和苍松子之间的战斗的确是结束了,苍松子披头散发,白色的衣裳上满是鲜血,却仍旧大笑不止,样子看上去颇为狰狞,   只听他大笑道:“哈哈哈,胆小鬼,你有种就杀了我啊,为你的师父,还有你那一群又呆又傻的好哥哥报仇啊,哈哈哈……”   他的笑容还沒有停止,胆小鬼一拳打在他的面颊上,厉声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告诉你,等回到了火神派,我要在师父的灵牌前,将你千刀万剐,”   苍松子左脸立刻变得臃肿了些,多了一块突出的红紫色,但是,他的笑意仍旧不减,道:“嘿嘿,火神派,听上去很古老啊,现在只有霹雳堂,哪里有什么火神派,你不要再那里痴心妄想了,嘿嘿,我是霹雳堂的堂主,到时候我一声令下,别说是你们这几个人,就算是唐门,还不照样被我给轻易拿下,”   “呸,就你还是霹雳堂的堂主,人家堂主早就带着弟子回去了,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燕七在旁边嬉笑道,   苍松子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目光望去,魏无期正带着一大批弟子匆匆离开了,还有十几个站在这里的,乃是之前火神派的弟子,   他是何等聪明之人,他千算万算,也沒有想到这个向來听话忠诚的师弟竟会突然抛弃自己而去,如今念及于此,竟是不由得又大笑起來,道:“好,好,这些人,果然都是只能当做棋子,还好我沒有对他们坦诚相待,否则,迟早会被他们陷害至死,”   “呸,你把他们当做棋子,还会指望他们对你忠心耿耿吗,”姜离冷冷地说第220章一波又起   此话一出,苍松子脸色一变,怔怔地看着姜离,说不出话來,   这时,言必行走了过來,对众人说道:“各位,此人罪大恶极,不如权且交由我们唐门看管,让我们先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畜生,之后再交由你们火神派怎么样,”   胆小鬼点了点头,随即,他又向那几个火神派的弟子,举起了一块玉佩,正是火神派掌门人象征的玉佩,道:“各位火神派的兄弟们,掌门玉佩在此,现在苍松子这个贼人已经伏诛,你们当中,若是有愿意回到火神派的,就到我这边來,若是不愿意加入的,尽可以就此离去,我尹波绝对不会阻拦,”   那十几个火神派的弟子面面相觑,之后,一名弟子走了出來,跪在尹波的面前,道:“我王大拳愿意跟随掌门人重振火神派,”   紧接着,其他弟子也都跪下來,齐声说道:“愿跟随掌门人重振火神派,”   这十几人中,竟是无一人离开,与此同时,苍松子的众叛亲离则是显得十分地刺眼,   “好,既然如此,王大拳,你就先带上一半的弟子前往霹雳堂,告知原是火神派的弟子,就说我胆小鬼已经接任掌门人的位置,他们愿意跟随着便将他们带回火神派,我隔一天便会回到南山,”尹波不急不慢地说道,那模样颇有一派掌门人的风范,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胆小鬼了,   他又來到熊楚、燕七等人面前,拱手道:“这次能够除掉这个奸贼,实在是多谢各位的帮助,尹波在此谢过了,”   熊楚道:“前辈言重了,之前我们之间还有一些误会,还要请你见谅,”   尹波摆了摆手,道:“以前都是受了苍松子的摆布,我们才会与你们为敌,唉,虽然贪财鬼和贪色鬼是死在你们的手里,但是,你的师父也我们而丧命,冤冤相报何时了,过往之事,就让它过去吧,但这次的事情,我们火神派是欠各位一个人情的,以后,各位若是有用到我们的地方,我火神派上下绝对是义不容辞,”   燕七笑道:“嘿嘿,好个义不容辞,对了,熊楚,怎么就看见你和苏姑娘,柳大小姐呢,”   熊楚讶道:“柳姑娘不是被你给救走了吗,”   燕七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道:“你这话却是从何说起,我当时救不了她,就只好趁机将姜离给救下了,又怕那个苍松子会追过來,我们两个便立刻下山了,”   “奇怪,那会是谁救了她,我还以为是你又回來了呢,”熊楚便将当时燕七走后的场景告诉了他,又见他眉头紧皱,道,“燕七,我知道你担心柳姑娘,但是现在我们在渝州,等此间事情一了,我立刻和你一起去找她,”   燕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摆了摆手,微笑道:“你这话说得好笑,我几时担心她了,嗯,葫芦里沒酒了,我还是快点去找点酒喝,希望这唐门的酒里不要有什么毒才好,”说完,他便立刻离开了,   熊楚见燕七神色怪异,正有些不解时,忽然听见身后的树林里传來一阵声响,扭头望去,却见一个女子突然出现,见到熊楚时,白皙冰冷的脸上也是多了一分笑意,   这个女子,正是柳依依,   苏雨柔见柳依依突然出现,也是有些惊讶,走上前,道:“柳姐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依依道:“你们沒事了吗,真是太好了,我这一路上四处打听,总算知道你们來到了渝州唐门,我也日夜兼程赶了过來,咦,为什么就你们几个人,燕七呢,”   “他呀,估计是闻着酒香去了,不过,他这闻酒香的本事,可沒有他闻人的本事强,你一來,他就走了,”姜离笑道,   柳依依面无表情,忽然对熊楚说道:“熊公子,你过來,我有话要对你说,”说完便往树林深处走去,   熊楚见她神色有些紧张,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便对苏雨柔说道:“雨柔,你先带着薇儿回去吧,我去去就來,”   苏雨柔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好”字,便和众人一起离开了,   “柳姑娘,你有什么事要说……”熊楚刚走过去,却发现柳依依浑身上下,竟然都在颤抖,她背对着熊楚,一袭冷月洒在她的身上,竟是格外的凄凉,   “柳姑娘,你……你怎么了,”熊楚有些奇怪,   “我……我好像疯了,”柳依依忽然这般冷冷地说道,   熊楚先是一愣,随即强笑道:“柳姑娘,你……你在开玩笑吗,你这不是好好的嘛,”   柳依依道:“你知道那天晚上是谁救了我吗,”   熊楚道:“这个……呃,当时屋内一片漆黑,我根本看不清楚,柳姑娘你当时应该是清醒的,你应该知道吧,”   “不错,我当时应该是清醒的,我应该沒有看错,是他,一定是他,”柳依依的声音提高了一倍,听上去十分坚定,   “是谁,”熊楚仍旧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时,柳依依缓缓地转过身,脸上有两行清泪流下,她一字一顿地说道:“逍,,遥,,子,”   熊楚听到这三个字,脑袋里“嗡”的一声,好似炸开一般,久久才缓过神來,道:“柳姑娘,你……你真的看清了他……他就是师父,”   柳依依却摇了摇头,道:“他当时穿了一身黑衣,黑巾遮面,我只能够看到他的一双眼睛,”   熊楚道:“可是,你……你又怎么能够确定是他,”   “我感觉得到,一定是他的,一定是他,”柳依依的神情有些激动,   熊楚看到柳依依这般模样,有些同情她,道:“柳姑娘,我知道师父的死让你很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当时师父中了诛心草毒,气息已断,那时你我都已经确认过了,你一定是思念师父过度,所以才会……”   “不……不是这样的,他一定沒有死,我可以感觉得到,”柳依依的神色更加激动,泪水再次溢出,道,“我之所以会跟你说,并不是想要你认可我的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回到小茅屋之后,要开棺验尸,”   “你疯了吗,师父他好不容易入土为安,你居然想要……”熊楚话刚说出口,立刻意识到自己好像太过激动了,立刻歉声道,“柳姑娘,对不起,我……我不是……”   “不,你说得对,我……我的确是疯了,”柳依依这般惨笑着说道,晶莹的泪水挂在稍稍扬起的嘴角上,沒有知道这会是一种怎样心酸惨淡的场景,   熊楚心中暗暗责怪自己,又想:“师父若是在天之灵知道柳姑娘这般生不如死,或许也会责怪我的吧,不过,如果真的如柳姑娘所说,师父沒死的话,那么开馆未尝不是一个好的检验方法,”   其实,熊楚又何尝不希望逍遥子沒死呢,   “柳姑娘,好,我答应你,回到小茅屋的时候,我们一起开棺验尸,”熊楚对柳依依说道,   柳依依看了看熊楚,稍稍点了点头,道:“多……多谢,”   熊楚释然一笑,道:“好了,我们也赶快过去吧,要不然他们该担心了,”   柳依依也连忙转过身擦拭着自己的眼泪,转过身來时,面容已恢复平常,但仍旧带着些许泪痕,道:“熊公子,今天的事……”   “你放心,我自然不会说出去的,”熊楚道,   熊楚和柳依依回到唐门的时候,此时天色已近黎明,但众人兴致正高,也不顾什么时候,摆了一桌酒席,就席而坐,唐锲和唐顺两兄弟竟然和和气气地坐在了一起,唐顺的脸上也少了一分阴邪之气,笑呵呵的模样显得十分的可亲,而唐薇则是在他们两个中间,笑的十分灿烂,   熊楚觉得有些奇怪,坐在苏雨柔的身边,道:“雨柔,这是怎么回事,”   苏雨柔的脸上虽然有些疲倦之色,但是也带着喜悦的笑容,道:“楚郎,我也不是很清楚,听他们说來说去,好像是因为他们两人在狱中,忽然觉得彼此都被苍松子和杜禹给欺骗了,他们两个过去虽然勾心斗角,互相不顺眼,但是对于唐门都是忠心耿耿,绝对不会让舅舅家的基业落在旁人手中,狱中二人竟是互诉衷肠起來,以至于矛盾尽消了,”   这个结局无论于谁而言,都是一个最好的结局,不过熊楚仍旧有些疑问,道:“既然如此,那么这个唐门堂主之位,该由谁來当呢,”   苏雨柔却是卖了一个关子,道:“这个,你待会儿自然就知道了,”   于是,众人觥筹交错,这一番大战过后,俱是又累又饿,都是吃的十分尽兴,   酒席过后,众人又依序而坐,唐锲和唐顺带着唐薇坐在主位,只听外面一声梆响,言必行带着十几个人走了过來,手上恭恭敬敬地捧着一本书册,上面写着“唐门历任堂主名册”,他们又齐刷刷地跪下來,道:“恭贺新堂主即位第221章再掀巨浪   唐锲推了推唐薇.唐薇便乖乖地走到了言必行面前.道:“唐门第三十二位堂主……呃.唐薇.日后必定竭尽所能.光大唐门.”说完.又书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敢情他们竟然立唐薇为堂主吗.”熊楚讶道.   苏雨柔微笑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对啊.本來是要立表哥为堂主的.因为之前舅舅的遗书上.就是指定表哥为下一任堂主的.”   熊楚有些惊讶.道:“可是……不是说……”   苏雨柔道:“后來二表哥想要当堂主.便和当时在一边的杜禹长老合计.篡改了遗书.杜禹也是心怀鬼胎.便答应了二表哥.这样.才会惹出來之前的那么多的事情.不过.二表哥是逍遥子前辈的儿子这倒是事实.所以.二表哥坚持不愿意担任唐门堂主.二人均是來回地推脱.最后才想到立薇儿为堂主.他们二人一起辅佐她.”   熊楚听完.点头道:“他们兄弟二人能够齐心协力.也算是唐门之福了.”   这时.唐锲对唐薇说道:“薇儿.你可以回來了.”   然而.唐薇却是丝毫沒有理睬他.她的眼神中.透露中一丝古怪.似笑非笑.道:“各位.如今我已是唐门之主.有一位客人.我想将他引荐给各位.不过.你们想必都是认得他的.”   “薇儿.你在说什么.快点回來.”唐顺此时也是觉得莫名其妙.低声对唐薇说道.   唐薇仍旧沒有理睬.这下连熊楚也觉得其中有些古怪.他盯着唐薇.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但下一刻.熊楚的目光中露出了深深的惊讶之色.不过已经从唐薇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了.   唐薇拍了拍手.一个人自偏厅款款走出.他的脸上看上去有些臃肿.一片青一片紫.不过他的嘴角和唐薇一样.都是带着一种浅浅的如同胜利者的微笑.   这种微笑.熊楚在这个人的脸上看到过很多次.   不但是熊楚.这里的所有人.除了唐薇以外.看到这个人.眼中无不是惊讶和疑惑.   沒有一个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看到这个人以这种方式走出來.尽管不久前他们就已经见过了他并且打败了他.   打败过他的尹波讶道:“苍松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说完.他立刻握紧拳头冲了过去.然而.还沒有走几步.他身子一软.便连忙扶住墙.脑中一片晕眩.道:“不好.这……这酒中有毒.”   话毕.大厅里.熊楚等人俱是全身力气尽失.疲软无力.唯有苏雨柔.因为之前吃过那个神秘的男人给她的丹药.百毒不侵.苏雨柔如今也算是久经江湖.她眼见众人如此.心中明了.立刻施展轻功.想要带着熊楚一起逃走.   然而.苍松子不但久经江湖.还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狐狸.他会让苏雨柔逃跑一次.绝对不会有第二次.苏雨柔还未动身.他就已经冲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苏雨柔的穴道和熊楚的穴道.   苍松子笑道:“哈哈哈.苏姑娘.你如果一个人逃跑的话.说不定我的轻功还不如你.不过你还想着带着你的情郎一起走.未免太小觑我了吧.”   紧接着.他又对熊楚说道:“熊少侠.看來《易筋经》注定是我的了.嘿嘿.”说完.他便在熊楚的全身摸索了很多遍.谁知.竟是沒有找到.   苍松子脸色一变.道:“熊少侠.《易筋经》在哪里.快点交出來.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他袖袍一甩.一只大手已是扼住了苏雨柔的喉咙.   熊楚连忙说道:“住手.”   苍松子这才笑道:“我就知道熊少侠比我怜香惜玉的多.嘿嘿.只要你交出《易筋经》.我绝对不会动阁下和苏姑娘一根汗毛的.”   熊楚哼了一声.道:“到这种时候.就算我交出了《易筋经》.你会放过我们吗.”   苍松子正要说话.却听见燕七在旁边呵斥道:“你们在这酒中到底下了什么毒药.为什么以我的鼻子居然嗅不出來这酒中有毒.”   “不错.我唐门以毒药闻名天下.如今竟然被人下毒.就算要我们死我们也是绝对不甘心的.”唐顺也是一脸不服地说道.   至于唐锲.则是对唐薇说道:“薇儿.你……你怎么啦.为什么会和这个奸贼呆在一起.苍松子.你是不是对薇儿下了什么毒药.”   被身后一群手下给制住的言必行也是一脸的怒色.对着苍松子喝道:“苍松子.你这个小人.竟然对三小姐下此毒手.我言必行日后定要将你们霹雳堂给踏得粉碎.”   “哈哈哈.这种毒药我都制不出.就凭他们霹雳堂.嘿.还真是痴心妄想.”   伴随着一阵笑声.一个身影缓缓自门外走了过來.这是个中年汉子.身材魁梧.眉宇间满是得意和骄傲.脸上却是好像沾了一些染料一般有红有紫.看上去颇有些滑稽.   唐锲一看见这个人.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兴奋.道:“二叔.是你吗.你……你沒死.”   那人看着唐锲.点了点头.道:“嘿嘿.想不到你小子已经长这么大啦.不错.拜你爹爹所赐.我还沒有死干净.”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燕七身上.   唐顺也紧接着说道:“二叔.你來了可太好了.快帮我们把毒药解了吧.让我们一起将这个奸贼拿下.”   燕七看了眼前这个老人一眼.惨笑一声.道:“嘿嘿.你们还指望着他救我们.照我看來.他和苍松子应该是一伙的.这个毒药应该就是他配的.对吧.药王唐仲.”   那中年汉子拍手笑道:“哈哈.燕七.五年未见.想不到你还是在我见到的所有人里面.最为聪明的.”   燕七叹了口气.摆手道:“这你可是说错了.论聪明的话.我绝对是比不上你的.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今天.今天就不用说了.不过是一味蒙汗药.竟然被你配的连我也识别不出來.五年前.我以为我那一剑已经杀了你了.现在想來.当时你应该只是服下了一种假死的药.从而表现出呼吸停止.心脏不跳的死状的吧.”   唐仲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如果你非要说的话.那我就只好自认第一了.不过.这个第二你是一定担待的起的.”   一边的熊楚笑道:“第二.这个江湖.只有第一的人才能够生存下去.”   唐仲见熊楚身处险境.竟然也和燕七一样谈笑自若.道:“小兄弟年纪轻轻.竟然有这种见识.倒也让人佩服得很.”   而现在最觉得莫名其妙的仍然是唐氏兄弟.唐锲对唐仲说道:“叔父.怎么会这样.您为什么要帮助外人來覆灭我们唐门.”   “呸.什么叫‘我们唐门’.”唐仲一改刚才和气的脸色.怒气横生.道.“这个唐门.从來都是属于我.从來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哼.十年前.要不是唐远那个混蛋在父亲临终前说了一番话.父亲也不会临终前改变主意.将唐门堂主之位传给了他.”   唐顺似乎也已经猜到了唐仲的意图.可是唐仲说出來的时候.唐顺仍旧有些不相信.道:“不可能.唐门堂主之位向來都是传给嫡长子.爹爹任堂主之位是名正言顺的.”   “呸.什么名正言顺.”唐仲道.“当年谁都知道.我唐仲才是唐家年轻一代中最为出色的.我二十三岁那年便有了‘药王’的称号.而他呢.嘿嘿.到了三十岁.才勉强将唐门内门的草药全部记住.”唐仲说起往日之事.脸上多了一分嘲笑.   “之后.他当上了堂主.起初我心中的确是有些不服.但我们毕竟是亲兄弟.久而久之我也就接受了.”唐仲走到燕七面前.道.“可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表面上对我情深意重.暗中却……却派人來刺杀我.燕七.我说的对不对.”   燕七笑了笑.道:“不错.看來你的本事还算不小.”   唐仲道:“哼.他既然对我不仁.就别怪我对他不义了.更何况.他本來就沒有资格掌管这个唐门.”   “不错.是他不仁不义在前.这一切都是对他的惩罚.”唐薇忽然这般冷冷地说道.陌生得连熊楚都有些不认识了.   “薇儿.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熊楚讶道.   言必行也说道:“是啊.三小姐.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在说着胡话.”   “三小姐.哈哈.”唐薇惨笑一声.道.“言老三.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叫我‘三小姐’了.哈哈.当初.你可是叫我‘夫人’的啊.”   “夫……夫人.”言必行额头上沁出一丝丝冷汗.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小女孩.忽然.他的眼珠子稍稍突了出來.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你……你难道是……”   话还沒有说出口.熊楚也是有些激动.脱口而出.道:“你……你难道就是红叶第222章计划之中   言必行也是说道:“您……您真的是红叶夫人,”   “呸,我怎么可能是那个贱人,哼,我要是那个贱人,哪里还有脸面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唐薇”面目狰狞地说道,   与此同时,“唐薇”袖子往脸上一拂,脸上的皮肤竟是纷纷扬扬,好似灰尘一般散落下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唐薇”就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一般,   这是一张看上去其丑无比的脸,上面布满了血红色的疤痕,干裂的皮肤上,一道道皱纹看上去十分刺眼,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张脸应该是一张美丽过的脸,那精致的轮廓依稀能够让人联想起曾经的风华,   “你……你是白萍夫人,”言必行看着眼前这个又小又矮的苍老妇人,略带疑惑地说道,   “哈哈,看來我变的还不算太丑,你居然还可以认出我來,”白萍惨笑道,   “可是,您……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言必行说道,   “哈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白萍自顾自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非要说个理由的话,那也是因为我要报仇,我要杀了唐远那个负心人,”   “所以,你就不惜糟践自己,竟然和唐仲达成了协议,吃下他给你配的毒药,身体变小,再使用易容术,变成了唐薇的模样,然后趁机将真正的薇儿给杀害,取而代之,又将唐远给杀死,对不对,”熊楚盯着白萍,嘴角竟然有一丝冷笑,   白萍先是一愣,随即款款走到熊楚身边,拉住了他的手,笑道:“不错,你说的都不错,你实在是天下间少有的男子,也不枉这位小姑娘对你如此痴恋了,若是唐远他对我有你对小姑娘一半好,就算他要休了我,我……我也死而无憾了,”   “可是,夫人,您和堂主之间不是向來……”   “哼,那不过是演给你们这些下人还有老头子看的,”白萍打断了言必行的话语,道,“他从來就沒有喜欢过我,从來都沒有,我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为了讨好老头子的一件工具,如果不是因为老头子把我许给了他,他是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的,他的心思,全都在那个贱人的身上,那个可恶的贱人,”   “住口,我不准你侮辱我娘,”唐顺怒气冲冲地说道,   白萍笑吟吟地走到唐顺面前,道:“你就是唐远和那个贱人生的杂种吧,果然和那个贱人长得都是一副贱样,”话毕,她已是一掌拍了下去,唐顺此时毫无力气,直接被打翻在地,但是脸上的怒气仍旧沒有减少,   熊楚道:“白夫人,你毕竟和唐远夫妻一场,他纵使有负于你,你也不必要陷他于死地吧,看见他先你而去,你的心中,难道就沒有丝毫的难过吗,”   白萍脸上露出一丝怅然,但立刻又喝道:“呸,他不过是个喜新厌旧,卑鄙无耻的小人罢了,我要将他千刀万剐还差不多,又怎么会难过,”   熊楚还想再说时,苍松子走了过來,笑道:“熊少侠,时间也被你们拖了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可不是很好的吧,”   熊楚见苍松子一步一步逼向苏雨柔,双眉紧皱,但此时众人都被受制,沒有丝毫的办法,不由得心急起來,斜眼望去,只见燕七冲他微微一笑,   苍松子见燕七笑的诡异,正有些担心的时候,却听见熊楚对唐仲说道:“唐仲,你如果把唐远一家灭了之后,这唐门堂主之位,又该由谁來担任,”   唐仲此时志得意满,道:“那还用说,放眼唐门,又有谁能够比我更适合任堂主之位,”   而下面一群手下也是立刻齐声应和道:“恭喜堂主,贺喜堂主,”   熊楚笑道:“好,既然如此,我觉得堂主你要想让唐门发扬光大,最先要做的,应该就是把这个人给杀了,”   唐仲见熊楚眼睛望向了苍松子,脸色稍稍有些变化,   苍松子连忙说道:“堂主,我虽然对唐门心存幻想,但之前一战,让我知道了霹雳堂和唐门这样的大派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更何况还有您坐镇,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的啊,而且,我们不是向來合作地很好的嘛,这小子精明得很,您千万不要中了这个小子的挑拨离间之计,”   熊楚道:“苍松子你这话说的还真是好笑,试问这次的计划,白夫人以身犯险,加上唐仲的毒药,我们这些人全部都被蒙在了鼓里,我想问问你,这其中你又帮助他们做了什么事情,难道说是帮他们被抓起來吗,哈哈,”   苍松子脸上一阵愠色,又见唐仲脸上怀疑之色更重,道:“好,既然堂主不相信我,这《易筋经》我就不要了,我现在就离开唐门,日后我霹雳堂与唐门,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这时,唐仲才拉住苍松子,道:“掌门说笑了,我唐门以暗器和毒药闻名,至于《易筋经》这种武功秘籍我唐门是不会感兴趣的,这次事情的成功,还是要多谢掌门的从中谋划,既然掌门想要《易筋经》,那么就权且送给掌门吧,”   唐仲对苍松子这般低声下气,倒是让熊楚有些吃惊,   苍松子的脸色这才变得好了些,道:“如此,就多谢掌门了,”   “且慢,”熊楚忽然说道,“你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好像这《易筋经》已经是你们的囊中之物了一般,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易筋经》不在我身上,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苍松子冷笑道:“熊少侠还真是会开玩笑,既然你不愿意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刚说完,突然,不知怎么回事,大厅里变得一片漆黑,只见有两道光影唰唰从门外窜了进來,   苍松子一惊,道:“不好,他们还有帮手,”   “嘿嘿,谁说我们需要帮手了,”苍松子身后一个人突然说道,   这个声音,正是燕七,   苍松子更是惊得一阵冷汗冒出,好在他对敌经验还算丰富,立刻运起火云掌护住要害,而燕七似乎也沒有和苍松子交战的打算,黑暗中只见有几个身影窜來窜去,好似鬼魅一般,   苍松子立刻就反应了过來,大声喝道:“他们人数不多,快跟上,”说完,苍松子、白萍还有唐仲立刻紧随着过去,   此时已是破晓,天色蒙蒙,院子里倒也看得有些清楚,苍松子刚一出來,便不由得大吃一惊,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不但是苍松子,白萍还有唐仲也是诧异不已,   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除了燕七、姜离、柳依依以及相互搀扶着的唐氏兄弟外,还有四个人,   其中有两个人,是熊楚和苏雨柔,   而另外两个人,也是熊楚和苏雨柔,   天下间绝对不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苏雨柔走出來,笑道:“你以为,这天下间只有你才会易容术吗,不过,你的易容术也太好认出來了吧,老太婆,”   这一句话,应该是对白萍说的,毕竟,其他两个人都是男的,   白萍自知此时自己容颜尽毁,但女子最听不得别人说的,便是“老太婆”三个字,   白萍站了出來,指着苏雨柔,道:“你……你究竟是谁,”   “苏雨柔”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道:“这天下间若论易容之术,想要比得上我的,还不超过三个人,”说完,她也是袖子往脸上一拂,一张人皮面具撕了下來,露出了一张精致绝美的脸,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熊楚之前遇到过的李羡鱼,   当然,她这张脸也是张人皮面具而已,   此时,另外一个熊楚也将人皮面具撕了下來,面容清秀俊逸,站在李羡鱼的身边,更显风流,自然是久未见面的卫涯了,   苍松子道:“久闻鸳鸯盗卫涯夫妇一个精通钻地之术,一个精通易容之术,却不知身手也是如此敏捷,救人于眨眼之间,在下佩服的很啊,”   “哎呀,你这个苍松子,该不会是当掌门当糊涂了吧,”燕七走了过來,瞥了苍松子一眼,道,“他们两个如果是來救人的话,用得着扮成熊楚两个人的模样吗,”   苍松子恍如大悟,道:“原來,原來救人的是你们两个,”   真正的熊楚点了点头,对白萍说道:“不错,昨夜在树洞外面,我遇见的不单单是燕七、姜离二人,他们二人居然还找來了卫涯夫妇,李姑娘于树洞外,只看了你一眼,便知道你这张脸乃是易容而來,我本來就对你有些奇怪,毕竟一个十岁的孩童纵使再天真,也绝对不会看见自己的哥哥遇到危险还看不出來的,”   “所以,我们在回來的路上,便请求卫涯夫妇装扮成我和雨柔的模样,我二人则是在暗中静观其变,本以为这件事情只是与你一人有关,却沒有料到,竟会牵扯出这样一条大鱼出來,”   熊楚说这话的时候,正看着唐仲,   清晨的冷风吹來,每个人身上都多了一丝寒第223章四方混战   唐仲目光扫过燕七、姜离、柳依依和卫涯夫妇,笑道:“哈哈哈,果然年轻一代不容小觑,你们从一开始就沒有中毒,对不对,”   燕七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这话说的是沒错,不过有些人,暗号都还沒有发就急着动手,这不,被人点穴了吧,”话刚说完,他又轻飘飘地走到卫涯和李羡鱼面前,为他二人解开了穴道,   卫涯和李羡鱼俱是面色微红,道:“我二人刚才的确是鲁莽了些,差点就坏了你们的大事,”   熊楚道:“这个沒有什么,反正现在他们还是无路可走了,”话毕,目光又落在了唐仲、白萍和苍松子身上,   苍松子面色一凛,道:“此时敌强我弱,须得找个时机抽身逃跑才是,”   这时,唐仲哼了一声,道:“你以为就你们人多吗,”说完,他大手一挥,立刻十几个唐门弟子走了过來,   唐锲道:“二叔,这里毕竟是唐门总舵,人数加起來少说也有百來人,你还是快投降吧,”   唐仲笑道:“百來人,嘿嘿,你难道不觉得今天特别的安静吗,”   唐锲面色一变,环顾四周,的确是沒有看见什么人走动,更沒有人前來支援,他惨叫道:“二叔,你……你竟然将唐门上下给灭门了,”   唐仲道:“嘿嘿,所谓‘不破不立’,这些人都是跟随你爹爹的,死不足惜,现在,你总可以知道你二叔我的手段了吧,”   “我……我跟你拼了,”   唐锲大吼一声,刚要冲过去,熊楚却立刻拦住他,道:“唐锲,你现在中毒,不是他的对手,既然我娶了雨柔,也算是唐门的一份子了,这个仇,就让我來帮你报吧,”说完,也不理会唐锲,熊楚手中弋阳剑挥出,已是冲了过去,   燕七拍了拍姜离的肩膀,对姜离说道:“唉,他擒王去了,我们就只好去擒贼了,”话毕,二人和卫涯夫妇也冲了过去,   柳依依则是來到白萍身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立刻拔刀相向,白萍竟也是好不畏惧,手中不知何时夺來一把长剑,见柳依依弯刀挥了过來,只轻轻一拨,登时将其攻势给化开,   柳依依江湖阅历也算丰富,见白萍这一招使得巧妙,立即脱口而出,道:“白云剑法,你是已经被灭门的白云门的人,”   白萍讶道:“小姑娘好见识,白云门十三年前就被杀手组织暗河灭门,你居然知道,”   柳依依冷冷地说道:“那我们也算是冤家路窄了,恰好,我现在还算是暗河的人,你如果想要报仇的话,尽管來吧,”   白萍先是一愣,随即怒喝一声,长剑如一道白练直挥而下,柳依依面无表情,弯刀于手中一转,身子稍稍倾斜,只听“铮”的一声,刀剑相交,白萍的长剑贴着柳依依的弯刀自柳依依的左侧滑开,柳依依弯刀又是一转,绕着长剑转了半圈,手中一按,立时于空中翻起,弯刀凌空劈下,   白萍面有惧色,连退三步,长剑急速抽回,眼见柳依依的弯刀离自己的鼻尖不到三寸的时候,长剑横掠而去,将其截下,柳依依一招未成功,倒退回去,只冷冷地哼了一声,再次和白萍相斗起來,   这时,苍松子见双方打得混乱,心想:“此时正是最好的逃跑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烧,日后再來找这些人报仇,”   然而,他不知道,这混乱的人群中,始终有一个人,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苍松子的身上,   苍松子刚迈出一脚,尹波就飞身跃到了苍松子身前,道:“你的对手,是我,”   苍松子双眉一皱,火云掌已是挥了出去,   至于熊楚,也是和唐仲相斗正酣,唐仲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武器,这武器看上去似一根玉箫,但其孔洞不时会有暗器射出,教人防不胜防,熊楚虽然自信能够在武功上胜过唐仲,但他这个暗器却是教他有些忌惮,   只见熊楚连连避开射过來的暗器,脚往后一点,手中弋阳剑朝着唐仲急刺而去,唐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轻轻将玉箫伸出,竖在那里,   熊楚有些奇怪,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熊楚心想:“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于是,他脚下步伐更快,好似流星一般,直冲过去,   就在弋阳剑的剑尖离唐仲的身体越來越近的时候,熊楚忽然感觉到一股大力自旁边传过來,竟是要将自己吸过去,不过他也立刻反应过來,原來这块玉箫不单单能够发射暗器,某些部位还有磁铁,能产生较大的磁力去吸附一些铁质的东西,比如剑,   唐仲又将玉箫稍稍靠近,熊楚沒想到这磁力竟是如此之大,弋阳剑的剑身竟是有些偏斜,而就在这时,一声细微的声音入耳,熊楚知道这是玉箫中又有暗器发出,他心中一凛,果断弃了弋阳剑,目光如炬,只一个侧身,一枚铁钉自熊楚的胸前堪堪飞出,   然而,熊楚还未有丝毫喘息,唐仲又是玉箫一点,七个洞中齐齐飞出一枚铁钉,这七颗铁钉一字排开,对着熊楚,如猛虎一般直扑过去,   熊楚面色一凛,被逼无奈之下,只好集聚内力,双脚立刻往地上一蹬,如脱兔一般凌空掠出,又是惊险地避开了这一次攻击,   但是,只听见唐仲一声冷笑,熊楚自知不好,此时他身在半空,无法借力,势必难以接下下一次攻击,想不到唐仲武功不高,但是对于武功上的套路却是了如指掌,他之所以会先是发出一枚暗器,再接着七枚暗器齐齐发出,正是为了这最后一击,   “铮,”   熊楚正暗呼“不好”时,眼前突然一个身影晃过,却是苏雨柔及时过來,挡住了唐仲的这一次攻击,只见三枚铁钉被苏雨柔长剑反挡了回去,飞向唐仲,唐仲只是轻轻挥出玉箫,登时将三枚铁钉吸住,   “楚郎,你沒事吧,”苏雨柔问道,语气平和,显然她也知道熊楚并沒有受伤,   熊楚道:“雨柔,真是多谢你了,小心,”熊楚正和苏雨柔说话,却是唐仲又趁机发动了玉箫,又有五枚暗器飞了出來,熊楚连忙握住苏雨柔的长剑横掠而出,将其挡了下來,   “嘿嘿,想不到你的功夫还算不弱,居然能够撑到现在,不过,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还能够撑多久,”唐仲冷笑道,   熊楚一边提防着唐仲,同时还觉得有些奇怪:“和唐仲相斗这么久,他玉箫中的暗器至少也发了近一百枚,可是,看他模样,这暗器难道是无穷无尽的吗,”   果然,又有七枚铁钉飞了出來,熊楚心一横,截下暗器后,对苏雨柔道:“雨柔,你先和这人纠缠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苏雨柔却是很放心地说道:“嗯,好的,”说完,便站在熊楚前面,道:“楚郎,你现在可以走了,我在这里挡住他,”   苏雨柔对自己的信任使得熊楚心中升起一股温暖之意,他立刻快速冲到了燕七和姜离之间,道:“燕七、姜离,你们帮我把这些人手上的刀剑夺下來,”   姜离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燕七却好似猜到了一些,对姜离说道:“夺就夺吧,待会儿说不定会有好戏看,”   他三人俱是武学高手,这十几个唐门弟子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三人身形如燕,穿梭其中,更有卫涯夫妇助阵,不多时,十几名弟子手上的刀剑都被三人给夺走了,他们一个个面色苍白,对方三人只是夺了自己的兵器,光是这一点足以让他们胆寒,   熊楚聚集了十几把刀剑,大喝一声,道:“唐仲,你扔暗器的功夫虽然厉害,但不知道接暗器的功夫怎么样,”   话毕,他手中的兵器被他当做暗器,一件一件地朝唐仲扔了过去,   唐仲脸上仍旧是冷笑着,道:“熊兄弟,我既然自诩为唐门第一,毒药、暗器都让你见识过了,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接暗器的本事,”   话毕,他手中玉箫挥出,不断挥舞着,犹如在自己身前形成了一个护盾,那些兵器,无论是刀还是剑,果然全部被他的玉箫给吸附住了,   熊楚将手中的刀剑扔出,只剩下最后一把剑的时候,他眼中精光一闪,登时挥剑直冲向唐仲,   唐仲目光中露出不屑神色,手往玉箫上一按,正要发射暗器,却听见“砰”的一声,一件兵器被弹开了,他不由得大惊失色,原來,这些刀剑被玉箫给吸附住了,但同时也将那七个发射暗器的洞口给堵住了,所以唐仲的暗器此时根本就发射不出來,   唐仲脸色一变,然而,他却沒有足够的时间來回味了,   熊楚的剑,从來都很快,快到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时机,   唐仲的胸口被熊楚一剑刺穿,他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而几乎就在同时,另外一边一声凄厉的惨叫传來,熊楚望去,只见尹波一掌拍在了苍松子的胸口,苍松子面色狰狞地倒了下去,   “恶人,终归还是有恶报的,”熊楚喃喃说道,   忽然,他目光过处,只见柳依依那边,白萍已是被她打倒在地,弯刀已是朝白萍挥了下去,   “住手,”柳依依忽然听见身后传來一声呼第四卷情为何物   第224章双喜临门   熊楚一个箭步,长剑一挑,从旁边将柳依依的弯刀截下,护在了白萍面前,   柳依依有些惊讶,道:“熊公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熊楚道:“柳姑娘,这个人虽然做了一些坏事,但是她只是被唐仲等人利用了而已,其实,她本性并不算坏的,”   “哼,我本性要是不坏的,就不会把唐远给杀死了,”白萍惨笑地说道,   “你……”唐锲目露狠光,正要上前,却还是被熊楚给拦了下來,   熊楚转过身,对白萍说道:“白夫人,我知道你对老堂主由爱生恨,他有负于你,你为此怀恨在心,虽然这样做太狠毒了一些,但是你的心情我可以体会,不过,你扮成了薇儿,却沒有把她杀了,从这一点上看來你至少还算是个好人,”   话刚说完,只听众人身后传來一声呼喊:“表姐姐,表姐夫,咦,还有大哥二哥,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啊,”   白萍脸色一变,只见一个娇俏的小女孩一蹦一跳地走了过來,这正是真正的唐薇,唐家两兄弟一看见真正的唐薇,立刻走了过去将她抱起,对她嘘寒问暖,   白萍道:“你……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熊楚道:“也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我和雨柔去薇儿的房间查看,不小心发现了暗道,在里面发现了薇儿,那里面昏暗无比,薇儿一看见我们便吓得哭了起來,所以,我们便可以肯定,外面的那个唐薇是假的了,”   “另外,薇儿还说自己犯了错误,爹爹不让她出去,就关在黑屋子里,等到爹爹什么时候气消了,就可以出去了,一个姓白的阿姨每天都來给她讲故事,才让她不会害怕,”   白萍听熊楚说完,目光一直落在唐薇的身上,语气柔缓,道:“其实,唐远当年把我休了之前,我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当时,我就在想,要是个女孩子该多好,唐门里面是非多,要是个男孩,一定会吃很多苦,”   白萍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道:“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薇儿,我就感觉这个小姑娘这么可爱,要是我的孩子,那……那该多好,可是,她……她却是唐远和那个贱人的孩子,不是我的,我本來想要一剑杀了她,可是,可是她当时却对我笑了笑,那笑容,就像……就像我第一次看见唐远时,唐远的那种笑容,我……我果然还是忘不了他,我果然……”   白萍越说越难过,脸上已是有泪水滴滴落下,   “咦,你是白阿姨吗,你的声音好像白阿姨,”唐薇走了过來,看着白萍,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白萍先是一愣,随即紧紧地将唐薇抱进了怀里,道:“薇儿乖,我……我是白阿姨,”   唐薇立刻笑道:“白阿姨今天再给薇儿讲故事吧,白阿姨讲的故事可好听啦,好不好,”   白萍点了点头,抚摸着唐薇的脸颊,道:“薇儿乖,先回房间好不好,白阿姨等会儿就去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唐薇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点了点头,道:“好,薇儿现在就去,白阿姨你一定要來啊,”   说完,唐薇便走回了房间,时不时还回头看看白萍一眼,   “苏姑娘,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等到唐薇的身影消失,白萍忽然对苏雨柔说道,   “什么事,”苏雨柔看着白萍,   白萍道:“等会儿,就麻烦你去给薇儿讲个故事吧,告诉她,白阿姨……哈哈,白阿姨有事要走了,”   苏雨柔面色一紧,道:“白夫人,你……”   白萍站了起來,迎着微风,似乎在感受着什么气息,她忽然惨笑一声,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哈哈,直教生死相许,唐远,我既然做不了你唐家的人,能够做你死在你唐家,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了,”   话毕,她猛地挥起长剑,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白衣染血,飘飘而起,   苏雨柔“啊”的一声惊呼,转过身去,伏在了熊楚的怀里,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熊楚喃喃地念叨着这几句话,他看着白萍慢慢地倒在血泊之中,风更大了,空气中传來一丝血腥的味道,眼前这个女人,因为情而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又因为情而对唐薇放下了屠刀,更因为情甘愿自刎而亡,   情,究竟是何物,因情生爱,因情生恨,原來这偌大的江湖,所谓的腥风血雨,爱恨情仇,终究不过一个“情”字,   熊楚长叹一声,目光又落在苏雨柔的身上,   他已是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次日,唐门中的一切恩怨尽皆了断,尹波匆匆离开了唐门,前往火神派,而熊楚等人在恭贺唐薇接任堂主之位之后也准备离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出现了意外,   一个美丽的意外,   苏雨柔怀孕了,   苏雨柔靠在床榻边上,看着前面围着桌子转來转去的熊楚,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楚郎,你怎么了,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着急成这样呢,像个猴子似的,”又是莞尔一笑,   熊楚略有些尴尬,走了过來,握着苏雨柔的手,道:“雨柔,我……我也不知道,你知道我的,我……我就是在想该给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可是,我……我这方面又不是很好,要不然,就让你來取名字吧,”   苏雨柔笑道:“现在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怎么取名字啊,”   熊楚道:“可是……可是这样可以先准备着嘛,要是等生下來了,我……我就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苏雨柔看着熊楚这般捉急的模样,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心中暗道:“想不到楚郎着急起來,也……也还是挺可爱的,”   苏雨柔想了想,道:“楚郎,这个熊姓要想取个好听的名字还真是难呢,要不然,就把我们两人的姓放在一起,就叫熊苏怎么样,”   “熊苏,”熊楚将这两个字反复地念叨了几遍,道,“好,这个名字虽然偏女儿了些,但是男孩的话也未尝不可,那就先这样定下,以后你要是想到了更好的,我们再说,”   苏雨柔点了点头,又听见外面传來一阵阵鞭炮的响声,还有燕七和姜离的互相取笑声,她不由得有些好奇,道:“楚郎,他们在外面干什么啊,”   熊楚却是卖了一个关子,道:“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啊,”   说完便扶着苏雨柔下床,走了出去,   刚把门打开,便听见外面一阵欢呼,道:“哦,新郎和新娘子出來了,”   鞭炮的声音似乎更响了,热闹非凡,   熊楚拉着苏雨柔的手,道:“雨柔,上次我沒有好好地将你娶进门,这一次,我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娶你,”   苏雨柔面如桃花,道:“可是……可是我现在穿成这个样子,哪里像个新娘子啊,”   话刚说完,就有一个老婆婆和三个端着新娘衣服的丫鬟走了过來,那个老婆婆说道:“姑娘长得这么好看,要是打扮起來,一定是我孙老婆子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子,”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熊楚也对苏雨柔说道:“对啊,雨柔,你先去好好打扮一番,我……我待会儿就來接你,”   这天晚上,唐门热闹非凡,觥筹交错,人人脸上都是喜庆洋洋,纵使是曾经和熊楚有过过节的唐锲也过來给熊楚和苏雨柔敬酒,当然了,如此绝佳的酒局,自然是少不了燕七的身影的,不过他今天看上去兴致却不是很高,只因为柳依依暗中嘱咐他,要他注意四周,防止还会有人在酒中下毒,   燕七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对柳依依却是无可奈何,好似老鼠见了猫一般,虽然嘀咕了几句,却沒有反驳,   不过,总算这一次风波已经过去,而熊楚和苏雨柔二人经历了分分合合,终于结为连理,二人的感情也是更进一步,   话不多说,熊楚等人在唐门小住几日后,因为柳依依惦记着逍遥子的事情,便离开了唐门,这一路上虽然有些颠簸,但熊楚对苏雨柔的照顾比往日更加悉心周到,二人又是大婚之后,所以一路上心情都还不错,   过了十來日,几人总算是回到了小茅屋,此时已是深夜,小茅屋依旧孤零零地矗立在山上,只不过如今已是初春天气,周围的景色却比之前多了一分生机,   几人一路劳顿,俱是疲惫不已,都是立刻回到房间休息了,熊楚担心苏雨柔的身体,便扶她走回房间,道:“雨柔,你先在床上歇着,我去给你打些热水來,”   苏雨柔心中一阵暖意,本來想叫熊楚先歇一会儿,但是她这一路上劝了多少次也沒有用,索性也就沒有开口,只是含笑地点了点头,   熊楚才走开,房门又重新打开了,   “楚郎,你是忘了什么东西吗,”苏雨柔才开口,突然一个身影如鬼魅般顷刻间自门口來到自己身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苏雨柔见到这人,面色一变,苍白如纸,被那男人握住的手竟是颤抖起來,   她的模样,看上去似乎很害第五卷京华烟云   第225章开棺验尸   苏雨柔低声地对他说了一句:“师父,”   这个人,正是久未出现的,戴着斗笠的蒙面人,熊楚等人在唐门的时候,这个人男人从來都沒有出现过,而现在他们一回到这里,这个人就出现了,   他的身份,实在是有些可疑,   他冷冷地看了苏雨柔一眼,道:“你看到我,似乎很紧张,”   苏雨柔低着头,不敢说话,   男人略一沉默,接着说道:“从你的脉象來说,你的的确确是怀孕了,不过,我还是想要问问你……真的怀孕了,”   苏雨柔点了点头,   男人将苏雨柔的手放开,道:“以我对他的了解,除了那次在地牢里……”   话还未说完,只听“嗖”的一声,一个柄长剑自门外飞了过來,这柄剑通身剑芒耀人,锋芒毕露,一看便是一把绝世好剑,   正是熊楚的弋阳剑,   然而,那男人只轻轻向左移了一步,便轻松地躲开了这急速飞來的一剑,   弋阳剑如流星一般从男人侧边划过,竟是刺向了床上的苏雨柔,   门前的熊楚大惊失色,正要惊呼,却是弋阳剑于半空中停了下來,只差一寸便刺向了苏雨柔的胸口,   而剑身当中,男人只是用两根手指,便将弋阳剑给夹住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熊楚厉声问道,   “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恩人说话的吗,”那人低沉地说道,   “恩人,”熊楚有些不解,   男人缓缓转过身來,对熊楚说道:“刚才如果不是我的话,想必你会为此内疚一辈子的吧,”他将弋阳剑一甩,交到了熊楚的手上,   刚才着实是让熊楚有些担心,若是那一剑真的刺在苏雨柔身上,恐怕真的会如男人所说,内疚一辈子,   熊楚顿了顿,道:“若不是你贸然出现在我的房间,我也不会……总之,你快告诉我,你究竟是谁,”熊楚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他自信以自己现在的身手,就算不能够立时杀掉这个人,但也能够缠住他,   这样,等到燕七等人过來,必然能够将此人擒获,   “你不用动手,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男人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只是在熊楚身上扫了一下,却好似将熊楚的动作给完全看透了一般,   熊楚从來都沒有被人如此说过,即使是逍遥子,也从來都沒有这般从容地说出这句话,   熊楚面色一凛,一剑刺了过去,   此时,二人相距不过五步,然而,只是这一剑刺过去的时候,那男人的身影竟是瞬间出现在了熊楚的身后,   熊楚只听见瞬间有衣袂飘飘的声音自自己耳边划过,之后肩上被人点了一下,不是什么点穴的功夫,只是很简单的轻轻点了一下,   然而,只是这一点,却是让熊楚浑身都颤抖了,   熊楚的眉毛紧皱,他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人会有如此快的速度,竟然能够在五步之内不但躲过了自己一剑,还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个人,还是人吗,   “年轻人就是自以为是,你以为你看了一遍《易筋经》,学了逍遥子的剑气,就天下无敌了,就你这身手,哼,江湖之大,你不过是沧海之一粟罢了,”   说完,他的身影已是飘然不见,   “楚郎,你……你沒事吧,”苏雨柔见熊楚神色呆愣,低声问道,   熊楚这才反应过來,连忙來到床榻前,握住苏雨柔的手,道:“雨柔,你……你沒事吧,我……我刚才沒有……沒有伤着你吧,”   苏雨柔摇了摇头,道:“我沒事,楚郎,”   熊楚喃喃道:“那个男人十分古怪,我见过他,这是第三次了,感觉比前两次武功高了很多,这个人到底是谁,”   苏雨柔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楚郎,其实我不该瞒你的,其实,其实,他……他就是我的师父,”   熊楚微微一愣,讶道:“什么,你……你竟然拜他为师,这是为何,”   苏雨柔道:“这个……我……他之前找到我,说能够传授我武功,让我亲手杀了严世蕃为父母报仇,我……我当时一咬牙,便答应了他,”   “那……那他有沒有要你做一些非分之事,”熊楚问道,   苏雨柔道:“沒有,他……他对我很好,我感觉,他……他就好像我的一个师长,悉心地传授我武功,至于其他的,他就沒怎么说过了,”   “只传授武功么,”熊楚喃喃道,“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怪人,当真古怪,那他过來找你,又是为何,”   “他……他”苏雨柔的声音有些颤抖,道,“他沒什么,就是问我这几个月去了哪里,”   熊楚点了点头,道:“算了,雨柔,那人既然走了,一时间也不会回來了,你好好在这里休息,我刚才听见这里有声响便立刻过來了,我再去给你打热水过來,”说完为苏雨柔盖上被褥,便又转身离开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苏雨柔呆呆地看着燃烧的烛火,一只手捂着肚子,眼角有泪光闪烁,   次日,熊楚对众人说了关于那个戴着斗笠的男人的事情,燕七和柳依依俱是相互看了一眼,沒有说话,   柳依依沉默了一会儿,道:“熊公子,那日你我说好的事情,你……”   熊楚点头道:“其实我也想要看看柳姑娘所说是不是真的,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就开棺吧,”   燕七道:“开棺,开谁的棺,为何要开棺,”   “哦,这个是因为柳姑娘她……”   “我的事情,你用不着知道,”熊楚才说话,却是被柳依依打断了,   燕七自讨沒趣,嘿嘿笑道:“柳大小姐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过问了,嘿嘿,我还是去找姜离喝酒去吧,”话毕,便走出了房间,   熊楚见燕七离开了,道:“柳姑娘,我有个问題一直想问你,”   “熊公子但说无妨,”   “其实燕七他对你也挺好的,姑娘你为何对他这般冷淡,而且,他为什么开口闭口都是叫你‘柳大小姐’,”熊楚问道,   柳依依面色如霜,站了起來,道:“熊公子,这是我的私事,还请你不要过问,那件事情,我们还是快点去办的好,如果……如果他真的死了,那我也……也就死心了,”   说完,柳依依也走了出去,   屋外,墓边,   春风夹杂着寒意,浸透着每个人的身体,在万物还沒有复苏的时候,这里的一切看上去实在是有些荒凉,   熊楚和柳依依两个人在逍遥子的坟墓前拜了拜,之后便开始将坟墓挖开,   随后,姜离和燕七两个人也走了过來,燕七少有的沒有嘻嘻哈哈,而是一脸严肃地接过铲子,帮助二人,   柳依依也少有地沒有拒绝他,   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这也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对于熊楚來说,他十分期待,期待真的会像柳依依说的那样,这是个空的坟墓,棺材里面什么都沒有,那么,单单这一个条件,就足以说明,逍遥子尚在人世,   “可是,师父如果还活着的话,为什么他不肯出來见我们呢,还是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熊楚心中猜想,   “可是,要是这里面,师父就躺在这里面,那……那又该怎么办,”熊楚瞥了一眼柳依依,见她的神色,似乎比自己还要复杂,   坟墓并不高,四个人动手的话,沒过多久就可以看见棺材了,   四人俱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彼此看了一眼,便一齐将棺材盖推开了,   每个人心中都是紧张到了极点,每个人的心脏在这一瞬间都停了下來,他们不敢想象,这棺材下面究竟是空空如也,还是躺着一具尸体,   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无论接下來看到的是这两种情况中的任何一种,熊楚都知道,这里,都会有一个人会流泪,   棺材盖终于被推开了,   柳依依的浑身都在颤抖,   燕七面无表情,   姜离则是神色郑重,双眼缓缓地闭上,   熊楚看着棺材,走到了柳依依的身边,扶住了她,道:“柳姑娘,你看也看过了,就让师父早些休息吧,”   “等等,”柳依依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又坚定无比,道,“这个人……这个人……不是他……肯定不是他,”   “你……你怎么知道,”熊楚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你看这个人,他……他根本就分辨不出來了……我能感觉得出來,这个人绝对不是他,不会是他的,”柳依依尽力压低声音,道,   熊楚叹了一口气,道:“柳姑娘,你应该知道,这个坟墓在我们來之前,根本就沒有被挖过的痕迹,而且,这个棺材也是如此,另外,你看这个人,师父他是中了诛心草而死的,所以他的胸腔处会有一团黑色,我向唐锲问过了,这个正是诛心草的症状,所以,这个人……应该就是师父沒错了,”   话刚说完,柳依依却是一个箭步,往房间跑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出现,   “哪个人是熊楚,”这五个字便是这人的出场白第226章一封密信   熊楚走上前,见对面是一个精壮汉子,这人穿着寻常人家的服装,然而,目光却是精锐无比,左手按着一把宝刀,昂首挺胸,颇有一番气势,   “这位壮士,我便是熊楚,不知壮士找在下有何要事,”熊楚道,   那男子的目光在熊楚的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即道:“你既然是熊楚,你身上应该有苏大人临死前要交给徐阶大人的密信吧,”   熊楚一愣,随即猛然想起,不错,之前苏复节临死前,一方面嘱托自己要照顾苏雨柔,另一方面则是要将一封密信交给一个叫徐阶的大官,但是,由于此前一系列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熊楚自己都应接不暇,早就将这封信给忘记了,   不过,他此时对这个男子也起了一些疑心,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他之外,也就是当时在场的卜鹰等人了,   他虽然沒有看过这封信的内容,但是他也知道苏复节临死前交给自己的,绝对不会是一封简单的信件,而且是交给当朝一位大官僚,其中肯定涉及了一些朝政之事,说不定还与严世蕃等人有关,   熊楚道:“不瞒阁下,在下手上的确是有一封如阁下所说的密信,只是,不知道阁下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得來的,”   那人哼了一声,道:“这个你就不必过问了,我自然有我的手段,既然那封信在你的手上,你就乖乖交给我,让我把它交到徐阶大人手上,此间便沒有你这个闲杂人等的事了,”   熊楚眉头一皱,那人刚上前一步,熊楚便立刻后退了一步,道:“可是,我既不知道阁下的性命,又不知道你的來历,如何能够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轻易交给你,”   那人大吼一声,道:“你们这些人废话怎么这么多,你现在不交给我,说不定会招惹杀身之祸的,既然你不肯,我云召也只好硬夺了,”话毕,他已是伸手抢了过來,   熊楚叹了一口气,至少,他现在知道了一件事情,   这个人,叫云召,   不过,这人的身手之快也是让熊楚微微有些惊讶,一个箭步冲了过來,手上弯刀已是如龙吟般出鞘,直逼向熊楚,   熊楚侧身闪过,此时,他手上沒有带着弋阳剑,只好脚尖点地,翻身一转,堪堪避开这一刀,   云召冷笑一声,弯刀如蛇一般,紧紧缠着熊楚不放,熊楚虽然身手了得,但一來他自己是赤手空拳,二來云召的刀法诡异,这片刻之间竟是被他这种刀法给缠住了,   之间熊楚在云召的片片刀锋下面频频躲闪,虽然每次总能够在刀锋的空隙间躲开,但是,云召也是个用刀好手,熊楚每躲过一刀,他的刀便快了一分,到了后來,云召的刀就好似风车一般,好似有十几把刀在同时挥出,   姜离见熊楚处于下风,正要上前,却是被燕七拦了下來,燕七摆了摆手,道:“我们的熊公子如果只有这点能耐,只怕他也就不配做你的对手了,”   “可是,他现在沒有兵刃,要是被他打败了也是很不算丢脸,此人的刀法,绝对不在我之下,”姜离道,   燕七仍旧是摆着手,笑而不语,   不过,正如燕七所说,熊楚虽然处于下风,但是却沒有被置于生死边缘,相反,熊楚看上去并沒有太过的紧张和担忧,似乎仍然有一丝的余地,   而云召看上去反而比熊楚更加焦躁,他手上的刀使得更快了起來,   然而,就在这时,情况似乎发生了变化,   云召的刀使得越快,熊楚反而更加沒有事,到了后來熊楚的身手竟是比云召更快起來,尽管熊楚始终在躲避云召的刀,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此时熊楚已是处在了上风,   “你差不多该闹够了吧,”熊楚冷笑一声,一个翻身跃起,云召的刀堪堪从熊楚的背下面刺过去,等他想要挥刀向上砍过去的时候,熊楚已是在空中挥出了一掌,对着云召的面门劈去,   云召惊呼一声,右手握刀回砍,左手腾出,想要截下熊楚的一掌,然而,熊楚出手何其速度,云召只是接下了一掌,熊楚立刻变了一招,左手撑住云召的肩膀,翻身跃到云召的后面,   等到云召想要回救的时候,已是來不及了,他的后背已是被熊楚点中了穴道,无法动弹,   “熊楚兄弟,想不到你的武功又上一层楼了,姜离我以后恐怕就不是你的对手啦,”姜离走上前,赞叹地说道,   “姜离你过誉了,你的刀法千变万化,我可是还沒有完全领教过呢,不像此人,虽然耍的一手好刀法,但是总共只有十招,而且每次的变化都是相同的,”熊楚看着云召,道,   云召脸色微红,道:“哼,你以为我愿意吗,只是大人说过,我的招式,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变,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还有这种说法,”熊楚走到那个人跟前,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又为什么会知道我身上有这样一封密信,”   云召的脸色有些着急,道:“好吧,既然你武功高于我,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真的是徐阶大人派过來的,他要我來把你带到京城,说你身上有一封密信,我见你这个人看上去不怎么厉害,心想带个活人过去太麻烦,只要将信带过去就行了,便想把你给擒住,谁知道……谁知道竟然被你点中了穴道,”   燕七哈哈大笑,道:“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哈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姜离却是惊呼一声:“小心,”   云召突然伸出右手,反掌拍向了身后的熊楚,   熊楚一惊,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已经点住了云召的穴道,他竟然还能够悄无声息地在这片刻之间冲破,其内力当真了得,看來自己刚才倒是小觑他了,   不过,就在熊楚仓促间运功准备抵挡的时候,只听“嗖”的一声,一把弯刀刺在了云召的胸口上,   云召眼珠一突,嘴上流出了一丝鲜血,发出了一声呜咽,便倒了下去,   好快的刀,   熊楚实在沒有想到,才回到小茅屋不到两天,竟会接连有高手出现,除了昨晚的戴斗笠的男人,今天的云召,再加上这把弯刀的主人,   熊楚抬眼一看,只见一个人如飓风一般出现在了自己跟前,右手伸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将那把弯刀拔了出來,   此人穿一身发白长衫,身材颀长,面容清瘦,目光间却是隐隐有一股豪情,看样子便知他不是一个寻常人物,   熊楚略一拱手,对那人说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在下熊楚,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听见熊楚的名字,脸上露出惊喜神色,道:“少侠,你……你便是熊楚,”   熊楚有些奇怪,道:“在下正是熊楚,只是在下好像并沒有和阁下见过面,不知道……”   熊楚还未说完,那人却是略有些激动地说道:“你的身上,是不是有一封苏复节苏大人临死前给你的一封密信,要你前往京城送给当今朝廷次辅徐阶大人,”   熊楚三人俱是面露惊讶之色,只是燕七最先反应过來,他拍了拍姜离的肩膀,微微笑道:“兄弟,我和你打个赌,这个人的名字,一定叫云召,”   那人同样惊讶地看着燕七,道:“这位兄弟,你我未曾谋面,为何又知道我的名字,”   燕七笑道:“你既然能够知道熊楚的性命,我又为何不能够知道,非但如此,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是奉了徐阶的命令,來到这里找到熊楚,要他把密信交给他,是不是,”   云召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甚,道:“兄弟你……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燕七沒有理会云召,而是走到熊楚跟前,叹息了一声,道:“唉,我看你是要遇上更加诡谲,更加恐怖的困难了,”说完,他便走了回去,   从燕七的话中,熊楚似乎也明白了过來,他简要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云召,   云召听完,道:“原來如此,想不到居然还会有人冒充我,抢先一步來到这里,幸亏我及时赶到,否则估计就会让严世蕃那个狗贼得逞了,”   “严世蕃,”熊楚道,“你是说刚才那个人是严世蕃派过來的,”   云召点了点头,道:“不错,如今朝廷内外,严党的气焰愈加猖狂,徐阶大人有心铲除这些人,却是被严嵩这个狗贼打压得厉害,所以,徐阶大人想要搜集一些严党的重要罪证,这样好能够一举铲除这群奸贼,为国除害,”   云召顿了顿,接着说道:“而徐阶大人从安排在严世蕃的细作那里得到消息,说是一位叫熊楚的江湖人士身上有着苏复节大人临死前的一封密信,所以便命我前來,希望少侠能够助我家主人一臂之力,”   熊楚想了想,道:“这封信本來就是要交给徐阶大人的,只是此时事关重大,我不敢怠慢,我不是怀疑阁下,只是云兄你并沒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就是本人,所以我恐怕不能够就这样轻易地跟你走了,这封信,我会亲自交给徐阶大人的,所以,就不劳云兄操心了第227章前往京城   说完,熊楚转身欲走,却是被云召叫住了,   “这个,我自然有,”云召笑了笑,道,   说完,云召从怀里取出來一封信,交到熊楚的手上,道:“这封信是我从徐阶大人那里出发时,他交给我的,说要我转交给你,并且只要我将其交给你,那么你一定会跟我走,去见他的,你可以打开來看看,”   熊楚开始对这个徐阶有些好奇,自己虽然曾经在九道山庄和他见过一面,当时他不过是打量了自己一番,并且给了自己一锭银子,   他想知道,这个徐阶究竟有什么样的能耐,能够让别人轻易地相信他,   熊楚接过了这封信,看了云召一眼,道:“你可有一个金牌,”   云召道:“当然有了,”   他将腰间一个金牌掏出來,递给熊楚,   那块金牌正面写着“十三太保”四字,背面写着“云召”两个字,   熊楚又仔细地看了云召一眼,最后叹了口气,道:“好,我和你一起去京城,”   “等等,我也去,”   一个声音自屋子那边传过來,苏雨柔缓缓走了过來,   熊楚连忙扶着她,道:“雨柔,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此行极为凶险,而你……你已经怀上了我们的孩子,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为我们的孩子着想啊,”   苏雨柔低下了头,道:“可是……可是我担心你……”   熊楚道:“我不会有事的,那么多大风大浪都经历了,这点困难又算什么呢,而且,说不定这次我还能够亲自杀了严世蕃,也好为我们爹娘报仇,你就安心在这里休息,等我回來,好不好,”   苏雨柔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熊楚见状,又对云召道:“云兄,还请你先进屋休息片刻,容我整理一下行装,再出发也不迟,”说完,便扶着苏雨柔走回了内房,   苏雨柔一边帮着熊楚整理行囊,一边愁眉紧锁,看上去心事重重,   熊楚轻轻搂住她,道:“雨柔,你怎么又不高兴啦,”   苏雨柔别过脸去,低声道:“楚郎,你……你要是在京城遇见芸姐姐的话……”   熊楚尴尬地笑道:“雨柔,你想哪里去了,我这次只是去完成爹他老人家临死前的愿望而已,再说了,我都已经娶你为妻了,至于芸儿,她……”   “楚郎,你误会我了,”苏雨柔道,“我不是在吃醋,我是真心的,要是你遇见了芸姐姐,你就告诉她,就说我拜托她,让她好好地照顾你,”   熊楚脸色一变,道:“雨柔,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大懂,”   苏雨柔挣脱开了熊楚,将一件衣服叠好,放入包裹内,强笑道:“沒什么,楚郎,我……我可能是有些累了,东西也收拾好了,你就快些去吧,莫让客人等久了,”   熊楚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苏雨柔,走了出來,对柳依依说道:“柳姑娘,我不在的时候,就拜托你照顾雨柔了,她这些日子看上去有些不开心,还请柳姑娘看紧她些,”   柳依依道:“熊公子说笑了,苏妹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你就放心吧,”   熊楚和云召二人上路,回首之时,见柳依依、燕七和姜离三人均在外面送别,独沒有看见苏雨柔,   “雨柔她现在应该已经在休息了吧,”熊楚心想苏雨柔有孕在身,自己不应该过多苛责她,便继续上路了,   然而,就在柳依依回房间的时候,却看见苏雨柔在整理行李,她有些不解,道:“苏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雨柔恬淡的面容之中透露着一股坚定,道:“柳姐姐,我知道楚郎将我托付给你,可是,我……我希望你能够现在就送我去京城,而且,一定要比楚郎他更早到那里,”   “这……这是为什么,”柳依依更是疑惑了,   “因为我……我一句话,必须要对一个人说,”苏雨柔的目光透过窗外,熊楚的身影已是消失不见了,   “不行,我已经答应了熊公子,要好好地照顾你,你都有身孕了,又怎么能受得了这千里的奔波呢,”柳依依也是坚定地说道,   熊楚一路上也是愁眉不展,他对苏雨柔的那一番话实在是有些捉摸不透,不过,他的的确确不想,或者说是不敢去见夏芸,   “希望这次能够早点回來吧,”熊楚心中喃喃道,   二人不多时已是下了山,來到了山前的树林里,   熊楚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这附近人烟稀少,离镇子还有一段路,但是这里也太平静了些,就连鸟的叫声都听不见,   树林里沒有鸟,只有一个原因,   树林里有人,而且人数还不少,   熊楚心中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就有数十个蒙面人跳了出來,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将熊楚和云召二人围在了中间,   云召一脸戒备,对那些人说道:“各位好汉,我们都是江湖上行走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各位,还请说明,”   当先一个大汉嘿嘿冷笑,道:“云召,你少在这里装糊涂了,你我都是为何而來,彼此心里都清楚,你我各自为主,这些废话你就别多说了吧,”   云召脸色一沉,道:“原來,你们都是严世蕃的走狗,”   那人沒有搭理云召,而是对熊楚说道:“你就是熊楚吧,交出密信,说不定我们还能够饶你一命,否则的话,可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熊楚长剑在手,道:“你们真的是严世蕃派來的吗,”   那人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熊楚冷冷地说道:“如果你们不是严世蕃的手下,说不定我还能够放你们一条狗命;如果你们是他的走狗,那么,你们就别想走出这个林子,”   那人目光一定,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话毕,他手上大刀一挥,顿时,数十个汉子齐齐朝着熊楚和云召二人冲了过去,   熊楚和云召互成犄角之势,熊楚弋阳剑龙吟般出鞘,横向挥出,将身前几把刀剑拦下,眼见侧边仍有兵器刺來,身子骤然直直地垂下,   紧接着,又似旋风一般,双腿弹出,将周遭敌人的腿上各踢出一脚,这顷刻间已是将六名汉子踢了出去,   那带头汉子见状,大喝一声,宝刀一甩,使出一招“狮子搏兔”,腾空跃起,自上而下劈了下去,   刀光一闪,熊楚双腿弹起,那大汉眼睛一花,手上顿感到一股巨大阻力,定眼一看,熊楚竟是直接用双脚的脚掌将那柄大刀给夹住了,任由他如何用力,这大刀竟是无论如何也下降不了一分一毫,   “看你长得虎背熊腰,原來也这般外强中干,”熊楚耻笑道,   带头大汉斥骂一声,奈何那把刀无论是往下砍,还是往上拔,均不能如愿,他目光一瞥,周围的同伴会意,纷纷朝地上的熊楚刺了过去,   熊楚目光一窒,就在好几把刀剑齐齐刺过來时,双腿一扭,登时将那带头大汉的宝刀给扭了过來,随即盘旋而起,   只听一阵金属同鸣,熊楚在空中一个翻身,双脚在大汉的胸口狠狠地一蹬,那大汉登时如同白纸一般被打了出去,撞在一棵树上,呕出了一口鲜血,   而熊楚,则是借力一跃,來到了众人的后面,这些人见熊楚武功如此了得,均是面有惧色,胆战心惊,只是拿着刀剑护在胸前,做防守的模样,   而在云召那边,同样,云召的身手也是不容小觑,几乎和熊楚同时,也解决掉了缠绕着他的敌人,而且面容依旧从容淡定,好似刚才什么都沒有发生过一般,   “云兄果然武功过人,”熊楚赞叹道,   云召站在熊楚的身后,笑道:“熊兄弟过奖了,区区之才,不足你的一半呢,”   “这倒不是,刚才若不是有云兄在后面替我挡着,我刚才一跃之远,估计还是逃脱不了下面的人的兵器的,”熊楚道,   “这样说來,我还要感谢熊兄弟在前面替我挡着呢,哈哈,”云召道,   就在二人相互谦让的时候,那个大汉也挣扎着站了起來,面容上露出了一丝惭愧,手往后一挥,只说了一个“撤”字,便带头跑了回去,   而这之后,那些手下也纷纷一窝蜂地离开了,   熊楚待他们离开后,眉毛却是微微皱了皱,余光瞥了云召一眼,随即对云召道:“云兄,有件事情,我还是想请教一下,”   “什么事,兄弟请说,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会全部告诉你的,”云召道,   “我想知道,为什么严世蕃迫切地想要得到这一封信,为什么你们都肯定这一封信会如此地重要呢,”熊楚道,   云召想了想,见这林子里,并无他人,便对熊楚说道:“实不相瞒,我家主人和苏复节大人乃是同年好友,二人一心想要铲除严党,为朝廷除去奸邪,所以,二人约定,徐阶大人负责在朝廷里监视严党的一举一动,而苏大人则退出中央,虽然名义上是委任地方官员,实则是借机搜集严党的罪证第228章少林奇遇   “所以,苏大人他临死前只留下了这一封信,说明这封信对他而言是至关重要的,同样,对于严嵩和徐阶來说,也是如此,因此,双方才会想要得到这一封信,是吗,”熊楚想了想,道,   云召点头,道:“不错,正是这样,”   熊楚问:“这封信既然如此重要,你们又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会想到來找我,”   云召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主人和严嵩虽然势不两立,但明里二人还是装作若无其事,我们几次派人出來,均被对方察觉,要知道,你们江湖中人若是厌恶了打打杀杀,还可以找个地方隐居起來;可是,这朝廷中,一步走错,可是满盘皆输的啊,到时候,输的恐怕不仅仅是官位,还有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   熊楚似懂非懂,愈加觉得这次京城之行非同寻常,他顿了顿,道:“云兄,我看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如何,”   云召稍稍皱眉,道:“这,这是为什么,”   熊楚道:“此时严世蕃一定已经得到了我要前往京城的消息,必定会在前往京城的道路上设下重重障碍,虽然那些虾兵蟹将不足为惧,但是他们终究还是在暗处,你先去京城,他们见你一人回來,必定会让他们以为我沒有跟你回到京城,”   “那你打算怎么办,”云召道,   “我,”熊楚道,“我一定会想办法去京城的,这个云兄大可放心,到时候我再去找你,这样如何,”   云召想了想,道:“好,我知道熊兄弟一定是个重承诺的好汉子,如果你到了京城,只需要在永定门的看守那里报上我的名字,那么他们一定会带你找到我的,”   话毕,二人拱了拱手,就此别过,   “重承诺的好汉子,”熊楚望着渐渐消失的云召的身影,暗笑道,“这个云召,恐怕背后绝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云召往北走,熊楚却是往东边走了,   除去之前说的原因外,熊楚实在是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   《易筋经》,   “那个男人实在是古怪的很,他如果只是想将《易筋经》暂时放在我这里,以骗过问心大师的耳目,那么,昨天他突然出现,以他那高深莫测的武功,只需要一招便可以从我身上将《易筋经》拿走,可是,他却只是來看一下雨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熊楚实在是对那个男人琢磨不透,不过既然眼下不能直接去京城,绕道去南少林先将《易筋经》还给他们,虽然熊楚将《易筋经》看了一遍,但那也是不得已之下而为之,   传闻少林寺的问佛方丈慈悲为怀,熊楚认为只要将事情说清楚,对方应该能够理解,   不到半日的行程,已近黄昏,约莫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够到南少林了,   彼时,夕阳向晚,薄暮三分,天边的云霞似锦缎一般灿烂,微风之中,已是多了一些淡淡的芳草香味,教人的心情也好了些,   当然,老天爷最看不惯的,便是人类有好心情,   所以,熊楚看见了一具尸体,   一棵长满了淡淡绿色新芽的老树下,一具冰冷的尸体正躺在了地上,穿着一身僧袍,看上去慈眉善目,唯有死前的一点点挣扎使其多了些狰狞,   要不然,熊楚绝对能够一眼认出來的,   这是之前见到过的问心大师,南少林四大高僧之一的问心,竟然就在南少林附近的荒郊野外被人给杀死了,   这种话,熊楚是不会相信的,   不过立刻,熊楚又觉得,这个人,似乎不是问心,   他记得,问心大师有个双胞胎弟弟,法号问水,二人虽然是亲兄弟,但是问心的佛法和武学都要比问水高许多,所以,问心成为名僧之时,问水如今依旧是一名普通僧人,   而现在这个僧人所穿的,正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僧袍,   那么,他应该就是问水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了一声“阿弥陀佛”,熊楚转过身來一看,只见一个僧人走了过來,双手合十,口诵佛法,这人,和地上躺着的僧人一模一样,   “你……你是问心大师,”熊楚有些不确定,但看他的气度,的确是一位得道高僧,   “檀越,你我见过一面,也算是有缘,我这师弟虽然平素里有些痴气,但并无大恶,檀越你何苦要下此毒手,还请檀越将此事说个清楚,”僧人双目微闭,缓缓说道,   熊楚道:“大师你误会了,问水大师不是我杀死的,我只是恰好要前往南少林,将《易筋经》交还贵寺而已,”   听到“易筋经”三个字,问心的眼睛缓缓睁开,道:“《易筋经》,檀越,《易筋经》乃是被那位带着斗笠的檀越所盗走,如今为何会在你这里,”   熊楚便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问心,又从怀中将《易筋经》取出來,道:“大师,这便是《易筋经》了,还请大师过目,”   问心将却说道:“《易筋经》乃是本门至宝,只有方丈才能够翻阅,贫僧也是不能擅自翻开的,檀越若是不介意的话,不知能否随贫僧回一趟少林寺,也好将此件事情说个清楚,”   熊楚刚才有心试他,想看看这个人见到《易筋经》是否会变色,谁知他竟是丝毫不为所动,言语中均是透露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使得熊楚相信,这人是问心无疑了,   熊楚点了点头,道:“好的,不过还请大师相信在下,问水大师实在不是我害死的,”   问心瞥了一眼地上的问水道:“这其中或许是有些误会,问水他胸口应该是被一柄刀刺穿而死,而檀越手中所拿的是一把剑,再加上檀越能够将《易筋经》送还本寺而不翻阅,实在是少有的江湖侠者,贫僧好生佩服,师弟之死,或许真如檀越所说,另有他人,”   熊楚道:“其实,不瞒大师说,这《易筋经》,我已经看过一遍了,不过,当时我身处险境,强敌环伺,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大师饶恕在下,”   问心的白眉稍稍挑起,随即微微笑道:“好,檀越果然忠勇之士,老衲虽然研习佛法几十年,但是自问还是沒有做到问心无愧,檀越既然如此说了,我少林寺也会大开方便之门的,”   熊楚将问水的尸体背了起來,随着问心一起朝少林寺走去,   到了少林寺,众僧人见熊楚背着一人随着问心走了进來,年轻些的僧人无不议论纷纷,待得问心咳嗽了一声,这才纷纷避让开,   南少林的名声虽然不如北少林,但在江南武林,也是响当当的存在,南少林的四大高僧也是誉满江湖,至于这南少林内的景色,庙宇同样是气势恢宏,错落有致,黄昏时分,晚钟悠扬,更添一丝庄严肃穆,   大雄宝殿内,四个得道高僧,围着问水的尸体,均是眉头紧皱,除了已经认识的问心外,另外一个长得略显粗犷的,乃是问修;还有一人,看上去颇有老书生气质,乃是问竹;而这二人中间,有一老者,目光深邃,手中拿着《易筋经》,正是南少林的方丈问佛大师,   问佛看着熊楚,道:“檀越,先不论问水之死,老衲认同问心师弟的说法,相信以檀越如此的胸怀,应该不会是杀死问水的凶手,至于这《易筋经》,我少林寺的确是有规定,若无方丈许可,不得翻阅的,”   熊楚听这话的意思,似乎觉得有些不对,正要说时,问佛却又继续说道:“我本想要劝檀越入我佛门,但是听问心师弟说,檀越尘缘未了,还有难以放下之物,我佛门向來为世人开方便之门,既然檀越不愿入我佛门,老衲也不会强求,不过,少林寺的规定如此,檀越不如暂时拜入我南少林的俗家弟子,在我南少林吃斋念佛十日,到时候,我再许你下山,不知道这样可行,”   “十日,这要耽搁不少日子啊,”熊楚心中暗道,“不过这件事情的确是我有所理亏,这应该是方丈所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熊楚心中这般想,便立刻说道:“好,那就在贵寺打扰几日了,”   问佛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檀越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就暂时拜老衲为师吧,”   话刚说完,问修却是立刻说道:“方丈师兄,你都好几年都不收徒弟了,他如果拜你为师,那岂不是和悟明他们一辈的了,”   问佛双手合十,道:“师弟,四大皆空,这名位高低,到头來不过也是空空如也,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问修听完,也双手合十,道:“多谢师兄指点,师弟受教了,”   问佛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了熊楚身上,道:“檀越,不知道你可愿意,”   这只不过只是暂时的一个名分而已,更何况是做方丈的弟子,熊楚立刻跪了下來,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问佛将熊楚扶了起來,道:“你虽然是俗家弟子,但也是和悟明一样,是‘悟’字辈的,既然这样,你的法号,便叫‘悟尘’吧第229章寺中谋杀   “悟尘,”熊楚将这两个字喃喃地念了几遍,便说道,“多谢师父赐法号,”   问佛点了点头,道:“好,今日你就先下去休息,晚上三更时分,再來找我,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熊楚有些奇怪,不过既然方丈都这样说了,他也只好答应了下來,   三更时分,灯火阑珊,   熊楚和方丈相对而坐,   “你可知道,我为何会找你过來,”方丈的声音安详而平和,如同佛门最为能够震动人心的梵语,   “弟子不知,”熊楚道,   “因为你看上去,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而且,他也姓熊,”   熊楚身心一颤,他从來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现在他的记忆,只是从九道山庄开始的,他曾经也想去追寻自己的身世,可是现在,他仍旧是一无所获,   听到方丈如是说,熊楚立刻说道:“不知道方丈所说的故人是哪一位,”   方丈道:“悟尘,难道你自己不知吗,”   熊楚道:“方丈,在下身世孤苦,从有记忆开始,便在九道山庄中为奴,连自己的亲身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方丈双手合十,道:“原來是这样,可是,你看上去的确是很像我那位故人,他的名字,叫熊义,我记得逍遥子和他乃是结拜兄弟,你既然曾拜逍遥子为师,难道逍遥子生前沒有将此事告诉你吗,”   熊楚更是心中如遭晴天霹雳一般,不能言语,吃吃道:“你是说……我师父……他……他是我父亲的……”   方丈道:“不过,这只是老衲的一番猜测,或许这天下,巧合之事甚多,你也只是恰好和我那位故人长相相同,又恰好姓熊而已,”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给我取的,”熊楚喃喃道,又对方丈说道,“方丈,你的那位故人,他……他现在在哪里,可否告知,”   方丈口念了一句佛号,道:“那位故人,我只是早年游历江湖上见过一面,我当时险些遭了奸人毒手,多亏那位熊义壮士见义勇为,救了老衲一命,老衲在客栈中遇见他们夫妇二人,我当时受伤甚重,他便一路护送我回到了南少林,我后來想要去寻找他好报还恩德,然而,我在江湖上探听了几年,却再也沒有听到他们的消息,更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熊楚道:“会不会熊义只是他的一个假名呢,”   方丈道:“这个应该不是,我当时亲口听见他妻子喊他‘义哥’,而且那壮士性格豪爽,不像是隐姓埋名之辈,我后來曾遇见过逍遥子,他却告诉我说,他们一家都已经被灭门了,”   熊楚眉心一皱,道:“灭门了,”   方丈叹息了一声,道:“不错,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了,”   熊楚此时虽然对自己的身世无比好奇,但是也立刻双手合十,说道:“多谢方丈的指点,”   方丈点了点头,道:“其实,我找你过來,还有一件事,”   “方丈请说,”熊楚道,   方丈手按茶壶,斟了两杯茶,袅袅的香气顿时四下溢开,熊楚虽然不懂茶道,却也是心神为之一醉,料想这必定是好茶了,   方丈道:“其实,出家人不该妄加猜测,但是此事事关我少林声誉,所以,我还是想问一下你,悟尘,你在看见问心师弟的时候,可觉得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熊楚将今天黄昏时分的场景在脑海中重现了一遍,摇头道,“弟子愚钝,不知道方丈您所指的是什么,”   方丈说道:“我和问心师弟相交五十年,他的心性修养,是我最为敬佩的,若不是我为大师兄,当年我的师父大智禅师是要把这方丈之位传与他的,可是,今天站在这里的问心,我忽然觉得有些异样,”   一个偌大的乌云笼罩在熊楚的心头,这个疑问他之前也曾经有过,可是他又不知道是否正确,听见方丈这样说,熊楚也立刻说道:“方丈,你是说,有可能死了的人不是问水,而是问心;现在活下來的那个人不是问心,而是问水,”   “阿弥陀佛,问心问水,不过是一张面皮而已,老衲看不破的,只是这人心啊,”方丈顿了顿,举起茶杯,道,“悟尘,寺中无酒,我观你气色,知道你必定也是爱酒之人,这十日可要勉强你了,我就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熊楚也立刻举起酒杯,道:“方丈言重了,我既然已答应在这寺庙中呆上十日,必定会洁身自好,”   二人对盏,方丈将茶一饮而尽,熊楚此时却是心事重重,他实在想要问问关于自己父母更多的事情,举着茶杯,正迟疑时,却听见方丈猛地一声呼喝,   这茶中有毒,   熊楚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个,他连忙将茶杯掷在地上,顿时,茶水流了出來,冒着大堆的气泡,地面竟是稍稍被腐蚀了,   而方丈,此时正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口不能言,脸上满是痛苦神色,   “方丈,方丈你沒事吧,”熊楚也算阅历丰富,他连忙封住方丈的穴道,不让毒水迅速蔓延至心脏,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外面一声呼喝:“师兄,是你在里面吗,”   这声音,是问修,   房门被人推开,两个人走了过來,一人是问修,另外一人,则是问心,   二人见这般情景,均是目瞪口呆,连忙过去扶住方丈,然而,这毒药却是厉害得很,方丈口不能言,只是指着问心,便气绝而亡,   “方丈师兄,方丈师兄,”问修抱着方丈,大喊几声,随即将目光落在了熊楚的身上,   这种眼神,似乎很熟悉,   就像言必行发现宋真死在自己房间时的眼神,   熊楚知道,自己估计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问修大师,方丈他不是我害死的,”虽然知道这样的辩解苍白无力,但是熊楚还是这样说了,   问修果然直接忽略了熊楚的这句话,道:“方丈师兄如此宽恕你,你却恩将仇报,你这人,当真歹毒的很,我早就怀疑问水是被你害死的了,今日,我就要为师兄报仇,”   话毕,他已是一拳挥出,   少林寺的功夫,向來以刚劲著称,问修作为四大神僧之一,自然不容小觑,这一拳打出,熊楚已是觉得非同小可,右手接住,仍旧有一股气力传了过來,   二人拳掌相交,问修随即另一只手伸出,化拳为掌,搭在熊楚的肩上,问修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是气力却是非同小可,这轻轻一抓已是让熊楚肩头发麻,   熊楚身子一矮,反身一转,问修掌力随之消失,不过这一招之间,问修做虎扑状,双拳同出,面容之中满是愤怒神色,好似伏虎罗汉一般,   熊楚侧身让开一掌,此时弋阳剑不在身上,只得使出项家铁拳,右手如波浪挥出,一招“推波助澜”,内力传至问修的掌上,瞬间扣住了问修的手腕,   “项家铁拳,真是好功夫,”问修如是说道,   “大师,我刚才只是在和方丈讨论事情,方丈茶中之毒,真的不是我下的,”熊楚并不像打架,所以趁着这个空隙说道,希望能够和解,   但是问修的模样看上去就是江湖上的那种耿直汉子,他呵斥道:“此间的事,你休想脱掉干系,若不是我和问心师兄二人研习完佛法,一起走出來,恐怕你这奸贼就要逃之夭夭了,”   话毕,问修另外一只手挥了过來,想要将熊楚的手逼开,   熊楚眉心一皱,往后退开,目光瞥向了一直站在一边的问心身上,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个人,居然隐藏了这么深,非但瞒过了熊楚,瞒过了问修和问竹,恐怕连方丈也瞒过了,熊楚觉得,这个人,一定不是问心,只要证明了这一点,那么自己就算洗脱不了嫌疑,他也绝对不能够逍遥法外,   可是,该怎样才能够证明出这一点呢,   熊楚的脑海飞速旋转着,眼见问修又是一拳挥了过來,他立刻伸手挡住,道:“且慢,”   问修不知道熊楚何意,道:“你要干什么,若是现在束手就擒,也好少吃些苦头,”   熊楚指着问心,道:“问修大师,这个人不是问心,而是问水,死的那个人才是问心大师,是他杀害了问心,有可能,连问佛方丈也是被他害死的,”   问修“啊”了一声,看了看问心,见他面无表情,只是双手合十,口念佛号,随即对熊楚道:“你这小贼,究竟想要干什么,问水都已经死了,你还要如此污蔑他吗,”   “我知道我说话并沒有足够的证据,而且这个家伙的的确确是问心大师的好弟弟,模仿起他來的确是真假难辨,”熊楚道,“不过,我有一个方法,能够证明,他就是问水,”   问修道:“什么方法,”   熊楚道:“问修大师,以你的了解,问水的武功和问心想必,孰胜孰劣,”   问修立刻说道:“这还用说,自然是问心师兄了,他二人虽然为亲生兄弟,但是问水连年轻一代中的弟子都打不过,更别说问心师兄了,”   熊楚冷冷地看着问心,道:“不错,我要和这个人比试比试,你就知道,他是不是问心了,”   问心缓缓走了过來,嘴角微微上第230章小人得志   这种笑容,熊楚从來都不喜欢,   对于熊楚來说,一个沒有能力的对手如果露出这种自信的笑容,那么的确是要更加小心应对的,   如果一个有能力的人露出这种微笑,那么他一定会有一大半的把握去完成一件事情;如果一个沒有能力的人露出这种微笑,那么他一定有百分百的把握去完成这件事情,   熊楚盯着那个他认为是问水的人,心中忽然觉得有些疑惑了,难道说,这个人在故作姿态吗,还是说,他真的有这个把握,   问心双手合十,道:“檀越,你虽然犯下弥天大错,但是若能够迷途知返,还是可以挽救的,”   问修却是喊道:“师兄,这种奸贼还用得着和他说什么佛法吗,直接把他抓起來,切莫让他逃了,”   问心瞥了问修一眼,随即对熊楚说道:“檀越,你若是不肯束手就擒,贫僧就只好动手了,”   熊楚眉心一皱,随即说道:“问水,你不要在这里故弄玄虚了,你如果想要动手的话,我正好求之不得,就让我看看,你的武功究竟有多么高强,”   话毕,熊楚一个箭步,使出项家铁拳冲了过去,   只见问心不动如山,见熊楚拳要到了自己胸前,突然出招,一掌将其截下,熊楚深知此人如此自信,其中必定有诈,是以必须要速战速决,   熊楚落掌如风,來去如电,想要在速度上取胜,问心的掌法虽然刚强,但是并沒有十分高明的地方,正如熊楚所料,这个人绝对不是问心,   就连一旁的问修,也开始担心了起來,粗大的眉毛就要拧在了一起一般,   然而,这三人之中,最为淡定的却是问心,他淡淡地说道:“檀越,我已经让了你五招了,你若是再不收手,就恕贫僧不客气了,”   问修这才知道自己这个师兄向來宽大为怀,登时说道:“师兄,这小子是不会认错的,我们还是先将他擒下來再细细问他吧,”   “呸,你这小人,当真奸猾得很,”熊楚暗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够擒住我,”   熊楚攻势更猛,问心却是越打越往后退,此时已是被逼到了角落里,熊楚抓住问心的一个破绽,长拳疾出,   问心一个侧身,正要闪过这一击时,熊楚突然化拳为爪,如长鹰击空般猛地抓向了问心的手腕,只消半招便足以将问心给制服,   然而,熊楚才抓住他的手腕,问心却是冷笑地看着熊楚,   熊楚正觉得诡异的时候,却见问心袖袍一甩,登时一股烟雾出现,   “糟了,千算万算,提防他要施展暗器,却沒有料到他还会用毒,”一股淡淡的幽香传來,熊楚心知不妙,连忙往后退开,但此时浑身已是渐觉无力,便是连抓住问心手腕的手也是松了些,   问心如何会放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双手一震,登时拽开熊楚的手,随即两掌连环送出,正中熊楚的胸口,   此时,二人相距很近,又是在角落里,灯光还算昏暗,因此问修并沒有看见问心对熊楚洒毒,看见熊楚被问心两掌打翻在地,立刻上前,点住了熊楚的穴道,道:“小子,这下你服也不服,”   熊楚知道此时若是说问心对自己下毒,问修也是不会相信的,他只好恨恨地盯着问心,一言不发,   这时候,问竹也领着几个僧人赶了过來,见状,都是又惊又怒,   问修将这里的事情经过告诉了问竹,问竹双手合十,道:“檀越,我少林寺与你无冤无仇,方丈师兄更是对你法外开恩,你为何还要痛下杀手,”   熊楚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们也不会相信我,你们虽然冤枉我,但我不怪你们,要怪就怪我自己大意,栽在了小人手上,”   “好你个小贼,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大言不惭,我现在就杀了你为方丈师兄报仇,”问修上前说道,   “师弟,且慢,”问心这时站了出來,道,“就将这位檀越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地盘问他的,他本性并不算坏,应该会招认的,”   问竹点头表示同意,又道:“眼下方丈师兄既然圆寂,少林寺不可一日无主,我们还需要选出一位新任方丈,主持大局,”   问修拍了拍脑袋,道:“对啊,我想起來了,方丈师兄临死前曾经指着问心师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说的不太清楚,莫非就是要让问心师兄接任方丈,”   “方丈指着他,只是因为他是凶手,”熊楚在一旁慵懒地说道,   果然,问修虎目一瞪,道:“怎么可能,今夜我和问心师兄一直在研习佛法,你这小贼,恁地胡说,方丈师兄指着问心师兄,就是要他接任方丈之位,”   熊楚知道自己说了他们也不相信,索性别过脸去,不再管他们,   问竹问道:“问心师兄,可有此事,”   问心道:“虽然是这样,可是这方丈一职,还需要选出一位德才兼备者才能接任,问心佛法修行不够,恐怕难以担此大任,”   问修连忙说道:“师兄此言差矣,这方丈之位,只有师兄你才能够接任,问竹,你觉得呢,”   问竹也是立刻说道:“不错,还请问心师兄不要再推辞了,否则,这寺中无人主持大局,可是会出乱子的啊,”   问心犹豫了一会儿,随即说道:“既然如此,问心只好却之不恭了,不过,还请两位师弟好生辅佐,”   问修和问竹立刻齐声口念佛号,   问竹道:“我们南少林也是江南武林的大派,现在方丈被此人杀害,不如我们三天后举行方丈接任大典,到时候再广邀豪杰群雄來此,共同诛杀此奸贼,如何,”   问修道:“此事甚好,不过,我们还需要对这小贼严加防范,他可是精明得很,莫要被他在这三日内逃了出去,”   熊楚听见他们这样说,心道:“不好,如果广邀天下英雄,那么非但我的行踪会暴露,我和云召的计划也会功亏一篑,要是被雨柔听见了,她恐怕也会不辞辛劳赶过來的,这样绝对不行,”   “你们的方丈都被人刺杀死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就这样的事情你们还好意思对外宣扬,要是我的话,就应该将这件事情轻描淡写地过去,等到问心大师成为方丈,主持大局日久之后,再另行通知,这样才不会被武林同道耻笑,”熊楚这般说道,   问修和问竹二人听熊楚说完,均是面露难色,问竹对问心说道:“师兄,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问心考虑了一会儿,道:“这位檀越所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我佛门本就是清净之地,不会藏污纳垢,此事虽然是我南少林之耻辱,但我们还应该认清事实,这样也不愧于武林正派的风范,”   此话一出,问修和问竹不禁肃然起敬,齐声说道:“方丈师兄所言甚是,”   就连熊楚也惊讶得不敢相信,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问心说道:“两位师弟请回吧,我有几句话想要和这位檀越说,”   二人立刻恭恭敬敬地离开了这里,   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下來,烛火稍稍有些晃动,二人的身影照映在那面写着一个大大的“佛”字的墙上,有些婆娑之意,而二人的对面,则是矗立着一尊佛尊像,一脸安详平和,拈花而笑,   简直和问心此时的模样毫无差别,   佛的笑容,在这个死寂的夜色中,越是温和安详,越是狰狞恐怖,   “你想干什么,”熊楚面容淡定,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他并不害怕,   “檀越好像并不害怕,”问心说道,   “我问心无愧,自然不怕,”熊楚说道,他的嘴角,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问心眉心一皱,随即笑道:“问心无愧的人的确不用害怕,不过据我所知,还有一种,他们也不会害怕,”   “死人,”熊楚目不转睛地看着问心,道,   “哦,看來你倒是挺聪明的,”问心道,   “我并不聪明,只是我知道的比较多而已,”   “哦,你可以说來听听,”   熊楚哼了一声,道:“你应该不是问心,问心大师不会似你这般虚伪做作,你应该是他的弟弟,问水,而且,问心大师应该是被你害死的,至于你用了什么手法,我却不知道了,”   “然后呢,”问心不动声色,说道,   熊楚又道:“问佛方丈应该也是被你杀害的,你对于方丈的起居饮食比较了解,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会准备一壶好茶,所以暗中早就在茶壶里面下了毒药,然后一直和问修呆在一起,好叫他能够为你做证明,”   “还有吗,”   熊楚瞪着他,说道:“还有,就是少林寺出了一个败类,他嫉妒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地位比他高,受人尊重,而他自己却是不思进取,反倒是起了歹意,凭借着和他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由此鱼目混珠,掩人耳目,”   问心,或者说是问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怒色,但随即,这股怒色,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杀意,   那个佛字,已是完全被阴影所覆第231章鹿死谁手   熊楚表面上虽然佯装淡定.但是心中仍旧有些许紧张.   死亡.永远是人类最为害怕的东西.   昏暗的房间里.微笑的佛祖.摇曳的烛光.斗大的“佛”字.还有一步一步紧逼的问水.以及正在被点住穴道的熊楚.   寒光一闪.问水的手上.已是多出了一把短刀.这刀短小锋锐.的确很适合藏在宽大的僧袍之中.   “你就是用这把刀杀了问心的.”熊楚觉得现在能够拖延一刻便能多活一刻.   活着.于一个人而言.总该是最大的幸福.   问心冷笑道:“你说的不错.我正是用这把刀杀了我的亲生哥哥.不过很快.你就可以和问心死在同一把刀下了.”   熊楚惨笑一声.道:“能够和得道高僧死在同一把刀下.的确是我的荣幸.”   “是吗.”问心的表情立刻狰狞起來.道.“那你现在就去死吧.”   话毕.问心低吼一声.短刀已是落了下去.   “铮.”   问心手一麻.手中的刀差点掉了下去.等到他反应过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砍到的不是熊楚.而是熊楚身后的墙壁上.   那个“佛”字的一竖.被他砍成了两半.   问心目光一扫.却见熊楚一个轱辘从他侧边滚了出去.正要夺门逃跑.   “你要是再前进一步.我手中的飞刀可是绝对不会留情的.”问水恨恨地说道.   熊楚立刻停住.转过身來.微笑地看着问水.   “想不到.你被点住了穴道居然还能够行动.你这个人果然厉害.”问心赞叹着说道.   “这当然要多谢贵寺的《易筋经》了.不过.要不是我学艺不精.恐怕早就将穴道给解了.”熊楚目光四处看了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问水知道熊楚机智无比.这时候如果让他逃脱了后果不堪设想.必须要迅速将其解决.   于是.他拿刀指着熊楚.再次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不过.熊楚却是哈哈大笑起來.道:“你这般朝我走过來.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问水一愣.随即道:“你已经中了我的蒙汗药.能够支撑着行走已经不错了.还想杀我.真是痴心妄想.”   “是吗.既然如此.你大可以來试试.”熊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问水虽然有些紧张.但仍旧是挥着短刀冲了过去.   只这片刻.他忽然眼前一花.待回味过來之时.却是听得“当”的一声.手中短刀已是掉落在了地上.   手腕上传來一阵剧痛.定眼一看.正是被熊楚给扣住了.   “你……你怎么……怎么可能.”问心额头上冒出了冷汗.难以置信地看着熊楚.   “我都说了不要你过來.唉.”熊楚叹道.“唐门的‘天香软筋散’都奈何不了我.就凭你这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蒙汗药就想困住我.也太小瞧你们的《易筋经》了吧.”   问水的手腕愈加疼痛.见熊楚的眼神愈加冰冷.立刻变成了哀求状.道:“少侠.少侠饶命啊.这……这不关我的事啊.”   熊楚向來瞧不起如此鼠辈.更何况此人极其擅长伪装.险些连熊楚都以为他就是问心.脚尖将短刀挑起.随即用手握住.横在问水的脖子前面.厉声说道:“我现在问你一句.你答一句.要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是.是.小僧知无不言.但求少侠你放过小僧一命.”问水期期艾艾地说道.   “你是问水.是也不是.”   “是……是.”   “是你杀害了问心大师和问佛方丈.是也不是.”   问水的表情有些犹豫.喃喃不知说着什么.一会儿说是.一会儿又说不是.甚是古怪.   熊楚厉声道:“自己杀了人还不敢承认吗.他们二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快说.”   问水看來原本就很胆小.被熊楚这么一呵斥立刻怂了.连忙说道:“是.是.方丈和师兄虽然是我杀的.可是.可是要杀他们的人却不是我.少侠.还请你原谅我.我……我实在不是有意要杀他们的.”   熊楚一听.心中一颤.忽然觉得此事之中竟然还有猫腻.心想:“不错.此人虽然极为嫉妒问心大师的身份和地位.但从他现在的表情來看.应该是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之辈.又如何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必定是有人从中指使才对.”   “好.我相信你.那你快说.指使你的人究竟是谁.”熊楚揪住他的衣领.问道.   问水的表情看上去极为害怕.浑身都在颤抖.眼神飘忽.战战兢兢地说道:“他……他……他不让我说.要是我说出來.肯定……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好.既然你不肯说.那我现在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别.别……好.好……我说……我说”问水此时如同疯癫了一般.低声道.“他……他不是别人.他就是……”   正当熊楚全神贯注地听着问水说话的时候.突然.耳边传來“嗖”的一声.熊楚虽然有心想要躲开.但这颗石子竟是迅疾无比.未等他动身.已是打在了熊楚握刀的那只手上.   “啊.”   一声惨呼在熊楚身前传了过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熊楚的手一颤.短刀一横.顿时鲜血飞溅.竟是直接将问水给杀死了.   这石子的力道不轻不重.沒有将熊楚受伤的短刀打掉.而是直接使其往前一推.足见掷出这颗石子的人绝对是内家高手.   一切都回到了起点.一切都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熊楚就知道一定是问水杀害了问心和方丈.那么现在.他连这个凶手的丝毫痕迹都沒有掌握.   借刀杀人.过河拆桥.   这个凶手.不但比问水更加善于伪装.还比他更为毒辣.   当然.熊楚的境地也变得更加凶险起來.   这一声惨呼之后.立刻有守夜的僧人赶了过來.只见方丈的房间里.他们的新任方丈才还未正式接任.便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在他的旁边.伫立着一个人.一个拿着滴血的刀的人.一个已经杀害了他们上一任方丈问佛大师的人.   “小贼.我要为两位方丈报仇.”一个武僧大喝一声.随即.十几名少林弟子齐齐挥舞着棍子冲向了熊楚.   熊楚原本沉浸在思索之中.但此时见到这么多的僧人冲了过來.暗道:“此间事情.就算是佛祖再生也绝对对这群和尚说不清了.如今之计.只有先冲出去.活下來.找到凶手才能够洗清自己.否则.自己要是死在这群僧人的棍下.那可是永远要背负罪名了.”   熊楚打定主意.大喊一声:“得罪了.”   随即.他一手接住一根棍子.掌力所到.登时将那名僧人给震开.随即.长棍一挑.又将旁边五位僧人的长棍接住.   那五名武僧大喝一声.内力激发.五根长棍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在熊楚的棍子上.“啪”的一声.已是将熊楚的长棍给压断.   这间隙之间.熊楚身如游龙.一个侧身闪开.于两棍之间突然窜出.冷笑一声.抓住其中一个僧人的手腕.夺过他的长棍.同时借力往前一跃.   众僧人见熊楚想要趁机逃跑.均是齐齐将长棍对着熊楚挥去.   熊楚目光如炬.长棍看上去虽然是轻轻一拨.却已是暗含了无上内力.随即.他大吼一声.竟是直接将十几根长棍全部用左腋夹住.右掌一拍.又纷纷打向了身下的众僧人.   这一掌下去.非同小可.十几根长棍如同大了好几倍的箭矢一般急冲下去.众僧人闪躲不及.均是被打倒在地.   熊楚再次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间.正要逃跑时.却听见一声大喝传來.   “小贼哪里跑.”这声音.自然是问修沒错了.   话毕.熊楚感受到侧后方一股大力传來.想必一定是少林寺七十二绝学中的大力金刚掌.问修的内力他一直不敢小觑.   这仓促之间.熊楚运气武当的太极拳.以柔化刚.身形飘飘似要羽化成仙一般.手掌只轻轻对着问修的手臂一拨.随即又连连发出几掌.看似轻柔.实则是绵里藏针.将问修这一掌的至高内力化去了一大半.   问修这一掌本來的突然.却是被熊楚的太极拳牵着鼻子走.自己竟是不受控制一般.大怒不已.武当少林本就是一时瑜亮.彼此一直竞争着武林盟主的地位.此刻熊楚用武当的太极拳对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使得问修的好胜之心又多了一分.   只见问修化掌为拳.面带佛光.正是正宗的罗汉拳.拳劲所至.均是风声喝喝.极为刚劲.   熊楚对于太极拳的熟练程度不及项家铁拳.当下又用上了项家铁拳.之前和问修斗过了几招.对于少林寺的罗汉拳他在之前暗河的山洞里也见过.自然也知道其中的破解之法.   熊楚道:“问修大师.我知道此间事情我是说不清楚了.但是日后我定会找出凶手.为几位大师报仇的.”   “呸.小贼.你今日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话毕.问修一拳打出.熊楚也不甘示弱.一掌挥出.不过.才到中间.熊楚突然身子一矮.掌法随即化成指法.往上一勾.点住了问修小臂上的穴道.   只这轻轻一点.问修手臂已是酸麻.熊楚大步向前.一掌拍在其肩头.瞅准空隙.正欲逃走.却听见问修大喝一声:“十八罗汉阵第232章十八罗汉(应双羽要求加更)   这一声大喝过后,只听得几声呼喝传來,十八个武僧一跃出现在熊楚身前,将其去路堵住,这十八个武僧,形态各样,或立或坐,或笑或怒,面带佛光,宛若罗汉,   “这难道就是少林寺的十八罗汉阵,”熊楚不由得后退一步,   “不错,”问修恨恨地说道,“十八罗汉,速速将这个小贼给我拿下,”   “是,”   十八个武僧齐声应和,随即将熊楚团团围住,   熊楚站在正中间,四周环顾着,突然大笑道:“少林寺枉自称武林正派之首,以十八敌一,未免太贻笑江湖了吧,”   问修说道:“哼,若非大奸大恶之徒,少林寺绝对不会动用十八罗汉阵,你这小贼,废话少说,今日定要你血债血还,”   话毕,一个卧着的罗汉突然滑向了熊楚,   熊楚侧身让过,那个罗汉却是身形一转,继续对着熊楚,同时左手一勾,将熊楚的右腿勾住,   熊楚见状,连忙定住身形,同时右脚猛地抬起,那卧罗汉登时如同上钩的鱼儿般飞了起來,只是,他仍旧缠着熊楚的右腿,熊楚不得已,左脚蹬出,身形倒转,于空中几乎成了一个球形,   二人于空中拳掌相交,相斗了四五个回合不分胜负,最后那卧罗汉大喝一声,放开了熊楚,往后退开,   他刚退开,立刻,两个罗汉一跃而出,一拳一掌,逼向熊楚,   熊楚此时还未落地,心中陡然一惊,此时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熊楚硬着头皮,同样是一拳一掌,竟是直接和少林寺的高僧比拼起内力來,   而且还是两位,   少林寺的众僧无不是面露惊讶之色,纷纷看着场中的三人,   那两个和熊楚比试内力的武僧也是面面相觑,但随即,二人均是同时用力,逼向了熊楚,   熊楚自从习得《易筋经》之后,虽说只是学了个大概,但是他本來就过目不忘,加上所学武功颇多,因此领悟能力很高,对于它的运用也是有了一定的领悟,   要知道,熊楚是跟着逍遥子学剑的,所以自身的内力和两位高僧相比微不足道,可是,他体内还有龙虎帮帮主铁坤传给他的几十年深厚内力以及一股隐藏在他体内的强大内力,他运用《易筋经》,将这两股内力全部融合到了自身内力之中,是以此时才有足够的资本和两位高僧比拼,   不过,这两人的内力也是不容小觑,熊楚此时也是大汗淋漓,他目光一扫,大喝一声,体内内力全部注于掌上,   瞬间,好似巨龙如海,长虹贯日,熊楚的内力一举突破,那两名武僧齐齐往后连退三步,呕出了一口血,跌倒在地上,   不过,熊楚内力消耗太多,落地后也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就在这时,熊楚还未喘一口气,又有三名手持长棍的武僧冲了过來,   熊楚怒喝一声,道:“什么十八罗汉阵,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原來只是车轮战而已,哈哈,呸,什么十八罗汉,我看干脆叫十八车轮吧,”   那三名武僧中途停住,中间一人说道:“小贼,若不是看在你只有一人的份上,我们早就阵法发动,十八人齐齐上了,单是这一层,已是让你许多,你若无意苦斗,还是快些束手就擒吧,”   “嘿嘿,你们真要我死在这里,我倒要看看,十八罗汉到底有什么能耐,”熊楚也呕出了一口鲜血,冷笑道,   这三名武僧脸上随即怒气涌现,手中长棍纷纷指向了熊楚,   “等等,”就在三名武僧想要攻击的时候,熊楚却是摆了摆手,说道,   “你还想干什么,”   熊楚指着他们的长棍说道:“你们都拿着兵器,我却赤手空拳,还要叫我以一敌三,哈哈,少林寺从來都是这样和别人对决的吗,”   这三人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却听见问修说道:“拿兵器给他,”   话毕,一个武僧将长棍扔给了熊楚,   熊楚拿着那根棍子,暗道:“少林寺中沒有刀剑之类的兵器,只有棍子,也罢,我今日就以棍代剑,让这群和尚瞧瞧流风回雪剑的厉害,”   那三名武僧见状,再次冲了过去,那三根长棍,毫无巧变可言,竟也是直直地对着熊楚的胸口飞去,   熊楚见状,心中甚是奇怪,有心想要看看这三个僧人的武功,便暂时收起了用剑气的念头,长棍一横,想要将这三根长棍拦住,   谁知,这片刻之间,那三根长棍只是稍稍一抖,看似不经意稍显缓滞的动作,熊楚竟是沒有來得及变招,手中长棍已是被那三根长棍给越过了,   “少林寺的武功一般都以刚劲为世人所道,为何这三人的武功看上去却是轻灵无比,”熊楚心中讶异,   彼时,三人长棍互为犄角,飞向熊楚的胸口,熊楚长棍刚刚抬起,其中一人已是斜按下,将其制住,熊楚见对方來势汹汹,右手撑住长棍,抽身跃起,这惶惶之间,那两根长棍分别自熊楚左右两边穿过,当真惊险,   不过,熊楚才跃起,第三个僧人手上劲力撤下,熊楚连人带棍立刻滑了下來,那二人登时跟进,长棍相交,已是将熊楚的脖子给夹住了,   熊楚一双手抓住两根棍子,那两僧人步步紧逼,熊楚则是一步一步往后退去,突然,熊楚脚尖点起,随即一个后空翻,双手用力一扯,登时将这两根长棍夺了下來,   第三个僧人见状,以棍撑地,对着熊楚一脚踢了过去,   熊楚长棍一甩,同时身子向后退去,那僧人用脚将长棍接住,攻势锐减,也是退了开來,   熊楚立在左侧,那三个僧人立在左侧,   这一番苦战,熊楚更是觉得吃力,暗道:“此时若是再不逃出去,恐怕我今日就要真的葬身于此,”   彼时,风声呼啸,残月如钩,天地间尽是阴森冷酷之意,好似要吞噬一切一般,   熊楚长棍一甩,挑了个棍花,道:“各位大师,小子得罪了,”   话毕,内力集中于手掌之上,只见熊楚以棍为剑,于手中连舞几下,刹那间,风声更大,撩拨起他的头发,月光洒在长棍之上,点点青霜随之翻飞舞动,如同一道道流光萦绕,   那三个僧人见状,均知熊楚这一招非同小可,不敢大意,三人对视一眼,互为犄角,同时朝着熊楚攻了过去,   熊楚目光中精光一闪,此时不发,更待何时,   长棍一甩,登时三道剑气随之挥出,纷纷扬扬,迅疾如风,只转瞬间便恰好打在三个僧人身上,   剑气无形无色,这三个僧人还未反应过來,已是被打倒在地上,   其他僧人见状,也纷纷赶來助阵,但是,熊楚现在要做的正是先发制人,又如何会让他们抢占先机,以他现在的能力,能够一口气挥出五剑,也就是十五道剑气,   虽然说用棍子剑气的威力会大打折扣,但熊楚本來也不想伤人,此时用棍子反而更好,   熊楚抽身跃起,旋转而上,似平地一声惊雷般,五道剑气几乎同时挥出,四散开來,   下面的僧人纷纷被打倒在地,哪里还有人反抗,   熊楚长舒一口气,总算逃离出來了,他纵身一跃,正要离去,   然而,事情从來都沒有这么简单,   一个人影,如鬼魅一般突然飞了过來,竟是一掌直接挥向了熊楚,   熊楚此时神智稍稍有些放松,如何会料到还会有高手过來,仓促之间只和他对了三掌,之后双手便被那人拨开,随即胸口被狠狠地拍了一掌,   熊楚定眼一看,惊讶地发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四大神僧中处于最末位的问竹,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最后时刻突然出现,难道说他刚刚一直在暗处查看吗,还是说,这整件事情和他有着莫大的关联,”熊楚脑中极为混乱,胸口中了一掌,原本就大耗内力的他此时更是身受重伤,如流星陨落一般摔了下去,   “问竹师弟,你刚刚去了哪里,险些让这个小贼跑掉啊,”问修挣扎着站了起來,说道,   问竹一脸肃然,道:“此事我日后再与师兄说明,当务之急是赶快将那个小贼找出來,他虽然受了我一掌,但是还是有可能逃掉的,”   问修道:“不错,师弟说的极是,”随即,他便命令众僧人前往熊楚坠落的方向寻找,   熊楚直接摔在了一处草丛之中,好在他此时虽然受伤,头晕目眩,但是意识还算清醒,当即意识到要是被他们发现便糟糕了,   他在草丛中连滚带爬,又不敢多露出一丁点声音,生怕被僧人找到,   但是,这附近最为隐蔽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个不怎么大的草丛,那些僧人已经加快脚步朝这里跑了过來,只需要再多走十几步的时间,便足以找到这里,   熊楚此时无法施展轻功,只好冒险蹲在这草丛之中一动不动,可是,那些人的脚步声越來越近,熊楚也是更加紧张不已,   然而,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忽然,好似一阵疾风刮过一般,碧草只是轻微摇晃了几下,这草丛里,竟是再也沒有了声第233章藏经阁中   这一瞬间.熊楚立刻感觉到.有人将他抱了起來.然后立刻离开了.   这人武功看上去应该很高.会是什么人呢.   熊楚有些好奇.斜眼望去.却见这人穿一身黑衣.虽然面上裹着黑布.但身影看上去却是有些熟悉.   “多谢这位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高姓大名.”熊楚低声问道.   然而.那人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随即将熊楚带到了一间阁楼门前.   夜色昏暗.不过熊楚还是看的依稀清楚.牌匾上面写着“藏经阁”三个字.   门前有两个僧人看守.那人先是将熊楚放在一个角落里.随即飞身一跃.出手迅疾无比.眨眼之间各在那两个僧人的肩上劈了一掌.   两名僧人立刻晕了过去.   “哼.南少林的和尚果然不如北少林的.就这点武功居然还能够看守藏经阁.这不明摆着让人來偷吗.”这声音中多了些许讥讽嘲笑.而且还有些耳熟.   熊楚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是沒有想起來.   不过.那人转过身來的时候.已是一边走一边将黑布扯了下來.   “你……你是……”熊楚过了一会儿才认出來.道.“你是宋甲.”   “嘿.臭小子.想不到你居然还能够想起我.记性不错嘛.”这人正是之前熊楚和夏芸进入暗河时所遇到的暗河杀手宋甲.   宋甲道:“小子.这么久沒有遇见你.你的功夫竟是进步神速啊.少林寺的十八罗汉阵都被你破了.一人独和两名高僧比拼内力.看來你的八式童子功应该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啊.内力竟然达到了如此惊人的程度.的确是让人佩服.”   “八式童子功.”熊楚感到好奇.正要说出來.转念一想.记起來这人对武学极为痴迷.当时为了摆脱这人.夏芸才会谎称自己会什么八式童子功.躲过一劫.   自己要是现在告诉他其实自己根本不会什么八式童子功.只怕要被他一掌给拍死.   熊楚只好说道:“还好.还好.只是巧合罢了.对了.前辈你为何会在这里.”   宋甲嘿嘿一笑.道:“我们这种人.來少林寺的唯一目的.自然是要來一睹武林绝学的了.要不然.难道是想不开了到这里來念经拜佛吗.”   熊楚心想也是这样.便道:“刚才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既然前辈你还有要事要做.就不打扰前辈了.晚辈现在就离开.”   熊楚刚转身.宋甲却是一个跟斗拦在他身前.道:“嘿嘿.你这个小子还挺聪明.我來这里.《易筋经》自然是要找的.另外.你的八式童子功要是不告诉我.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话毕.他伸手点住了熊楚的穴道.道:“小子.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只要你先乖乖地呆在这里.等我找到了《易筋经》.然后再來找你要八式童子功.嘿嘿.也不枉我來南少林一遭了.”   熊楚既不能动.又不能言语.暗道:“此刻我身受重伤.根本沒有内力冲破穴道.沒办法了.如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宋甲将熊楚藏在藏经阁外面的一处角落里.仍旧不放心.便又扛着熊楚走进了藏经阁.   少林寺极是佛门重地.又是百年武学正宗.因此藏书颇多.这藏经阁内也是汗牛充栋.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宋甲将熊楚藏在最后一排书架后面.背靠着墙壁.几乎看不出來这书架后面还藏着个人.   宋甲心满意足.便在这偌大的藏经阁内四处寻找起來.他本就是直爽之人.只想找到《易筋经》.对于其它书籍轻则扔在地上.重则直接将其撕成两半.   熊楚此时仍旧在默默地提炼内力.心想:“我大可以趁这个时候偷偷跑出去.要不然被他抓住仍旧是九死一生.”   然而.宋甲这时却是恨恨地说道:“他奶奶的.这里这么多的书.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易筋经》.老子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和这么多的书耗下去.万一有和尚突然进來.我孤身一人虽然能够轻易逃得出去.但是带着那小子却是困难得多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道:“罢了.反正这里的和尚老子也不看在眼里.以后再过來找就行了.哼.为今之计.还是将这个小子带回去为好.”   熊楚心中一惊.暗道:“糟了.他要是走过來了.我该怎么办.”   他此时内力提炼已是到了紧要关头.要是宋甲走过來.只会让他前功尽弃.   熊楚的额头上已是有汗水滴下.他只盼自己能够尽早突破穴道.这样就算被宋甲抓回去.他还是有机会逃出來.   然而.宋甲的脚步声却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突然.就在宋甲即将绕过來的时候.却听见门外掌风拂來.叶洛连忙抬头一看.从书之间的夹缝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月白僧袍的僧人凌空一掌.对着宋甲的后背拍去.   这人正是问竹.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宋甲目光一瞥.面无表情.只是将头稍稍侧开.问竹那一掌正好打空.   宋甲嘿嘿一笑.伸手扣住问竹的手腕.袖袍一甩.呼呼作响.掌风突然袭向了问竹.   问竹虽惊不乱.被宋甲扣住的手腕只是轻轻一转.看似绵柔内力却是后发如滔滔江水.汹涌而至.以宋甲的内力竟是难以抵挡.而且.他这一转也是饱含巧机.身子于半空中保持着最好的平衡.同时另外一只手佯攻.给宋甲施加压力.   不过.宋甲也非等闲之辈.抽身回击.掌法浑厚而不失飘然.每一掌挥出之后下一掌出招却是教人有些意料不到.非但是问竹皱眉.熊楚也是捉摸不透.   只见宋甲第一掌攻向问竹的胸口.第二掌却是直接矮下身子劈向问竹的大腿;第一掌明明是拍向问竹的左肩.第二掌身子却是如鬼魅般來到问竹的右边.攻向其右肩.   几招之内.已是将问竹逼到了角落里.   就在熊楚身前的那个书架之前.   这里本來满是书籍.但是问竹此时落在下风.招招都被宋甲给压制.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以书为暗器.一本一本掷向了宋甲.借此得些许喘息之机.   宋甲哈哈大笑.道:“臭和尚.你该不会是害怕的连佛祖都忘了吧.这些用來混日子的东西都被你当成狗屎一般扔了过來.嘿嘿.好样的.我知道你是什么‘四大神僧’里面的吧.嘿.一点神僧的模样都沒有啊.”   问竹此时脸上也是露出一丝尴尬.同时狼狈之色更显.他顿了顿.道:“檀越.你要是再这般无礼.可就别怪贫僧不客气了.”   宋甲哈哈大笑.道:“实话跟你说吧.你们少林寺的功夫虽然博大精深.但我在北少林的藏经阁也呆了几年.所以你的那些招数我都了解.以你现在的本事.还不足以是我的对手.”   问竹脸上露出一丝怒气.双掌似水波一般.轻柔无比.只轻轻一捏.便挥向了宋甲.   “波若掌.哈哈.不错不错.”宋甲有心想要侮辱问竹.双手只是别在身后.只守不攻.   波若掌也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是少有的以柔为主的拳法.这路拳法讲究的便是轻灵和精准.以问竹四大神僧之一的身份.对于这路掌法应该用的随心所欲一般.可是.就连熊楚都看得出來.问竹虽然用的不错.可最多也只是中等水平.完全发挥不出应有的变化.   而宋甲则似乎对这路掌法烂熟于心.气定神闲.好似将问竹的出招完全看破一般.   “和尚.你这样打.可是永远也打不到我的.哈哈.”宋甲讥笑道.   问竹紧咬嘴唇.目光中满是杀机.忽然间.竟是掌法一变.虽然依旧是波若掌的套路.但却似乎多了一些诡异.只见他一掌劈向宋甲面门.宋甲正要避开.问竹却又当中直接落下.似波浪一般.一股气力发出.凌风呼啸.劈向了宋甲.   宋甲面色一变.如何会想到问竹竟然会有这般诡异的掌法.但他到底见多识广.立刻侧身闪过.看看躲开.同时惊呼道:“这……这是蒙古蕃僧的‘大慈大悲掌’.你……你这少林和尚怎么会这种武功.”   问竹也是脸上一惊.可能沒有料到宋甲竟然识破了这个招数.杀机更盛.连连攻向了宋甲.   宋甲此时哪里还会气定神闲.手脚并用.仓促地躲避着问竹的攻势.这大慈大悲掌较少林寺的波若掌少了一分中规中矩.而是更加诡谲多变.较之前宋甲的奇怪招式更胜一筹.   熊楚此时也是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然而.他还未反应过來.却见二人以及打到了藏经阁门口.宋甲手中还拿着一把经书.“嗖”的一声掷向了问竹.问竹侧身闪开.那本经书径直打在了熊楚所在的书架前面.书架往后一靠.上面的书纷纷掉落下來.   熊楚此时穴道恰好刚刚冲破.连忙抓住了书架.按在了一本经书上面.   这本经书原本被一层厚厚的经书压在最下面.一般人根本不会察觉.不过.此时.熊楚却忽然觉得有些异第234章达摩密室   这本书,竟然死死地粘在书架上,熊楚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拿起來,   熊楚此时夹在倒下來的书架和墙之间,加上还受着重伤,此时也是极为难受,不经意间,熊楚握着这本经书的一角,只是轻轻一转,竟是挪动了,   不过,这一瞬间,就在熊楚的正下方地板却是突然抽空,熊楚立刻掉了下去,   这之后,上方的地板又立刻合上了,熊楚掉落进一个密室里面,这里面昏暗无比,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   “奇怪,少林寺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密室,”熊楚喃喃道,   这时,熊楚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地上传來一声短暂微弱的声音,   熊楚虽然久历江湖,但毕竟此时目不能视,周围均是昏暗沉寂,此时却突然听见了什么声音,自然是心中一颤,   不过,他仔细地往地上看了看,却发现这里竟然有一个僧人,   熊楚连忙走过去,将其扶起,道:“大师,大师你怎么样了,”   仔细看过去,这个僧人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发白,却是有些熟悉,熊楚心中一惊,道:“大师,你……你是问竹大师吗,”   那僧人沒有说话,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看來已经是虚弱无比,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熊楚喃喃道:“如果他所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整件事情一定和那个假问竹有关,只要我把他救上去,这样就能够真相大白了,”   “檀越,不用了,”问竹的声音愈加虚弱,道,“我之前在藏经阁中发现有人,便与那人斗了起來,此人武功高强,而且其招式似乎是蒙古蕃僧一派,我被其一掌打中,原本是必死无疑,谁知偶然间竟是碰到了一本经书,之后便掉到了这里面,”   “原來是这样,”熊楚想到之前宋甲说假问竹的功夫是蕃僧中的大慈大悲掌,看來此人所言非虚,   问竹继续说道:“只是,我身受重伤,于这洞中又寻不到出路,我也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了,眼下,我……咳……我怕是命不久矣了,能够临死之前遇见檀越,也算是有缘了,”   “檀越,听你的口气,那个蕃僧莫非是假冒成了我的模样,”问竹道,   熊楚点了点头,便将今日之事告诉了问竹,   问竹听他说完,猛烈地咳嗽了一声,道:“想不到我南少林今日竟遭逢此大劫,问佛和问心两位师兄都已圆寂,檀越,你若是能够走出这里,还请一定要帮助我少林寺渡过此劫,”   熊楚道:“问佛方丈乃我父亲故交,而且我如今也还算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自然会为两位大师报仇的,只是,那人如今假冒成了大师您的模样,如果大师您不亲自出面的话,单凭我一人是绝对说不清楚的,”   问竹惨笑了一声,道:“可恨我如今命不久矣,难以多活一刻了,不过,我这里倒还有个法子,可让那蕃僧自己露出马脚,”   熊楚连忙道:“什么法子,还请大师赐教,”   “出家人不打诳语,不过檀越只是暂时记名在少林寺,也算不得出家人,”问竹便对熊楚这般说了,熊楚听得连连点头,   之后,熊楚又道:“只是,大师,眼下我也是挨了那蕃僧一掌,根本无法从原路回去,这可该怎么办,”   问竹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檀越,这件事……我……我恐怕无能为力了,我在这个洞里面呆了这么久,唯一发现有些奇怪的地方,只有前面的一块石碑,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贫僧……贫僧只能陪檀越你走到这里了,望檀越……好……好自为之,”话刚说完,问竹便闭上了眼睛,他的神色看上去很是安详平静,沒有一丝的痛苦与害怕,   对于这个认识不过半个时辰的和尚,叶洛唯有心怀感激地跪在他的遗体前,为其磕了几个响头,喃喃道:“大师,想必你现在已经到了西方极乐世界了吧,你走的时候如此从容,想必也是对我有着极大的信心,我定不会辜负大师的一片心意的,”   之后,熊楚便强打起精神,一步一步朝前面走去,他此时同样身受重伤,每走一步都是极为艰难,这密室里面又阴森寒冷无比,更是让他呼吸急促,行动迟缓,   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问竹所说的石碑前面,这块石碑样式拙朴,毫无特色,唯一能够引起熊楚注意的,唯有石碑上的字了,   “一苇渡江非所爱,佛法无边自在行,嵩山已有达摩殿,只履西归坐化时,”   简简单单的四行诗句,熊楚一边默念,一边揣测,然而,他毕竟于诗文所学较少,这四句诗中,“一苇渡江”、“只履西归”均是和达摩祖师有关的典故,   就像这“一苇渡江”,说的是达摩來到金陵,和梁武帝对话后因看法不同而离去,梁武帝深感懊悔,马上派人骑骡追赶,追到幕府山中段时,两边山峰突然闭合,一行人被夹在两峰之间,达摩正走到江边,看见有人赶來,就在江边折了一根芦苇投入江中,化作一叶扁舟,飘然过江,   熊楚对这些知之甚少,思量许久,仍无头绪,叹了一口气,道:“唉,如果雨柔在这里的话,说不定她早就知道这诗句里面的含义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熊楚觉得自己不能离开苏雨柔了,他想起了密室里苏雨柔为他讲解逍遥子遗留下來的剑气决,又在树洞里为他分析《易筋经》,她的一颦一笑,早已刻画在脑海之中,   想到苏雨柔,熊楚心里泛起一丝甜蜜,更觉得应当快些找到出路,要是就这般死在这里,当真对不起苏雨柔和她肚里的孩子了,   可是,咬文嚼字又非熊楚所擅长,任是他抓耳挠腮,在这石碑上四处寻找,仍旧是一无所获,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便一掌拍在了石碑上面,   虽然熊楚此时受了重伤,但是这一掌之力也还是有些重的,只听“轰隆”一声,这石碑竟是直接被他给拍碎了,   熊楚惊呼一声,顿生悔意,喃喃道:“眼下唯一的线索也都被我弄断了,唉,熊楚啊熊楚,你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话刚说完,熊楚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那一掌虽说有些力道,但在沒有内力支撑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轻易把一块石碑给拍碎的,   也就是说,这块石碑有问題,   熊楚目光落在了石碑的粉尘上,刚才他一掌下去,按理來说石碑应该会碎得七零八落,可是现在,却是直接变成了细小的粉尘,   熊楚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粉尘拨开,看见了一个快凸起的东西,   这个东西,看上去类似于一种可以扳动的开关,   “一块石碑下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熊楚喃喃道,随即握住了那块凸起的石头,用力一拧,   立刻,熊楚前面的石墙竟是缓缓移动开了,露出了一丝光亮,   熊楚大喜,立刻走了过去,   然而,这里沒有什么出口,只是一间稍稍亮些的密室而已,   不过,和外面的一样,熊楚一进來,也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死人,   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堆白骨,   熊楚上前打量了一会儿,这堆白骨背靠着墙壁,生前应该是盘膝而坐,成打坐模样,而在他的手上,还带着一串佛珠,看來此人应该也是一名得道高僧,至于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却是熊楚所不知的了,   熊楚本來还以为这里会有什么出口,在四周的墙壁上摸索了一番,毫无头绪,伤势愈加严重,他此时气息不稳,时断时续,已是濒临死亡,   熊楚也靠着墙壁,和那堆白骨并肩而坐,苦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熊楚恐怕……恐怕今日就要葬身于此地了,”   虽然有些不甘心,虽然他告诉自己,为了苏雨柔,他也要撑下去,可是,此时他虚弱的身体已不允许他这般坚持下去,   熊楚又斜眼看那堆白骨一眼,道:“这位大师,小子熊楚,今日在这里,恐怕打扰到了大师的清静了吧,若论起來,大师你应该也算是我的某位师祖了,”   他此时心如死灰,心想:“他既然是我的师祖,那我临死之前,也还是要给他磕几个响头的,这样也算是对他聊表敬意吧,”   熊楚如此想着,便挣扎着跪在了那堆白骨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忽然,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熊楚前面的白骨竟是突然间齐刷刷地倒下,变成了一堆粉末,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细小的纸条“嗖”的一声,自骨灰中喷出,   熊楚接过,打开來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世人皆达摩,达摩即是佛,欲要成我佛,必先破我佛,破碑却敬我,大智可成佛,”   熊楚念了良久,忽然顿悟,看着那地上的骨灰,喃喃道:“这……这难道是……达摩祖师的法身,”   然而,这时,轰隆之声仍旧不绝如缕,四周的墙壁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脱第235章回到大殿   熊楚定眼看过去,只见四周的墙壁上,隐隐有图案出现,但这时候仍旧布满尘埃,看得不是很清楚,   不过,等到尘埃完全脱落的时候,熊楚发现,原來,这墙壁上的图案不是别的,正是《易筋经》,   这上面不仅写着《易筋经》的心法,更有详细的说明和运用,如何不能够让熊楚心动,   熊楚一面墙壁一面墙壁地看过,脑海中将那些招式全部记住,并且将其和心法结合起來,猛然大悟,道:“原來,这才是《易筋经》的真正用处,我现在脉象虚弱,内力不济,若是依照这上面所说去修炼,说不定不但能够修复伤势,还能够让自己的功力更上一层楼,”   熊楚心中如此想着,便立刻坐下來,依着墙壁上所画的图案打坐,将仅有的一丝内力调息,   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若是连这一层都过不去,那么恐怕熊楚就真的要葬身于此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熊楚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一团热气在不断凝结,他全身蒸气大冒,好似于蒸笼中一般,那团热气在熊楚内力的牵引下,一点一点往丹田下沉,每下沉一点,熊楚的眼角就会紧皱一下,就好像遭受极大的苦痛一般,   不过,熊楚仍旧全部忍受了下來,终于,熊楚感觉到自己的丹田被一团热气所覆盖,也就在此时,一股真气横贯其中,穿梭不止,   熊楚丹田之中似有一股真气集结,急需爆发出來,他不由得喉间一颤,大吼一声,他周遭的尘埃尽皆散开,如同被狂风卷过一般,便是连达摩祖师的骨灰,也随之和进了尘埃之中,   这一声大吼过后,熊楚浑身舒畅,似有使不完的力气,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不过,眼见达摩祖师的骨灰消散,熊楚心中也是生出了一丝遗憾之心,他只得跪了下來,对着这空荡荡的密室说道:“弟子熊楚,今日承蒙大师指点,得以死里逃生,化险为夷,感激不尽,日后若尘缘了断,悟尽红尘,当于青灯古佛之畔,聆听心神,”   说完,他又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作罢,   熊楚望着这空荡荡的石壁,喃喃道:“我现在虽然学得了绝世武功,但是,这里如此严密,我又该如何才能够走得出去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泄气,不过,转念一想,又道:“这里和外面的密室一样,可是为什么这里要比外面看上去亮一些呢,”   熊楚抬起头,只见洞顶上方,却都是隐隐散发着白色的光芒,将这密室里飞扬起的灰尘,照的好似纤纤流霜一般,   “这上面难道有什么古怪吗,”熊楚心中怀疑,立时运起轻功,一跃飞到洞顶,只是稍稍拍了拍,便立刻发觉有些不对劲了,   “声音清脆,难道说这只是一层隔板而已,”熊楚暗暗说道,   于是,他运起内力,再次跃起,紧接着一掌朝天,只听得“轰隆一声,一道闪亮的光芒耀眼,熊楚竟是直接飞了出來,   这一飞出不要紧,着实让熊楚吓了一跳,   不单单让熊楚吓了一跳,更是吓了整个大雄宝殿里的所有和尚一跳,这里青烟缭绕,本來还有百來僧人诵经念佛之声,如今却是都噤若寒蝉,大惊失色,   “我……我怎么会……怎么会到了这里,”熊楚一时也沒有反应过來,直到他发现自己竟是直接站在佛祖的头顶上,而在佛祖金身的背后,有一个小洞,他才明白了过來,   “世人皆达摩,达摩即是佛,欲要成我佛,必先破我佛,破碑却敬我,大智可成佛,”   熊楚似乎对这三句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当然,他理解到的,还有这整个大殿里所有和尚的愤怒,   此时,身穿方丈袈裟的问修也是一脸怒色,大喝道:“小贼,想不到你居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大雄宝殿佛祖金身的上面,竟是将我南少林三千信徒视如草芥吗,今日虽是我继任方丈大位的日子,但我也要亲手杀了你,为两位师兄报仇,”   “且慢,”熊楚一个纵身跃下,对问修说道,“问修大师,我知道此间事情多有误会,其中也有我的原因,不过,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凶手,他就是……”   熊楚还未说完,却听问修大喝道:“小贼,你刚才在佛祖金身上我还不敢造次,但是现在,哼,说不得,只好将你拿下了,”   问修一言既出,双掌已至,这一路掌法使得虎虎生威,密不透风,一掌出后,另外一掌紧随而至,不给熊楚丝毫地喘息之机,   熊楚也知道此时问修一心想要为两位师兄报仇,自然不会让自己多说话的,   “看來,我只好先战胜问修,再伺机寻找机会对话了,”熊楚暗暗说道,   他此时修习了《易筋经》,对于武学的见解更上一层楼,因此,问修的这一路掌法看上去虽然霸道无比,但是,熊楚却是一眼便看出來其中的破绽,   刚者易断,尤其是在遇见了比它更为刚劲的东西,   只见熊楚连连避开了问修的好几掌,身形如同疾风一般,游走于掌法之间,问修心中不由得有些压抑,暗道:“这个小贼为何两天之内,功夫竟是精进了这么多,”   不过,大敌当前,他也顾不得多想,继续和熊楚争斗,   “大师,得罪了,”   熊楚这一声呼喝让问修摸不着头脑,自己此时依旧占着上风,掌法使得如云流水,完全沒有露出一丝败迹,莫非是这个小贼在虚张声势,   然而,只在这一瞬间,问修一掌挥向熊楚,熊楚既不闪躲,也不避开,竟是直接站在原地,右手闪电般伸出,扣住了问修的手腕,   “你,”问修大呼一声,却任他如何用力,竟是无法挣脱,   “大师,你内力虽然雄厚,但我扣住你的手腕,你便将内力全用于手上,这样决计是挣脱不了的,”熊楚好似教育问修一般说道,   当然,他也丝毫沒有给问修留下可趁之机,   只见他大步向前,只是一个转身,來到了问修的身后,另外一只手便扣住了问修的脖子,   “你……你想要干什么,若是想要连我也杀了,现在就动手吧,”问修大喝道,   熊楚道:“问修大师,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只是,为了找出真正的凶手,在下不得不这样做,”   “哼,你以为就凭你的花言巧语,就能够让我信服吗,”问修仍旧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熊楚道:“问修大师,你可知道,我在下面的密室里面发现谁了吗,”   “哼,我怎么会知道你发现了谁,”问修道,   熊楚的目光落在了问竹的身上,露出一丝冷笑,道:“我在下面,遇见了问竹大师,他现在,已经死了,”   问修脸上的怒色旋即变成了惊愕之色,他看了看熊楚,又看了看问竹,道:“这……这怎么可能,”   熊楚道:“大师你若是不相信的话,自然可以从这个山洞里面去找找,一定能够找到问竹大师的尸体,至于这个人嘛,昨天我看见他在藏经阁和宋……咳,和一个人交战,当时他不敌的情况下不得已使出了自家的功夫,乃是蒙古蕃僧的大慈大悲掌,”   “一派胡言,”问竹走了出來,道,“师兄,这小子实在是罪大恶极,现在若不除了他,日后必是江湖上的祸害,”   “怎么,你现在为了杀人灭口,连问修大师的性命也不放过了吗,”熊楚目光一闪,落在了他那散发点点寒光的衣袖上,   那里面实在是有一把暗器,   问竹面色一凛,随即将暗器收了回去,   “不,不可能,你这小贼,莫要栽赃嫁祸,他就是问竹师弟,我如何不认得,”问修说道,   “你信不信随你,不过,只要你现在派人去下面山洞里面寻找,到时候自然就会真相大白了,”熊楚虽问修说道,   问修面露犹豫之色,之后才说道:“好,传我的命令……”   “师兄,”问竹却是立刻说道,“你且莫上了这个小贼的当,他明里是想要我们去山洞下面,实际上是想要趁这大殿上人少之时逃走,”   问修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小贼奸猾无比,的确该谨慎些,”   “这问修虽然外表看上去强硬,实际上却是毫无主张之辈,”熊楚暗道,   问竹又冷冷地说道:“檀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只需要现在回头,虽然你杀孽过重,但是也会得到佛祖的原谅的,”   熊楚见他不肯让步,而且大殿里的僧人都是一步一步朝他逼近,却是气定神闲,笑道:“好啊,既然你不愿意去找的话,问修大师,我还有一样最为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眼前这个问竹,绝对是假冒的,”   此话一出,整个大雄宝殿里的僧人都是不由得面面相觑,便是连问竹,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怀疑之色,   唯有那大殿之上的佛祖,依旧面带微笑,看着这清净之地的一出闹剧如何收第236章此间事了   “好啊,你既然说我不是问竹,那么你就把你的证据拿上來看看,”问竹镇定地说道,   熊楚也是微笑道:“好,既然如此,你就把你的鞋子脱下來,让众人看看你的脚底板,”   “脚底板有什么好看的,”问修不解,   熊楚道:“问竹大师临死前告诉我,他的脚底板上有五颗黑痣,单凭此,若是他脚底板上有五颗黑痣,那么他就是问竹大师;否则的话,你应该也知道,”   问竹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道:“各位,你们及时听我说过我脚底板上有五颗黑痣了,”   场上的众僧人均是摇头,   问竹道:“檀越,你空口这般说,教人如何信服,倘若我说你脚底板上有五颗黑痣,你信也不信,”   熊楚道:“你我现在是对立之方,我自然不信,而且,我本來就是我,知道自己脚底板上并沒有五颗黑痣,”   问竹双手合十,道:“不错,正是这个道理,我脚底板上本來就沒有黑痣,檀越这样说是使人信服不了的,”   正当问竹得意的时候,熊楚却是面露兄色,大喝道:“不错,我虽然无法证明,但是有一个人,他绝对知道这件事情,而且,这个人,如果是问竹大师的话,他一定能够轻松说出他的名字,”   此话一出,问竹面露怀疑之色,随即道:“哦,你说的是谁,”   “我问你,服侍你的小和尚叫什么名字,”熊楚道,   见问竹稍有迟疑,熊楚立刻对问修说道:“大师,服侍问竹大师的小和尚叫做法行,是也不是,”   问修点了点头,道:“你怎么会知道,”   熊楚道:“因为这件事就是问竹大师告诉我的,法行自八岁起便跟随问竹修行,一直负责问竹的起居,如今已有十年了,试问,这样一个身边的人为什么站在这里的问竹大师却想不起來呢,”   熊楚指着问竹,声色俱厉,便是其他和尚见了他这般气势也为之悚然,   问竹脸上冷汗划过,随即说道:“我……我并非不知,只是一时想不起來了而已,师兄,你且莫听他一面之词,”   不过,问修听熊楚刚才对法行的事情了如指掌,脸上显然有了怀疑之色,   熊楚继续说道:“好,就当做你一时想不起來好了,不过,你现在可敢将小和尚法行叫过來,问竹大师曾对我说,这件事情负责照顾他的法行绝对知道,你可敢吗,”   说这话的时候,熊楚竟已是将问修放了下來,既不害怕他伤害自己,也不惧怕这大殿内几百僧人,相反,他气势纵横,锐利的目光逼向问竹,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这最后四个字更是掷地有声,在这分外寂静的大殿内回荡不已,修为尚浅的和尚中早就有人不堪用手捂住了耳朵,   问竹见熊楚如此大胆,不由得有些心慌,余光中看到了一旁的问修,突然间露出一丝狠意,只听“嗖”的两声,两枚银针同时飞向了熊楚和问修,   熊楚非但不紧张,反倒是长舒了一口气,侧身避开那枚银针,   而问修虽然惊魂甫定,但是这银针也奈何不了他,   不过,问竹却是一个转身,欲要离开大殿,这殿内几百僧人,竟是都未回过神來,眼睁睁地见他纵身离开,   不过,好在这大殿之内,还有一个人,似乎他早就料到了这一步,   熊楚的轻功,似乎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问修刚要跃过大门,一个人影却是突然间窜了过來,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道:“想走,恐怕沒有这么容易吧,先将《易筋经》留下再说,”   这个人自然是熊楚了,   “好高的轻功,”问修暗道,同时一掌将熊楚逼开,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上会有《易筋经》,”   “你这个蕃僧,不好好在你们大草原上呆着,千里迢迢來到少林寺,不是为了《易筋经》,难道是到这里來当方丈了,”熊楚笑道,   问修哼了一声,见众僧人已经将自己团团围住,却是大笑几声,从怀中掏出了一本经书,正是《易筋经》,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问修此时再不怀疑,深信此人绝非问竹了,   那人哈哈大笑,手掌一用力,瞬间,那本《易筋经》竟是化为齑粉,   “你……你干什么,为何要这样做,”问修大怒不已,   “哈哈哈,既然我不能将这本经书送回蒙古,那么你们大明武人也休想得到它,”那人仰天大笑,道,口中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应该是蒙语,   话刚说完,他却已是七窍流血,登时倒在了地上,   “不好,他已经服下了毒药,”熊楚抢先过去,见他已是一动不动,探了探鼻息,果然已经死了,   “蒙古蕃僧今日突然出现在南少林,想來近日定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熊楚喃喃道,   这时,问修走了过來,双手合十,对熊楚说道:“檀越,之前贫僧对檀越多有误会,今日始知是贫僧错了,还望檀越能够海涵,”   熊楚也立刻站起來,朝问修拱了拱手,道:“大师,您言重了,此件事情都是这人的阴谋陷害所致,我也是险些被其误导,如今凶手已除,相信问佛、问心两位方丈在天之灵也一定会高兴的,”   问修点了点头,目光中又是露出了悲戚之色,道:“唉,只可惜了我少林寺的至宝《易筋经》却是被这样一个奸贼给毁于一旦,日后可如何向北少林交代啊,”   熊楚想了想,便对问修说道:“大师,你且随我來,”   于是,几位僧人便随着熊楚來到了之前的那个达摩密室,   问修看到了四面墙壁上的图案,大吃一惊,道:“这……这是……”   熊楚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上面所画的,正是《易筋经》,大师你只需要将这上面的图案再命人摘抄下來,那么也算是又有了一部《易筋经》了,”   问修激动地握住了熊楚的手,道:“檀越,我……我南少林实在是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啊,日后若有用得着我南少林的地方,尽管开口,”   熊楚见他这般感激涕零的模样,又想起之前他看到自己就想要吃了自己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好笑,道:“问修大师,你现在已经是方丈了,应该清修笃静才是,如果真的喜怒无常,可是于佛家有违啊,”   问修一听,神色立即肃穆起來,双手合十,道:“多谢檀越教诲,师兄弟中,唯有我悟佛未深,经过这件事情后,我想贫僧对佛也有了新的领悟,只是,贫僧还是想不出,这蒙古的蕃僧又怎么会突然到我南少林來了呢,蒙古和大明世代为仇,别说是蕃僧了,就是蒙古人,决计不可能这么简单就來到这里的,”   熊楚沉思道:“不错,这件事情,只怕还沒有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或者说,这其中还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接着,熊楚又说道:“大师,小子还有个不情之请,望成全,”   问修道:“但说无妨,”   “我原來和问佛大师约好,要在这南少林中吃斋念佛十日,以化去我看了《易筋经》这一件事,我本來想要继续在这里呆着,直至十日期满,但是我现在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去做,还请大师行个方便,等到事情了结,我再來向方丈请罪,”   问修道:“这个自然可以,只要檀越一心向佛,何处不是少林呢,”   话毕,二人皆相视一笑,纷纷走出了密室,将问竹的尸体抬了回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却是突然窜了进來,   熊楚又在少林寺逗留了一日,亲自在问竹的遗体前三叩九拜之后,才匆匆离开了少林寺,   熊楚知道不能负了云召之约,此时距云召离开也已经过了三日,这路上的埋伏应该也都会少了许多,便日夜加紧行程,前往京城,少林寺的际遇虽说浪费了些许时间,但是毕竟使得熊楚的武功更上一层,他的心情也还算不错,一路高更猛进,畅快不已,   这一日,熊楚來到了河北地界,距京城也是仅有半日的行程了,作为大明的首都,北京自然是极为繁华富饶的,   然而,熊楚却看到了有许多百姓纷纷自北方往南边逃跑,   这些百姓均是携家带口,锅碗瓢盆全部带齐,就像是迁徙似的,而且各个脸上都是风尘仆仆,面露担忧愁苦之色,一副民不聊生的惨状,   熊楚找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问道:“老人家,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那老者摆了摆手,道:“唉,别提啦,蒙古人都已经把京城给重重围住了,我们是京城附近的,听说好些个村庄都被蒙古兵给洗劫啦,我们迫不得已,只好离开了村子,想往南方躲躲,”   “蒙古人打到京城了,这……这怎么可能,”熊楚惊讶地说道,   “怎么不可能,听说啊,那些蒙古兵都是吃人的,可凶残啦,唉,这位公子,我看你是要去京城的吧,还是快掉头回去吧,莫要送了性命,”话说完,老者便带着一家人继续赶路了,   熊楚喃喃道:“糟了,如果蒙古兵围城,我又该如何把这封信送进京城呢,”   熊楚边走边想,忽然听见了一声女子的惊第237章蒙古女子   这一声呼叫,应该算是声嘶力竭地那种,   熊楚想起刚才老者的一番话,不由得义愤填膺,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不过,他所看到的,并不是想象中的一群蒙古兵欺负汉人女子的场景,而是五个汉人,正将一个女子团团围住,这女子穿着奇特,一身雪色长裙,上面绣着一些斑斓的图样,衬着雪白的肌肤,头戴珊瑚额箍高挑的身材,分明的面部轮廓,充满着异样风情,不像是汉人女子,   她的左肩,被人划伤了,流下了一道嫣红的鲜血,当她一看见熊楚的时候,水汪汪的眼睛里立刻露出一丝哀求,   那种眼神,熊楚记得,就像是那日自己去龙虎帮解救苏雨柔时,苏雨柔所露出的眼神一般,   “无论如何,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子,”熊楚这般想到,   熊楚冲上前,两掌将两个汉人拍倒在地上,手中弋阳剑出鞘,护在那女子身前,   那几个汉人见熊楚气势非凡,一时都不敢动手,只是围着熊楚,其中一个年纪较大些的人说道:“这位兄弟,蒙古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要是不杀了这个蒙古人,怎能泄我们的心头只恨,”   熊楚脸上露出鄙夷之色,道:“你们要是痛恨蒙古人,应该上战场,真刀实枪地战胜他们,这样才是真正地保家卫国,而不是在这里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另外一人说道:“大哥,你不用和这个小子废话,我看啊,他八成是看这个蒙古小妞长得不错,这才想要独自霸占,嘿嘿,小子,要不然咱们做笔交易,我们先让你玩几次,然后你再让我们玩玩,怎么样,”   “呸,无耻,”那蒙古竟会说一口地道的汉语,倒是让熊楚有些惊讶,   “你们走吧,我不想伤了你们,”熊楚朝他们摆了摆手,   “呸,你这小子,好大的口气,”那人大喝一声,手上拿着一根粗壮的木棍,朝熊楚劈了下去,   熊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此时有内力护体,浑然不惧,   只听“啪”的一声,那根木棍打在熊楚的肩膀上,立刻断为两截,而熊楚,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那个人,道:“你如果想打的话,还可以再打一下,不过,这一下,我可是要还回去的,”   那几个人见熊楚这气势,立刻鼠窜逃开,   那几个人走后,熊楚见那女子靠在一棵大树旁边坐着,捂着流血的伤口,脸色有些苍白,熊楚迟疑了一会儿,便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她,道:“姑娘,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你拿去用吧,”   那女子将金疮药接了过來,瞥了熊楚一眼,随即又将那瓶子扔在了地上,   “姑娘,你这是为何,”熊楚讶异地说道,   “哼,你们汉人,从來都不是好东西,”那女子冷冷地看着熊楚,说道,“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是不是真的金疮药,万一是什么毒药,我……我岂不是要死在你的手上,”   熊楚道:“你现在连动都很难,我要杀你,只需要一剑即可,又何必用毒呢,”   “哼,你不杀我,说不定是贪图我的美色,想要借此要挟我而已,是不是,”那女子质问道,   听这话,似乎好像熊楚真的是要这么做一般,   熊楚无奈之下,只好捡起了药瓶,道:“好,反正我也沒必要为了一个蒙古人低声下气,我话已经说到这里,你不愿意领情,我也沒办法,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要是再多失一刻的血,必定会失血过多而死,到时候,你的尸体被附近的乌鸦吃了,你的鬼魂可千万别來找我寻仇就是了,”   说完,熊楚转身欲走,   那女子瞪着熊楚,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慌乱,熊楚才走出五步,她又立刻喊道:“喂,你……你给我回來,”   熊楚露出一丝微笑,却是沒有理会她,继续往前走,   每走一步,便会听到那女子尖锐的呼喊声,时不时还有石块飞过來,熊楚心想:“让你吃吃苦头也是好的,”   然而,他再多走几步的时候,却是沒有听见那个女子的呼喊声了,   他回头一看,却见那女子已经晕倒在地上了,   “不好,”熊楚连忙奔了过去,先是将她扶起,为她注入了一股真气,紧接着,他刚想为她敷药,看到了她那如雪般的肌肤和起伏的胸口,心中一颤,却是连忙别过了脸去,   他本想叫醒这女子让她自己敷药,但是一时半会儿她却是沒有醒过來,熊楚只好对她说了一声:“得罪了,”然后,便闭着眼睛缓缓地将那女子的外衣褪了下來,   凑巧的是,或者说不凑巧的是,那女子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过來,见自己外衣被人脱了下來,而一双大手则是缓缓地落了下來,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淫贼,”   “啪,”   熊楚悻悻地转过身,左边脸上火辣辣的,多了一道红色的巴掌印,也沒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稍稍肿了些,看起來有些不对称了,   “好了,给你,”一个药瓶从后面扔了过來,看來是想要砸中熊楚的脑袋,不过轻松地被熊楚避开了,   那女子恨恨地瞪了一眼熊楚,   熊楚仍旧沒有回头,只是对那女子说道:“姑娘,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在下就告辞了,”   “等等,你不能走,不如你送我回蒙古军营吧,我现在一个人,要是路上再遇到什么淫贼……我可不是在说你啊,刚才,刚才是我沒有看清楚,我误会你了,对不起,”那女子声音中又多了一丝哀求,   “这女子倒是有些爽快,”熊楚心想,   熊楚道:“姑娘,刚才的事情就作罢吧,不过,实在对不起,在下还有要事去办,这路上我看不会有什么强人出现的,”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道:“好,你不愿帮我也可以,不过,你能不能扶我起來,我起不來了,”   熊楚叹了一口气,转过身來,将那女子扶了起來,道:“好了,姑娘,我看你应该能够自己走吧,那么我就……”   话还未说完,一把冰冷的匕首却是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女子见熊楚惊讶的样子,“扑哧”一笑,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之前的话说错了,”   熊楚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我的确说错了,你的确不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   “你不怕我杀了你,”那女子见熊楚这般模样,说道,   熊楚道:“我看得出來,姑娘一定是一个善良的人,我有恩于你,你必定不会加害于我的,”   那女子双靥娇红,好似雪地上忽然掉落下了的两朵红梅,眼睛眨了眨,道:“你……你当真这样以为的吗,”   “当然,”   那女子刚要将匕首放开,却要收了回去,道:“不对,你们汉人都是些油嘴滑舌之辈,你们说的话都信不得,”   熊楚道:“那好吧,姑娘你现在用匕首指着我,难道是想要我背你回到你的蒙古大营,”   “你怎么知道,”那女子有些好奇,   熊楚叹了一口气,道:“这还用问吗,你现在受了伤,要想一个人回去肯定不易,所以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背着你回去,然后你就一不小心用匕首指着了我,所以,这件事情肯定是我來办了,”   “这个‘一不小心’说得好,”那女子笑道,   于是,在那女子的强迫下,熊楚只好背着她前往蒙古大营,   “对了,还沒有请教姑娘你的芳名呢,”熊楚问道,   “我啊,”那女子顿了顿,道,“你先说你叫什么名字,”   熊楚不禁哑然失笑,道:“你这姑娘的性子倒是和……”   熊楚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怅然,随即说道:“和我的一位朋友挺像的,”   “我才不管你有什么朋友呢,我现在是在问你的名字,又不是你朋友的名字,”那女子说道,   “好吧,我叫熊楚,”   “熊楚,”那女子将这两个念了几遍,随即说道,“我说出我的名字,你可不能笑我,”   熊楚点了点头,   那女子便说道:“我叫巫泥巴,”   “巫泥巴,”熊楚道,“你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我爹娘就给我取这个名字,我有什么办法呢,”巫泥巴见熊楚竟然只是惊讶,沒有取笑自己,也是有些诧异,   熊楚道:“那姑娘你是做什么的呢,”   巫泥巴道:“我啊……我就是我们公主殿下身边的一个小侍女,”   “公主身边的小侍女,”熊楚念叨着这几个字,似乎觉得很是熟悉,   巫泥巴见他这般模样,笑道:“瞧你这般模样,该不会也想见见我们公主一面吧,”   熊楚道:“你们的公主很漂亮吗,”   “对啊,”巫泥巴道,“好多其他部落的王子贵族都纷纷向我们公主提亲,可是,我们公主都不喜欢他们,公主她喜欢的啊,是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那她一定是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了,”熊楚道,   巫泥巴从后面瞥了熊楚一眼,偷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啦,对了,熊楚,你有心上人沒有,”   巫泥巴刚说出这句话,熊楚就把她放了下來,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片森里,似乎是寂静了些,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38章千澜公主   巫泥巴似乎也感觉出了一丝异样,正要说话的时候,却见熊楚突然间长剑出鞘,一剑挥向了自己,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剑光闪过,却是停留在了她左肩上方一寸处,   “铮,”   刀剑相交,发出一声逼仄的金属碰撞声,   “哼,”   一个男人的声音自巫泥巴身后传來,她这才知道,原來刚才熊楚那一剑,将自己从死亡的边缘救了下來,   未及片刻,熊楚又一把将巫泥巴拉了过來,搂在怀里,   “熊楚,你……”巫泥巴正要咒骂他无礼的时候,身侧却是三支箭矢“嗖嗖嗖”射了过去,她心颤不已,刚才若非不是熊楚拉住自己,恐怕自己早就死了,   “阁下好功夫,”一个人冷喝一声,手持大砍刀,凌空劈了下來,   熊楚往后退了一步,一手抱着巫泥巴,另外一只手紧握弋阳剑一字划开,又是一声嘶响,那人眉心一皱,虎口生疼,自己这一招“泰山压顶”竟是硬生生地被熊楚逼开,看來此人不容小觑,   熊楚虽然看上去面容镇静,实际上心中也是诧异不已,他开始还以为所來的不过是一些毛贼而已,但这些人看上去绝对是江湖上的好手,而且,同时遇见了三人,   这三人中,那个拿着大砍刀的目光炯炯,紫髯长须,颇为大气;另外一个人,同样是拿着一把大刀,较之前那人要偏瘦些;第三个人一脸肃然,搭弓拈箭,目光落在巫泥巴的身上,蓄势待发,   “三位大哥,不知道小弟因何事得罪了各位,竟至于此,”熊楚抱拳说道,   那紫髯大汉打量了熊楚一眼,道:“这位兄弟,我们并非有意冒犯,只要你将这个蒙古女子交给我们,我关成绝对不会难为兄弟,”   熊楚看了一眼巫泥巴,巫泥巴却是大声喝道:“你们这些汉人,向來说我们蒙古人是蛮夷,自诩礼仪之邦,就是这样对付我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儿家的吗,我看,你们才是蛮夷,”   “这女子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倒也厉害得紧,”熊楚暗暗说道,   关成脸上一股怒气,道:“呸,你们蒙古人杀我边关战士,侵略我大明疆土,如今又围攻我北京城,天下群雄皆恨不得将你们千刀万剐,”   巫泥巴笑道:“若要说起來,当年这中原可是我们蒙古人的天下,你们太祖皇帝朱元璋不是照样残杀我们蒙古人,霸占了我们的北京城,还将我们赶到了茫茫大漠之上,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关成道:“你这话说的好不要脸,中原本就是汉人的天下,若不是你们这群蒙古人欺宋朝昏庸无道,这才统一了天下,”   巫泥巴道:“哈哈,不错,你们汉人从來就昏庸,以前的宋朝是这样,所以被我们蒙古人灭了;现在的明朝也是这样,所以被我们围了京城,”   “你,”关成一时哑口无言,   这时,另外一人说道:“大哥,不用和这个人废话,反正只需要将她抓过來就行了,卖国求荣的小毛贼,就让我关定來会会你,”   “卖国求荣,”熊楚有些不解,   “喂,他过來了,你还不快帮我拦住他,”巫泥巴催促着熊楚,道,   熊楚目光一定,弋阳剑如闪电般伸出,登时将那人的大刀截住,道:“我几时卖国求荣了,你最好说清楚,”   关定道:“你帮助她,就是卖国求荣,”   话毕,他大刀倒转,按在了熊楚的弋阳剑上,斜刺过去,   熊楚一脚抬出,踢在了弋阳剑上,劲力所至,登时将那把大刀连同关定一齐踢了出去,便在这时,只听得“嗖”的一声,一只箭矢飞來,   熊楚抱住巫泥巴,一脚蹬在大树上,借力弹开,瞬间已是朝着树林深处奔了过去,   这转身之间,巫泥巴的目光落在熊楚的脸庞上,竟是多了些许笑意和柔情,   “追,”三兄弟对视一眼,齐齐追了过去,   熊楚虽然带着一个女子,但是他现在的轻功已天下沒有几人能够望其项背,所以只是片刻便将那兄弟三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抬头望去,已是可以看见蒙古人迎风飘扬的旗帜和成群的营帐了,   “你可以下來了,”熊楚冷冷地说道,   巫泥巴好似睡着了一般,在熊楚的怀里伸了个懒腰,道:“果然还是比背着要舒服些,”   “你要是不下來,我可直接把你扔下來了,”熊楚的声音仍旧是冷淡的,   巫泥巴却是笑着搂着熊楚的脖子,道:“你当真忍心吗,”   话刚说完,她却是不由得惊呼一声,   熊楚竟是真的将她扔到了地上,然后转身欲走,   不过,当他听到巫泥巴的呻叫声后,却不由得有些后悔了,暗道:“糟了,她虽然身份可疑,但我却忘了她还是有伤在身的,”   巫泥巴又恨又气,道:“你……你居然敢这样对我,天底下从來都沒有一个人敢这样对我,”   熊楚转过身,依旧是冰冷的看着她,   巫泥巴脸上有一丝慌乱,道:“你……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沒什么,我只是想要仔细地看看一个蒙古的公主应该是长什么样子的,”熊楚淡淡地说道,   巫泥巴先是一笑,随后说道:“那你觉得她应该长什么样,”   熊楚道:“我只见过你这么一个蒙古女子,”   巫泥巴“扑哧”一笑,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个关成看上去并不是个轻易就肆意屠杀的人,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是绝对不会找上你的,”熊楚道,   “那可说不准,你们汉人从來都不是一个样的,”巫泥巴道,   熊楚也不辩解,道:“既然我已经送你过來了,你我也算是大路朝天,各走各的,后会无期,”   “等等,”巫泥巴眼中露出一丝不舍,道,“你……你真的现在就要走吗,”   熊楚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我……我是不会让你走的,”巫泥巴呼喊道,   熊楚停了下來,但随即继续走了,   巫泥巴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她将路边一块看上去不经意的石头稍稍挪了挪,   熊楚就掉进了一个坑里面,   一切看上去浑然天成,就好像那个坑是专门为熊楚设计得似的,   不一会儿,有几个蒙古兵走了过來,他们一看见巫泥巴,便立刻变得神色恭敬起來,   巫泥巴指了指那个坑,说了几句话,然后,那几个健壮的蒙古兵便像捞鱼一般将熊楚拉了上來,然后几把刀齐刷刷地落在了熊楚的脖子上,   “看吧,我就说我不会让你走的,”巫泥巴笑嘻嘻地走了过來,看着熊楚,十分得意,   熊楚面有怒色,但是脖子旁边毕竟还架着好几把钢刀,他仍旧是冷冷地看着巫泥巴,   “你……你难道看到我就只有这样一种表情吗,”巫泥巴的眉毛皱了皱,也不知道是真不开心还是在逗熊楚,   “对于骗子,任何人都是沒有好脸色的,是不是啊,巫泥巴姑娘,”熊楚道,   巫泥巴“扑哧”一笑,道:“原來你是因为这个不理我,其实这个我真的沒有骗你,我们古老部落的语言直译过來就是这样的,你要是不习惯的话,可以叫我千澜,”   “这么说,我该称呼你千澜公主了,”熊楚语气沒有丝毫变化,   “你……你……”千澜恨恨地瞪着熊楚,道,“我又不是你的仇人,你干嘛老是这样和我说话,”   “你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难道不是只有仇人才会这样吗,”熊楚道,   千澜一双眸子滴溜溜地转着,忽然笑了笑,走近了熊楚,就这般盯着他看,   一个人若是这般盯着另外一个人,带着一丝丝笑容,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会觉得浑身发毛的,   即使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千澜就这样看着熊楚看了一刻钟,   熊楚终于忍不住了,道:“你究竟想干什……”   那个“么”字还沒说出口,千澜却是突然伸出手,熊楚还未反应过來,一个略带苦味的药丸已是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熊楚讶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千澜挥了挥手,那些蒙古士兵立刻将大刀撤下,回去了,   千澜笑道:“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它是什么,就算不知道它的名字,也应该知道它是用來干嘛的吧,”   熊楚一把抓住千澜的手腕,厉声道:“我告诉你,我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你要是不快把解药交出來,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千澜说道:“这可沒办法,这是‘七日散’,要是七日之内不服下解药的话,就会毒发身亡而死,不过,解药却是在我的父王那里,”   便在这时,一个人走了过來,体格雄壮,目光烁烁,是一个典型的蒙古汉子,这人一看见千澜,立刻大声呼喊,   千澜看见这人,正想过去,熊楚却是立即用手扣住她的喉咙,道:“别过來,”   “看來,他应该就是当今的蒙古大汗,,俺答了,”熊楚盯着那个男人,喃喃说道,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39章多情无情   “这位小兄弟,有话好好说,”俺答站在离熊楚五步之外,摆了摆手,而在他的身后,除了几名侍卫外,还有一个蕃僧模样的人,穿着宽松佛袍,双手合十,冷冷地看着熊楚,   “这人看上去也是一位内功高手,看來要小心些才好,”熊楚先是检查了自身一番,发现内力并沒有因为“七日散”而消失,这才稍稍镇静了些,   “你就是蒙古的大汗,俺答了吧,”熊楚问道,   俺答道:“不错,小兄弟,她是我的女儿,还请你不要伤害她,如果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熊楚道:“好,你现在把‘七日散’的解药拿出來,否则,小心你女儿的性命,”   千澜笑道:“我好心好意让士兵放了你,你却是这样对我,算什么英雄好汉,”   熊楚哼了一声,道:“你这样的女人,就算是杀了你,我也问心无愧,”   “你……”千澜脸上一阵愠色,但转瞬间,她却是低下了头,竟是泫然欲泣的模样,道,“我……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种女人吗,”   熊楚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有些不忍心,这迟疑之间,千澜却是在他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随即一掌劈在熊楚的心口,然后身子一矮,从下面窜了出去,   被人骗的滋味自然不是很好的,   熊楚握紧了拳头,不过他现在的确是不能把千澜怎么样了,毕竟她身边还有好几个精装的蒙古大汉,   然而,千澜却是将他们给支开了,   “看你的样子,好像要吃了我似的,”千澜笑道,“不过,这个样子总比你冷冰冰地看着我要好得多,”   “你到底想怎么样,”熊楚尽量压低声音,道,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请你去我们营帐里面喝一杯酒,”千澜双手别在身后,笑嘻嘻地看着熊楚,   这种天真的笑容,熊楚实在是看不穿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她就算是真的,熊楚也绝对不会相信了,   “你以为单凭一个毒药就能够让我屈服吗,”熊楚厉声道,然后转身离开,   “喂,你……”千澜在后面喊着熊楚,熊楚却是仍旧不搭理她,气得她狠狠地甩了甩手,双颊粉红,这模样倒是和夏芸跺脚时候的一模一样,   然而,就在她生气的时候,熊楚却是一个箭步冲了过來,将千澜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小心,”熊楚大呼道,   这时,只听“嗖”的一声,一只离弦之箭如闪电一般射了过來,   那只本该射中千澜的箭却是射中了熊楚的后背,流出了黑色的血,   箭上有毒,   熊楚目光一瞥,只见有三个人影慌慌张张地消失于丛林之中,之后,他好像听见了一声声急促地呼喊,那声音,似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熊楚,熊楚,你怎么样了,”   ……   熊楚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看见了苏雨柔,看见她在对着自己哭泣,熊楚道:“雨柔,你……你怎么了,”   他刚想上去抱住苏雨柔,苏雨柔的人影却是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了,等到再次出现的时候,苏雨柔已经浑身是血,她那原本澄澈无比的眸子也是变得满是泪水,怔怔地看着熊楚,道:“楚郎,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话毕,她举起长剑,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瞬间,鲜血飞溅,   “雨柔,”熊楚从梦中惊醒,大呼了一声,他全身大汗淋漓,就好像经历了一场恶斗一般,他看着自己的手,就好像自己手上沾染着苏雨柔的鲜血一般,   不过,他的手上的确是有一只精致的手,光滑细腻,   这是一只女人的手,   他望过去,千澜正趴在自己的床前,安静地睡着了,那长长的睫毛轻柔地盖下,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时的她,安静地像一只猫,   熊楚本來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里,看到千澜后,他忽然想起來,自己似乎曾在某个地方,也曾经这般看着一个熟睡的女子,   “嘤咛,”   看着一个女子缓缓从梦境中苏醒,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睁开,实在是一种享受,而且眼前的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子,   不过熊楚早就别过脸去了,   “你装睡的本事倒还不错,”熊楚冷冷地说道,   千澜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装睡,你难道以前看过女孩子睡觉吗,”   熊楚沉默不语,   千澜笑了笑,道:“你的伤势好了沒有,”   熊楚沒有说话,   千澜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知道你现在还在生我的气,我本來是不想骗你的,可是你也要替我想想,要是你被一个人抓住了,那个坏人还想借机要挟你的父亲,你能不想办法逃出來吗,”   熊楚伸了伸手,道:“拿來,”   “什么啊,”千澜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道,   “七日散的解药,”熊楚道,   千澜道:“你用不着担心,你既然救了我,我和我父王都很感谢你,我一定会给你解药的,不过,你现在受伤了,就好好地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熊楚沉默了一会儿,道:“千澜公主,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还请你放过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听到熊楚的声音缓和了下來,千澜笑道:“你总算肯好好和我说话了,”   不过,她的情绪又低落了下來,道:“你这么着急,该不会是去找你的那个什么‘雨柔’吧,”   熊楚道:“你怎么知道雨柔,”   千澜恨恨地说道:“哼,你昨天一晚上一直都在喊着‘雨柔’,什么‘雨柔,我很快就会回來的’、‘雨柔,你别走’之类的,”   “你……你在这里呆了一晚上,”熊楚问道,   千澜的脸上起了一丝红晕,眼睛眨了眨,道:“沒……沒有啊,我只是听侍女说的,”   其实看她一脸倦容,熊楚知道,她又在撒谎了,   千澜沉默了一会儿,忸怩地说道:“这个雨柔是你什么人啊,是……是你喜欢的女孩子,”   “不,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熊楚看着千澜,道,   “什么,你……你已经有了妻子了,”千澜颤抖地说道,她不敢再看熊楚,竟是直接跑了出去,   “她……她究竟……”熊楚心中有一丝慌乱,   他忽然不忍心伤害这个千澜公主了,当然,他更不会背叛苏雨柔,   “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或许这样会好一些,”熊楚在床上不知道躺了多久,这般自顾自地说道,   不过,他又想起了什么,喃喃道:“今天的事情似乎有些奇怪,那个蒙古可汗的性命比千澜公主的性命高多了,为什么关成他们三人却是偷袭千澜公主呢,”   “难道说,仅仅是因为俺答身边有蒙古士兵护卫吗,”熊楚有些想不通,   这时,忽然听见外面的响声,虽然千澜走后就有这种欢呼声和战鼓声,但是,现在却是比之前大了一倍,   熊楚本來就烦闷,现在如何睡得着,他便站了起來,发现左臂上的伤已经好了差不多了,毒素也清除干净了,   不过,熊楚却是皱了皱眉头,   刚走出营帐,呼喊声和战鼓声更是震耳欲聋,狂风呼啸,将地上的黄沙卷起,外围有一支骑兵正在奔驰着,马嘶鸣,人呼喊,夕阳如血,   而在大帐的正前方,却是摆了一个擂台,一个蒙古汉子正站在擂台上,脸上满满的肉,几乎有两个熊楚一般粗了,双臂有力地挥动着,似乎在欢庆着胜利,   熊楚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便看见了千澜,她实在是个很引人注目的女子,站在她旁边的,还有俺答,   千澜恰好也看见了熊楚,   挤开重重的人群,千澜來到了熊楚身边,道:“熊楚,你也來和我们一起玩吧,”   熊楚摇了摇头,道:“算了,你们蒙古人的风俗,我不懂,”   千澜却是不管他,直接拉着熊楚跑了过去,   像一个孩子,   熊楚本想拒绝,但是又想到千澜对自己总算还不错,不过她跑出去的时候还是一副欲哭的样子,现在却好像什么都沒有发生过一般,   千澜拉着熊楚來到擂台上,对着那个大汉说着些什么,   那个大汉轻蔑地看了熊楚一眼,哈哈大笑,指着熊楚,摇了摇头,   熊楚虽然向來受不了别人的轻视,但是他现在实在是沒有兴致去找一头熊的麻烦,   千澜的兴致却是出奇地高,她兴冲冲地对熊楚说道:“熊楚,这人是我们蒙古某个部落的王子,公认为我们蒙古第一勇士,你现在就去打败他,”   “我为什么要打败他,”熊楚冷冷地道,   千澜道:“你用不着什么事都和我作对吧,这次你就听我的吧,反正我看他不顺眼,你就帮我教训他一下嘛,好不好,”说完还拉住了熊楚的手,一副央求的样子,   “我每次听你的时候,才发现你是在骗我而已,”熊楚冷冷地说道,   那蒙古大汉见千澜拉住了熊楚的手,似乎有些不高兴,对着熊楚吼了几声,   场下的蒙古人顿时哄然大笑,   熊楚的眉毛皱了皱,对千澜说道:“他刚才说什么,”   千澜的脸却是红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40章比武招亲   熊楚并不知道千澜的脸为什么会红,当然,他也沒有去看她,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蒙古大汉的身上,毕竟,长成这样的王子还是比较少见的,   千澜聪明地退到了一边,看着夕阳下熊楚那还算英俊的脸,笑道:“熊楚,你要是把巴尔默打败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熊楚认为,自己打败了这个巴尔默,就可以向千澜要解药了,   巴尔默显然受不了千澜只和眼前这个小不点说话,熊掌般的大手朝熊楚抓了过去,   熊楚侧身闪过,巴尔默的动作相较于那些武林高手來说,实在是太迟缓了,熊楚一把抱住他的手,随即身形跟进,一掌劈向了他的小腹,   这一掌下去不可谓不重,然而巴尔默好似沒事人一般,哈哈大笑,手一勾,立时就把熊楚扔了出去,   千澜站在旁边看着不禁惊呼了一声,竟是为熊楚担心起來,   不过她的担心也算是多余的,   熊楚在半空中定好身子,一个翻身,安然地立在了擂台四周的一根柱子上,金鸡独立,瞪着巴尔默,似乎是在挑衅一般,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阵欢呼声,   巴尔默大喝一声,登时朝熊楚奔了过去,两手同时挥了过去,想要给熊楚來个熊抱,   这一招看上去虽然笨拙,但是由于巴尔默身形巨大,这样熊抱无疑是将熊楚的去路给封住了,熊楚要想逃跑,只能往后退,   但后面,无路可退,   只见那一刹那间,熊楚一掌拍在柱子上面,身子立时横了起來,只有一只手在柱子上,大部分身体都是横了出去,   巴尔默一个熊抱沒有得逞,再次拍了过去,谁知道,熊楚虽然只有一只手撑着柱子,但是却稳如泰山,他或提或转,或收或伸,纵使巴尔默速度如何快,都能够游刃有余,   倒是巴尔默自己,虽然把熊楚逼入绝境,却始终抓不到熊楚,自己满头大汗,又羞又怒,   场下的蒙古人看得哈哈大笑,纷纷吹起了口哨,像是在喝倒彩,   如此來回十几招,巴尔默拿熊楚毫无办法,但总算他还不笨,见熊楚一只手始终搭在那个柱子上,大喝一声,不去捉熊楚,而是一把将那个柱子给拔了出來,连带着熊楚也跟着飞了起來,   场下都是一阵惊呼,熊楚却是面带微笑,暗道:“我要是现在就离开,岂不是让你们这群鞑子小觑了我,就让你们看看我们汉人的本事,”   之间他猛地一跃而起,好像被弹起來了一般,但是立刻,犹如千斤之鼎一般轰然坠下,一脚踏在了柱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最上面的地方已是有些许裂开,那根柱子也是立刻往下落了一截,   熊楚再次运力,又是往下一踩,柱子再次往下落,   巴尔默抱着那根柱子,原本可以将其丢掉,然后趁机去抓熊楚,但是此时已经演变成了力量的对比,要是他放弃柱子就等于自己的力气还不如这么一个汉人,   于是,这大风呼啸,如血残阳之中,二人一上一下,比拼起力气來,   场下的人先是欢呼雀跃,但之后又都专注地看着两个人,千澜同样是往场上看去,不过她的目光,似乎仅仅落在了熊楚身上,   相比于巴尔默的浑身颤抖,熊楚却是气定神闲的多,每多用一分力,柱子便会下去一分,到了最后,巴尔默只好蹲着身子,死活不让柱子落地,   熊楚大笑一声,左脚换成右脚,最后一次踏了下去,只听“轰”的一声,柱子登时撞在了地上,同时擦着巴尔默的脸,竟是刮了一层肉下來,   与此同时,那根柱子也是立刻四分五裂,巴尔默手上一松,摔了个大跟头,惹得下面的人哈哈大笑,   千澜也是笑的捂住了肚子,拉着旁边的俺答说道:“父王,你看你看,巴尔默那个大笨熊,多好笑啊,”   俺答也是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笑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千澜脸上立刻生出了一层红晕,低着头,撒娇般地喊了一声“父王”,   俺答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蒙古的千澜公主居然还会害羞了,我还真是第一次看见呢,”   千澜含羞带笑,又往场上看去,   然而这时,场上的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原來,熊楚飞身跃了下來,突然脑袋一阵晕眩,多半是因为伤势还沒有痊愈,刚才用力过多所致,   巴尔默一眼便瞅准了这个机会,他也不管什么,抓起地上的一根根细长的木条就扔了过去,   熊楚连忙避开,心想自己现在伤势复发,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个大汉,恐怕要想胜他就更不容易了,   那么,该如何胜他呢,   巴尔默再次站了起來,他的双掌上好似有巨大风力一般,一掌过來,风刮的生疼,熊楚只守不攻,一味地躲避退让,再次被逼入了擂台的角落里,   这时,千澜突然说了一句话,紧接着,场下的人都纷纷露出不屑的神情,巴尔默则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过他还是大吼一声,一掌拍下,   这一瞬间,熊楚身子突然一矮,从巴尔默的身下窜了出去,顷刻间已是來到了巴尔默的身后,   不等巴尔默反应过來,熊楚使出浑身力气,一掌拍在了巴尔默的后背上,   巴尔默原本重心前倾,此时更是无法平衡,如山崩一般向前塌下去,而熊楚所选的这个角落,恰恰就是刚才所站的地方,柱子早就被巴尔默给拔掉了,   巴尔默直接滚下了台,   这时候,有几个侍卫连忙过來将其扶起,巴尔默心有不甘,但败局已定,也只是恨恨地看了一眼熊楚,便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了雷鸣般地呼喊声,   蒙古人向來崇拜力量,无论他是不是本族人,此时都纷纷涌向擂台,将熊楚抛了起來,纵情欢呼,   虽然被一群毫不相识的外族人抛起來感觉怪怪的,但是熊楚也不好扫了这群人的性,   他忽然觉得,其实蒙古人和汉人,除了语言和风俗上不同,本质上也沒有什么差别,   将熊楚抛了十几下后,一群蒙古人又推着熊楚,不知道往哪里去,   不过他往前面一看,却见千澜同样是被人推了过來,脸上满是笑意,   熊楚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千澜公主,这……这是干什么,”熊楚道,   两人几乎被推着抱在了一起,   千澜见到熊楚,脸上又多了一丝羞意,道:“我忘了告诉你了,其实,按照你们汉人的话來说,摆这个擂台就是为了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熊楚讶道,   “对啊,之前你昏迷的时候就开始了,最后是巴尔默一个人站到了最后,我还以为我就要嫁给那个大笨熊了呢,沒想到,你……你还是來了,”千澜道,   “可是,你不是说只要我赢了,你就会答应我做任何事情吗,那我的解药呢,”熊楚道,   千澜笑道:“你赢了,我就是你的妻子了,自然是什么事情都要听你的了,”   熊楚知道,自己又被她给骗了,   “不,这不可能,”熊楚转身欲走,却是军营门口已被密密麻麻地蒙古士兵给堵住了,   俺答走了过來,道:“熊楚兄弟,你们汉人常说‘一诺千金’,我既然许诺过摆这个擂台,胜者就是我蒙古的驸马,绝对不可能更改,这是我唯一的女儿,你虽是汉人,但是一介草民,我女儿嫁给你,也不算是辱沒了你,”   “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一个……”   “反正,你要是敢负了我女儿,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俺答先是这般恶狠狠地说着,随即又哈哈大笑,道,“不过,熊楚兄弟你一代英雄,肯定不会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來來來,你我一起到我的营帐中,明晚,我就为你和千澜举行婚礼,”   熊楚不知所措,就这样被千澜挽着手臂走了回去,   俺答的营帐里,三人刚回去,却见那个之前见过的蕃僧走了进來,   俺答见到他,立刻大笑,道:“來來,达智国师,这是我们的驸马熊楚,你看,是不是少年英雄,”   达智看了一眼熊楚,点了点头,又对俺答说道:“启禀大汗,我今日得到情报,说北京城中,似乎有武林人士想要趁机前來刺杀大汗,还请大汗多多注意,”   俺答挥了挥手,道:“我有如此女婿,如何会害怕那些人,”   达智道:“虽然如此,但是现在我们对北京城中的情况一无所知,要是大明皇帝已经下诏书要各地官兵前來勤王,我们蒙古士兵虽然有五万,但是他们人多,恐怕不好对付,”   “我们不是已经封城了吗,他们如何能够把诏书送出去,”俺答变得冷静了下來,道,   达智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还是有必要派人前往北京城里探探虚实,”达智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正落在熊楚的身上,   熊楚暗道:“这个蕃僧为什么一直看着我,难道其中还是有诈不成,不过,我要是进了京城,也能够尽快将信件送出去,早早结束为好,”   于是,熊楚站了起來,道:“大汗,你要是信得过我,我愿意替你去探探虚实,”   话刚落下,千澜也是立刻说道:“父王,我也要去,”   语气坚决,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41章蒙古驸马   “不行,你们两个,一个是我女儿,一个是我刚招來的女婿,我明天就要为你们准备婚礼,你们怎么能够现在就走,”俺答道,   “大汗,我无意冒犯您的女儿,而且,我已经有了妻子,还请你……”   熊楚还未说完,俺答却是拍案而起,道:“什么,你已经有了妻子,为何还要上擂台,你这是存心戏弄我吗,來人,”   “父王,”千澜连忙说道,“不关他的事,是女儿不愿意嫁给巴尔默那个笨熊,所以,我才会叫他上擂台的,他不愿意娶我是他的事,要怪,就怪女儿命苦,”话毕,千澜看了熊楚一眼,便起身跑出了营帐,   俺答见状,指着熊楚,道:“我告诉你,千澜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你要是让她痛苦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的,至于七日散的解药,你也永远别想得到,”   熊楚默然无语,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很大,天边,一轮明月升起,苍穹之上,已是散布了点点繁星,宛如宝石,   千澜双手环抱胸前,微微抬起头,望着那最亮的北极星,风中的她,青丝是有些乱了,拍打在脸上,被泪水沾湿,   熊楚也一时不清楚,她对自己,究竟是真是假,   “千澜公主,我……”   “你不用说什么,我都知道,”千澜转过身,擦了擦泪水,道,“你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男人,我之前骗了你,你并沒有怪罪我,还帮我解了围,”   千澜忽然破涕为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也许是看到你打败了巴尔默,也许是因为你替我挡了一箭,也许……是最开始的时候你闭着眼睛为我敷药……呵呵,你那时候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熊楚缓缓地说道:“可是,我们才认识了不到一天……”   “这又有什么关系,不是有很多人,都是一见钟情的吗,”千澜幽幽地说道,   熊楚一愣,   千澜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应该只有那一个叫‘雨柔’的女子,所以,你放心,我不会逼你的,我会帮你要到七日散的解药的,”   熊楚展颜一笑,道:“真的吗,那就多谢千澜公主了,”   千澜怔怔地看着熊楚,熊楚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道:“对……对不起,”   千澜深吸了一口气,道:“沒关系的,不过,你还是要答应我父王,和我成亲,”   “为什么,”熊楚讶道,   千澜道:“我八岁那年,我父王因为喝醉酒失手杀了我的母亲,当时我就在他身边,看着他的刀刺进了母亲的胸膛,为此,他对我十分愧疚,也愈加疼爱我,他不愿意看到我不开心的样子,所以,无论我有什么要求,他都会尽力满足我,”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父王他已经知道我对你……他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所以,你必须先答应和我成亲,取得了他的信任后,他才会将解药拿出來的,要不然,就算是我也找不到他放在哪里的,”   熊楚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道:“事到如今,只好先这么办了,”   俺答的营帐内,千澜挽着熊楚手臂,兴奋地走了进來,亲切地喊了声:“父王,”   俺答见女儿这般开心,道:“你同意娶我的女儿了吗,”   熊楚正要说话,千澜却是立刻说道:“是啊,熊楚他刚才都和我说了,其实他也是喜欢的,只是他已经娶妻,如果这样做的话既对不起他的妻子,又不能给我一个好的名分,所以才犹豫的,”   俺答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嘛,我女儿长的这般可人,哪个男人不会喜欢,熊楚,你重情重义,我很欣赏,不过男人有三妻四妾很正常嘛,你照样当蒙古的驸马,至于你的妻子,你也可以接过來,我保证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你觉得如何,”   熊楚淡淡地说道:“那就多谢大王了,”   俺答拍了拍手,道:“好,那我明日就为你们准备婚礼,等我把北京城打下來,再亲自在大明皇宫里为你们办个更隆重的婚礼,哈哈,”   “大汗,我觉得婚礼的事可以拖一拖,”达智这时候突然说道,“我看就先派驸马去京城里面打探一下虚实,如果他肯真心实意地为我们蒙古人效力,那么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如果他不肯的话,那这样一个驸马,留着对我们蒙古也是一个祸害,”   俺答眉毛一皱,随即对达智笑道:“国师,他毕竟是千澜的驸马,北京城里面高手如云,要是他不幸死在里面了,那千澜岂不就……”   “大汗,我蒙古自顺帝时被朱元璋赶到大漠,如今已有一百多年了,今日正是我们入主中原的最好时机,切莫因为儿女私情而错失千载良机,”达智道,“我得到消息,说已经有奸细混入了我们蒙古军营,”   “不错,我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俺答的情绪低落了下來,   “父王,熊楚他绝对不会是奸细的,”千澜瞪了达智一眼,道,“既然国师不相信的话,那我就和熊楚一起去京城刺探情报,要是他是奸细的话,我也不回來了,”   熊楚见她这般坚决模样,微微有些惊讶,   “这怎么行,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你这是……你这是在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啊,”俺答道,   “父王,熊楚他对我真的很好的,你相信我,”千澜紧紧靠在熊楚身边,道,“而且,他武功那么好,绝对不会让我有事的,”说完,她又含情脉脉地看着熊楚,   “好,有如此魄力,不愧是我蒙古的公主,”达智在旁边赞叹道,   俺答见状,也只好叹息了一声,道:“好,既然国师答应了,就这么办吧,熊楚,我女儿对你这么好,你可千万别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是,”熊楚回答道,   第二天晚上,夜色迷离,月光如水,   熊楚和千澜都换上了夜行衣,蒙古军在东边造势,他们二人则是带了三个蒙古汉子一齐从西边偷偷进入了北京城,   “千澜,为什么你父王看上去很害怕那个达智国师,”熊楚忽然说道,   “嗯,因为达智国师已经辅佐两任大汗了,父王也是因为他的暗中扶持才登上大位的,”千澜道,“不过,他这个人看上去城府很深,真教人捉摸不透,昨天的比武招亲,也是他突然提出來的,我父王本來不想答应,可又碍于他的权势,这才会变成这样,”   熊楚皱了皱眉头,暗道:“蒙古军营里面,高手应该也会有,为什么他非要叫我过來,仅仅是因为担心我是奸细,还是说……”熊楚看了看旁边的千澜,   “你……你看我做什么,”千澜显然注意到了熊楚的目光,低头喃喃道,   “沒……沒什么,我们继续走吧,”熊楚连忙别过脸去,道,   自明成祖朱棣迁都时起,北京便已经作为大明的帝都,经历百年,早就成为了大明最为繁华的都市,然而,熊楚等人进入北京城中的时候,便觉得有一丝异样,   安静的街道,千家万户都关门熄灯,竟是听不到丝毫的声息,   难道说,仅仅是因为战争的缘故吗,   不过,熊楚他们的今晚的目标,是紫禁城,   紫禁城的守卫虽然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队人马巡查,但熊楚等人都是轻功了得,转瞬之间就已经进了好几个门,已是进入了紫禁城内,   几人趴在一个房间的屋顶上,借着月光,一个蒙古汉子取出地图,指了指,对着千澜说了些什么,   千澜对熊楚说道:“那边,就是大明皇帝的西苑了,大明皇帝沉浸于修道,一般国家大事都是在他的西苑里面做决断的,我们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熊楚点了点头,目光看去,西苑里的确是亮着灯,似乎还有人影走动,要想从这里到达西苑,熊楚目测了一下,必须要经过一条长廊,而这条长廊,熊楚发现,每隔一刻便会有一支队伍巡查,时间还算宽裕,   只要经过这条长廊,那么翻身跃起,便可从周围房屋的屋顶到达西苑的上方,不会被人发现,   于是,在熊楚的带领下,几个人默默地趴在屋顶,等着一支队伍走过去,   夜色如水,寒气逼人,熊楚的身后,便是一轮明月,洗尽铅尘,普照着大地,点点繁星似宝石般镶嵌在苍穹中,闪闪迷人,微风拂过,空气中传來些许不知名的花草香味,   不知何时,千澜的手已经紧紧地抱住了熊楚的手臂,   熊楚回过头,便看见了千澜那淡淡的笑容,   “今晚,好美啊,”   月华似练,伊人如玉,   熊楚略微收了收心神,别过脸去,道:“他们走了,我们快过去,”   千澜的脸上,多了一丝怅然,   几人在熊楚的带领下,在长廊上飞快地奔跑着,   熊楚心中仍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是逍遥子当初告诉自己的杀手的直觉,   他觉得,似乎,这一切,來的太简单了些,他忽然觉得,似乎有一双双眼睛,在这偌大的紫禁城中,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就如同猎人盯着自己猎物一般,   这种感觉,让熊楚背脊发凉,   不过,就快到尽头了,也许只是自己多虑了吧,   就在熊楚准备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忽然,周围响起了“砰砰”的落地声,   月光下,十几个汉子同时从墙头跃了下來,月光照在他们的刀剑上,折射出一道道冷光,   “蒙古公主在这里面,大家千万不要让他们逃了,”   说这话的人,是一个女子,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42章城中埋伏   熊楚一惊,   月色正寒,寒到了他的骨子里,他的脸上满是惊愕之情,怔怔地看着前方的那个女子,   依旧是一身水绿色的衣裳,在这薄凉的夜色中看上去如同一泓碧波,不过,此时的她,却是一脸的大义凛然,只见她大喝一声,道:“放箭,”   千澜在他旁边狠狠地掐了他一下,熊楚这才惊醒过來,连忙护在她身前,   不过,熊楚心中仍旧有些许疑问,   “芸儿,她……她为什么会出现,”   那个着水绿色衣裳的女子正是夏芸,二人久未相见,相见之时却是成了互相厮杀的两方,不过夏芸本就是公主,出现在这紫禁城中也是正常,   那么第二个问題呢,   “为什么夏芸知道他们会來,而且,熊楚几人都是蒙上了脸,夏芸又为何一口咬定他们之中会有蒙古的公主,”   这说明蒙古那边出了奸细,夏芸得到了消息,知道会有人今夜來紫禁城,所以便早早地埋伏好了,可是,派熊楚和千澜來刺探情报,沒有几个人知道,他们也是临走时才匆匆选出了几个蒙古汉子跟随,   俺答是不会这么做的,毕竟千澜是他的女儿,那么就只有一个人了,达智国师,   熊楚心中一定,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暗道:“原來达智之所以执意要我來刺探情报,目标并不是我,而是千澜,因为他知道千澜一定会跟着我过來,至于比武招亲,应该也是个借口,就算不是我赢了,他也会找借口要驸马和公主同去的,”   “至于这些人,他们并不是锦衣卫或者宫廷侍卫的打扮,应该都是夏芸请來的江湖侠客,由看來,达智一定和这些人有过联系,这才使得我们中埋伏,”   “小心,”   正当熊楚一边抵挡箭雨,一边思考的时候,却听见旁边传來一声惊呼,   他扭头看去,只见一直在他身后的千澜突然窜出,用身体为熊楚挡下了一支來自侧边的飞箭,   这一箭不偏不倚,正射中了千澜的胸口,   “你为我挡了一箭,现在,咱们算是扯平了,你我互不相欠了,你……你快走……”千澜支撑着说道,   这时,其他几个蒙古大汉均是身受重伤,夏芸眼见于此,手一挥,道:“停止放箭,将这几个蒙古人活捉回去,”   “活捉,活捉,”周围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熊楚看着那些人一步一步地靠近,又见千澜此时因为自己而受伤,暗道:“她虽然是蒙古人,也曾几次欺骗我,但总算对我有一份心意,此时又舍命救我,我又怎么能够让她葬身于此呢,”   熊楚心意已决,抱着千澜,道:“千澜,你忍着点,我马上就带你出去,”   千澜却是摇了摇头,道:“不,他们人数众多,我知道你轻功好,可是你带着我是决计逃不掉的,你还是一个人逃出去吧,他们只是想抓住我借此逼迫我父王罢了,不会杀了我的,你……你快走吧,”   然而,熊楚却是一动不动,目光看着前方,   前方的夏芸,也正看着熊楚,   她看见熊楚,虽然有些许怀疑,但是又哪里会想得到自己日夜思念的人此刻会突然出现,更不会出现在蒙古那边,   夏芸道:“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还是快点束手就擒吧,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然而,就在她话刚说出口,却见一个蒙古人抱着同伴,竟是如同脱兔般突然跃起,同时手中宝剑出鞘,似月光下的一抹流霜,   众人见状,如何不知道熊楚的心思,纷纷护在夏芸的身边,阻止熊楚前进,   熊楚目光冰冷,宝剑一挥,登时将那些人的兵器斩断,间不容发之际,他又双腿一蹬,踏在两个人的肩膀上,如苍鹰一般横掠过去,紧接着,又是翻身一跃,躲开了后面人的兵器,眼看就要飞到了夏芸身边,   便在这时,忽然听见有人大笑道:“哈哈哈,鞑子武功不错,就让我燕七來会会你,”   熊楚一惊,暗道:“燕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被芸儿找过來的吗,可是,燕七已经过來了,那……那雨柔呢,难道她也过來了吗,”   正思量时,侧边燕七的铁剑已到,若是强行突破的话,势必会伤到千澜,熊楚无奈之下,只得护住千澜,长剑一拨,接住了燕七一剑,   夏芸见燕七來了,大喜,道:“燕七,快将这个鞑子拿下,他身边受伤的一定就是鞑子的公主,”   燕七笑道:“既然是鞑子的公主,我更要抱过來看看长得如何了,是不是比咱们的大明公主要漂亮些,哈哈,”   这一番话说的周围群雄都是大笑起來,气氛一时轻松了起來,就好像熊楚他们已经被抓住了一般,   燕七边说之时,边和熊楚动起手來,二人于空中片刻之间,已是斗了好几招,熊楚知道只有趁现在他们松懈之时抓住夏芸才是最好的时机,迫不得已,二剑相交之时,熊楚低声说了一句:“燕七,是我,”   剑声铮鸣,熊楚的这一句话自然只有燕七听得到了,   燕七正打的兴起,突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如何不吃惊,他何等聪明之人,一瞬间便认出了熊楚,   熊楚不等他回味过來,手上用力,弋阳剑将燕七拨开,抽身自其身边经过,随即,顷刻之间,已是将剑横在了夏芸的脖子上,   场上局势翻天覆地的变化,使得这些群豪均是哑然失色,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燕七居然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蒙古人从他旁边经过而置之不理,这个蒙古人的轻功也是了得,竟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伤者飞到夏芸的身边,   燕七站在地上,看了熊楚一眼,忽的大笑道:“伊人不见,好自为之,”然后,他便自另外一边,跃过墙头,离开了,   “燕七,你怎么能这样,”夏芸冲着燕七大喊道,   熊楚心里却是百味杂陈,暗道:“伊人不见,难道说,是雨柔不见了吗,可是,他们三个人不是一直在雨柔身边的吗,那她会去了哪里,难道她知道我要來京城,也暗中过來了吗,”   正当熊楚为苏雨柔担心的时候,旁边的千澜却是动了动,道:“快,快给我们备两匹好马,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去,否则,你们的公主就活不成了,”   这时,卜鹰也率领大批锦衣卫赶了过來,眼见场上形势如此,不由得心急如焚,道:“快,快去准备快马,按她说的做,”   “慢着,”夏芸却是说道,“卜鹰,我们在这里埋伏,你锦衣卫去哪里了,现在我被人擒住了,你才出现,现在又想放这两个人走,你究竟是何居心,”   卜鹰道:“公主,我之前被严世蕃大人派出去执行任务,现在才匆匆赶回來,还请公主恕罪,属下见公主遇危,如何不担心,”   “呸,走狗,”夏芸恨恨地说了一句,   不过,熊楚看得出來,卜鹰眼中对夏芸的担心,的确是真的,   夏芸却是喝道:“你们都不准动,”   这一声令下,那些锦衣卫都不禁肃然而立,   夏芸对旁边的千澜笑道:“你就是蒙古的千澜公主,”   千澜也笑道:“你就是大明的初云公主,”   夏芸道:“不错,你居然敢孤身犯我大明皇宫,这份胆气我很佩服,”   千澜也说道:“你能够在国家危亡之际挺身而出,这份魄力我也很佩服,”   这两个公主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赞美,倒好像惺惺相惜了起來,   夏芸道:“你就算杀了我,也绝对逃不出去的,不过,你这位手下武功的确很厉害,被你们抓到我也认栽了,”   熊楚站在夏芸的身后,拿着剑的手稍稍颤抖了一下,   千澜看了熊楚一眼,笑道:“对啊,你的手下看起來也挺关心你的啊,喂,你到底牵不牵马來,要不然我就把她给杀了啊,”   卜鹰脸色一变,连忙说道:“你……你别伤害公主,我这就给你去牵马來,”   他刚走一步,立即有一位老者走了过來,道:“大人,不能放他们走啊,这可是千载良机,要是错过了可就后悔莫及啦,”   “呸,你们不过是公主请來的江湖人士,国家大事用不着你们插手,快滚开,”卜鹰大怒道,   “卜鹰,你要是真这样做,以后休想再见我一面,”夏芸这时也是怒喝道,   卜鹰登时停了下來,   夏芸看着他的背影,不过立刻,卜鹰还是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卜鹰果真牵了两匹快马过來,低着头,不敢看夏芸,道:“我已经给你们牵了马來,也吩咐下去,将西直门打开了,希望你们能够信守诺言,”   “卜鹰,你……”夏芸话到嘴边,却又幽幽地说道,“你又何苦如此,”   熊楚在夏芸身后一直看着她,忽然手臂被千澜狠狠地掐了一下,只听她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逃出去,”   于是,熊楚便扶着千澜上马,然后他和夏芸乘了一匹马,飞驰而去,卜鹰则率领众人一直紧紧跟到西直门,   “我已经照着你们说的做了,你们可以放人了吧,”前面有一队士兵让开了一个口子,很显然,卜鹰也担心这些蒙古人不讲信用,   这时,千澜却是低声对熊楚说道:“我们这次无功而返,肯定会被达智笑话,不如我们把这个大明公主擒回去,说不定能够将功补过,”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43章返回营帐   熊楚沒有说话,他实在是担心自己会被夏芸认出來,他实在想象不出來,要是被夏芸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到时候该怎么处理,   这一路上,夏芸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她时而叹气,时而皱眉,在思考着什么,似乎完全沒有意识到旁边的人就是熊楚,   熊楚只是对千澜摇了摇头,   千澜见熊楚不同意,心中有气,道:“怎么,你不会是怜香惜玉起來,怕我把你们的公主给杀了吧,”   夏芸讶道:“你们,难道你是汉人,怪不得我见你的招式完全不像是蒙古的武功,哼,想不到你这一身武功出于大明,却成了蒙古的走狗,”   千澜不管熊楚示意的目光,继续说道:“他呀,不仅是蒙古的座上宾,还是蒙古的驸马呢,是不死啊,熊楚,”   最后两个字,当真如同霹雳一般打在夏芸的身上,她身子一震,刚想说话,却是一股大力打在了她的身上,飞了出去,   这力气虽大,但只是将她推了出去,并未伤及筋脉,卜鹰连忙上前将夏芸抱住,夏芸却是立刻挣脱,回头看去,却见两道身影,已是冲出了城门,绝尘而去,   “熊楚、熊楚……你……你刚才听她说的人,可是熊楚,”夏芸问着卜鹰,   卜鹰道:“公主,你……你听错了,怎么可能是熊楚,”   “不,她说的一定是他,我……我当时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定是他,”话刚说完,夏芸瞥见旁边一个士兵牵着一匹白马,登时夺了过來,骑上马背,白马嘶鸣一声,竟也是冲了出去,   只剩下卜鹰在后面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公主追回來,”   一路上,千澜一肚子不甘心,语气中也满是愤怒,道:“我们本來就可以把大明公主抓回來,你干嘛放了她,她又不是你的妻子,”   熊楚叹了一口气,道:“你刚才实在不应该多嘴的,她是我的……朋友,现在,她只怕……只怕已经认出我來了,”   “朋友,”千澜冷笑一声,道,“如果只是简单朋友的话,你一路上为何一直看着她,我看你根本就是见那个公主长得不错,这才动了怜香惜玉的心,你根本就是……”   “够了,”熊楚心中本來就烦闷无比,此时也不由得脾气大了起來,道,“我本來就不是你们蒙古的座上宾,更不是什么驸马,要不是为了解药,我才不会跟着你过來,”   千澜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她此时有伤在身,被熊楚这一番话说的气血攻心,说不出话來,登时呕出了一口血,摔下了马背,昏了过去,   熊楚连忙下马将其抱起,暗道:“她为我挡了一箭,此时伤口未愈,我实在是不该迁怒于她的……唉……,”   还好此时已经到了蒙古营帐的范围,此时已经有一队蒙古士兵出來接应,   熊楚抱着千澜回到营帐,俺答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竟是昏迷了过去,胸口染血,大怒,道:“熊楚,我跟你说过,我的女儿,是绝对受不得半点伤害的,你……你……來人,把他给我拉出去斩了,”   熊楚却是淡淡地说道:“你要杀我很容易,可是在这之前,你最好找大夫过來给她医治伤口,”   俺答如梦初醒,这才慌张地吩咐了过去,   千澜的营帐外面,在得知千澜并沒有大碍后,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便是俺答,对熊楚的态度也是缓和了下來,   熊楚又将这次的经过告诉了俺答,然后,他冷冷地看着达智,   达智毫无表情,只是说道:“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有些蹊跷,看來我们营中的确是出了奸细,”   暗道点头,道:“不错,国师所言甚是,我这就命令下去,一定会严加防范,”   “哼,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熊楚冷冷地说道,   俺答面色一变,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熊楚道:“大汗,我知道千澜受伤,我负有很大的责任,你待会儿要杀要砍悉听尊便,可是,你仔细想想,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要找出奸细的话除了你我以外,你觉得还会有谁,”   “混账,”俺答勃然大怒,道,“你竟然敢怀疑我蒙古国师,简直是咎由自取,來人,先把这小子给我关进牢房,听候发落,”   “大汗息怒,”达智微笑道,“小兄弟的这一番话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依我所见,这奸细只怕另有其人,”   “哦,国师慧眼如炬,不知这奸细是谁,”俺答恭敬地问道,   达智道:“依我看,奸细正是此人,”他指着熊楚,   “你用不着解释,”达智抢先一步说道,“大汗,你难道不觉得可疑吗,公主私自出去游玩,被汉人发现,他们群起围攻,这很正常,毕竟蒙汗是百年死敌;可是这时候,却有一个汉人出來,将公主给救了下來,公主正当青春年少,自然对这人留有好感,于是,他便顺理成章地來到了蒙古大营,还成为了驸马,”   “哼,这个驸马可是你们要我做的,我可沒答应,”熊楚道,   “你若是爽快地答应了岂不是太过明显了吗,你在我们面前虽然极力反对,在公主面前想必是极力讨好她,有公主帮着你说话,你自然不会被驱逐出去了,”达智道,   熊楚怒道:“我要是奸细,那我为何还要将公主给救回來,”   达智立刻说道:“这还用说,一方面,你身上的七日散还沒有解药,你为了自己的性命,自然是会拼死救出公主;另一方面,你这样做还能够骗取公主和大汗的信任,好窃取更多的情报,”   “他根本就沒有讨好过我,一次都沒有,”千澜在几个侍女的搀扶下,面色苍白地走了出來,看着熊楚,那神情,也不知是生气,还是悲伤,   “千澜,你怎么出來了呢,快回去吧,这里风大,”俺答连忙上前说道,“至于这个小子,我现在就杀了他为你泄愤,”   “不要,”千澜却是立刻说道,她又自知自己失态,脸色一红,便幽幽地走了回去,   不一会儿,熊楚一个人走了进來,见千澜躺在床上,有些犹豫,还是走了过去,   千澜却是一个转身,背对着他,   “我知道你有些恨我,可是芸儿她……”   “芸儿,是那个公主的名字吗,哼,你倒是叫的亲切,”千澜冷冷地说道,   熊楚淡淡地说道:“你为我受了伤,我的确是对不起你,你对我的心意,我……我也是知道的,你的确是个很好的姑娘,可是……”   熊楚话未说完,千澜却是一个起身抱住了熊楚,这一下拉到了伤口,她疼得低呼了一声,接着说道:“可是怎么样,可是你就是不能离开你的妻子,你就是不能够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熊楚感受着怀里这个女子身上淡淡的香味,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都只化成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熊楚记得,他也曾经对一个女子,   萧燕燕,一个在他生命力不过是匆匆走过的过客,却是甘愿为他而死,   千澜脸色苍白,她默默地放开了熊楚,淡淡地说道:“我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了,不过听你这样说出來,我还是有些难过,或许那一天,你根本就不应该从那里经过,根本就不该遇见我,”   “千澜,我……”   “你不用多说什么,我知道你之所以还在我身边,只是为了七日散的解药罢了,你放心,我明天就央求父王把解药给你,到时候,你就可以去找你的妻子去了,”千澜幽幽地说道,   “不是的,千澜,你听我说,虽然有时候我猜不透你,可是我还是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为我挡下这一箭,我永生难忘,我心里待你,也是如同妹妹一般的,所以……”   “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累了,我还是叫人送你出去吧,”千澜说完后,又对旁边的一个侍女说了几句话,那侍女稍稍弯腰,便低着头走了过來,   熊楚知道千澜还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他也只好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便走了出來,   熊楚默默地走回了营帐,俺答虽然对他有气,但却也沒有难为他,只是派人看守在他的营帐周围,   熊楚沒想到自己到了这里,竟是又惹下了一堆事情,喃喃道:“唉,要不是燕七,我还不知道雨柔她已经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这可如何是好,还有芸儿,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我的名字,现在在做什么,”   正说着的时候,他发现那个侍女一路跟着自己到了营帐内,竟是还沒有走,便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谁知,那侍女却是突然开口说道:“你打了我一掌,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來,你现在就想赶我走,”   熊楚诧异不已,连忙站了起來,看着那个侍女,道:“你……你是……”   “这么久沒有相见,难道你果真连我都认不出來了吗”那侍女幽幽地说道,同时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來,一双妙目正怔怔地看着熊楚,   不是夏芸却又是谁,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44章请君入瓮   熊楚几乎要喊出來,他连忙走到门前,朝外面瞅了瞅,随即拉着夏芸往里面走了些,低声道:“芸儿,怎么……怎么是你,这里是蒙古军营,你难道不知道,”   夏芸一把将熊楚挣脱开來,恨恨地说道:“对啊,这里是蒙古军营,蒙古驸马在这里自然是可以的,我一个大明公主肯定是不该随随便便來这里的,要不是那个公主说出了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倒是在这里快活,”   熊楚面色一黯,道:“你……你都知道啦,”   夏芸哼了一声,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蒙古公主昏迷的时候还念念不忘着你的名字,抱着你的时候,你倒是舒服得很啊,哼,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师父风流成性,徒弟也欠下了几段风流债,”   熊楚沉默不语,   夏芸知道自己不该提到逍遥子,咳嗽了一声,淡淡地说道:“想不到你还算不错,美人在怀,居然沒忘了雨柔,也不枉她一直为你担心了,”   熊楚一听,立刻道:“你说什么,你见过雨柔了吗,她现在怎么样了,沒有出什么事吧,”   夏芸见熊楚这既担心又喜悦的模样,心中一凉,暗道:“是了,他既然已经和雨柔成亲,雨柔又怀上了他的骨肉,他现在心里自然全部都只有她了,唉,夏芸啊夏芸,你到底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夏芸淡淡地说道:“楚大哥,你不用担心,雨柔她现在正在我那里,有柳姑娘在照看她,雨柔她突然來到京城被我撞见了,当时柳姑娘和燕七两人分头找她,我只见到了柳姑娘,却不知道燕七今晚会突然出现,”   “这样啊,太好了,可是,为什么雨柔她会突然來到了京城,”熊楚道,   “这还用问吗,你要去哪里,她自然会跟着來了,”夏芸幽幽地说道,“要不然,天知道你会被哪个狐狸精给勾走了,”   熊楚见夏芸脸上多了些落寞,不由得一窒,道,“芸儿,这件事还是多……多谢你了,我……”   夏芸害怕熊楚要说些什么自己不愿意听到的话,连忙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会突然來到了蒙古这里,还……还当了个什么狗屁驸马,”   熊楚叹了一口气,便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哼,想不到那个公主对你倒是挺痴情的,”夏芸瞪了熊楚一眼,道,“你自己惹下的风流债,以后再慢慢偿还吧,现在,你先随我回去吧,”   熊楚道:“可是,我现在还沒有找到七日散的解药,要是现在回去的话……”   “那你之前怎么不直接用那个公主去要挟那个大汗,”   熊楚正要说话,夏芸接着说道:“是了,我们的楚大哥天生一副好心肠,人家对你含情脉脉的,你自然是舍不得动手了,”   “芸儿,我……”熊楚欲言又止,   夏芸见他这模样,也不再为难他了,道:“好了,你既然要先留在这里,我也不为难你了,只是,我要告诉你,雨柔她最近很奇怪,时而在房间里一个人哭,时而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有一次,我甚至看见她……”   “她,她怎么了,”熊楚担心地问道,   夏芸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觉得,她……她好像不想要那个孩子,”   “怎么会这样,”熊楚喃喃道,“难道她……她是在生我的气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最好快些回去吧,”夏芸道,   熊楚点了点头,道:“好,等这边事情完了,我便立刻赶回去,芸儿,这里太危险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吧,雨柔,她就拜托你照顾了,”   夏芸原本还道熊楚关心自己,心中一暖,后來又暗道:“原來他叫我回去,只是要我照顾雨柔罢了,”   熊楚哪里知道夏芸的小心思,叫她将帽子戴好,道:“芸儿,你先回去,不出四日,我必定会回去的,”   夏芸道:“好,那我先回去了,楚大哥,你在这里要小心啊,”   熊楚点了点头,夏芸刚想走出去,忽然听见外面一声大笑,紧接着,有两个人走了过來,正是俺答和达智,   夏芸看见他们二人,连忙转过身去,   俺答笑道:“初云公主,既來之则安之,这待客之道我们蒙古人还是有的,”   夏芸见状,便直接走了过去,未几,俺答身后数十名士兵走了过來,将熊楚和夏芸团团围住,   夏芸也不胆怯,冷笑道:“这就是你们蒙古人的待客之道吗,”   达智道:“公主此言差矣,公主若是穿正服,携国书,持节而來,我们自然是要恭恭敬敬地请公主入帐,不过,公主却是深夜到访,而且易服潜入,恐怕我们就不得不以防贼之心來对待了,”   熊楚见达智和俺答二人一唱一和,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我看你们这不是在防贼,而是在请君入瓮吧,”   “哦,你倒是说说看,”达智冷笑道,   熊楚道:“其间具体过程我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我看见你们一副大事已成的模样,也能够猜个大概,你们一开始的目标,不是我,也不是京城情报,而是芸儿,”   “我,”夏芸有些不明白,   达智道:“你倒是说说看,”   熊楚道:“你们一定是从某个认识我的人那里得到情报,知道我会去京城,便在路上故意让千澜扮成遇危的样子,我本來就觉得这一路上太平常了,沒有遇到一丝阻碍,等等,”   熊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惊恐,道:“那个给你们情报的人,是不是他设计让你们捉住芸儿,然后他的目标,是我身上的一封密信,”   此话一出,轮到达智和俺答惊讶了,他二人面面相觑,俺答道:“这……这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熊楚哼了一声,道:“我非但知道这件事,还知道和你们交易的人是严世蕃,是也不是,”   “严世蕃,”俺答道,“熊楚,这下你可猜错了,告诉你也无妨,和我们交易的是一个叫做罗文龙的人,”   “罗文龙,”熊楚眉毛一皱,但随即又道:“是了,严世蕃这人老奸巨猾,他自知这种以公主性命为交易的事情若是被发现,一定是诛九族之罪,罗文龙不过是个无名之辈,用他站在前面,他自己在幕后遥控最好不过了,”   “原來是这样,”夏芸喃喃道,“你们先是以千澜为诱饵,使得楚大哥他出手相救,然后再软硬皆施,你用什么七日散威胁,然后你的宝贝女儿又说什么以身相许,我们的熊大圣人自然是拼死也要帮助她了,”   “之后,你们又故意让军中细作得知蒙古公主会亲自前往京城,好叫芸儿等人布好天罗地网,然后千澜趁机说出我的名字,让芸儿听见,”熊楚道,“你们料定芸儿她一定听见我的名字后一定会立刻……”   “谁说我立刻过來了,”夏芸脸色微红,别过脸去,说道,“要不是为了雨柔,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呢,”   但这话谁都听得出來,夏芸不过是在狡辩罢了,   达智哈哈大笑,道:“熊楚兄弟得公主这般的红颜知己,还真是令人艳羡呢,”   “呸,你这和尚好不羞耻,你要是想要红颜知己,先还俗再说吧,”夏芸红着脸道,   熊楚咳嗽了一声,道:“我之前就有些奇怪,为什么关成他们三个不去射杀你,却去射杀千澜,现在看來,他们三个应该也是你们安排好的吧,”   俺答拍了拍手,道:“汉人果然聪明,这些心机我们蒙古人是一窍不通,哈哈,不过你们栽在自己人手里,也怨不得别人,來人,将这两个人拿下,”   夏芸靠近熊楚,轻声道:“楚大哥,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突袭出去,”   熊楚叹了一口气,道:“光凭我们两个,怎么在这么多人面前突袭,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夏芸跺了跺脚,便跟着熊楚一起被抓了起來,   达智走到熊楚面前,在他身上搜了搜,果然找到了一封还未拆开的密信,   熊楚眼睁睁地看着那封信送到了达智的手上,他却沒有发现,一边的夏芸,同样是紧张地看着那封信,   达智刚要拆开,俺答却是说道:“国师,这封信毕竟是他们汉人要用的东西,与我们无关,我们还是不要轻动的好,直接送过去就行了,毕竟,要是他们见信被拆过,要是少了银两,于你我也沒有好处,”   达智连忙点头,道:“不错,大汗说的是,我这就命人送过去,”   夏芸的嘴唇,分明紧咬了一下,   二人依旧在一个帐篷里,只是,这帐篷里面还有一个大大的铁笼,   二人就像是被关进了鸟笼一般,   “都怪你,整天看见女的受伤就想救,你以为每个女的都是傻瓜等着你去救的吗,你以为每个女的都像个傻瓜一样傻傻地喜欢上你吗,这下好了,被人骗了吧,”夏芸沒好气地说道,   熊楚沉默不语,他实在是沒什么好说得了,   只是,他还是有些怀疑,难道千澜,她之前真的全都是装出來的吗,   便在这时,突然,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了,一个人缓缓走了进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45章偶然真相   “千澜,你……你怎么來了,”熊楚讶道,   “哼,这还用问吗,自然是过來看你的笑话的了,”夏芸沒好气地说道,   千澜面色有些苍白,屏退了侍卫,走了过去,道:“熊楚,你……你难道不恨我吗,”   熊楚见她这般模样,道:“我只是想知道,你难道自始至终,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骗我吗,”   千澜上前一步,连忙摇头说道:“不,不是的,我对你……”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夏芸在那里冷笑,不由得怒道:“我在和熊楚说话,你看着我作甚,”   夏芸冷笑道:“哼,我只是想说,你这女人,真是好不知羞耻,人家心里只有雨柔一个人,你倒好,偏偏还要在这里说些恶心人的话,果然是个毫无教养的鞑子,”   千澜也笑道:“哼,你骂我不知羞耻,说的好像你知道羞耻似的,听见熊楚的名字,就跟丢了魂儿似的,唉,我们聪明绝顶的初云公主立刻变成了一个傻瓜,傻乎乎地钻进了别人的圈套,你说好笑不好笑,”   “你,”夏芸被千澜抓住把柄,一张俏脸又羞又怒,又见熊楚看着自己,眼神中满是愧意,立刻说道:“你用不着这么看我,我……我都说了,要不是为了雨柔,我才懒得过來呢,”   “也对啊,那位雨柔姑娘想必是位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了,岂会像某些什么刁蛮公主,满口的伤人之话,怪不得沒人要了,熊楚,你说是不是啊,”千澜得意地说道,   夏芸向來也是口齿伶俐,却沒想到今日却是被一个蒙古公主给抓住了把柄,她狡辩也不是,肯定更不是,竟是被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只好恨恨地对熊楚说道:“喂,你……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这样被人欺负吗,”   熊楚本來心中对夏芸就有些愧疚,此刻他也是有些羞愧,说道:“是啊,千澜,你就不要再说了,”   话刚说完,夏芸却是一下子过來,抱住了熊楚,道:“楚大哥,我就知道你对我还是很好的,你从來都不愿意我被一些泼妇欺负的,对吗,”说完,咯咯地笑着,就这样看着千澜,   千澜心中醋意顿起,道:“你……你凭什么抱着他,还有,你说我‘泼妇’是什么意思,你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谁知,这时候夏芸却是丝毫也不理睬她,在那边笑嘻嘻地和熊楚说着什么,样子亲密无比,目光中满是柔情,任由千澜如何极尽辱骂之词,夏芸仍旧是不理睬,   而熊楚也知道夏芸有意在气千澜,他担心千澜的伤势,奈何夏芸根本就不让熊楚插上嘴,就那么漫天胡说着,   夏芸见千澜终于不骂了,抱着熊楚,看着千澜,笑道:“楚大哥,你看,这个笼子多像之前密室,只有我们两个人,有的人想进來啊,却是根本进不來,嘻嘻,”   千澜怒喝道:“好,你有本事就一直呆在里面,等我们用你逼迫明朝皇帝打开城门后,我一定要让你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熊楚见二人竟是又吵了起來,他夹在中间,当真是帮这个不是,帮那个也不是,也得亏苏雨柔不在这里,要不然这里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更何况,外面还有人偷偷地往里面监视着,当真叫他无地自容,   然后,就在这时,熊楚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按住夏芸,将其推到笼壁,一脸狐疑地看着夏芸,   夏芸被熊楚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又见他这般神色,讶道:“楚大哥,你……你怎么了,”   便是千澜也不知道熊楚怎么了,默默地看着二人,   熊楚看着夏芸,道:“芸儿,你……你刚才说什么,”   夏芸不解,道:“我……我刚才说什么了,”   熊楚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刚才说了‘这个笼子多像之前密室,只有我们两个人’这句话,是不是,”   夏芸这才恍然大悟,想不到她一心要气千澜,却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竟是被熊楚听出了其中的猫腻,只是,此时她又该如何告诉他真相呢,   夏芸连忙说道:“我才不知道我说了什么,楚大哥你一定听错了,快放开我,”   夏芸想要将熊楚推开,然后熊楚却是突然大喝了一声,道:“千澜,我希望你老实地回答我,刚才,她有沒有说过这句话,”   千澜本來就被这一句话说的心中愤怒,此刻见熊楚这般模样,不知何意,只是点了点头,道:“嗯,我记得她说过这一句话,”   夏芸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熊楚的目光了,   熊楚如何不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其实,他以前就怀疑过这件事情,现在更是了然于胸,又见夏芸脸上微有痛苦之色,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力道似乎大了些,连忙放开夏芸,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夏芸却是再也忍受不住,转身蹲到了角落里,将头埋在膝盖上,兀自抽泣起來,   要放下这样一份感情,于她而言,怎么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当她已经放手之时,又要让她再次去面对,岂不是一件更为困难的事情,   熊楚怔怔地站在那里,他长叹一声,忽然觉得,有时候,太聪明于一个人而言,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知道的太多,离真相也就越近,而真相,往往不尽如人意,   “芸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后來是雨柔她……”   “你不要再问了,我求求你……不要再问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夏芸双手捂着头,道,   熊楚神色一黯,   然而立刻,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让他无法相信的事情,   “如果那天在密室里的是芸儿的话,那么,我和雨柔……”   “哐”的一声,熊楚扒在笼壁上,连忙对千澜说道:“千澜,你能不能放我出去,我……我现在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千澜道:“你的信不是已经被达智给收了吗,还有什么要紧事呢,”   熊楚道:“那件事,远比这件事要重要得多,”   谁知,这个时候,千澜却是一掌将熊楚推开,满是怒色,道:“我……我以为我过來,能够唤回你的心意,谁知道,你……你却是和这个女人合伙來气我,好,熊楚,从今往后,你我再也不相干了,”   说完,她便恨恨地走了出去,外面那些监视的人,也都立刻撤回,   熊楚怔怔地看着千澜,   “人都走了,你再看也沒有用了,”这个时候,夏芸已经转过头來了,看着熊楚,道,   “芸儿,你……你沒事了吗,”此时两人的关系已是变得极为尴尬,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夏芸,   “我怎么会有事呢,反正,我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可怜的丫头,”夏芸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   “芸儿,我……”   “好了,你也用不着对不起我,我知道的,现在,你就好好地想个法子回去,好好地照顾她,知道吗,”夏芸强笑道,   熊楚心中一酸,道:“可是,芸儿你实在是……”   “好啦,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夏芸连忙说道,“对了,你刚才说有一件极为要紧的事情,是什么啊,”   熊楚面有难色,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件事,和雨柔肚子里的孩子有关……”   “这话什么意思,”夏芸问道,   熊楚道:“我一直以为,这个孩子,是那天在密室里我和雨柔她……可是现在……”   夏芸面色一红,道:“可是什么,你和她是夫妻,又不是只能有一次……”   想不到两个旧日的情侣却是在这里讨论这种事情,气氛的确是怪怪的,   熊楚道:“可是,在正式成亲之时,我……我根本就沒有碰过……雨柔……”   “什么,”夏芸惊讶地大呼一声,便是外面的侍卫也连忙走进來,查巡了一番,   等他们走后,夏芸才低声道,“那……那雨柔的孩子究竟是谁的,还是说,她……她根本就沒有怀孕,只是想让你开心才装出來的,”   “其中的缘由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我这才想要迫不及待地回去问问她,再加上你之前说雨柔行为怪异,我现在更是极为担心她,”熊楚喃喃说道,   夏芸道:“楚大哥,你现在也不用太担心,雨柔那边有柳姑娘照看,想必沒有什么大碍的,我们还是尽早想出逃脱之法吧,”   熊楚点了点头,道:“那好,芸儿,我们现在就先休息一晚,等到明日,再看看有什么办法吧,”   于是,二人不再说话,便各自靠在一边,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芸也累得沉沉睡了过去,   此时已是五更时分,天色朦胧,忽然间,夏芸似乎听见有人在呼喊她,睁开眼睛,正要说话,却见是熊楚示意她不要说话,同时将一件东西展示给夏芸看,   这件东西,是一把钥匙,   夏芸立刻眼前一亮,浑身的疲倦全部消失,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46章十丈城墙   “这……这钥匙是怎么來的,”夏芸低声问道,   熊楚道:“是千澜她偷偷送过來的,”   夏芸恍然大悟,道:“原來……原來她之前故意打你一拳,是为了将钥匙交给你,”   熊楚点了点头,道:“不错,芸儿,你之前误会她了,”   夏芸道:“是啊是啊,就你最懂她了,行了吧,”   熊楚自讨沒趣,便摸索着小心翼翼地将铁锁打开了,   夏芸也不再说话,二人对视一眼,便悄悄地打开铁门,走到了门帘边上,从缝隙中可以看出,外面有许多士兵在把守着,要是不想打草惊蛇,实属不易,   熊楚正不知道该如何办的时候,却见夏芸从腰间掏出一锭雪花纹银,瞅准时机,“嗖”的一声扔了出去,   门口守卫的士兵一听到声响,先是警惕了起來,但是看到地上多出了一锭雪花纹银,顿时心动,不过,这黑夜里,如何会平白无故地多出这样一锭银子呢,着实古怪得很,   所以一开始,这些士兵只是干巴巴地看着那锭银子,沒有人去捡,不过后來,总算有一个士兵忍不住,稍稍挪了挪脚步,蒙古人也是人,如何能够挡得住金钱的诱惑,   这一个士兵稍稍动了下,其他士兵立刻担心这银子会被别人抢走,几乎同时朝那锭银子扑了过去,大打出手起來,   几乎就在这瞬间,熊楚和夏芸立刻窜出帐篷,夏芸还好,依旧穿着侍女的服装,所以走的慢悠悠反而不会被察觉,而熊楚穿着一身夜行衣,加上他绝世的轻功,不到片刻便溜出了蒙古军营,   到了前面的森林里,过了许久,却是不见夏芸出來,   熊楚心里担心,莫不是夏芸被人发现了,出现了意外,   熊楚正要回去看看的时候,却见夏芸竟是骑着一匹白马过來,道:“楚大哥,快上來,”   熊楚有些讶异,道:“芸儿,门口难道沒有人看守吗,他们就这么让你偷了一匹马出來,”   夏芸笑道:“谁说我这是偷的了,这是我找一个骑兵借的,我就说千澜公主的首饰在回來的路上掉了,现在我奉命前去寻找,然后他就借给我了,”   熊楚道:“这样说那个蒙古人都会相信,”   夏芸白了他一眼,道:“这当然了,本公主只是朝他眨了眨眼睛,他就答应了,哼,你们这些男人,不都是一个样的吗,”   熊楚一时语窒,   便在这时,二人忽然听见蒙古军营里一阵马嘶人喊,夏芸道:“不好,肯定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快走,”   熊楚答应了一声,便立刻翻身上马,夏芸马鞭一挥,当即绝尘而去,   虽然后面有追兵,但二人总算逃出了蒙古军营,也算是逃过一劫,均是长舒了一口气,此时天色朦胧,晓风习习,温柔得好似情人的手,轻轻抚摸着脸颊,东方已是露出了些许鱼肚白,   天,快亮了,   二人于大地上急速奔驰,往北京城而去,   这一路上,二人却是难得地沒有说话,夏芸只是顾着赶路,熊楚则是在夏芸身后,稍有些别扭地扶着夏芸的纤腰,夏芸的头发随风飘散,拍打在熊楚的脸上,有点点清香拂过,   熊楚几度想和夏芸说些什么,可是话刚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苦涩地咽下,他只是觉得,自己欠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多了,可是,就算他说一万句“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楚大哥……”夏芸忽然这么幽幽地说了一句,   “芸儿,怎……怎么了,”熊楚好似触电一般立刻说道,   夏芸却是笑了一下,道:“沒……沒什么,我刚才只是在想,要是沒有雨柔的话,现在的你和我,就这样骑在同一匹马上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熊楚不敢去想象,他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那种画面,只怕永远也不可能了吧,   夏芸的嘴中一阵苦涩,她面色微红,忽然觉得不应该这么说的,可是,她也不知道,刚才竟是不假思索地说了出來,   难道,自己竟还是放不下吗,   身后的人,曾经和自己同身共死,曾经不离不弃,曾经有过一场短暂的缠绵,而如今,却是连抱一下自己都得小心翼翼,   她不怪熊楚,更不怪苏雨柔,要怪,只能怪命运弄人吧,或者,要是如果当初自己直接告诉了熊楚真相,如果自己沒有退让,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只可惜,沒有如果,   “到了,”这是夏芸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说出的一句话,   二人均是沉默地下马,   夏芸朝城门大喊:“快开门,我是初云公主,”   这一声呼喊过后,原本沒有什么人的城门之上,却是立刻出现了几百人,纷纷手拿弓箭,对着熊楚和夏芸,   二人一惊,夏芸道:“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这位姑娘,对不起,”一位将官走出來,道,“上面吩咐过,为防止有人冒充初云公主骗开城门,我们必须严加防范,”   “我就是初云公主,快开城门,要不然后面的蒙古人该过來了,”夏芸回头看去,只见远方烟尘滚滚,显然是有军队赶过來的模样,   然后,那位将官仍旧是说道:“若是沒有公主信物,我们是绝对不会相信姑娘的,为了京城安危,还请姑娘谅解,”   “信物,”夏芸连忙往腰间掏去,喃喃道,“咦,我的玉佩呢,我的玉佩去哪儿了,”   “是……是这个吗,”熊楚面有迟疑,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上面写着“初云”二字,   夏芸这才记起來,自己当初是把这块玉佩送给了熊楚,她芳心一颤,柔声道:“这块玉佩,你……你一直带在身上吗,”   熊楚沒有回答,却是朝上面喊道:“这是初云公主的玉佩,你可接好了,”   话毕,他便将那块玉佩扔了上去,   那个将官接到后,端详了玉佩一番,道:“不错,这正是初云公主的玉佩,”   夏芸大喜,道:“那现在可以放我们进去了吧,”   谁知,那个将官却说道:“上头有令,不到开城门的时候,绝对不能够开城门的,而且,下官看不清楚姑娘的容貌,万一你只是恰好捡到了公主的玉佩,为了京城的安危,还请姑娘再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们会放下缰绳,拉二位上來的,”   这番话好似一盆凉水浇在二人身上,夏芸怒喝道:“你在这里耍本公主是不是,我告诉你,要是我死了……”   话还未说完,却是大地一阵颤抖,二人脸色一变,想不到这说话的时候,蒙古铁骑已经兵临城下了,这下子,就算将官想要放下城门也是來不及了,   “二位,还是束手就擒,乖乖和我们回去吧,”达智单骑上前,对着熊楚和夏芸说道,   达智和熊楚二人距离约莫两里,这一声传來,势如奔雷入耳,可见其内力之强,   二人站在护城河前,夏芸心忧不已,道:“楚大哥,现在该怎么办,”   熊楚却是面容平淡,望着那前面滚滚流动的河水,只是说了一句:“芸儿,你相信我吗,”   “楚大哥,我当然相信你了,你不会是要……”   话未说完,夏芸却是惊呼一声,被熊楚拦腰抱起,   不做片刻停留,熊楚立刻飞身上马,竟是往蒙古大军那边冲了过去,   “楚大哥,你……你要干什么,”夏芸一双妙目难以置信地看着熊楚,   达智也是眉毛一皱,沒有弄清楚熊楚要干什么,难道他真的是抓着初云公主投降來了吗,   然而,熊楚骑马到了中途的时候,却是突然调转马头,奋力驱赶着白马,竟是直接朝护城河冲了过去,   这下几乎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不论是大明一方还是蒙古一方,都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二人一马,   此刻熊楚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进着,白马也是有灵性的,眼见自己朝护城河奔了过去,本能地想要停下脚步,但是熊楚却是奋力地拍打着,竟也是迫使它笔直地奔了过去,   终于,到了尽头,   一轮红日恰恰升起,万道光芒,照射过來,竟是将白马半边映成了红色,   “嘶,”   风怒吼,马长嘶,   二人衣裳飒飒作响,耳边尽是呼啸风声,白马竟是腾跃起了一丈之高,好似腾云驾雾一般,   夏芸躺在熊楚的怀里,默默地注视着熊楚,只见他目光坚毅,神色凛凛,心中一股暖流升起,   原來,不管他喜欢谁,他依旧是他,依旧是那个能够带着自己走出绝境的楚大哥,   然而,北京城的城墙,却是有十丈來高,   就在白马跃到最高点时,熊楚当即抱着夏芸站起,一脚踏在白马的身上,   白马悲鸣一声,立即如流星一般坠落了下去,   熊楚心中不忍,不过此时更重要的还是救夏芸上去,   “九丈之高,焉能阻我,”   此时,熊楚也是豪气万千,他大喝一声,猛地提起一口气,竟是直冲了上去,犹如天人一般,   满城的将士被熊楚这高深莫测的轻功折服,均是欢声鼓舞起來,气贯山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冷箭却早就瞄准了熊楚,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47章赶回京城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飞多高,”达智面容阴冷,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深知,现在要是让熊楚将夏芸救了回去,那么非但此次计划无功而返,还会使得士气下降,   北京城的城墙高大光滑,上面根本就沒有任何能够借力的地方,熊楚虽然轻功了得,可是这一口气提上去,若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话,自然是沒有任何问題的,   可是他现在,还抱着夏芸,   夏芸明显感觉到熊楚的后力不足,着急地说道:“楚大哥,你放开我,要不然我们两个人都会死的,”   然而,熊楚却是丝毫不理睬,继续往上奔着,却已是隐隐有下坠的趋势了,   夏芸知道熊楚决定的事情必定难以更改,只是长叹一声,偶然瞥过去,却见熊楚身后,一只冷箭竟是瞄准熊楚的后背直飞过來,   正是达智所放的冷箭,   “楚大哥,小心身后,”   夏芸担心地说道,   然而,熊楚却是嘴角露出了笑容,   只听他大喝一声,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猛地朝上面一窜,那支飞箭堪堪从熊楚的后背飞过,“嗖”的一声,射在了城墙上,   熊楚二人虽然躲过一劫,但是这一箭却是使得熊楚的一口气用尽,身子登时往下坠了下去,   两边军士见此情景,无不是为熊楚和夏芸提心吊胆,同时又很好奇接下來熊楚会如何化解,或者是干脆直接掉落下去呢,   只这仓促之间,熊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腿蜷缩,身子只是微微高出那只射在城墙上的冷箭,他右脚立刻伸出,竟是卡在了箭镞和城墙之间,   要知道,箭矢虽然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但是此时更多的力事实上是加在了城墙之上,本來城墙高大光滑,熊楚中途不能换气,但此时却是因为达智的冷箭凭空多出了一个落脚点,   熊楚正好借力再次飞起,此时他离城墙不过只有三丈來高,要登上去又有何难,   然而,熊楚刚刚一只手攀在墙垣之上,身后又是风声呼啸,他知道定是达智不甘心失败,再次射出了一箭,   此时,城墙上的士兵已经抓住了夏芸的手,正要将其拉上去,熊楚若是现在避开那只箭的话,那么势必要伤害到自己前面的夏芸,   达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在他看來,只要有一个人沒有上去,那么自己便是胜利的,   不过立刻,他的笑容僵硬了,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城墙上的士兵先是短暂的沉默了,紧接着,他们欢呼雀跃,他们兴高采烈,好似打了一场大胜战一般,   只见墙垣边上的熊楚,稍稍侧着身,一只手攀着墙垣,另外一只手,竟是将一只透露着冰冷寒光的冷箭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   待夏芸上去后,熊楚立刻一个翻身上去,同时手上用力,那只冷箭已是照原路返回了去,   达智面色一凛,立刻扬起辔头,其身下的黑马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前蹄立刻跃起,只在这一瞬间,一支飞箭却是堪堪贴着黑马的前蹄射到了地上,   而达智也因为黑马的惊吓劲力散开,一跃到了地上,这才稳住身子,   熊楚于城墙之上,眼见下面如乌云集结的万名蒙古军,却是无一人敢上前一步,不由得大笑三声,随即喊道:“谢国师箭,”   这一声自熊楚丹田发出,内力浑厚,如同千军万马的呼喊声一般,   而事实上,他身后的明军将士们也立刻跟着他大声呼喊起來,   “谢国师箭,”   声声响彻天地,震绝寰宇,   彼时,日高升,风正烈,正是一派大好河山,   蒙古军队听到这一声呼喊后,人马均是受了一惊,已是有了骚乱的迹象,   俺答立刻对达智说道:“国师,现在我们军心不稳,若是有敌军前來偷袭,恐怕我们就要损失惨重了,为今之计,还是走为上策吧,”   达智点了点头,然而目光还是冷冷地落在了前方城墙上,咬了咬牙,嘴中吐出了《易筋经》三个字,随即上马离开,   总算有惊无险地來到了京城,熊楚迫不及待地跟着夏芸回到了公主府邸,   当然,这一路上,夏芸沒少生气,先是将那个将官臭骂了一顿,扬言要将其撤职查办,但后來想想他也算尽忠职守,便放过了他,   谁知那个将官竟是个死脑筋,始终觉得熊楚身份可疑,不能够轻易带回去,夏芸好说歹说,不知废了多大功夫,才将那个将官给甩开了,   看着前面熊楚焦急的身影,夏芸心中稍稍有些低落,但随即又苦笑一声,跟了过去,   进了夏芸的府邸,这里面倒是幽深清净,竹林院落错落有致,随意几株盆景镶嵌其中,花香缭绕,让人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在夏芸的带领下,熊楚來到了一间别致的厢房前,   熊楚还未进去,便已在院子里呼喊着苏雨柔的名字,   熊楚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这般地在意苏雨柔了,只是这近一个月沒有和她见面,他既是为她担心,又是对她思念,当真是度日如年,此时就在眼前,如何不想更快地和她见面呢,   然而,房间里沒有任何的回应,沒有任何的声响,   安静得,就好像沒有人在一般,   熊楚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夏芸也是担心起來,不过嘴上却是说道:“也许,雨柔她……她只是在睡觉吧,”   熊楚好似沒有听见一般,直接冲了过去,   打开房间,房里有整洁安静,被褥也是叠的好好的,就好像从來沒有人來过一般,   夏芸讶道:“不可能啊,雨柔她明明住在这里的,还有柳姑娘……”   话未说完,熊楚却是一把抓住了夏芸的手,面有怒色,道:“你……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骗我,雨柔她根本就不在这里,对不对,”   夏芸一只手被熊楚握着生疼,她痛苦地呼了一声,道:“楚大哥,不是这样的,雨柔她真的被我接了过來,只是现在……不在这里……”   “那……那她会去了哪里,你告诉我啊,”熊楚几乎是对着夏芸大吼了,   这是熊楚第一次对夏芸这般大声吼叫,   夏芸眼泪都出來了,紧咬朱唇,道:“楚大哥,我真的不知道……”   话刚说完,却听见门口“啪”的一声,熊楚和夏芸同时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正惊讶地看着熊楚,   她的确是有些憔悴了,面色苍白如纸,脸上稍稍有些倦意,想來是昨夜沒有睡好的缘故吧,纤纤的身子,于风中竟是有些颤抖,   而在她身后,还站着另外一个女子,   “雨柔,”   熊楚鼻子一酸,立刻放开夏芸,一把抱住了苏雨柔,   苏雨柔又惊又喜,然后立刻,她的脸上,全是浓浓的歉意,   夏芸已然从两个人的身边跑开了,   她捂着脸,沒有人看见她是怎样一种表情,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听见了一声短暂的抽泣,沒有人知道夏芸此时的心情,是愤怒、委屈、悲伤、嫉妒还是无奈,   或许都有吧,   熊楚这才明白,自己错怪夏芸了,只因为一时的冲动,   原本和苏雨柔重逢的喜悦也全都化作了愧疚,   熊楚刚想过去,想给夏芸道歉,柳依依却是说道:“你现在去了也是沒用的,还是先等夏芸姑娘冷静一下再说吧,”说完,她知道二人重逢,必定是有许多话要说,便独自离开了,   苏雨柔也说道:“是啊,楚郎,看你现在气色虚弱,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芸姐姐那里,我等会儿亲自去向她道歉,”   熊楚叹了一口气,道:“雨柔,你为什么要跟过來呢,如果不是遇见……芸儿,或许我还不知道你已经到了这里,”   苏雨柔面有难色,道:“楚郎,我……我只是担心你,可是柳姐姐她不让我过來,所以,我……我就一个人偷偷过來了,谁知,刚进京城,险些遭遇不测,如果不是遇见芸姐姐,恐怕我现在早就……”   “是啊,我们欠芸儿,实在是太多了,”熊楚道,   苏雨柔偷偷瞥了熊楚一眼,随即低声道:“楚郎,你既然知道了芸姐姐她之前并沒有失忆,那么……那么你一定也知道了……”   熊楚面色一变,他知道苏雨柔接下來会说什么,立刻说道:“雨柔,你不用说什么了,你我已是夫妻,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以前无论发生了什么,就让它过去吧,”   “可是……可是……可是……”苏雨柔的情绪却是激动了起來,她几乎是要哭了起來,嘴刚张开却是沒有说出來,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她还是扑进了熊楚的怀里,大哭了起來,道:“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我,这是为什么啊,”   熊楚此时也是五味杂陈,他如何不想问清楚苏雨柔肚子里孩子的事情,可是现在又叫他如何忍心,他只好轻抚着苏雨柔的后背,道:“雨柔,沒事的,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楚郎,我……我根本就配不上你,”苏雨柔哭道,“楚郎,我……我早就是不洁之身了,”   当苏雨柔说出这一句的那一刻,也不知,究竟是谁的心,会更痛一些,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48章心思谁晓   虽然熊楚隐隐猜到了一些,但是听见苏雨柔说出來,当真是心痛如绞,道:“雨柔,你告诉我,那个……畜生是谁,我……我这就去杀了他,”   苏雨柔本來心中一直为此事而纠结,此时说了出來,更是有着说不出的愧疚和歉意,她当即转过身去,道:“楚郎,我对不起你,我……我也不知道是谁……总而言之,我是配不上你的,”   话毕,泪水簌簌地流了下來,她当即掩面跑了出去,   熊楚立刻追过去,在院子里拉住了她,   他此时也是心乱如麻,先是不小心气走了夏芸,现在又是苏雨柔的委屈,再加上自己身上还中了七日散之毒,若是三天内不得到解药的话,恐怕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了,   另外,熊楚此行來到京城的目的,熊楚还一直记在心里面的,   “雨柔,你听我说,”熊楚拉住她,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的打击很大,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结为夫妻,你难道就想这样结束吗,”   苏雨柔先是一愣,随即淡淡地说道:“可是……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熊楚道:“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如果想要的话,我们就把他生下來,我一定会视若己出;你如果不想要的话,我也听从你的意愿,好不好,”   苏雨柔见熊楚话语恳切,言辞中满是关爱,心中又愧又喜,道:“楚郎,你……你待我真好,其实这个孩子,我本來就不想要的,我……我早就买好了堕胎药,可是又怕你知道了,”   熊楚道:“好了,雨柔,我们都走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是夫妻间不能说的呢,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当然听从啦,这样吧,你先去休息,我去向芸儿道歉,然后办完一件事情后,晚上再去找你,”   苏雨柔却是说道:“楚郎,芸姐姐那里,就让我去说吧,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先去办吧,”   熊楚见状,便说道:“也好,芸儿她肯定在那里发脾气,雨柔你就多担待些吧,”   正要走时,苏雨柔却忽然叫住了熊楚,道:“楚郎,我问你一句话,”   熊楚不知她何意,道:“什么,”   苏雨柔却是笑了笑,道:“你对芸姐姐,一定还沒有忘记的吧,”   熊楚先是一愣,随即又有些犹豫起來,他不明白苏雨柔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她的笑容,   苏雨柔却又道:“我……我只是随便问问的,楚郎你要是不愿意说的话,那你就快去忙吧,”说完,如同一个普通的妻子般为出门的丈夫理了理衣裳,笑着离开了,   熊楚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现在他必须要先去完成一件事情,所以只好离开了,   苏雨柔走到夏芸房间门口的时候,房门沒有关上,从缝隙中看过去,只见夏芸手上拿着那块玉佩,嘴里念叨着什么,   “死熊楚,臭熊楚,我等了你这么久你还不过來给本公主道歉,哼,现在你吃我的住我的,等我把你们小夫妻两个赶出去,看你们怎么办,”   不过立刻,她脸上又满是悲戚,道:“是了,他现在和雨柔久别重逢,自然是要好好亲热一番的了,他现在心里想的,嘴里念的,只有雨柔一个人,哪里还会有你这个傻丫头,”   苏雨柔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敲了敲门,道:“芸姐姐,是我,”   夏芸一听是苏雨柔,霍然站了起來,将玉佩收到腰间,强笑道:“雨柔,你……你进來吧,”   苏雨柔走了进去,道:“芸姐姐,我是來替楚郎向你道歉的,”   “哦,是……是吗,”夏芸道,“那他呢,他怎么……不陪着你啊,”   苏雨柔道:“他说他还要去办一件事情,晚上就会回來,”   “这样啊,”夏芸道,“沒……沒关系,我已经原谅他了,”   话说完后,两个女子都沉默了,   这时,苏雨柔却是突然跪在了夏芸面前,道:“芸姐姐,我……我对不起你,其实,应该嫁给楚郎的是你……而不是我这个……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夏芸突然听见苏雨柔这般说话,当真是吓了一跳,但瞬间又明白了过來,连忙将苏雨柔扶了起來,道:“雨柔,你……你别这样,我看得出來,楚大哥他现在心里只有你,你比我更适合他,”   苏雨柔却摇了摇头,道:“不,不是的,如果那天晚上,要不是我为了一己私欲,要不是楚郎以为那个人是我,他……他是不会这样的,总之,芸姐姐,是我对不起你,”   夏芸别过脸去,道:“你不用再说了,我……我知道你比我更爱他,你那样做,我本该恨你才是,我也曾经想要早点告诉楚大哥真相,可是,可是当我看见他在你身边时候,那种开心的笑容,我就知道,或许,你能给他的比我更多,我早就原谅你了,”   “那你现在还是很喜欢他的,对吗,”苏雨柔竟是像问熊楚时那种笑容一般看着夏芸,   夏芸同样是一愣,但她却是立刻说道:“是的,我现在的确还是忘不了他,你知道当我看见他为你那样担心的时候,我……我是有多么的嫉妒吗,我多么希望他心里担心的那个人是我,我……”   空荡荡的房间里,夏芸的声音显得异常的清晰,   夏芸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说的有点多了,戛然而止,道:“雨柔,对……对不起,”   苏雨柔却仍旧淡淡地笑道,好似白兰花的绽放,道:“沒有,有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完,飘然离去,   夏芸又是愣住了,她实在想不通苏雨柔究竟在干什么,道:“雨柔,你……你怎么了,”   “沒什么,我……我只是想回去休息一下,”苏雨柔缓缓说道,“芸姐姐,楚郎他,就拜托你照顾了,”   苏雨柔刚走出來,便看见了在一边冷冷看着她的柳依依,   苏雨柔面色一凛,如同做了亏心事一般,低声喊了句:“柳姐姐,”   柳依依跟着她走回了房间,道:“苏姑娘,你今天究竟想去哪里,看你的样子,似乎想躲开我,”   苏雨柔别过脸去,道:“不……不是的,我只是一个人心里闷得慌,所以在大街上逛了逛而已,”   柳依依道:“苏姑娘,熊公子对你担心的很,把你托付给我,我一定会尽力保护你的安全,你如果有什么难处,尽可以对我说,我自小便呆在暗河,向來擅长于追杀,你之前在大街上,分明就是在躲着我,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雨柔一双眸子眨了眨,似乎有什么要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最终还是松了下來,道:“柳姐姐,我……我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柳依依随即站了起來,道:“那好,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   不过,柳依依沒有离开,而是躲在了苏雨柔窗户外面的一棵大树上,眼见苏雨柔躺在了床上,仍旧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守着,   这时,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中弯刀登时往后面一划,她身后一个人影登时跳开,懒洋洋地挂在对面的树枝上,笑道:“柳大小姐,你果然在这里,”   能够喊柳依依“柳大小姐”的,自然只有燕七一个人了,   “你这一刀莫不是要杀了我,连老朋友都认不出來了,”燕七笑嘻嘻地说道,   “单凭你那一身酒气,想要不认出你來也难,”柳依依冷冷地说道,“你居然能找到这里來,倒也难得,”   “那是自然,柳大小姐的气势,我在十里之外就发现了,要不然……”燕七见柳依依神色愈加冰冷,嘿嘿一笑,便不再说了,   “你來的途中,可有什么发现,”柳依依哼了一声,道,   “发现倒是沒有,”燕七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來,道,“不过,我却是在路上碰见了那个人,”   柳依依也是立刻收起了冷漠,燕七口中的“那个人”,她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他说些什么了吗,”   燕七摇了摇头,道:“他并沒有说什么,他似乎根本就不想和我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当时是深夜,我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着,然后就这样和他擦肩而过,不过……”   “不过什么,”   燕七面色一凛,道:“不过我觉得,他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燕七道:“我也说不上來,不过总感觉怪怪的,以前在他旁边的时候,我总能感觉一股冰冷,比在你旁边的时候……咳,现在却是觉得,他好像不那么令人害怕了,不过,他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沒变……”   燕七正说着的时候,忽然听见柳依依一声惊呼,   “不好,”   柳依依雪一样的脸色上露出一丝焦急,立刻走进了苏雨柔的房间,走到床头,将被褥掀开,下面除了一个枕头外,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燕七四处看了看,喃喃道,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49章中途埋伏   燕七四处看了看,道:“难道说她是从窗户这里逃走的吗,可是,她的轻功应该不会强大可以在瞬间离开院子啊,”   柳依依道:“她应该是从上面逃跑的,”   “上面,”   燕七抬起头,看见了已经被打开的天窗,   他也立刻窜了上去,在屋顶上四处查看了一番,随后跳了下來,道:“不错,她应该是从西北方向离开的,唉,小姑娘还真是喜欢玩躲猫猫的游戏,我问你,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我也不知,”柳依依道,“我这几日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她倒也是细心的很,每次都被她发现了,据我观察,她似乎和某些人接触过了,她或许要去见什么人,”   “事不宜迟,我们去看看小美人干什么去了吧,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我可就不好交差了,”燕七道,   柳依依却是说道:“此事是由我负责的,关你何事,”   “多个帮手至少不会有错的嘛,”燕七忽然说道,“对了,最近我发现每个人似乎都有些不一样,刚刚过來的时候,路过那位公主的房间,我也觉得她有些不对劲,飞鸽传书,也不知道是在给谁,”   柳依依道:“好了,现在我们还是去追她吧,”   随后,二人身形一闪,立刻离开了房间,   一路上,熊楚始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   永定门前,会有一个守卫在等着他吗,   可是,熊楚觉得,之前虽然答应了云召,但这路上,却也太平静了些,   北京城被围,大部分人都躲在了家里,因为已经享受了百年繁华的京城的人们,早就失去了所谓的血性,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北京城会被蒙古人攻破,只能够奢求在房屋里多活一刻便足矣,   街道上沒有什么人,一些叫卖的贩子也是无精打采的,整个街道如同被烈阳炙烤过一般死气沉沉,繁华不再,   永定门前,果然有一队士兵在那里看守,   为首的将官是个中年汉子,目光炯炯,看到熊楚孤身一人走了过來,只是看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熊楚走了过去,   立刻被两个士兵拦住了,   “现在不能出城,快回去吧,”   熊楚站在那里,看了一眼前面的将官,只是淡淡地说出了两个字便转身缓缓离开了,   “云召,”   熊楚察觉到,那个将官听到这两个字时,的确颤抖了一下,   熊楚沒有留下來,而是径直往回走,直到走到了一条偏僻荒凉的巷子里,   熊楚转过身,便看到了那个将官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   “阁下想必就是云公子口中的熊楚熊公子了,”将官道,“下官韩庆之,在此恭候大驾多时了,”   熊楚道:“云召他现在在哪里,”   韩庆之道:“云公子现在应该在醉君楼等候公子,”   “哦,他每天都会在那里等我吗,”   “这倒不是,”韩庆之道,“云公子只是自三天前起才这般的,他料想以公子的脚程,应该会在最近几天到达京城的,”   “他倒是聪明得很,”熊楚喃喃道,   韩庆之又道:“公子,不知那件东西是否还带在身上,可否让在下看一看,”   熊楚见这将官神色如常,丝毫不慌乱,暗道:“來京城之前我便知道此行凶险异常,事先将信藏了起來,好不容易用一张假的信骗过了达智,此时若是贸然拿出,说不定会功亏一篑,”   于是,他便对韩庆之说道:“韩将军,这件事只有我和云召知道,你若是怀疑我的身份,大可以先带我去云召那里,他自然认得出我,至于那封信,小心为上,即使是云召在这里,我也不会拿出來,只有见到了徐阶大人,我才敢拿出來,”   韩庆之随即笑道:“不错,公子这般谨慎于大人而言实在是好事,既然这样,那就请公子随下官一起前往醉君楼吧,”   一路上,二人均是沉默不语,鲜有话说,   熊楚此时一方面担忧这封信能不能送到徐阶手上,另一方面又为苏雨柔担心,   如果他知道现在苏雨柔莫名消失了,恐怕就不是担心这么简单了,   熊楚正跟着韩庆之在后面走着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个韩庆之有些不简单,或者说,有些奇怪,   他注意到,身为将官的他,却是有着一双光滑的手,上面似乎少了点东西,   老茧,   将官就算不用亲自持刀站岗,但至少身为一个军人,绝对不可少的,就是触摸刀剑,而且他走路的姿势,将双手放在背后,实在不像是一个军人该有的姿势,   熊楚起了疑心,   “韩将军,”熊楚叫住了他,   “熊公子有什么事,”韩庆之道,   熊楚道:“沒什么,只是这路上无聊,所以想和韩将军谈谈打发一下时间,我想问问将军,云召兄现任何职,”   韩庆之面色依旧,道:“哦,这个……云公子曾告诉下官,不能透露关于他的一些信息,所以,还请熊公子见谅,等到了醉君楼,云公子自然会告诉你,”   熊楚点了点头,道:“对了,听说武将的官职,大多数都是來自世袭恩萌,不知道韩将军的祖上可是什么厉害人物,”   韩庆之淡淡地笑了笑,道:“哪里有什么厉害人物,我自幼伶仃孤苦,又不会舞文弄墨,只得干了这武夫一行,从小兵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到如今,也只是个看城门的小官罢了,”   熊楚道:“那韩将军还真是保养的很好呢,”   韩庆之面色微变,道:“公子此言何意,”   熊楚若无其事地说道:“将军喊我公子,可是我看将军的手,当真是白皙光滑,如同女子的手一般,看來将军要么是当小兵时不曾受过什么苦,要么……”   话还未说完,却见韩庆之突然发难,一掌拍向了熊楚,   熊楚三言两语就敲出了其中的破绽,早有提防,侧身闪开,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知道我和云召的事情,”   韩庆之面色阴冷,道:“你如果想要知道的话,就去问阎王吧,”   话毕,他吹了一声口哨,立刻,数十个人突然自街道两边的楼上跳了下來,将熊楚团团围住,   这大街上本來就沒有什么人,此时见如此阵势,便是连小贩也都纷纷撤走,   一丝冷风吹过,熊楚环视四周,见这些人都是手拿弯刀,黑巾蒙面,显然都是一些雇佣而來的杀手,   熊楚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些人是暗河的人,   可是立刻,这个念头又被他反驳了,暗河的杀手,从來都是单个作战,而且个人心性不同,就像逍遥子、燕七、柳依依等,又怎么会穿的如此整齐,   也就是说,这应该只是普通的杀手而已,   不过,加上韩庆之,一共是十三个人,要想突围出去,只怕难度很大,   其余十二人均是冷冷地注视着熊楚,只等着韩庆之一声令下,便去追杀自己手上的猎物,   韩庆之似乎很自信,道:“熊楚,你要是想要留个全尸的话,最好乖乖地将那封信交出來,否则的话,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熊楚道:“我虽然不一定打得过你们,但是你们想要杀了我,却也不大可能,”   “哼,好大的口气,”韩庆之道,“我倒要你看看我们十三太保的手段,”   话毕,只见他赤手空拳,一掌劈向了熊楚,   “十三太保,”熊楚喃喃道,“既然是十三太保,为何只有此人独独不用刀呢,”   熊楚立刻一拳挡那一掌下,手肘靠过去,侧边却是有两道刀光同时闪來,   熊楚瞥了一眼,同时看到身后也是有四把弯刀砍來,他知道此时不能一味强攻,只能够先固守,然后找机会逃出去,   于是,他右手一甩,当即弋阳剑挥出,只在这一瞬间,剑光似电,环绕着熊楚,一阵阵金属碰撞声传出,那六把弯刀竟是被熊楚这一剑给拨开,聚在了一起,   熊楚登时长剑往上一挑,只是弹在刀身上,那几个杀手虎口一震,“铮”的一声,弯刀竟是全部被打落在地,   熊楚正要趁胜追击,却是右后方风声传來,韩庆之长拳挥來,一招长驱直入,熊楚左手挡住,正要反击,韩庆之却是突然撤下,左边又有杀手弯刀杀來,这一次的招式却是比之前六人要高明的多,看似攻击两个部位,实际上却是双剑合璧,颇有大家风范,   熊楚“嘿”的一声,弋阳剑当中划过,堪堪将两把弯刀挡下,自肩头划开,   这时,韩庆之突然从两把弯刀中间窜出,一掌直攻熊楚下盘,   熊楚这才知道韩庆之之所以不用刀的原因,虽然这几个杀手武功并非一流,但是他十三人合力,却也不容小觑,而韩庆之使用拳法,在攻击的时候恰好和其余人的刀法相得益彰,进可帮助他们扰乱敌人心思,退可自如抵挡,   熊楚眼见长剑受制于那两个杀手,此时弋阳剑侧开,自上而下如黄河流水一般倾斜过去,竟是不顾自身危险,要和韩庆之拼个你死我活,   韩庆之见状,一时心怯,当即撤回,   而弋阳剑抽开,那两人顺势朝熊楚的脖子劈去,这顷刻之间,熊楚立刻往后稍稍退了半步,刀尖几乎是贴着熊楚的脖子,险些划出一道口子,   熊楚眉毛一皱,环视一眼,韩庆之果然再次趁机冲了过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50章再遇金子   大街上,满是这十几个人拼死搏斗的声音,风声起,沙尘扬,熊楚被这十几个人围在中间,竟是左右都冲不出去,显然是处于劣势,   然而就在这时,这清冷的大街上,却是传來了一个诡异的声音,   这声音,熊楚似乎听到过,   “金子,谁的金子,”   熊楚朝西北两栋楼的夹缝里瞥了一眼,只见一个外表呆痴的老者,正笑嘻嘻地蹲在地上,手上捧着一坨黄色的东西,看样子隐约还有臭味传來,应该是粪便之类的杂物,   然而,他却说:“金子,谁的金子,”   熊楚心中一颤,他隐约记得,夏芸似乎曾经说过,在京城里,她就见过这么一个怪人,   当然,他更不可能忘记的,是在逍遥子的山下,他也曾遇见一个手捧金黄色落叶的老者,同样说了这样一句看似荒诞的话,   可是,熊楚记得,那个老者,叫叶枭六,   叶枭六是个杀手,   那么这个人,一定也很不简单,   至少,眼前有十几个人在厮杀,他却熟视无睹,依旧在做着自己的事情,由此可见,此人绝不一般,   不过,熊楚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或许是自身的安危了,   这十三太保的互相扶持,进退有序,熊楚虽然始终以轻功和内力压制他们,但却是越來越处于劣势,这几人的刀法越來越快,韩庆之的拳法也是精进了许多,就好像他们是遇强则强一般,   熊楚的劣势愈加明显,   “金子,嘻嘻,谁的金子,”   又是一声痴人的呼喊传來,   韩庆之等人显然也已经听到了,几个黑衣人看了一眼韩庆之,韩庆之道:“此人不知是敌是友,暂且不管,我们还是尽快将这小子抓住,快使用飞天遁地网,”   “是,”   几个手下齐齐应和,   熊楚心知不好,   立刻,十二名黑衣人同时收刀,其中三名黑衣人凌空一跃,剩余人尽然有序地接过一样东西,随即展开成了三张大网,每四个人握住渔网四角,将熊楚团团围住,   “这个破渔网莫非有什么过人之处,”熊楚心中虽有些迟疑,但是此刻他们阵法刚成,或许有间隙能够让他突破,   如此,熊楚当即一剑劈向了西北边的那个渔网,然而,只听一阵刺耳的碰撞声过后,以弋阳剑削铁如泥的锋锐,竟是难动这个渔网丝毫,   而且,熊楚一剑刚劈过去,渔网上面登时有一股寒气自弋阳剑侵袭过來,竟是使得熊楚的内力一时为之凝窒,   “哈哈哈,”韩庆之笑道,“这飞天遁地网,乃是我们兄弟十三人自长白山天池之中提炼出來的极寒玄铁,任凭你有什么样的神兵利器,也决然砍不破的,”   话毕,他又喝令一声,道:“飞天遁地,尽入网中,”   那十二个蒙面人得到指示,当即变换阵法,第一个渔网作势将要凌空扑过來,第二张、第三张网则是一前一后,拦住了熊楚的退路,   至于韩庆之,则是负手而立,冷冷地注视着熊楚,如同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熊楚也意识到了局势的紧张,虽然他完全可以在前后两个渔网的缝隙中逃出去,但是很显然,一旁的韩庆之绝对不会让自己空手而回,他的存在就是保证猎物不会轻松逃跑,   “这个阵法,不得不说,确实厉害得很,熊楚甘拜下风,”熊楚看上去仍旧是一脸轻松,尽管他立刻就会被人用渔网给裹住,   “哼,能得到熊公子的称赞,我们也算是不虚此行了,”韩庆之声音中也有些得意,道,“我劝熊公子还是快束手就擒吧,要想耍小心思趁机逃走,是绝对不可能的哦,”   “我哪里有什么本事逃跑,”熊楚微笑道,“只是,要是我身上还带着叶枭六前辈的硫硝叶的话,单凭你们这几个破渔网,我照旧给你们炸出个窟窿,”   熊楚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个呆痴的人身上,   他虽然外表淡定,但是心中也是紧张不已,这个该死的飞天遁地网,从内部是绝对突破不了的,只有有人从外部突破,才能够有机会将这个网阵给破了,   所以,现在熊楚精明地抓住了唯一的机会,就是那个奇怪的人,   熊楚相信,那个人,绝对会有所动作,   果然,熊楚看见,他的肩膀,稍稍抖动了一下,细微的动作,是绝对逃脱不了杀手出身的熊楚的,   “哈哈哈,叶枭六算是什么东西,他虽然是暗河的杀手,但是暗河,哼哼,如今高手如逍遥子已死,血鸦已断一臂,机智过人者如燕七也都出走,如今杀手界,暗河早就名存实亡了,”韩庆之得意地说道,   然而熊楚也跟着笑了,   韩庆之实在是个很好的帮手,至少,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因为那个呆痴的人已经出手了,   他的手上,那一坨金黄色的东西“嗖”的一声,掷向了韩庆之,   韩庆之面色一凛,当即反应过來,立刻往旁边侧移了一步,   那东西径直飞过去,恰好打在了熊楚前面的那张渔网上,   登时,“轰”的一声爆炸,火光四溅,巨大的威力让周围的四个蒙面人均是虎口一震,渔网显然有些拿不稳了,   “就是现在,”   熊楚当即身形如电,弋阳剑紧跟过去,一剑刺中边角一人的手掌,那人痛苦地大喊一声,当即破绽全露,   熊楚一个箭步,堪堪从两张渔网之间突破了过去,   “多谢前辈相救,不知前辈高姓大名,”熊楚当即來到那人身边,道,   “我叫叶不知,小子,我问你,刚刚听你说到了叶枭六,你可是见过他了,”叶不知问道,   “此人也姓叶,看來必定和叶枭六是亲戚关系,我当日心急杀了叶枭六,此番若是解释起來,加上韩庆之,更是插翅难逃了,如今之计,也只好也隐瞒一下,破敌之后再告诉此人也不迟,”   熊楚心中思量着,便对叶不知说道:“前辈想要知道叶前辈的下落也不难,不过这些人无缘无故找在下的晦气,前辈若是帮我将这些打发走了,在下再详细告诉前辈不迟,”   叶不知倒也爽快,道:“好,这些人居然敢骂暗河的人,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凭你们这几个愣头小子,凑齐了十三个人,就敢自称十三太保了,就让我來教训教训你们,”   韩庆之哈哈大笑,道:“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手上有几个鞭炮就能够吓唬人了,”   “什么,你居然说我手上的是鞭炮,好好好,老子今天不炸得你们屁滚尿流,你们还不知道老子得硫硝弹的厉害,”叶不知脸上满是怒色,一跃过去,竟是主动走进了飞天遁地网中,   韩庆之代替之前受伤的那一个人,三个渔网再次结起阵來,   熊楚虽然想要趁机离开,但是这个叶不知总算救了自己一命,这个阵法的厉害他算是领教过了,若是就此逃跑,恐怕这么做有些不妥,   他觉得若是叶不知遇到危险的话,自己至少可以在外面助其一臂之力,   这时,只见叶不知两只手上各夹着三个硫硝弹,目光烁烁,同时前后掷出,   立刻,这街道上满是爆炸之声,青烟阵阵,沙尘四起,好似有千军万马攻过來一般,   便是熊楚,也立刻往后退开,避免被硫硝弹的威力波及,   烟尘散尽,熊楚这才发现,原來自己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的,   渔网依旧完整无损,那几个蒙面人却是死的死,伤的伤,便是连韩庆之,嘴角也是流着鲜血,脸上满是灰尘,看上去狼狈不堪,   看來,虽然叶不知的硫硝弹破不了这独特的渔网,炸死几个人还是沒什么问題,   韩庆之恨恨地看了一眼熊楚和叶不知,道:“前辈的硫硝弹,在下……在下领教过了,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叶不知道:“好啊,只要你跪下來,在我面前磕三个响头,喊我三声爷爷,否则,你们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韩庆之面色一变,道:“前辈这样做,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说这话的时候,韩庆之的目光,向其余几个人瞥了一下,   叶不知笑道:“哈哈哈,谁叫你们刚才在那里大言不惭地侮辱暗河……”   话还未说完,他心思还算机警,立刻看到韩庆之手上一个东西往地上砸了过來,他连忙跃开,却见周围满是烟雾,   烟雾散尽,韩庆之等人却是不见了,   “哎呀,居然敢在你们老子面前班门弄斧,你们是不想活了吗,”叶不知哈哈大笑,道,   熊楚走了过去,道:“前辈果然神通了得,在下佩服得紧啊,”   叶不知点了点头,道:“嗯,还是你这小娃娃说话中听,对了,你刚才说你知道叶枭六在哪里,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熊楚稍稍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瞒前辈说,叶枭六他已经死了,”   “什么,他……他死了,”叶不知惊讶地说道,“那你告诉我,他……他是怎么死的,”   熊楚有些犹豫了,   说,还是不说,这是一个问題,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51章醉君楼上   于熊楚而言,叶不知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若是欺骗他的话,恐怕这样于心不忍;可是,倘若将真相告诉他的话,说不定他要为叶不知报仇,这样的话势必会有一个人受伤,更何况,熊楚现在想做的,只是尽快将信件送出去,然后回去到公主府陪苏雨柔,   熊楚最后决定,他既不说真话,也不说谎话,   “叶大哥,这其中的缘由十分复杂,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的,我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去做,暗河的柳依依柳姑娘就在此去不远的公主府中,你可以到那里,报上我的名字,就说是我要你來找她的,到时候,柳姑娘自然会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你,这样可好,”   熊楚一口气将一大段话说了出去,然后看着叶不知,   他以为叶不知会同意,或者不同意,   谁知,他脸上竟是既愤怒,又惊喜,道:“哈哈,太好了,想不到那个姓柳的小贱人居然也來到了京城,”   熊楚听到那三个字,立即就意识到自己好像给柳依依惹上麻烦了,   “叶大哥,你……你和柳姑娘有什么恩怨吗,”熊楚试探性地说道,   叶不知挥了挥拳头,道:“那还用说,我和那个小贱人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妈的,当年暗河里面,要淘汰一批杀手,当年我神功未成,被她给打败了,便被踢出了暗河,呸,当时要不是有血鸦在旁边帮助她,就凭她十几岁的小姑娘,如何伤的了我,这笔账,现在是时候还了,”   “公主府是吧,好,我就算是把那里烧成灰烬也要把那个小贱人揪出來,”叶不知说完,转身便走,   要是真如他所说,恐怕熊楚对不起的人又要加上夏芸了,   熊楚连忙拦住他,道:“叶大哥,叶大哥,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不要去,为什么,”叶不知眉毛一挑,道,“难道,难道你是觉得我打不过她吗,”   熊楚想了想,道:“这倒不是,只是柳姑娘她是我的朋友,我本來想要帮她,但是大哥你于我又有救命之恩,所以我决定,还是将实情告诉你好了,”   “什么实情,”叶不知道,   熊楚暗道:“反正此行來到京城,我还是要替雨柔报仇的,这样说也不算是骗了他,”   便道:“这次柳姑娘和燕七來到京城,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一个人,另外一方面,她还要帮那个人杀了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谁,”叶不知问道,   熊楚道:“此人便是当今朝廷奸臣,,严嵩的儿子,严世蕃,”   “对啊,燕七那小子老是跟在那个小贱人的后面,要是真动起手來未必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叶不知摸了摸下巴,道:“哦,你是说,虽然她暂时在公主府,但是必定会前去刺杀严世蕃,我只要在那里等着,等他们杀的两败俱伤的时候,我再趁机动手,这样就能够报仇了,”   熊楚拱了拱手,道:“这件事情,我不好多说,”   叶不知哈哈大笑,道:“好,多谢你小子了,我叶不知就交了你这个朋友了,话不多说,我现在就去严世蕃的家中打探,老子在京城呆了好几年了,大官的家里都呆过了,嘿嘿,就属他家最有钱,”   话毕,他已是展开轻功,消失在长街尽头,   熊楚叹了口气,虽然说还是说了谎,但眼下能拖住他一刻便是一刻吧,   燕七四处看了看,道:“难道说她是从窗户这里逃走的吗,可是,她的轻功应该不会强大可以在瞬间离开院子啊,”   柳依依道:“她应该是从上面逃跑的,”   “上面,”   燕七抬起头,看见了已经被打开的天窗,   他也立刻窜了上去,在屋顶上四处查看了一番,随后跳了下來,道:“不错,她应该是从西北方向离开的,唉,小姑娘还真是喜欢玩躲猫猫的游戏,我问你,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我也不知,”柳依依道,“我这几日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她倒也是细心的很,每次都被她发现了,据我观察,她似乎和某些人接触过了,她或许要去见什么人,”   “事不宜迟,我们去看看小美人干什么去了吧,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我可就不好交差了,”燕七道,   柳依依却是说道:“此事是由我负责的,关你何事,”   “多个帮手至少不会有错的嘛,”燕七忽然说道,“对了,最近我发现每个人似乎都有些不一样,刚刚过來的时候,路过那位公主的房间,我也觉得她有些不对劲,飞鸽传书,也不知道是在给谁,”   柳依依道:“好了,现在我们还是去追她吧,”   随后,二人身形一闪,立刻离开了房间,   一路上,熊楚始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   永定门前,会有一个守卫在等着他吗,   可是,熊楚觉得,之前虽然答应了云召,但这路上,却也太平静了些,   北京城被围,大部分人都躲在了家里,因为已经享受了百年繁华的京城的人们,早就失去了所谓的血性,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北京城会被蒙古人攻破,只能够奢求在房屋里多活一刻便足矣,   街道上沒有什么人,一些叫卖的贩子也是无精打采的,整个街道如同被烈阳炙烤过一般死气沉沉,繁华不再,   永定门前,果然有一队士兵在那里看守,   为首的将官是个中年汉子,目光炯炯,看到熊楚孤身一人走了过來,只是看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熊楚走了过去,   立刻被两个士兵拦住了,   “现在不能出城,快回去吧,”   熊楚站在那里,看了一眼前面的将官,只是淡淡地说出了两个字便转身缓缓离开了,   “云召,”   熊楚察觉到,那个将官听到这两个字时,的确颤抖了一下,   熊楚沒有留下來,而是径直往回走,直到走到了一条偏僻荒凉的巷子里,   熊楚转过身,便看到了那个将官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   “阁下想必就是云公子口中的熊楚熊公子了,”将官道,“下官韩庆之,在此恭候大驾多时了,”   熊楚道:“云召他现在在哪里,”   韩庆之道:“云公子现在应该在醉君楼等候公子,”   “哦,他每天都会在那里等我吗,”   “这倒不是,”韩庆之道,“云公子只是自三天前起才这般的,他料想以公子的脚程,应该会在最近几天到达京城的,”   “他倒是聪明得很,”熊楚喃喃道,   韩庆之又道:“公子,不知那件东西是否还带在身上,可否让在下看一看,”   熊楚见这将官神色如常,丝毫不慌乱,暗道:“來京城之前我便知道此行凶险异常,事先将信藏了起來,好不容易用一张假的信骗过了达智,此时若是贸然拿出,说不定会功亏一篑,”   于是,他便对韩庆之说道:“韩将军,这件事只有我和云召知道,你若是怀疑我的身份,大可以先带我去云召那里,他自然认得出我,至于那封信,小心为上,即使是云召在这里,我也不会拿出來,只有见到了徐阶大人,我才敢拿出來,”   韩庆之随即笑道:“不错,公子这般谨慎于大人而言实在是好事,既然这样,那就请公子随下官一起前往醉君楼吧,”   一路上,二人均是沉默不语,鲜有话说,   熊楚此时一方面担忧这封信能不能送到徐阶手上,另一方面又为苏雨柔担心,   如果他知道现在苏雨柔莫名消失了,恐怕就不是担心这么简单了,   熊楚正跟着韩庆之在后面走着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个韩庆之有些不简单,或者说,有些奇怪,   他注意到,身为将官的他,却是有着一双光滑的手,上面似乎少了点东西,   老茧,   将官就算不用亲自持刀站岗,但至少身为一个军人,绝对不可少的,就是触摸刀剑,而且他走路的姿势,将双手放在背后,实在不像是一个军人该有的姿势,   熊楚起了疑心,   “韩将军,”熊楚叫住了他,   “熊公子有什么事,”韩庆之道,   熊楚道:“沒什么,只是这路上无聊,所以想和韩将军谈谈打发一下时间,我想问问将军,云召兄现任何职,”   韩庆之面色依旧,道:“哦,这个……云公子曾告诉下官,不能透露关于他的一些信息,所以,还请熊公子见谅,等到了醉君楼,云公子自然会告诉你,”   熊楚点了点头,道:“对了,听说武将的官职,大多数都是來自世袭恩萌,不知道韩将军的祖上可是什么厉害人物,”   韩庆之淡淡地笑了笑,道:“哪里有什么厉害人物,我自幼伶仃孤苦,又不会舞文弄墨,只得干了这武夫一行,从小兵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到如今,也只是个看城门的小官罢了,”   熊楚道:“那韩将军还真是保养的很好呢,”   韩庆之面色微变,道:“公子此言何意,”   熊楚若无其事地说道:“将军喊我公子,可是我看将军的手,当真是白皙光滑,如同女子的手一般,看來将军要么是当小兵时不曾受过什么苦,要么……”   话还未说完,却见韩庆之突然发难,一掌拍向了熊楚,   熊楚三言两语就敲出了其中的破绽,早有提防,侧身闪开,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知道我和云召的事情,”   韩庆之面色阴冷,道:“你如果想要知道的话,就去问阎王吧,”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52章暗中阴谋   此人身手竟是极快.熊楚还未反应过來.那人便一指点住了熊楚的穴道.   再看这人.竟是个侏儒.打扮得如同一个孩童般.红衣短裤.扎着两个羊角辫.若不是一张干枯蜡黄的脸.单从背后來看.熊楚还以为是哪家的孩子躲在这里胡闹呢.   “云兄.你这是何意.”熊楚道.神色淡然.   云召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慌张.”   “我师父曾经告诉过我.倘若身处险境的话.最好的求生方法便是淡定.因为当你淡定的时候.你的对手就不会淡定了.他们心里就会有和你刚才那样的疑问.这个时候.便是胜机出现的时候.”熊楚道.   “哦.”云召再次喝了一口酒.道.“你的师父这一番话的确是让人佩服的很.不过你现在已经被我制住了穴道.想要反败为胜.恐怕不是这么容易.”   熊楚道:“的确.不过我倒不是被你制住了穴道.而是被这位给制住了.”   熊楚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侏儒身上.   云召笑道:“对对对.來.马先兄弟.你也敬熊兄一杯吧.感谢他不辞劳苦.千里來到京城给我们送來了密信.我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啊.”   马先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正是这样.不过.主人除了要那封信之外.还传令要将这个人带回去.”   云召道:“既然这样.也只好委屈熊兄跟我们走一趟了.”   熊楚道:“要跟你们走也可以.不过.我想.这位马先兄已经自报姓名了.不知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云召面色一变.随即平静下來.笑道:“这个我不是说过了吗.便是连这家的小二也知道我的名字.你大可以去问他.”   熊楚哼了一声.道:“要想演一出好戏.除了主角之外.自然少不了插科打诨的人了.你花几两银子.就算要那个小二叫你‘皇上’恐怕他也会一口答应下來.”   沒等云召说话.熊楚又接着说道:“你用不着狡辩.你的身份的确神秘.我虽然沒有猜到.不过.我却知道.这个世上本來的确有一个叫云召的人.不过.他已经死了.就在我刚刚遇见他的时候.他恰恰死了.”   云召面色阴沉.道:“你是说.在山上那个胖子就是云召.”   “不错.”熊楚道.“我当时就有些怀疑.你突然出现.如果是巧合的话.那也太巧了些.刚好在我们抓住云召后将其一刀毙命.我当时就有些怀疑你了.”   “哦.既然这样.你为何还要跟我來到京城.”云召道.   熊楚道:“我要和你來京城.一方面是要将信送给它真正的主人那里.另一方面.我是想看看.为何这一封信.只是牵扯到徐阶和严党之间的斗争.竟然还扯上了你这个第三方势力的人出动.”   “你如果是严世蕃的手下的话.恐怕早就在路上埋伏众多高手.就算找不到信.只要把我给杀死.那么那封信也就永无见天之日了;当然.你更不可能是徐阶的手下.”   “为什么.”马先有些好奇.道.   熊楚哈哈笑道:“我本來就是要将信送给他.你们如果是徐阶的手下.还用的着费尽心思.既不愿意杀我.也不想让我把信送出去.更何况.还点住了我的穴道.”   马先一时哑然.   “所以.我想知道.这个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第三者究竟想干什么.如果我沒猜错的话.似乎你们远比严世蕃和徐阶更想得到那一封信.”   云召更是张大了眼睛.冷冷地道:“那你说说.这第三方究竟是谁.”   熊楚摇了摇头.道:“我又不是什么大罗金仙.如何能够什么都知道.这朝中的事情我是一窍不通.不过.这第三方势力.一定是地位能够和那两人相提并论.而且.他一直暗中观察着这两派的斗争.实在是最为恐怖的幕后黑手.”   “够了.”云召却是立刻拍案而起.道.“居然被你猜到了这么多.你的确很了不起.不过.往往知道的太多的人.下场往往越惨.马兄.事不宜迟.我看我们还是立刻将这人带回去.”   “你急什么.”熊楚笑道.“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你就继续听听我猜到的东西.看看我猜得对不对.”   “好.你小子还猜到了什么.说來听听.”马先喝了一口酒.夹了一口菜.道.   “还是马兄爽快.”熊楚道.“我看.第一次我们在森林里遇到的埋伏恐怕就是你故意安排好的.只是为了取信于我.当时我在恶斗之时.无暇顾及许多.一路上想來.以你的武功.对付那些喽喽.应该是绰绰有余.然而.他们除了受皮外伤之外.并无致命伤害.而且.依我所见.那个带头的人似乎根本就沒有使出全力.你们只是在演戏罢了.”   马先拍了拍手.道:“不错.你猜得都很对.哈哈.这世上像你这么聪明的人简直是少了.对了.你还猜到了什么.”   熊楚叹了口气.道:“我猜到的恐怕只有这么多了.上面全是我猜得.算不得什么.只能算是事后诸葛亮了.不过我现在还可以预测一件事情.”   “哈哈.能够看到过去.还能预测未來.我看你可以改行当算命的了.”马先哈哈大笑.道.“那好.你说说.你可以预测什么.”   熊楚笑道:“我预测的是.你们不久之后就会后悔.”   “后悔什么.”马先说道.   云召看着熊楚.忽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大喝一声.一掌拍下了熊楚.   但已经迟了.   熊楚的轻功.绝非云召所能够比肩.他一个翻身.将下面的椅子倒踢了出去.   云召那一掌竟是将那个椅子击得粉碎.可见其威力不容小觑.   熊楚站在那里.一字一句地说道:“后悔要在那里听我说一堆废话.错失了大好良机.”   原來.熊楚之前早就怀疑云召.他有心打探出云召的身份.当时马先突然出现.虽然來得迅疾无比.不过以熊楚的身手要避开也不是不可能.   而当熊楚看到马先飞出是想要用点穴來制住自己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可以说是一个机会.于是他暗中运功.变换穴道.只是假装被点住了而已.   “臭小子.你果然有诈.”马先这才知道自己上当.恶狠狠地说道.   “唉.本來想套出你们得底细的.但是看样子你们应该都是经过训练的.想要套出來是不可能了.不过还好.我好像已经猜出來了.你们应该是…….”熊楚道.   “臭小子.还敢猖狂.吃我一拳.”马先这次却是再也不相信熊楚了.大喝一声.一掌劈向了熊楚.   熊楚身形如燕.巧妙避开.马先从熊楚的腋下钻了出去.   这时.云召也取出弯刀.道:“熊兄.事到如今.要么.你就乖乖和我们走;要么.就别怪小弟不客气了.”   “我倒是很奇怪.我和你们主子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一直要抓我.难道说.是因为她么.”熊楚疑惑地说道.   而云召却是不再多言.一刀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马先也在侧边发动了进攻.以掌法伺机偷袭.   熊楚目光一扫.当即一掌将旁边的一个椅子朝马先那里拍了过去.与此同时.弋阳剑龙吟出鞘.一剑朝云召挥了过去.   “铮.”   刀剑相交.二人又立刻分开.只见两人的身影均是在刀光剑影之中.却无一人受伤.不过.两人的目光却是愈加凛冽.大有棋逢对手之意.   熊楚原本以为自己的流风回雪剑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再加上有少林寺的《易筋经》辅佐.应该能够胜过云召.谁知.云召的刀法也是高的深不可测.似乎比姜离的还要高出一截.   二人一盏茶的功夫.已是斗了七八招.这其中.马先也时不时偷袭几掌.熊楚虽然自信能够战胜云召.但是短时间内如何能分出高下.若是有半点差错.便会被二人同时夹攻.到时候便是连生死也未卜了.   更何况.他现在知道的信息已经很多了.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熊楚瞅准一个时机.弋阳剑斜刺出去.将云召避开.同时他自己也往后连退三步.道:“云兄.对不住了.”   话毕.弋阳剑剑锋一闪.熊楚内力全部运于手掌之上.大喝一声.周遭大风扬起.吹得他衣襟簌簌.   正是流风回雪剑的剑气.   云召见多识广.心知自己难敌熊楚的剑气.立刻对马先说道:“快退.”   然而剑气转瞬即至.云召话才说出口.手掌上已是中了一剑.刀也被弹开了.而马先.虽然离熊楚较远.但胸口也中了两剑.   二人正运功护住心脉时.却都是眼前一花.随即动弹不得.原來.熊楚又趁这个时候点住了二人的穴道.   “云兄.你不曾加害于我.所以我也不想杀你.”熊楚道.“只是我现在必须得走了.这个穴道半个时辰之后自然会解.对不住了.”   熊楚宝剑一收.正要离开时.忽然.一个人却是自二楼西边的窗户跃了进來.冷笑道:“看來.我來的时候刚刚好.”   看到此人.熊楚神色一变.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53章雨柔音讯   “不错.你來的的确正是时候.”熊楚上前一步.道.“卜鹰.这一切该不会又是你和南宫寂暗中安排好的吧.”   來人正是卜鹰.   依旧是带着一如既往的高傲.卜鹰双手交叉在胸前.道:“这你可猜错了.我师父他已经告老还乡了.现在.锦衣卫千户.是我卜鹰.”   “什么.他已经告老还乡了.这是为什么.”熊楚听见这样一个具有极大破坏能力的阴谋家竟然离开了权力中心.实在有些不解.   “这种事情.我当然用不着向你这个山野村夫來汇报吧.”卜鹰看到云召的时候.眉毛皱了一下.道.“你究竟是谁.我追查你很多天了.对于你的身份依旧是一无所知.”   云召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锦衣卫.果然都是酒囊饭袋.我要是被你们查出來了.岂不是连酒囊饭袋都不如了.”   卜鹰面色一沉.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能够蔑视锦衣卫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一挥手.立刻.十几名锦衣卫跟了进來.拔出绣春刀.看上去威风凛凛.   “锦衣卫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不过.想要在我的眼皮下将人带走.也太小看我熊某了吧.”熊楚上前.朝云召示意.迅速解开了马先和云召的穴道.   云召早就会意.当即拉着马先自熊楚后面的窗户离开.临走时说道:“阁下救命之恩.在下來日再报.”   话毕.人已是消失不见.   卜鹰的面色.更加阴沉了.   “你的武功.似乎又高了不少.”卜鹰看着熊楚.道.“我问你.公主她现在安全了吗.”   这声音虽然冰冷.熊楚也听出來其中的焦急和关切.看來此人虽然为虎作伥.但是对于夏芸的确是一片痴心.   “她很好.现在已经回到了公主府.”   卜鹰点了点头.道:“很好.既然你告诉了我公主的消息.我也不想难为你.接着.”   一样东西自他的怀里飞了出來.熊楚知道那不是暗器.登时接住.   是一个蓝色的小泥人.   熊楚的眉毛.瞬间拧到了一起.   这个小泥人.是苏雨柔带在身上的.现在在卜鹰的身上.也就是说.苏雨柔现在在他们手上.   可是.自己不过离开了两个时辰左右.苏雨柔之前还好好地在公主府.怎么会……怎么会落在了他们手上.   熊楚眼中露出一丝凶狠狰狞.他一个箭步朝卜鹰冲了过去.   周围的锦衣卫见状.立刻护在了卜鹰面前.手中的绣春刀正要落下.熊楚却是立刻双掌同出.直接将卜鹰正前方的四名锦衣卫给向两边推开了.   熊楚已是一把揪住了卜鹰的衣领.   “我告诉你.有什么事冲着我一个人來.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要是她受到一丁点伤害.我绝对要你粉身碎骨.”熊楚的声音.有些颤抖.   “哼.能够一剑刺死三名锦衣卫.这可不是弱女子.”卜鹰微笑着说道.“而且.你现在好像弄错关系了.倘若我现在受到什么伤害的话.粉身碎骨的.可就是那位千金小姐了.”   熊楚瞬间明白了过來.他缓缓放开了卜鹰.道:“你们要我干什么.”   卜鹰道:“很简单.将那封密信交出來.然后跟着我们回去.”   “要是你们只不过是捡到了这个东西而已.我贸然过去.岂不是正好中了你们的奸计.”   卜鹰笑道:“想不到我们的熊少侠竟然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连自己妻子的性命都不顾了.也罢.我的话就撂在这里.今天正午.要是你沒有到严府.苏雨柔的性命.可就未知了.”   接着.卜鹰喝了一口桌子上的陈年竹叶青.淡淡地说道:“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你.”   话毕.他便带着手下齐齐从窗户离开了.   整个二楼.只剩下了熊楚一个人.   他怔怔地看着那个蓝色的小泥人.又从怀里取出了黄色的小泥人.依稀是苏雨柔的模样.喃喃道:“雨柔.你放心.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为你闯一闯.可是.你……你千万别出事啊.”   之后.他也立刻抽身跃出了醉君楼.   毕竟.现在离正午只剩下半个时辰了.   他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严世蕃的府邸所在.   大街上往來的人群熙熙攘攘.熊楚自醉君楼后面的小巷子里走了出來.他正想找一个人问问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在斜对面有一个人在高声呼喊.   “沒看见我身上穿的衣服吗.我告诉你.我可是严府的家丁.在这里吃你几口包子.那是给你赏脸.要是你这不好吃.就算是你送我整整一笼.老子看也不会看一眼的.”   那个包子铺的汉子.原本一脸怒气.正想要教训这个吃包子不给钱的客人.听到他说到了严府.当即笑容满面.道:“原來……原來是这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位爷.今天这顿包子.就当做是我请爷的吧.”   那人志得意满.道:“哼.这还差不多.我先带几个回去给严大人尝尝.要是严大人吃得高兴了.定叫你这包子铺是全京城生意最红火的包子铺.”   “是是是.爷您请.”那汉子虽然满脸堆笑.但是脸上却始终有着一股难言的苦涩.眼看着那个家丁直接将五个大肉馅包子直接抓了过去.如何不叫他心疼.   一个严府的家丁.居然也猖狂到了如此地步.熊楚心中不忿.正要过去教训教训.顺便打听一下严府在哪里.   可是.这仔细看过去.那个家丁竟是有些熟悉.正是之前和熊楚一起被卖到王府的李进.之后.他又在苏复节的家中当家丁.   现在.他竟然从江南一路奔到了北京城.成了严府的家丁.   而熊楚.在见到李进的时候.忽然想起來一些事情.   苏复节惨死的那天晚上.他分明看见李进慌慌张张带着包袱走了出去.联系后來的苏家惨祸.熊楚曾经就怀疑过.是不是李进出卖了苏复节.将那封严世蕃要求杀手袭击苏雨柔的信交还给了严世蕃.   要不然.为什么找遍了整个苏府.为什么那封信不见了.   带着这些疑问.熊楚偷偷跟了过去.   “我倒要看看.李进.你到底在弄什么鬼.”熊楚暗暗道.   一直跟随着李进.终于.周围的人渐渐少了些.旁边的拐口是个偏僻的小巷.熊楚毫不犹豫地上前点住了李进的穴道.然后旋风一般地带着李进跃到了那个小巷子里面.   李进一看到熊楚.吓得脸都白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熊楚解开了李进的穴道.他一下子跪在了熊楚跟前.不住地磕头.道:“熊大哥.你……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熊楚冷冷地说道.   李进的眼睛眨了眨.随即站了起來.笑道:“对啊.我……我也不知道.哈哈.熊大哥.咱们真是好久沒见了啊.要不然……”   “我问你.”熊楚这一声厉喝.当即又把李进给吓得跪在了地上.   熊楚继续说道:“那天苏府出事的晚上.你慌慌张张地离开被我撞见了.你是不是去找严世蕃了.顺便带走的.还有一封信.对不对.”   李进知道自己瞒不住了.道:“熊大哥.对不起……这……这不关我的事啊.当时.我本來在街上逛來逛去.却被严大人……严狗贼给抓住了.他……他逼着我将老爷书房里的一封信给偷出來.还说要是不给他的话.我……我小命就不保了.”   李进哭诉道:“其实.老爷小姐待我都很好.我以为这只是一封普通的信而已.就偷了出來.正要回去的时候.却不知老爷家中好多丫鬟下人都死在了院子里.我当时沒办法.只好跟着严世蕃了.”   “胡说.”熊楚冷冷地道.“你当初连包袱都准备好了.显然是已经跟定了严世蕃.并且知道他们要……要灭门的.对不对.”   “雨柔……她……她对你也不错.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一家.如果你有点良心的话.就应该及时将这个信息告诉他们.要不然.要不然雨柔她……她也不会吃这么多苦了.”熊楚想起苏雨柔可怜的身世.似乎情绪已经失控.   李进担心熊楚一个生气.自己小命当即不保.立刻磕头.道:“是啊.小姐她……她待我是很好的.苏老爷和夫人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人.熊大哥.现在小姐她……她已经被严世蕃给抓起來了.你……你一定要去救她啊.要不然.小姐她可就危险啦.”   “什么.雨柔她真的在严府中.”熊楚道.   李进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也是我无意中听到的.好像是严世蕃为了引诱小姐过來.找人给她报信.说老爷的尸体已经被焚烧.他的骨灰就在严府中.要小姐独自一人过去.否则.他就把老爷的骨灰随风飘散.让老爷死后也难以超生.”   “那……那雨柔她过去了吗.”   李进点了点头.道:“是的.她今天早上过來的.我亲眼看见的.她一过來.严世蕃就命令埋伏着的锦衣卫把她捉了起來.”   “既然这样.事不宜迟.你快带我去严府.我要把雨柔救出來.”熊楚着急地说道.   “不行.你现在不能贸然过去.”李进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声音变得细微了起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54章三道陷阱   “为什么.”熊楚问道.他本來十分担心苏雨柔的安危.但是现在看到李进这种表情.他立刻意识到.事情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李进看上去十分谨慎小心.再次四处看了看.又拉着熊楚走向了巷子更深处.道:“我听说.你和小姐她已经成亲了.小姐现在还怀上了你的孩子.是不是.”   熊楚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进道:“熊大哥.我知道之前我是做的有些不对.但是当时我真的沒有料到事情会那么严重.当时我只是想着要是把信偷走了.老爷肯定会追查.到时候我要是被抓住了.照样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我一狠心.便跟了严世蕃.”   “你到底想说什么.”熊楚冷冷地说道.   李进的声音有些古怪.道:“不瞒你说.小姐她今天被抓过來的时候.严世蕃那个狗贼差点对小姐……”   熊楚面色一变.道:“那……那雨柔怎么了.”   李进道:“我李进虽然是个小人.但是别人对我好.我也还是记得的.当时我立刻走了过去.只是说了几句话.严世蕃那个狗贼便放下了念头.”   “你说了什么.”   李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反正.看在我喊了你一声‘大哥’的份上.我就冒死将这件事情告诉你吧.”   “什么事.”熊楚既担心.又有些怀疑.   李进道:“我当时隐约听到.严世蕃在个一个看上去气度不凡的锦衣卫说话.他要那个锦衣卫去拿小姐的信物骗你过來.然后.他再设下陷阱.说那封信一定在你身上.只要将你抓住.那么那封信便不在话下了.还说.这次绝对不能让他用假信骗过去.”   熊楚暗道:“俺答果然和严世蕃暗中有來往.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那他有说什么陷阱沒.”熊楚问道.   李进点了点头.道:“他设下了三道陷阱.第一个便是门口.严府的门口有两尊大石狮.里面已经经过工匠改造.暗中埋下了炸药.只要你想要站在大石狮子上面.进而越墙进去.或者只是稍稍碰到石狮子.那么.石狮子就会立刻爆炸.将你炸的粉身碎骨.”   “要想翻墙过去.别说是石狮子.就算有石狮子.也绝对用不着.不过.一般杀手杀人都会掩藏在较大的隐蔽物旁边.的确是容易触摸到石狮子.”熊楚暗暗道.   “那第二道陷阱是什么.”   “这第二道陷阱.”李进道.“当你进入严府的时候.会发现根本就沒有人.所有人都躲了起來.至于严世蕃.他就和一干伏兵在西边的厢房.而在厢房前面的院子前面.有一排大树.这些树都是枝繁叶茂.里面则埋伏了许多弓箭手.只要你被发现了.立刻就是万箭齐发.你想防都防不住.”   熊楚点了点头.道:“第三道呢.”   “这第三道吗.”李进先是卖了一个关子.随后停顿了一会儿.说道.“当你进入了厢房的院子里.你会看到三间厢房.其中两间.首先.门上涂满了无色无味的毒药;其次.就算你不直接用手推开.还是会触发门下面的炸药.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绝对救不了你的性命了.”   “那哪一间才是严世蕃在的房间.”熊楚继续问道.   这时候.李进做了一个十分古怪的动作.他将右手稍稍举了起來.挥舞了一下.似乎在活动筋骨一般.同时对熊楚眨了眨眼睛.道:“严世蕃在的房间.自然是左边那间了.”   熊楚正觉得奇怪的时候.李进继续说道:“熊大哥.小姐的性命可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你快去吧.从这里一直向西.约莫三里.就到了严府了.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他飞也似地离开了.   而熊楚.竟然沒有去追他.他的心中.仍旧充满着怀疑.   “李进说的话.究竟该不该相信.还是说.这又是严世蕃给自己设下的一个圈套.”熊楚抬起头.只见骄阳当空.快到正午了.   “不论如何.为了雨柔.现在还是快去看看吧.”   下定决心.熊楚立刻展开轻功.身形如燕.往西边奔了过去.   严府.   严世蕃的府邸.的确是十分奢华.单是这大门.便足以看得出.红漆大门.上面钉着闪闪发亮的虎头钉.门前朱红色的大柱子上.挂着一幅楹联.上联是:“日月为明.万国仰大明天子.”下联是:“山高为嵩.四海仰严嵩相公.”   其中之气势.可见一斑.   而在大门前面.的确有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坐镇.   不过.除此之外.严府看上去的确是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门前只有两个看上去耳聋眼瞎的老大爷在看守.   熊楚虽然可以直接跃过朱墙.进入严府.但是.他还是想验证一下.   李进到底有沒有在骗他.   手上一个石子登时被他弹了出去.飞快的速度相当于一个人的重量.   “嘭.”   石狮子正如李进所言.的确立刻爆炸了.那两个老大爷.的确都是眼瞎耳聋之人.竟是丝毫不动声色.   熊楚心中对李进的话.多了一分相信.   他便直接在那两个老大爷面前.直接翻身跃过了围墙.那两人并沒有丝毫地阻拦.   进入了严府.熊楚才知道.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大花园.处处都设置的十分精致奢华.雕栏画栋.假山翠竹.旁边竟然还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池横贯东西.其上架着七座拱桥.可见其规模之大.   只是.这偌大的严府.果真一个人都沒有看见.   “西边的厢房吗.”熊楚喃喃道.径直往西边走了过去.   果然.走过一条长廊.离厢房约莫一里.便看见.在厢房的前面的确是种着一排共八棵大树.枝繁叶茂.至少有五十年以上的年岁.而西厢的入口.就在最中间两棵大树之间.   熊楚倒吸了一口冷气.要是八棵大树上的箭矢全部射过來.就算熊楚轻功再好.也绝对不可能毫发无损.以严世蕃的狠心.箭矢上面必定带着毒.到时候.自己当真是生死未卜了.   可是.约莫还有一刻.就到正午了.熊楚知道.严世蕃虽然是坏人.但是坏人也会有守信的时候.   既然是正午.就绝对不能够错过.   熊楚的手心.已然被汗水浸湿.手上的弋阳剑.似乎也在静静地等待着主人的决定.   沒有风.骄阳似火.天气闷热得很.   熊楚深呼吸了一次.看了看手上的弋阳剑.低声道:“罢了.今天.就让我们一起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话毕.熊楚竟是大喝一声.将外衣脱了下來.左手拿着;右手握着弋阳剑.就这么直接冲了过去.   破釜沉舟.以命相搏.管他什么阴谋诡计.为了心爱之人.一意孤行.又有何妨.   熊楚刚冲出去便被树上的弓箭手发现了.立刻.最外层的几棵树发动了攻击.   万箭齐发.   箭矢如同蝗虫一般飞向了熊楚.而熊楚.则是如同一匹在雪地里肆意奔跑的狼一般.他呼喊.他奔跑.他在奋斗.   弋阳剑的光芒.此刻竟是如同一道光阵一般.那些箭矢飞过來.全部被噼里啪啦地截下.至于左边.熊楚飞速地旋转着外衣.这巨大的力量.竟使得那些急速飞來的箭矢似乎立刻失去了力量一般.偃旗息鼓地被卷到了地上.便是连箭镞上的光芒也暗淡了几分.   熊楚一路狂奔.丝毫不做停留.已经前进了半里.这时.离门口越近.弓箭手的攻势也愈加猛烈起來.   熊楚隐约觉得自己这时候有些支撑不下去了.若是再往前去.必定难以接下多如牛毛的箭雨.   这一刻.逍遥子的轻功在熊楚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他飞身跃起.似脱兔.似飞燕.似划破苍穹的最闪亮的那一颗星.   爱与勇气.从來都会让一个人变得更加强大.   这片刻之间.熊楚已经是越进了门口左边第一棵大树上.   这棵大树里面.竟然藏着五名弓箭手.   而更让熊楚吃惊的是.其它树上的弓箭手.依旧毫不留情面地射向了这棵大树.射向了自己的同伴.   那五名准备拔出刀和熊楚厮杀的弓箭手.全部死在了自己人手上.   而熊楚.恰好夹在他们中间.再借助树枝树叶的隐蔽.反而毫发无损.   一波猛烈的进攻过后.四周陷入了寂静当中.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   熊楚如何会错过这个良机.箭雨一停下.他就冲了过去.虽然还是有一些箭矢射过來.但是根本毫无作用了.   熊楚长舒了一口气.   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能够走过來.   不过.他现在是沒有心思思考这个问題的.   摆在他面前的.是三栋一模一样的厢房.   而熊楚.需要作出抉择.   时间.已经不容许他多想了.因为有人在提醒她.   这三栋房子的墙壁上.都写着相同的一句话:“违时必悔.”   熊楚心中一震.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立刻按照李进所说的.走向了左边那个厢房.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唯有熊楚的脚步声.哒哒作响.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55章生死一线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熊楚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李进的那个奇怪的动作,那个伸出右手,好像在活动筋骨的动作,   他到底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   李进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一些多余的动作,更不会忽然对自己眨眼,   熊楚又想到,大街上人群那么多,为什么自己偏偏会恰好遇上李进,为什么这些极为重要的秘密被他一个下人知道了,除却他本身很机灵外,熊楚觉得,这其中,必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另外,熊楚想知道,李进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李进虽然是个小人,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我还是很清楚的,”熊楚记得,这句话是他以前常说的,   时间已经不容许熊楚想太多了,他当即停了下來,一个箭步,走向了最右边的那个厢房,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熊楚知道,自己所有的命运,全部押在了李进身上,   或者说,李进的那一个奇怪动作上,   他的手,缓缓将门推开,   安静,毫无声息的安静,   似乎持续了很久,直到熊楚将门完全推开,他这才知道,自己刚突然改变主意是多么地正确,   因为他看到了脸色铁青的严世蕃,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卜鹰,更看到了熊楚每时每刻都在担心的苏雨柔,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苍白的脸色,凌乱的青丝,还有那泛着泪光的双眸,一切都让熊楚心疼不已,   “雨柔,”   熊楚立刻走上前,然而,卜鹰的绣春刀立刻架在了苏雨柔的脖子上,   熊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登时停下了脚步,道:“我知道你们要什么,那封信我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不要伤害她,”   为了苏雨柔,就算是违背和苏复节之间的约定,熊楚也顾不得了,   “不忙,”严世蕃微笑道,“这封信既然你已经带來了,就不必这么着急,我先带你去见一个叛徒,”   严世蕃拍了拍手,立刻,有两个家丁带着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的人走了进來,   这个人,是李进,   严世蕃哈哈大笑,道:“熊楚,你要是选错了房间,他这条狗命还是可以留着的,只可惜,你偏偏选对了,那么,这个叛徒,我严府是绝对不需要的,”   “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对不对,”熊楚厉声质问道,   “不错,”严世蕃道,“我知道这个狗腿子和你认识,便要他去找你,要他将这计划中的步骤全部告诉你,这三个步骤,只要前两个步骤是对的,那么即使第三个陷阱他给你说错了,你也绝对是不知道的,”   “只可惜,他偏偏要给了你一个暗示,唉,当今圣上最喜欢的便是暗语了,我们严氏父子要是连这个都不懂,可就真的在官场白混了,”严世蕃道,“我早就在暗中观察着,可笑这狗腿子当真不知好歹,以为能够瞒天过海么,哈哈,当真可笑至极,”   “哈哈哈哈,”   一声豪气的大笑传來,竟是出自李进之口,   这时候的他,已经遍体鳞伤,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却是大笑道:“想我李进一生,偷鸡摸狗之事不知干了多少,向來会做的便是阿谀奉承,八面玲珑,见风使舵,想不到如今做了一回正人君子,竟然落到了这个下场,”   严世蕃哼了一声,道:“你总算还有自知之明,”   李进沒有理会他,而是看着熊楚,道:“熊大哥,我跟你说过,我李进虽然是个小人,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不算糊涂,当初我差点饿死街头,如果不是小姐给我带回了府中,我早就活不到今日了,你一定要救回小姐,如果你还记得我李进这个兄弟的话,他日杀了严世蕃这个狗贼,别忘了在我的坟前摆一桌酒席,也不枉我喊你一声‘熊大哥’了,”   话刚说完,严世蕃早就是恼羞成怒,喝道:“好,既然这样,我就先成全你,去死吧,”   一声令下,血溅当场,   想必那血,也是极为滚烫火热的吧,   熊楚闭上了眼睛,他想不到,当初那个分自己馒头前还要比较大小,将小的分给自己的人,想不到当初让自己背负黑锅,白白被王府侍卫一顿毒打的人,想不到当初为了一己私欲向敌人投降的人,竟然会为了自己,为了苏雨柔,不惜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熊楚这才知道,李进喊自己一身“熊大哥”,从來都是真挚无比的,   现在,他对严世蕃的仇恨,又多了一分,他冷冷地看着严世蕃,拳头紧握,   严世蕃却是一脸淡然,道:“你用不着这样看着我,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将那封信交出來,要不然,嘿嘿,”   他走到苏雨柔身边,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你别碰她,”熊楚厉声道,   严世蕃果然收回了手,微笑地看着熊楚,   熊楚当然知道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右手伸进了左手的衣袖里,掏出了一封皱巴巴的书信,   苏复节当时交给自己的,就是这样的一封信,而他,则是将其藏在了衣袖里特别缝的一个小口袋里,   “你先放了她,我再把信交给你,”熊楚道,   “哈哈哈,”严世蕃道,“我说熊少侠,你懂不懂规矩,现在主动权掌握在我的手里,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是小娘子重要些,还是这封信重要些,”   这句话无疑戳中了熊楚的要害,虽然熊楚知道,这封信是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就算自己真的交出去了,严世蕃也不见得会放了苏雨柔,到时候,情况只会比现在更加危急,   熊楚看了苏雨柔一眼,只见她的目光也始终落在自己身上,泛着泪光,似乎在告诉自己,不要将那封信交出去,   可是,不这样做,又能怎样做呢,   熊楚将那封信伸了出去,   一个锦衣卫走了过來,从熊楚的手中接过那封信,正要走回去的时候,严世蕃却是突然说道:“慢着,你先把那封信打开,让我看看,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人都在你手上,你觉得我还能够耍什么花招吗,”熊楚道,   “哼,那可保不准,”严世蕃道,“为了以防万一而已,你也应该不急于这一时吧,”   “好,你要拆便拆,不过,这要是真信的话,你一定要放了她,”熊楚道,   严世蕃却是挥了挥手,无赖般地说道:“哎,我们先看看着到底是不是真的信,你说的事,我们等会儿再谈,”   “你,”熊楚只能恨恨而又无可奈何地瞪了严世蕃一眼,   信被那个锦衣卫缓缓地打开了,   熊楚也很好奇,这个被三方势力追讨的信件,这个苏复节临死前交给自己的信件,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在屏着呼吸,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那个锦衣卫手上的信上,   “什么,这……这不可能,”   第一个发出这个声音,不是严世蕃,而是熊楚,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锦衣卫从信封里面取出的拿一封信,那上面,竟然一个字都沒有,   这绝对不可能,熊楚相信,苏复节临死前绝对不会交给自己一张白纸,还是说,信已经被别人调包了,   严世蕃也是一脸狐疑,他对旁边一个白面书生道:“宋先生,你过去看看,那张纸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那个书生领命,将那张皱巴巴的白纸平铺在桌子上,点燃了灯,在那上面仔细地研究了起來,   难道说,苏复节担心这封信被其他人窥见,用了什么手法将字迹隐藏起來了不成,   如果是这样的话,至少比熊楚最开始想到的后果好许多,不过,看严世蕃的样子,连这样一个书生都带到了这里,可见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这个人,当真是算无遗算吗,   然而,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那个书生将灯熄灭后,却是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严大人,小人以身家性命担保,这绝对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宣纸罢了,”   熊楚和严世蕃两人的眉毛,几乎同时皱了一下,   熊楚早就料想到了这个后果,他现在并不惊讶,现在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信被调包了,   可是,熊楚自认为藏得十分隐秘,要想将这封信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熊楚觉得这个世上应该还沒有人能够做到,   那么,也就是说,偷走这封信的,是自己最为亲近的人,   熊楚猛地抬眼,落在了苏雨柔的身上,   “难道说,是雨柔趁机将那封信偷走了吗,”熊楚暗道,   熊楚觉得,和自己有肢体接触,但同时自己根本就不会察觉有任何不妥的,只有自己的妻子苏雨柔了,   严世蕃也察觉到了什么,命人给苏雨柔解了穴道,   熊楚立刻说道:“雨柔,那封信,是……是你拿去了吗,”   然而,苏雨柔却是摇了摇头,道:“楚郎,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把信放在了哪里,我沒有拿啊,”   随即,她眼眶中又是泪水落下,道:“楚郎,我……我对不起你,又连累了你,全是我不好,”   苏雨柔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件事,也就不会是她干的了,   可是,还会有谁呢,   忽然,熊楚的脑海里,迅速掠过了一个身影,他讶道:“难道……难道是她,”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57章聪明游戏   熊楚和叶不知的现状,依旧是十分危险,   熊楚知道,严世蕃说的话,是对的,要想以现在的状态,在这箭雨中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虽然他现在已经止住血流了,   他对叶不知说道:“叶大哥,他们要抓的人是我,这树上埋伏着许多弓箭手,只要他们捉住了我,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呸,”叶不知却是呵斥道,“小子,你把我叶不知看成什么人了,虽然我现在不是暗河的杀手了,但是我永远记得暗河杀手守则上第一条,绝对不能在执行任务时丢下同伴,就算你不认识他,而且,起码的江湖义气我还是知道的,我既然答应了要送你回去,自然是送佛送到西了,岂能半途而废,”   此话一出,熊楚顿时觉得,这个叶不知的的确确是一个江湖好汉,   不过,要让他就这么为自己送死,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熊楚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冷笑地看着严世蕃,   严世蕃心中诧异,但是嘴上依旧说道:“熊楚,你还是乖乖就擒吧,否则的话,这万箭齐发,你们两个可就要千疮百孔了,”   熊楚仍旧是微笑着,这笑容,让严世蕃心中发毛,   “你……你到底在笑什么,”严世蕃喝道,   “按照江湖道义來说,你刚才放了雨柔,我就应该将我知道的东西告诉你,”熊楚道,“可是,你不是江湖中人,而是一个当权的奸猾小人,是一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我们就应该玩玩聪明人之间的游戏,”   严世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   熊楚接着说道:“现在的情形看上去似乎和之前在房间里一模一样,我们照样是出不去,照样你们有着巨大的优势,可是,就在这巨大的优势中,却已经存在了一个巨大的逻辑漏洞,很可惜,我好像想通了,”   叶不知在旁边听着十分糊涂,道:“什么逻辑漏洞,臭小子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熊楚道:“叶大哥,你待会儿尽管背着我,悠哉乐哉地走出去,他们要是敢射一箭的话,我一定会替你挡下來,”   “可是这么多箭矢,光凭你也挡不住啊,”叶不知道,   “我自然是挡不住的,就只好任他们射死好了,”熊楚哈哈大笑,道,“严世蕃,作为聪明人,你现在应该清楚了吧,相比于我的性命而言,更重要的应该是那封信,然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封信被谁偷走了,”   严世蕃紧咬着下唇,瞪着熊楚,   熊楚也不畏惧,微笑道:“也就是说,现在这场游戏的主动权掌握在了我的手里,你想要得到的东西远比我失去的东西重要的多,也就是说,在得到那封密信前,你是绝对不能杀了我的,”   这时候,叶不知也听出來了,他大笑道:“这样说,我就算哼着小曲儿一路溜达过去,他们也不敢放一箭的了,小子,你确定这家伙真的这么比耗子还胆小,”   熊楚道:“对啊,你就算骂他的胆子比女人还小,他也绝对不敢回嘴的,”   叶不知连连拍掌,道:“你这小子,当真是不错,我记得评书里说过,这叫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哈哈,对,在我佩服的人里面,你可以排第三了,”   “那请问叶大哥,这前面两个是谁啊,”熊楚问道,   “这第二个嘛,是逍遥子,”叶不知道,“我和他同年人的暗河,当时他只用了一招便将我打败,我虽然很恨他,但也不得不对他的剑术佩服得五体投地,”   “至于这第一个,自然是我们暗河的老大了,”叶不知道,   熊楚动容,道:“是鬼影吗,”   叶不知脸上露出不屑,道:“鬼影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老大手下的一条狗而已,我们老大,那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功夫高深莫测,你想,连逍遥子、血鸦这些人都对他服服帖帖,这种人自然是了不得的,而且,虽然我见过他几次,但是他一直戴着斗笠,脸上不是带着鬼面面具,就是黑巾,教人根本看不出來他的庐山真面目,”   此话一出,熊楚心中当即如山崩塌,轰隆作响,暗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师父他不是一直在被暗河的人追杀吗,为什么当日见到他的时候,他似乎和那个人并沒有发生什么战斗,而是平静的很,”   不错,此事当真让熊楚捉摸不透,那个戴斗笠的男人多次出现,可是似乎并沒有什么恶意,也从未对自己和逍遥子动过手,   然而,就在熊楚思考这些的时候,他实在应该看看严世蕃的脸色的,   他的脸上,带着一个聪明人应该有的笑容,从容自信,成竹在胸,   “熊楚,你既然喜欢和我玩聪明人的游戏,那就让我猜猜,是谁能够从轻功独步天下的你身上偷走了那封信,怎么样,”严世蕃道,   熊楚脸色一变,   “让我想想,你最开始以为偷这封信的是苏小娘子,可见你觉得能够偷走这封信的人,必定是你最亲近的人,刚才卜鹰告诉我,除了苏雨柔之外,还有一个女子,恐怕未必比苏雨柔生疏多少吧,”严世蕃的笑容,愈加得意起來,   还未等他说完,叶不知已经背着熊楚跑了出去,   很显然,严世蕃已经猜到了是夏芸将那封信给偷走了,   也就是说,熊楚的全部筹码,在瞬间不复存在,游戏的主动权再次回到了严世蕃的手里,   他从容不迫地命令那些弓箭手放箭,   所有的东西,再次回到了原点,熊楚,再次,陷入了险境,   江湖,除了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更多的,是勇气和武力的直接较量,在这个刀光剑影的时代里,只有有着绝对武力的人,才能凌驾于一切权谋心机之上,   熊楚知道,真正的较量來临了,   是时候拼尽全力了,   虽然失血过多,虽然今天已经用过一次,但是现在,为了生存下去,熊楚再次挥出了剑气,   剑气如水,尽数荡开,将前方一片箭矢尽皆截下,如同汹涌澎湃的黄河之水,将那一片箭雨全部淹沒,   而叶不知,也是立刻将手中的硫硝弹扔了出去,   只见三枚硫硝弹分散着落在了弓箭手那边,顿时,“轰隆”一声,浓烟四起,直接将那群弓箭手给炸翻了,   “哈哈哈,臭小子们,你们的箭矢再厉害,终究还是不如老子的炸药厉害,看老子一个个将你们炸的屁滚尿流,”话毕,他手上的硫硝弹再次扔了出去,   这次,不是对着弓箭手,而是对着严世蕃那边,   严世蕃,吓得立刻往后狂奔,周围尽是浓烟四起,爆炸声传來,他本就是胆小之人,当即大叫道:“卜鹰,快给我拦住他,”   而卜鹰,早就搭弓拈箭,冰冷地箭镞对准了叶不知,虽然他的身边,“轰隆”声阵阵传來,但是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叶不知身上,   而熊楚,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对叶不知说道:“叶大哥,小心,”   此时,因为叶不知的兴奋,他和熊楚分开有一段距离,而那些弓箭手也是训练有素的队伍,轰炸过后立刻再次组织了进攻,   熊楚则是挡在了叶不知前面,为他挡住箭雨,   不过,熊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迟了,   作为锦衣卫千户,卜鹰自然不是徒有虚名,只那一箭,便在浓烟之中,准确无误地射中了叶不知的喉咙,   叶不知当即倒了下去,   “叶大哥,”   熊楚立刻抽身将其扶起,扶着他边走边战,   叶不知脖子上鲜血直流,将胸前染得通红,他将最后三个硫硝弹交给熊楚,道:“快,快用这个冲出去,”   熊楚“嗯”了一声,随即将其中两枚硫硝弹一前一后扔了出去,背着叶不知向前跑了过去,   此时,他大腿上的伤口,再次流出了鲜血,   但是,强忍住疼痛,熊楚说什么也要带着叶不知逃出去,   这浓烟之中,弋阳剑的光芒,好似白龙一般,熊楚一个箭步,已是來到了那些弓箭手的跟前,   剑光一闪,当即前面四个弓箭手倒了下去,   熊楚浑身是血,剑法尽数使了出去,这里还存留着二十几名弓箭手,他所要做的,就是要在其中冲出一条血路,   “挡我者,死,”   咆哮之声,贯绝天地,长剑所指,血溅十步,   那些弓箭手,显然胆寒了,尤其是当他们看到熊楚一剑将前面一人的头颅砍下來的时候,他们的勇气和军人应有的素质,在这一刻瞬间决堤,   他们纷纷往两边散开,为熊楚让出了一条路,   熊楚虽然杀红了眼,但也还保留着一分冷静,当即弋阳剑一甩在身后,护着叶不知,跑了出去,   而那些弓箭手,均是长舒了一口气,好像送走了瘟神一般,   至于后面的严世蕃,则是立刻上前,道:“追,”   “哼,他们想要逃跑,至少还要过了那最后一道关卡,”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58章眉山二老   熊楚背着叶不知,一路上拼命逃跑,忽然,叶不知却是对他说道:“臭小子,快……快把我放下來,”   这声音虚弱无比,看來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虽然后面有追兵,但是熊楚还是听他的话,将其放下,道:“叶大哥,你怎么了,”   叶不知道:“我……我怕是活不成了,嘿嘿,老子一生坏事做尽,杀了不少人,想不到临死前还能够做一件好事,看來……看來也算值了,臭小子,阎王爷要是不让我投胎转世的话,我……我可是会回來找你的,”   熊楚连忙道:“叶大哥,你别多说话,我现在就背你离开,一定还有救的,”   叶不知却是惨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不过了,你小子要是沒受伤的话,以你的轻功,说不定真能够救我一命,不过现在,嘿嘿,我看你也是自身难保了,”   说完,他看了看熊楚那血流不止的大腿,   熊楚道:“沒关系的,我现在还是能够带你走的,叶大哥,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谁知,叶不知却是一用力,将自己脖子上的箭矢拔了出來,顿时鲜血喷涌而出,他痛苦地呼了一声,   要知道,他此时本來就失血过多,现在又将箭矢拔了出來,这下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了,   熊楚讶道:“叶大哥,你……你这是为何,”   叶不知将那根箭矢交给熊楚,道:“臭小子,我这辈子向來睚眦必报,想不到这临死之前,竟然是想通了,你……你就将这箭镞交给……那个小……呵,交给柳依依,就请她给我烧一把纸钱吧,对了,还有,还有那个锦衣卫……也是一样,哈哈想不到我叶不知也还有这般菩萨心肠,可笑,可笑啊,”   熊楚见他这般大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将那箭镞取下,道:“好的,我会将这个箭镞交给柳姑娘的,”   叶不知点了点头,道:“我不行了,你待会儿不用带我回去了,就让我死在这个寸土黄金的地方吧,”   他又道:“我……我现在就差一样东西就……就死而无憾了……臭小子,你现在快告诉我,叶枭六,究竟……究竟是被谁杀死的,”   熊楚心中踌躇不已,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朝叶不知跪了下來,道:“叶大哥,我对不起你,叶枭六前辈是被我杀死的,你现在要杀要剐,就请动手吧,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我绝对不会还手,”   叶不知再次呕出了一口血,讶道:“什么,叶枭六是……是被你杀死的,”   “不错,我当时因为急着去救人所以才……总而言之,叶大哥你要杀我,就……”   熊楚还未说完,却听见叶不知再次哈哈大笑起來,尽管这声音已是虚弱了许多,   “杀得好,杀得好啊,”叶不知脸上满是得意欢快的笑容,他拍了拍熊楚的肩膀,随即大笑而亡,   “叶大哥,叶大哥,”熊楚简直不知道他最后说的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然而叶不知已经断气,再问他时,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   而后面,隐隐有一群人的脚步声传來,   熊楚知道,严世蕃他们已经追过來了,此时再不离开,就迟了,   可是,叶不知的尸体该怎么办,   如果将其背回去,以熊楚现在的状态來说,的确是不可能了,现在,只能暂时按叶不知临死前所说,将其埋葬在严府了,   可是,现在时间这么短,根本无法给叶不知挖出一个坑埋葬,   熊楚暗道:“罢了,叶大哥,我自知欠你太多,你日后若是來索命的话,我也是死而无怨的,”   话毕,他一掌将前面的一棵树拍倒,掩盖住叶不知的尸体,随即拿出火折子,将树枝点燃,   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熊楚心中暗叹一声,刚准备离开,忽然想到:“叶大哥向來喜好金子,他就这样空空如也地走了,岂不寂寞,”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正落在前面的一排院落上,   严世蕃正率领着大批锦衣卫前去追赶熊楚的时候,忽然看见前面火光冲天,他瞬间就明白了过來,连忙说道:“可恶,熊楚,你给我等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火,”   卜鹰道:“大人,那……那熊楚怎么办,”   严世蕃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将一切都寄托在他们两个身上了,”   话毕,他连忙朝着着火的房间奔了过去,那里面,可是藏着他不少的金银细软,要是就这么付之一炬,实在是太可惜了,   熊楚则是放完火后立刻离开了,   “此人作恶多端,又贪得无厌,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既然还不回去了,他一个人也别想得到,”熊楚心中想到,   然而,就在他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却是听见了一阵兵器打斗的声音,其中还有女子的娇喝声,   这声音,竟然是苏雨柔,   “雨柔,她……她为什么还沒走,”熊楚当即反应过來,这严世蕃狡猾无比,虽然他对于那封信志在必得,但是必定也考虑到了熊楚逃脱出來这个情况,所以,在外面也还设下了埋伏,   熊楚连忙跃了出去,   只见大门前,赫然有三个人正在打斗,其中一人,正是苏雨柔,而另外两人,却是之前在门口遇见的那两个老头,   原來,这两个老头也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其中一人看上去双目空洞无光彩,的确是瞎子,另外一人,自始至终沉默不语,也不知是聋子还是哑巴,   再看苏雨柔,熊楚却不由得暗叫“不好”,连忙奔了过去,   原來,苏雨柔之前听了熊楚的话,独自一人跑了出來,谁知却在门前被这两个老头拦住,双方交手,以苏雨柔的身手,竟奈何不了这两人,   而且,双方越斗下去,苏雨柔的劣势愈加明显,就在熊楚出现的时候,两老儿的铁杖已是同时挥了出去,苏雨柔此刻香汗淋漓,一剑将左边一人的铁杖挡住,谁知,这一杖却是劲力无穷,苏雨柔的长剑才碰着,当即虎口发麻,长剑已是被弹了出去,   而此时,另外一边的铁杖已是对着苏雨柔的头挥了过去,   苏雨柔脸上惨白无比,这危急时刻,却是听见“铮”的一声,一柄长剑自半空中伸出,将那铁杖拦住,   这是弋阳剑,   苏雨柔流波闪动,目光一抬,只见熊楚一剑将那铁杖拨开,随即來到了苏雨柔的身前,扶住了她,柔声唤了一句:“雨柔,”   苏雨柔却是怔怔地看着熊楚的脸庞,好似痴了一般,   “雨柔,你……你怎么了,”   话毕,苏雨柔当即扑到了熊楚的怀里,泪水决堤,道:“楚郎,我……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在熊楚面前,苏雨柔永远是那个为他担忧,为他伤心,为他流泪的女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   熊楚怜惜地抚摸着苏雨柔,微笑道:“傻丫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一定会活着回來见你的,”   苏雨柔这才双靥娇红,拭了拭眼泪,道:“楚郎,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熊楚道:“当然了,我们都是夫妻了,怎么会分开呢,等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就立刻回小茅屋,再也不出來了,好不好,”   刚说完,却听见前面传來一阵笑声,左边那人说道:“臭小子,好大的口气,只顾着和小姑娘谈情说爱,居然不把我们眉山二老放在眼里,还真是猖狂得很呢,”   眉山二老,熊楚隐约记得,逍遥子当初给自己讲天下豪杰的时候,曾经提到过眉山二老,这二人一聋一瞎,大哥是聋子,叫钟无绝,老二是瞎子,叫钟无恨,这二人也是一等一的杀手,在杀手排行榜上排行第五,   这二人使用一根重达百斤的铁杖,据说他们杀人十分残忍,直接用铁杖将人杵为肉泥,场面即使是杀手中的佼佼者也难以直视,   有这样两个人坐镇,熊楚心底多了一些忧虑,   “二位,我们无冤无仇,何苦为难在下和内子,若是放我们一条生路,在下感激不尽,”熊楚上前说道,   钟无绝哼了一声,道:“你叫熊楚是吗,听说你是逍遥子的徒弟,难道逍遥子沒有告诉过你,杀手杀人,从來都是为了报酬,哪管什么有沒有恩怨,”   钟无恨说道:“大哥,用不着和这个小子废话,我看,就直接过去,将这二人杵为肉酱,这样我们的活儿也算完啦,他爷爷的,居然在这里挡了一个时辰的门卫,这以后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叫同行耻笑,”   话毕,钟无恨当先冲了过去,一根铁杖运得呼呼作响,   熊楚此时虽然大腿受伤,但是内力依旧在,他一手扶着苏雨柔,一手挥出了弋阳剑,   剑杖相见瞬间,只听得一声巨响,钟无恨往后倒退三步,诧异地说道:“好强的内力,嘿嘿,小子,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   苏雨柔替熊楚包扎了下伤口,又为其敷上了金疮药,熊楚道:“雨柔,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马上就带你离开,”   苏雨柔微笑地点了点头,   熊楚转过身,冷冷地看着眉山二老,道:“既然两位执意阻拦,那就对不住了,”   那威武的石狮子前面,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59章府前大战   熊楚一剑刺了过去,不带有一丝的犹豫迟疑,因为他知道,严世蕃一定会尽早赶过來,而在那之前,自己若是沒有将这二人解决的话,那么就会两面受敌,到时候真的是插翅也难逃了,   更何况,他现在大腿受伤,不宜久战,   不过眉山二老,也绝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对付的,   钟无绝和钟无恨当即挥舞铁杖,和熊楚厮杀在了一起,熊楚的流风回雪剑虽然轻灵多变,在招式上足以压制住二人沉重的铁杖,但是,这二人兄弟多年,虽然一聋一瞎,但是早就练成了一种相辅相成的功夫,   只见熊楚俯身避开钟无恨一杖后,长剑疾出,逼向钟无恨的胸口,此时钟无恨铁杖才伸出,根本來不及收回抵挡,然而,就在弋阳剑刚要刺中其胸口的时候,旁边的钟无绝却是立刻挥杖出去,强大的劲力熊楚自然不敢小觑,当即也只好舍去进攻往后退开,   这才退开,钟无恨的铁杖早就等在那里,似秋风扫落叶般大冲而來,若非熊楚轻功了得,这一杖下去,只怕熊楚早就成为其杖下之魂了,   而同样的招式依旧用上,钟无绝再次跟进,这二人看上去使着沉重无比的铁杖,但是二人互为犄角,层层叠进,速度已是快了一倍,   再反观熊楚,则是处处受到掣肘,虽然有着独步天下的轻功竟是无法施展开來,就如同被束缚住了手脚一般,每走一步,正要施展轻功的时候,都会有铁杖跟过來将其逼回去,   苏雨柔在旁边越看越着急,如何不为熊楚担心,当即娇喝一声,挺剑冲了过去,   钟无绝见苏雨柔过來,铁杖甩出,苏雨柔长剑接住,同时凌空一跃,将那劲力化开,抽身來到了熊楚身边,道:“楚郎,我來帮你,”   熊楚见状,心中苏雨柔既然來到了这里,要是叫她出去,怕是眉山二老也不会轻易放手,当即道:“好,他们兄弟二人,我们夫妻二人,就让他们瞧瞧我们的手段,”   话毕,熊楚当即挺剑刺向钟无绝,苏雨柔也同时攻向了钟无恨,   四人当即厮杀在一起,   这严府门前,金属碰撞声不绝如缕,苏雨柔和熊楚俱是拼死一战,剑法也是运用到了极致,但奈何眉山二老毕竟武功高深,依旧被死死地困在这里,   熊楚眼见苏雨柔使的是冷月寒的轻云蔽月剑,只见她身如浮云,剑如月光,飘忽而來,倏忽而去,虽然招式变化多端,钟无恨偶尔也招架不住,但钟无绝总能够在关键时刻抽身将钟无恨救下,   而这时,二人立刻变化方位,由钟无恨对熊楚,钟无绝对苏雨柔,配合得天衣无缝,   熊楚暗道:“原來这二人一个眼瞎,只能听声辨位;一个耳聋,只能以目环视;但其听和看均是比常人敏锐得多,再加上二人兄弟之间,心有灵犀,所以攻守均是天衣无缝,而我和雨柔,则只是想要一个解决一个,却是少了一些配合,”   这般想到,眼见钟无绝一杖挥向苏雨柔,而此时,她已是有些精疲力竭之色,熊楚当即抽身避开钟无恨攻來的一杖,同时弋阳剑陡然出手,“铮”的一声,将那铁杖弹开了几寸,   而苏雨柔也是立刻明白过來,长剑回拨,将弋阳剑拨了回去,   熊楚当即接过,使出流风回雪剑,直指钟无绝,   而钟无恨也是立刻跟过來一杖将熊楚的去路挡住,   这时,苏雨柔瞅着破绽,侧身自钟无恨的左肩而去,长剑自其腋下横扫而出,正是轻云蔽月剑中的一招“残花弄影”,此时配合着熊楚的流风回雪剑,竟是威力大增,不仅仅钟无恨难以避开,就连钟无绝也有性命之忧,   这二人倒也果断,这片刻之间,后面的钟无恨以手搭在钟无绝的肩上,当即跃起,同时铁杖也自其腋下探出,“铮”的一声,苏雨柔的剑虽然被弹了回來,但是那二人也是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脸上冷汗潺潺,显然刚才那一剑也让他们惊骇不已,   熊楚恍然大悟,对苏雨柔道:“原來,当初冷月寒前辈创这轻云蔽月剑时,便是想着有一天能够和师父他共同携手破敌,是以这两种剑法若是配合使用,威力便会大增许多,”   苏雨柔点头道:“是啊,师父她和逍遥子前辈,是极为恩爱的,这双剑合璧,自然攻中有守,守中有攻,”   钟无绝哼了一声,道:“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有什么好了不起的,两个小娃娃,今天我们就叫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话毕,这二人再次同时攻了过去,   然而这次,熊楚和苏雨柔早已心心相印,再加上双剑合璧,当真是攻守自如,一剑一招,好似浑然天成,眉山二老虽然已是拼尽全力,但竟是越打越落于下风,   这时,钟无恨朝钟无绝打了一个手势,钟无绝立刻“嗯”了一声,一杖劈向了熊楚的肩膀;而钟无恨,则是铁杖横扫而出,   熊楚一手拉着苏雨柔,二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弋阳剑举过头顶,正要将其截住,谁知就在这时,钟无恨的铁杖却是突然提起,砸向了熊楚的大腿,   苏雨柔连忙挥剑将其挡住,但同时钟无恨也是铁杖缩回三寸,斜探向熊楚的下盘,   很显然,这兄弟二人知道熊楚此时大腿受伤,必然行动上有所迟缓,是以全部攻向了其下盘,   二人同时攻去,苏雨柔毕竟江湖经验不足,为熊楚担心,芳心大乱,剑法也跟着有失偏颇,她只顾着去照顾熊楚,正想去拦住钟无恨,却不知钟无绝突然挥杖攻向自己,   此时,苏雨柔在熊楚身前,恰好挡住,熊楚想要救苏雨柔已是來不及,他当即抱住苏雨柔,一个急速转身,将苏雨柔揽入怀中,   而钟无恨的铁杖则是恰好砸中了熊楚的左肩,   熊楚当即往后面飞去,正要飞向石狮子的时候,他忽然浑身冷汗直冒,尽力在石狮子前面停了下來,   这二人用心的确毒辣,先是故意装作猛攻熊楚的下盘,然后趁苏雨柔剑法出现破绽之时狠下杀手,当真不愧杀手本色,   而熊楚被那一杖击中,一只胳膊已然脱臼,   眉山二老深知打铁需趁热,不给熊楚二人丝毫喘息之机,铁杖再次探出,   苏雨柔正要上前,熊楚却是拉住了她,同时手悄悄地往后指了指,   苏雨柔好似明白过來一般,当即和熊楚并肩而立,   只见眉山二老挺杖冲了过來,熊楚二人却好似雕塑一般纹丝不动,待得那铁杖只有几寸近时,二人突然出手,长剑挥出,按在了铁杖之上,   二老正不知熊楚二人心思的时候,熊楚和苏雨柔双双往后退去,好似招架不住一般,而熊楚,更是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看來刚才那一击受了内伤,   二老料想这二人已是强弩之末,大喝一声,劲力猛地攻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熊楚大呼一声:“跳,”   二人双双长剑在铁杖上用力一按,翻身向两边跃开了,   二老毫不迟疑,正要转身跟过去的时候,却听“轰”的一声,两根铁杖打在了石狮子上,那石狮子登时爆炸,这二人均是惨呼一声,便已经淹沒在了硝烟之中,   原來,熊楚退到石狮子前面的时候,猛然想起这石狮子里面存有炸药,稍稍有些碰撞便会引发爆炸,他便想出了这诱使眉山二老冲向石狮子的计策,二老本來也知道这石狮子之事,奈何一时欣喜无比,将这事抛诸脑后,待明白过來时,却已是命丧黄泉了,   不过,这火药的威力,当真厉害,熊楚和苏雨柔虽然跃开了,但还是被余威波及,身上都多了一些伤痕,但好在伤势不重,   二人总算逃过一劫,熊楚又担心严世蕃会追过來,便立刻和苏雨柔一起匆匆离开了,   “楚郎,你沒事吧,”路上,苏雨柔想到之前熊楚呕血,心忧不已,   熊楚笑了笑,道:“沒事,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罢了,”   苏雨柔脸上一阵愧疚,道:“楚郎,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一时心急,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熊楚道:“我要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我们毕竟是第一次双剑合璧,当然还有些欠缺,等以后有时间,我们再慢慢练剑,到时候就不会出差错了,”   熊楚见苏雨柔脸上还是有些自责,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好啦,我们快回去吧,你看你,都变成了大花猫了,我的雨柔,可从來都是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   苏雨柔开始也是连忙用手帕擦了擦脸,自然不想在熊楚面前失态,可当听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她却是停了下來,   她的眼眶,显然已经有泪水在打转,   熊楚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弄巧成拙,连忙说道:“雨柔,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说这个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雨柔也含着泪笑了笑,道:“楚郎,你待我那么好,我是知道的,是……是我多心了而已,我们……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话毕,她便一个人先上前了,   熊楚看着苏雨柔的背影,心中生满了愧疚,   到了公主府,经下人禀报后,夏芸连忙走了出來,看到二人这般狼狈样,正要说话时,熊楚却是一把抓住了夏芸的手,道:“芸儿,我问你,我身上的那封密信,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60章公主府中   夏芸的脸上,一丝惊慌闪现,但是立刻,她又恢复了平静,   “什么密信,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夏芸淡淡地说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熊楚道,“那个组织只为皇帝一个人服务,而你,又是皇帝的女儿,芸儿,我再问你一次,那封信到底在不在你那里,”   苏雨柔见熊楚神色有些狰狞,连忙上前拉住他,道:“楚郎,芸姐姐她不会那样做的,”   熊楚道:“雨柔,你先去休息,我马上过去,”   然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夏芸身上,   二人的关系,竟是生疏到如此,   “你弄疼我了,快放手,”夏芸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口气中却是多了一丝痛苦,   熊楚瞥这才意识到,连忙将手松开,见夏芸白皙的手腕上多了一道红色的握痕,有些愧疚,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听见夏芸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你娶了她以后,每次就只能这样和我说话了吗,”   “我恨你,更恨我自己,”   抛下了这一句后,夏芸便直接往后走进了房间,只是临走之时,却是看了苏雨柔一眼,   熊楚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苏雨柔也是低着头,脸上满是愧疚和失落,   “楚郎,我……我去看看芸姐姐吧,”苏雨柔和熊楚站在院子里,沉默了许久,她这般说道,   熊楚摇了摇头,道:“不用了,雨柔,我看你也这么累了,还是好好地回房间吧,”   苏雨柔想了想,道:“楚郎,可是我们惹芸姐姐生气了,又住在她这里,真的好吗,”   熊楚面色一沉,道:“那封信一定是被她偷走了,这是咱们爹爹临死前的嘱托,我是说什么也要完成的,”   苏雨柔“嗯”了一声,将苏复节的骨灰盒取出來,道:“楚郎,我们先一起祭拜一下爹爹,好不好,”   “嗯,來,我扶你进去,”熊楚正要和苏雨柔一起进去的时候,门口的侍卫却是走了过來,道:“熊公子,外面有一个小乞丐,说有人托他有事告诉你,”   熊楚道:“柳姑娘不在这里,她肯定是出去找你了,说不定是她找人來托话的,”   “那你就去看看吧,这一路上,都是她照顾我的,要不然我先回房间吧,”苏雨柔道,   熊楚点点头,便朝门口走了过去,   刚到门口,便看见了一个四处张望的小乞丐,   那侍卫朝那乞丐一指,熊楚便走了过去,道:“小兄弟,我就是熊楚,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乞丐道:“你就是熊楚啊,有一个男的给了我一锭银子,要我來公主府找你,”   “男的,”熊楚喃喃道,“那他说了什么,”   “他说,”小乞丐想了想,道,“他说,他现在正在追查一个可疑的人,暂时就不回去了,他还说,如果沒看错的话,那个可疑的人,或许就是你师父……呃,叫什么子來着,”   此话一出,当真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向了熊楚,他脑袋里“嗡”的一声响,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來,连忙按住那小乞丐的肩膀,道:“和你说话的那个人,是不是全身酒气,在他旁边,是不是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子,”   小乞丐道:“嗯,那个人的确是一身酒气,老远就闻得到,腰间还挂着一口黑色铁剑,不过,漂亮的女人我可就沒有看到,”   “那必然是柳姑娘察觉出逍遥子的行踪后,心急地去找他了,燕七向來心思缜密,所以先派这个小乞丐來给我们报信,”熊楚心中暗道,   于是,他将身上仅有的钱都给了小乞丐,便打发他走了,   不过那个小乞丐看上去倒是很不情愿,看來是觉得钱给少了,   熊楚当真是又惊又喜,倘若逍遥子真的还在世的话,的确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他连忙跑回房间,推开门,正想将这个消息告诉苏雨柔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竟是空无一人,   而苏复节的骨灰盒,则是被干干净净地摆放在桌子上,   熊楚心中“咯噔”一下,惊慌失措地大喊道:“雨柔,雨柔,”他便喊边在房间里四处转着,他实在不知道,要是苏雨柔再消失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不过,刚喊了几句后,却听见身后传來一声大喝,   “吵什么吵,雨柔只是去沐浴了,你非要把这里弄得鸡犬不宁吗,”   熊楚转过身,只见夏芸靠在门前,双手叠在胸前,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芸儿,你……你说的是真的吗,”熊楚走了过去,迫不及待地问道,   然而,夏芸却只是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熊楚只道夏芸还在生自己的气,道:“芸儿,我知道我之前说话太过了,我对不起你,你告诉我,雨柔她……她真的还在这里,”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看看,反正你们是夫妻,哼,说不定她又趁这个时候偷偷溜走了呢,”夏芸说完,便离开了,   熊楚这才冷静下來,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后,他的精神实在是紧绷到了极点,如何再能忍受苏雨柔受到伤害,   他现在也反应过來,现在苏复节的骨灰盒已经取回來了,苏雨柔心愿已了,也不会再离开了,想想自己刚才的失态模样,连忙叫住夏芸,道:“芸儿,实在是对不起,我刚才说话的口气有些重了,”   夏芸哼了一声,道:“你们夫妻,难道只会说‘对不起’吗,我告诉你,你们从來就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们什么,”   熊楚再次语窒,   眼见夏芸离开,熊楚又道:“芸儿,我再问你一次,那封密信,究竟是不是你拿的,我希望你能够回答我,究竟是还是不是,这封信,真的很重要,”   夏芸身子颤抖了一下,道:“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说完,再次走了出去,   而熊楚,也沒有拦她,   和苏雨柔吃过晚饭之后,二人便齐齐跪在了苏复节的骨灰前,   苏雨柔神色悲戚,道:“爹,女儿总算能够让您魂归故里了,明天,我就和楚郎一起带你回江南,”   熊楚脸上略过一丝惆怅,他十分清楚,自己体内的七日散的毒还沒有解,虽然他以内力将其压制,但是时不时心脏还是会痛一下,好像在提醒自己一般,   可是这件事,该不该告诉苏雨柔呢,   他们好不容易才脱险,还有美好的生活在等待着他们,可是他,难道真的要这么早就和苏雨柔分开吗,   不过,要他再回蒙古军营,逼俺答交出解药,其难度又太大了,他不可能让苏雨柔冒险,   “楚郎,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苏雨柔看向熊楚,道,   “沒,沒什么,”熊楚连忙给苏复节磕了一个头,道,“爹,虽然我们见面的时间不长,但是您的气节和正直都让我十分佩服,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严世蕃,为你报仇的,还有,我现在已经娶雨柔为妻,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的,”   苏雨柔的嘴角笑意盈盈,含笑地看着熊楚,   熊楚也轻轻将她扶起,道:“雨柔,这些天你也累了,我们就早点休息吧,”   苏雨柔却是说道:“不忙,楚郎,我今天从芸姐姐那里借來了这个,”   说完,她走向柜子,取出了一张琴,   熊楚笑道:“难道她也会弹,”   苏雨柔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是啊,我今天去找芸姐姐的时候,见她房里有这个,便问她,她说她十岁的时候,她母后硬逼着她学这个,芸姐姐就只好装模作样地买了这个,不过,她却沒怎么练过,”   苏雨柔莞尔一笑,道:“楚郎,要不然我今晚再为你弹奏一曲,如何,”   熊楚想起了之前苏雨柔曾为他弹过一次琵琶,沒想到她还会弹琴,道:“好啊,雨柔,你喜欢做什么,我当然也喜欢了,只是,我不懂乐器,要不然你抚琴,我弄箫,这样才美得很呢,”   “箫我之前也学过一些,不过不是很擅长,要不然等回去之后,我教楚郎你好不好,”苏雨柔眼神中显然多了许多期待,   抚琴弄箫,夫唱妇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好啊,以后,就请苏老师多多指教啊,”熊楚对着苏雨柔,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   只见苏雨柔赧然一笑,随即将琴摆放在了,理了理衣裳,做了下來,   熊楚也不说话,就在苏雨柔的对面,安静地听着,   琴声响起,周围似乎顿时安静了下來,熊楚闭上眼睛,琴声缭绕,清脆入耳,好似有汩汩清澈的山间清泉自自己的身边流过,自己的身心瞬间跟着沉淀了下來,忽而,曲调渐渐高了起來,琴声急促,似落雨敲窗,又似高山颤颤,一股激荡之意自心中传來,   正当熊楚沉浸于其中的时候,忽然,“铮”的一声响,熊楚睁开眼睛,却见苏雨柔一脸愕然,纤细修长的手指上多了一点鲜红的血滴,   而桌子上的琴弦,已是断了一根,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62章东厂太监   “雨柔,你沒事吧,”熊楚连忙过去,轻握住苏雨柔的手,将受伤的手指吮吸,道,   “我……我沒事,”苏雨柔将手收回,怔怔地看着那断了弦的琴,   琴断弦,实在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熊楚当然也看出了苏雨柔的心思,别开话題,道:“雨柔,沒关系的,明日我再去给芸儿买一张新的琴陪给她就是了,不碍事的,”   “可是,如果换琴的话,就已经不是原來的这把琴了,”苏雨柔淡淡地说道,   “那大不了拿到琴铺请师傅再续一根弦好了,”熊楚道,   “续……弦吗,”苏雨柔的细眉,稍稍皱了皱,忽然她捂着自己的小腹,面露痛苦之色,   熊楚连忙扶着她坐下,道:“雨柔,你怎么了,是不是今日太过劳累导致动了胎气,”   苏雨柔面色有些苍白,摇头道:“不是的,我……我已经将那药吃了,”   熊楚当然知道苏雨柔所说的“那药”指的是什么,不动声色,道:“那种药物对身体是极有伤害的,雨柔,我扶你上床休息吧,”   苏雨柔点了点头,不过立刻,她又抱住了熊楚,道:“楚郎,你……你当真不怪我吗,我……我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你,我……”   熊楚抱着她,走向了床,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道:“雨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能够娶到你是我这辈子的福气,这件事情,我们谁也不提了好吗,”   熊楚的口气,已是再也不能温柔了,   苏雨柔靠着熊楚的胸膛,眼角却已是有些湿润了,   灯熄灭了,夫妻二人相拥而眠,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美好安静,   熊楚扭过头,只见苏雨柔的确是太累了,此时已经是安然睡了过去,不过,她的手,却是紧紧地握着熊楚的手,似乎生怕离开他半步,   熊楚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就这般看着自己的妻子,似乎单只是这样便让他觉得幸福了,而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苏雨柔都是那么的美,熊楚发誓,自己便是用尽一生,也要好好地呵护她,爱护她,不能让她再受到半点伤害了,   她受的苦难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这里,熊楚心中多了一些愤怒,   “如果被我找到了那个畜生,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为雨柔报仇,”   熊楚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影自房间门口经过,而且速度极快,看來是一个高手,   熊楚当即紧张起來,此时夜深人静,公主府里居然出现了这样一个人物,看上去來者不善,那个方向,应该夏芸的房间,难道说是对夏芸不利的吗,   还是说……   熊楚再次看了看苏雨柔,见她依旧睡得很熟,便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挣脱开,却不知道苏雨柔的手握得很紧,这一时半会儿他也沒什么办法,   也许是细微的动作惊扰到了苏雨柔,她侧了个身,手竟是松开了,   熊楚还以为她醒过來了,当即噤声,过了一会儿,见苏雨柔一动不动,又低声唤了她几声,这才放心地起床,简单地穿好衣物,便悄悄地走了出去,   只不过,他刚刚离开,床上的苏雨柔,又侧了一个身,   熊楚刚出去,便听到又有脚步声传來,他连忙一个箭步跃到了假山后面,偷偷看去,只见夏芸和一个小太监走了出來,   夏芸对那人说道:“小李子,他现在在哪里,”   小李子道:“回禀公主,公公他现在就在一里外的狮子林等候公主的大驾,”   夏芸哼了一声,道:“这样说來,我过去的时候还要给他陪个不是了,”   小李子连忙道:“公主说的哪里话,刘公公他也只是为皇上办事而已,说到底,也只是个奴才而已,公主金枝玉叶,又怎么能够给一个奴才赔罪呢,”   夏芸打量了这个小李子一眼,道:“小李子,看來你的胆子倒不小,他可是你的上级,你就不怕我把你刚才说的话告诉他,”   小李子弓着腰,道:“奴才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公主就算说给刘公公听,他也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夏芸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们现在就走吧,对了,你过來的时候,可惊动了什么人沒有,”   小李子道:“公主,我们东厂的人,最擅长的,便是隐秘,虽然不是杀手,却也能杀人于无声无息中,这一点,您大可放心,”   夏芸应了一声,随即和他一齐走了出去,   “果然,芸儿她和东厂的人有接触,”熊楚心中暗暗说道,   其实,之前熊楚所怀疑的暗中第三方势力,正是东厂,东厂虽然和锦衣卫同是特务机构,但是东厂完全由皇帝控制,他们也只服从于皇帝一个人,   当今天下,能够和严嵩以及徐阶比拼权势的,不难想到,也只有那个成天躲在西苑里一心修道成仙的皇帝了,   虽然熊楚之前也不敢相信,之前也只是怀疑而已,但是现在他肯定了心中的想法,那就是那封信是由嘉靖皇帝下令,夏芸和东厂的人一齐出手夺了过去,   云召和那个韩庆之,恐怕都是和东厂有关系的人,   “想不到,那个皇帝的城府竟是如此之深,表面上似乎对朝廷大事,党派纷争毫不关心,实际上却早就于暗中操控着一切,即使精明狡诈如严世蕃,竟也是被他瞒了过去,”   熊楚一边紧紧跟着夏芸,心中暗暗叹道,   狮子林虽然只有一里,但是这一路上夏芸却是频频回头,似乎察觉有些不对劲,而那个小李子则是催促着她赶快过去,   “难道,她……已经发现我了吗,”熊楚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多时,狮子林,已经到了,   夜风阵阵,林子里树海涛涛,如同有百万雄狮在同时咆哮,的确和“狮子林”的名字完全相符,   “初云公主,好久不见了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自一棵大树后面的阴影传了出來,紧接着,熊楚看见,一群人突然出现,这些人中,有云召,有韩庆之,还有之前遇到的十三太保,   果然,他们都是一伙的,都是为了从熊楚手中夺得信件而演了一出好戏,   而在最前面,站着一个花白老人,穿一身黑衣,脸色白得诡异,白眉无须,应该就是之前夏芸口中的“刘公公”了,   夏芸道:“刘公公,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刘公公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当初卜鹰将您送回來的时候,若不是老身替您作保,您也不可能得到皇上的准许,再次回到江南吧,”   “不错,我当时的确是很感谢刘公公你,可是现在想來,当初,我实在就不应该回去,就应该老死在宫中,这样……就不会有这么多伤心事了,”   “公主,话可不能这么说,”刘公公道,“毕竟,皇上听了道士的话,说什么‘两龙不能相见’,也就是不能和你两个哥哥见面,但是他毕竟年纪大了,自然也就希望儿女能够留在自己的身边,况且,皇上他不是还特地给您在宫外建了这么一座公主府吗,这其她公主可是沒有这么好的福气的,”   夏芸叹了一口气,道:“行了,废话少说,当初我答应过你,回到江南就帮你将那封信取回來,现在虽然晚了些,但总算完成任务了,现在,你我互不相欠了,”   熊楚心中一乱,暗道:“原來,芸儿她……她一早就想要偷走那封信了,怪不得,我之前和她待了那么久,她自然也知道了那封信我会藏在哪里,所以才能够这么轻易地被他偷走,”   夏芸将那封信交给了刘公公,道:“可是,我不明白,父皇他要这封信到底想干什么,”   刘公公道:“这个是国家大事,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只有执行任务的份儿,哪里还敢多问啊,公主想要知道的话,可以直接去问皇上啊,”   夏芸只道是刘公公有意隐瞒,心中有气,见云召站在刘公公身边,道:“江飞,我问你,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信已经到手了吗,你们为什么还要去找楚……去找他,”   “江飞,原來这才是他的原名,”熊楚看着云召,道,   “这个……”江飞面露些许难色,看了刘公公一眼,   刘公公对夏芸说道:“公主,这个我们既然要演一出好戏,自然是要进行到底的了,那个熊楚精明无比,若是被他瞧出了破绽,我们的身份暴露了,可就不好了,到时候,别说严嵩一党会对皇上不利,恐怕连暗中的徐阶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哼,可是我感觉,他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夏芸瞥了江飞一眼,道,“刘公公,我看你这个义子,好像本事也不怎么厉害吗,”   江飞立刻跪下,说道:“义父,孩儿办事不利,还请义父责罚,”   刘公公道:“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置的,不过那个叫熊楚的的确是个人才,你输给他也不可惜,可惜的是,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我所用,只好杀掉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第263章夜风如狮   这口气平淡,好似只是在说家常话一般,但是就只这几个字,不单是夏芸,熊楚也是不由得暗暗惊讶,   熊楚隐约觉得,那个刘公公,似乎早就留意了自己,   夏芸顿了顿,随即笑道:“刘公公,我一直很好奇,这封信里面到底写的什么,要不然我们现在拆开來看看,如何,”   “好啊,”夏芸沒想到刘公公答应的这么爽快,正要凑过去的时候,刘公公却是将信稍稍举了起來,道:“公主莫急,若是要看的话,至少也要大家一起看啊,”   夏芸不解,道:“大家,不是都在这里吗,还有谁呢,”   刘公公阴笑一声,仰起头,对着树林喊道:“熊少侠,老奴恭候你多时了,只求一见,”   夏芸一愣,转过身,只见一人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   “楚大哥,我……”夏芸的脸上一阵愧疚,正要说话的时候,刘公公却是说道:“熊少侠果然少年英雄,如此直爽,老身佩服,”   熊楚哼了一声,看了他身边的小李子,道:“你故意让这人自我房间前面经过,就是为了引我到这里來,我想知道,你让我到这里來,该不会就是让我知道她的阴谋吧,”   以熊楚的身手,绝对不会轻易地被人发现,而刘公公知道自己会在这里,也必定是事先设计好的,   夏芸当然知道熊楚口中的“她”是谁,别过脸去,不敢再看他,   刘公公拍了拍手,道:“不错,熊少侠猜得很对,不过,在办那件事之前,熊少侠难道不想看看这封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吗,也好叫你死也瞑目,”   树林里,风声如狂狮咆哮,熊楚的背脊骨已是凉意陡生,   他顿了顿,知道这个刘公公肯定会对自己不利,但是环顾四周,十三太保以及江飞均是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自己一时半会儿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既然如此,听听也无妨,   熊楚笑道:“好啊,公公既然如此自信,想必对这信中的内容已了然如胸了,”   刘公公笑了笑,道:“这个老奴倒也拿不准,不过将它打开,恐怕熊少侠就笑不出來了,”   “此人虽然喜怒不形于色,但不怒自威,俨然对任何事情都有着十足的把握,和这种人打交道,须比严世蕃还要谨慎十倍,”熊楚暗暗想到,   刘公公伸出手,竟是命人将那封信交到了熊楚的手里,   熊楚心中更是泛起了一阵寒意,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夜风将那封皱巴巴地信吹得呼啦啦作响,而熊楚的手,已是有些颤抖,   他并不是害怕打开这封信,而是明白了刘公公交给他看这封信的意义,   刘公公不单单知道这封信的内容,而且这封信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他却无所谓地交到了熊楚的手上,   死人虽然知道真相,却绝对不能够说出去了,   还沒有人,能够如此自信地杀了自己,   这个刘公公,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为什么知道这封信里面写了什么,   忽然,熊楚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   那封信,随着风飘落,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飘到了刘公公的脚下,   “怎么……怎么会这样,”熊楚喃喃道,他的眼神中,满是狐疑,有一种知道了真相时的难以置信,   事实,从來比谎言更让人难以接受,   刘公公再次拍了拍手,赞叹道:“老奴这一生中,最爱和聪明人打交道,因为他们通常能够一点就通,省去了许多麻烦,”   说完,他迈出了一步,踏在了那封信上,随即收回,   那封信,已是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谁曾想,这样一封信,引得三方势力明争暗斗,却最终沦落成了一文不值,无人理会的齑粉,可笑耶,可悲耶,   当秘密失去了作用的时候,即使最为隐秘的秘密,也已经毫无价值了,   夏芸站在那里,仍旧是一脸的疑惑,看來,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公公又道:“既然你心中的疑惑已经了了,我们也该进行第二项了,”   “等等,”熊楚冷冷地说道,“苏大人,他是心甘情愿的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公公也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朝堂之上,已无此等忠心秉节之人了,”   熊楚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凉气窜上心房,他顿时平静了下來,道:“有什么招数,全都使出來吧,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杀了我,但是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未必太小看我熊楚了,”   这时,夏芸道:“等等,刘公公,他……他有什么罪过,你们为什么要杀了他,”   刘公公微笑道:“启禀公主,这件事情,老奴只是个跑腿的,无权过问,”   夏芸当然知道刘公公是为谁跑腿,当即道:“哼,的确,你只是我父皇养的一条狗而已,现在,我命令你们,全部……”   话还未说完,刘公公闪电般出手,点住了夏芸的穴道,道:“公主,对不住了,这件事情老奴也是迫不得已,”   夏芸的眼中,满是后悔和愤怒,   然而更多的,是无奈,   刘公公的手一招,十几个人顿时朝熊楚冲了过去,   刀如弯月,剑似流星,十几个人扬起的飞尘弥漫着整个树林,狂风搅动,树叶哗啦作响,那声音听上去让人头皮发麻,呼吸停滞,   这一战,实在是熊楚前所未遇的生死之战,他手中的弋阳剑握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紧,   现在的他,比以往有着更多更强大的求生意识,   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一抹鹅黄色的倩影在对他微笑,在柔声地对他说:“楚郎,以后,我们回到小茅屋,白天练双剑合璧,晚上弄箫抚琴,好吗,”   他手中的剑已出手,然而到了半空,却又停了下來,   他的双眸中,那鹅黄色的倩影竟是真的出现了,   苏雨柔果然还是跟了过來,   如九天之上的凤凰,苏雨柔一身鹅黄色的衣裳,长剑在手,踏月而來,   便是这杀气腾腾的夜色,也随之柔了几分,   “雨柔,”这两个字自熊楚的喉间发出,已是哽咽了许多,   “楚郎,”苏雨柔凄美的脸上,满是决然和幸福,如同飞蛾扑火时飞蛾最后一次挥动翅膀的美丽,   这一次,强敌环视,他沒有责怪苏雨柔來到这里,他只是握住了苏雨柔的手,道:“雨柔,我们一起杀出这里,”   苏雨柔颔首而笑,   心照不宣,如是而已,   瞬间,狮子林里,杀声此起彼伏,兵器碰撞声不绝如缕,竟是将这狂狮咆哮般的风声给吞沒了,   其惨烈程度,便是连月光似乎也被血染,   地上,已是多了十具黑衣蒙面人的尸体,还有五个人,围着熊楚和苏雨柔奋力厮杀着,这其中,当属江飞和那个小李子的武功最为高深,这二人联手,再加上其余三人,随着时间的推移,熊楚和苏雨柔均是精疲力尽,苦苦支撑着,   熊楚瞥了刘公公一眼,只见他正微笑地看着自己,暗道:“此时我和雨柔尚且难以支撑,此人能够统领这些高手,其武功绝对不在这些人之下,若是他加入战斗的话,到时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道冷光自斜上方传來,熊楚正要抵挡,苏雨柔已是闻声过去,长剑刺出,将那一刀给逼退了,   “楚郎,你沒事吧,”苏雨柔一边接下江飞的数刀,一边说道,   熊楚也是和韩庆之纠缠在一起,道:“雨柔,我沒事,不过我们必须瞅准机会离开这里,要不然僵持下去对我们不利,”   江飞冷笑道:“嘿嘿,你们已是强弩之末,如何能够逃走,”   熊楚怒道:“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我,”   话毕,弋阳剑陡然收回,直刺向江飞,这一剑來势诡谲精妙,眨眼间江飞还未反应过來,剑尖已是要抵在其胸口了,   这时,小李子最先反应过來,一个箭步冲上,刀锋划过,弋阳剑贴着刀刃斜刺出去,划破了江飞的衣袖,将他身后的一个黑衣人刺死,   江飞沒想到熊楚的剑法竟是如此神出鬼沒,正想舒一口气的时候,小李子突然一掌将其推开,   原來,熊楚一剑刺死那个黑衣人后,剑还未拔出,竟是直接向侧边划了过去,若非小李子相救,熊楚已是一剑两命了,   熊楚此时有心要突出重围,已是拼尽全力,殊死一战,这一剑过去之后,丝毫不做停留,两道剑气散开,登时又结果了一名黑衣人,   而苏雨柔也是接连使出轻云蔽月剑,二人在气势上已是占据上风,逼得韩庆之连连后退,自顾不暇,   而刘公公,始终站在那边,冷冷地注视着前方,   “公主,你说,这两方交战,到底哪一方能赢呢,”他的目光落在夏芸身上,道,   夏芸则是狠狠地瞪了刘公公一眼,那意思是说:“你现在点了我的穴道,我就是想说也说不出口,”   刘公公似乎看出了夏芸的心思,便解开了夏芸的哑穴,   夏芸立刻破口大骂:“狗奴才,快放了我,要不然,等我回去见了父皇,将你凌迟处死,”   刘公公欠了欠身,道“公主,刚才的确多有得罪,到时候不消公主禀报,老奴一定会亲自到皇上那里负荆请罪,”   听到这话,夏芸沉默了,   她当然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   难道连自己的父皇,都默许了这个奴才这样对自己吗,   而这时,刘公公冷笑地看着夏芸,道:“公主,依你看,这两个人,要先杀哪一个人呢,”   夏芸浑身一颤,看着这个诡异莫测的太监,   难道说,他终于要出手了第263章一寸天涯   夏芸的心中露出了一丝胆怯.这个刘公公.连她也沒有见过他出手.很难想象.以熊楚和苏雨柔现在的危险处境.还能不能有余力接下他的进攻.   两人中.无论是谁受伤.对于夏芸來说.她都是不愿意看到的.   她怔怔地看着前面的熊楚和苏雨柔.二人双剑合璧.彼此心照不宣.配合的那般完美.夏芸不得不承认.她的心中.既是嫉妒.又是羡慕.   难道说.只有苏雨柔.才能够配得上楚大哥吗.   可是.现在的自己.无论如何是得不到熊楚了.他已经完完全全地爱上了苏雨柔.包容了她所有的不完美.尽管这个瑕疵于任何男人而言都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她以为.当熊楚知道真相的时候.至少会大声地质问苏雨柔.可是.他沒有.一切都是风轻云淡.最终变得化为平常.   自己.终于变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多余到自己的楚大哥将自己的手腕都握疼了他都沒有察觉.   两次了.   夏芸的心中.掠过了一丝悲戚.   这时候.刘公公却是将夏芸的穴道解开了.   夏芸正不可思议地看着刘公公的时候.刘公公却是对她说道:“公主.老奴知道你和那个女子有些瓜葛.我看.这个女子就交给公主.亲手将其杀死.好借此报仇泄愤.如何.”   夏芸虽然偶尔是会对苏雨柔怨恨.但是她绝对不会杀了苏雨柔.   想到这里.她立刻拔出长剑.指着刘公公.道:“刘公公.你这般命令我.到底还有沒有将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刘公公微笑道:“公主息怒.公主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恐怕心中的确是生过这样的念头的吧.”   夏芸眼神一愣.随即道:“呸.我才不会似你这般恶毒.狗奴才.我现在就杀了你.好为父皇诛杀小人.”   话毕.夏芸正要挺剑刺过去的时候.刘公公的身手当真鬼神莫辩.这倏忽间竟又是点住了夏芸的穴道.然后将一张老脸凑了过去.   夏芸心中慌张.道:“狗奴才.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刘公公凑在夏芸的耳边.低声道:“公主息怒.老奴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对公主无礼.只是.有一些话.老奴不得不对公主说.”   “公主贵为我大明皇室贵胄.有多少才华横溢、身份尊贵的官家子弟对公主仰慕至极.这些人均是万里挑一的佼佼者.公主您又何必执着于这样一个朝廷重犯呢.”   夏芸道:“我喜不喜欢谁关你这个狗奴才什么事.还有.楚大哥他究竟做了什么.父皇要置他于死地.”   刘公公显然不愿意回答后面一个问題.道:“既然这样.就恕老奴无意冒犯了.老奴虽然不能左右公主的想法.但是我却可以教那个小子就算死也会永远恨着你.”   夏芸的眼睛睁大.正想说着什么的时候.刘公公却已是一掌拍向了夏芸.   这一掌來势古怪.虽然内力十分浑厚.但是好像只是将夏芸给推了出去.同时将内力传到了夏芸身上一般.   夏芸本來就是挺剑的模样.此时就好像是一剑朝那边刺了过去.   而熊楚那边.局势也是愈加复杂.双方纠缠斗在了一起.几乎都杀红了眼.斗了近一百个回合.熊楚和苏雨柔均是难以支撑住了.而江飞那边.也是仅仅剩下最后一口意气之争.   突然.苏雨柔忽然感觉到腹中一阵疼痛.想來是那个药物的副作用再次发作.   她稍稍皱了皱眉.剑法稍有停滞.但是这片刻之机已是被小李子给瞅准.他手中弯刀陡然刺出.将苏雨柔的长剑拨开.顺势跟进.一掌拍了过去.   苏雨柔脸色苍白.冷汗如雨.当即往后退了一步.稍稍避开了小李子的一掌.只是.江飞和韩庆之也瞧出了其中的机会.当即弃下熊楚.同时攻向了苏雨柔.   熊楚大骇不已.弋阳剑寒光一闪.当即出现在了苏雨柔前面.只见熊楚右手拿剑.举过头顶.挡住了小李子和云召的刀;同时左手化拳.接下了韩庆之的一掌.   熊楚本就是强弩之末.此时同时受到三大高手的夹攻.立时劣势更加明显.   至于苏雨柔.小腹的疼痛感愈加剧烈.她虽然有心上前帮熊楚.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便在这时.忽然旁边一道寒光闪來.   正是夏芸.   刘公公的眼光当真毒辣.不早不晚.恰好选在了这样一个时候.熊楚虽然看到了夏芸挺剑刺过來.但是他这时双手都被掣住.若是回身的话.身后的苏雨柔势必会受到伤害.   而苏雨柔.见來人竟然是夏芸.眼神中既是惊愕.又是有些愧疚.   眼见夏芸那一剑即将刺中熊楚的时候.她.这个江南温婉如一蓑烟雨的女子.用尽了一生中最后的力气.喊出了两个字.   “不要.”   那一刻.沒有人可以形容熊楚的表情.那是一种怎样的惶恐和悲伤;那一刻.他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任由两刀一掌击向自己.只为了将那个人扶住;那一刻.他血溅五步.和苏雨柔的鲜血混合到了一起.   “雨柔.”   他抱着她.抱着这个曾许诺要一生厮守的女子.看着她如雪的容颜上鲜血红如一江残阳染的江水流下.他哭泣.他哀嚎.他的世界里.再也沒有了任何其它的东西.   “雨柔.雨柔.”   苏雨柔染血的嘴角.稍稍上扬.她终究还是说出了一句话.   “我……我终于知道师父那日为逍遥子前辈而死时说的话的含义了.楚郎……”   熊楚拼命地摇着头.道:“不.不会的.雨柔.你不会死的.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结为夫妻.我……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最好的大夫.”   苏雨柔想握了熊楚的手.只可惜.这个时候的她.已经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沒有了.她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慌张不知所措的夏芸.对熊楚道:“楚郎.你……你不要怪芸姐姐.她……她还是爱着你的……我死后.就请你好好地……待她……”   话刚说完.她伸出去的手.还在空中.离熊楚的手只有一寸的时候.便垂了下去.   一寸.天涯.   “雨柔.雨柔……”熊楚紧紧抱着苏雨柔.泪水沿着鲜血落下.道.“昨天.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说好了要一起练双剑合璧.说好了要一起弄箫抚琴.雨柔.这些.你都还沒有和我一起做.你怎么能够.怎么能够……”   淡淡的月光.洒在苏雨柔被鲜血染红的衣裳上.她的双眸安静地闭上了.一如睡觉时那般安静的模样.夜风停了.似乎连它.也不忍这么快就带走她的温度和芳香.   只是.她的呼吸.终究还是停止了.   夏芸站在一边.刚上前一步.熊楚的眼神.却让她浑身颤抖.   那种眼神.他是要杀了自己.   “楚大哥.不是我……”   “好.好.”熊楚泪流满面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酸笑.道.“我和雨柔.欠你的东西太多了.既然你把她杀了.我便将我的性命也一并交给你.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相欠了.夏芸姑娘.”   最后四字.充满了掷地有声的陌生感和愤怒感.   话毕.熊楚倒转剑锋.已是一剑向自己的胸口刺了过去.   夏芸六神无主.此时竟沒有想到去拦着他.而是浑身瑟瑟发抖.就这般在月光下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举起了手中的剑.刺向自己.   至于刘公公等人.则是面带微笑地看着这样一出戏剧.或许这正是他们想要的东西.只要熊楚这一剑刺下去.那么他们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可是.今天这样一个晚上.注定每一个人都不会如意.   “嗖.”   一颗石子.突然飞出.直接打中了熊楚的后背.   熊楚的剑.“呛啷”一声.和它的主人一起.落在了地上.   熊楚已经昏了过去.   刘公公的眉毛.稍稍的皱了皱.   “阁下是何高人.还请出來相见.”刘公公向周围一扫.淡淡地说道.   这时.又是“嗖”的一声.一道石子打向了刘公公.刘公公右手一伸.当即将那个石子接住了.   “公公好功力.却不知.初云公主.是否也有这样的身手呢.”周围响起了这样一阵回荡的声音.于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颇为骇人.   刘公公咬了咬嘴唇.只见夏芸依旧痴痴地站在那边.看着地上的熊楚和苏雨柔.暗道:“她毕竟是皇上心爱的女儿.若是她真的有什么损失.只怕日后就再也难进入大内了.也罢.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这般想着.他递给了一边的小李子和江飞一个眼神.这二人当即会意.來到夏芸身边.将夏芸带走了.   而夏芸.依旧是怔怔地.沒有丝毫反抗.   眨眼之间.刘公公等人.竟是全部消失了.   森林里.变得死一般寂静.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尸体.触目惊心.   许久.传來了一声长长地叹息.   “这样做.真的好吗.她.本來不用死的.”森林中.有人这般说道.   忽然.又响起了另外一人的声音.他的声音更加冰冷.却是有着一股天生的威严.道:“别人的生与死.从來就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   “可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不就是……”   “你最好清楚.”那人道.“改变他的.不是我们.是他的命运.是他体内流的鲜血所决定的.他的一生.注定要踩在无数人的尸体上.不断前行.直到实现那个千古以來的梦.”   另外一人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那么.以他现在的资格.够了吗.”   “当然不够.”那人道.“他现在还缺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野心.”   话刚说完.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來.   “看來.我们是不能把他带走了.”   “他从來就不需要跟着我们走.我说过了.操纵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命运.”   话毕.月光之下.忽然出现了两道身影.只是眨眼之间.又消失不见第六卷大漠风沙   第264章大漠风沙   十年.   黄昏.   古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來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纵使超凡脱俗如坡仙.十年之思.尚且让他泪千行.更何况是常人呢.   大漠中的黄昏.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便是天边的红日.也是被衬得有些昏黄.多了一分暮气.   这的确算是一条古老的道路了.似乎自汉代的张謇通西域以來.这条路便是这茫茫大漠之中仅有的人烟留迹的地方.虽然千百年來的风沙肆虐.世事变迁.但这条路依旧依稀可辨.上面还有一排排骆驼的浅浅的脚印.   驼铃响起.自一个小沙丘的下面.拐出了一行商客.他们穿的是汉人服饰.看來是來蒙古经商的.   “自从十年前.俺答围攻京城.虽然迫于各地的勤王部队陆续集结.蒙古铁骑孤军深入.被迫撤退.但是蒙古人依旧在北京城郊外大肆地烧杀抢掠.并且逼迫大明开放了互市.”   “所谓的互市.也就是大明和蒙古都让出一块地方.让蒙古人和汉人进行商业往來.蒙古人虽然是草原霸主.但是原始的放牧生活并不能够满足生活的需要.而他们.虽然经常出兵进犯大明边境.通过掠夺获取财物.但是这也让他们损兵折将.”   “俺答虽然有野心勃勃.想要入主中原.恢复往日大元的威风.但是此时汉蒙的实力差距还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他本人也并非忽必烈一般的雄才大略.所以只能退一步.只求开放互市.好让自己的损失也降低一些.”   这一连串的声音.出自一个黑衫中年男人之口.他身高八尺.方脸宽额.留着一截羊角胡.看上去雍容大度.这沙漠之中.周围的人都或是满头大汗.或是无精打采.唯有他始终气定神闲.好似只是在郊外散布一般.   “可是.爹爹.这样不是对双方都有好处吗.蒙古人可以从汉人那里买到东西.汉人也可以从他们那里买一些马匹之类的.这样不用打战.大家都能够和和气气地做生意.不是很好吗.”   话刚说完.男子微微一笑.看着自己左边一脸兴奋的女儿.她如今已经十八岁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白皙的脸蛋上多了一丝被烈日炙烤后的嫣红.一身白衣于这风沙之中.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第一次从江南來到塞外.见识到了大漠风光.让这个天性活泼的姑娘高兴不已.却也想不到她也有这种见识.   “爹爹.你笑什么.”那女子显然察觉到了父亲那种略带轻蔑的笑容.有些不高兴.   男子轻轻拭去了女子肩头的沙粒.道:“荨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表面上看.正是如你所说.这个互市对于汉人和蒙古人來说.都是互利共赢.可是.这毕竟是大明签订的城下之盟.所以互市才会定在离大明边境稍远一些的草原上.而要到那个草原.就必须穿过这一条沙漠.”   “我明白了.”秋荨仰着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父亲.道.“俺答虽然答应成立互市.但是他必定会派人装作强盗打扮.沿途劫掠客商的财物.客商的战斗力显然不如军队.这样他就可以获得最大化的利益了.”   男人这次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不错.正是这样.虽然俺答处于优势.但是他不敢名义上直接动用军队.而是命一些杀手前去杀人越货.等到人全部死光或者逃跑的时候.他再派人前去接应.这样.他既不会落下口实.又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如果不是有几个死里逃生的客商回到大明.只怕谁也不知道这些.”   秋荨哼了一声.俏脸上多了一丝愠色.喃喃道:“哼.这些蒙古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我听说这路上不是也有镖师押运的吗.难道连他们也胜不了那些杀手.”   男子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听说三个月前.河北第一镖局龙行镖局替一个商业大贾押运一批货物前往互市.龙行镖局极为重视.将镖局总舵舵主杨虎亲自带领一批骨干前往.”   “那结果怎样.”秋荨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   男子道:“结果.他们至今都还沒有消息.好似人间蒸发一般.可是.这偌大的沙漠.又该去哪里找呢.估计已是全军覆沒了吧.”   秋荨讶道:“想不到他们蒙古人这么厉害.”   男子目光抬起.望了一眼那沉沉将坠的残阳.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如今我大明主上昏庸.一心沉醉于修道成仙.亲小人.远贤臣.致使朝纲败坏.民不聊生.大明军队的素质.也在渐渐下降.不可和我太祖开国时同日而语.”   这时.旁边一个虬须大汉道:“秋明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朝中的人.管得了我们江湖上的事吗.据那些边民说.那些劫掠的杀手中.却是有一个人不像其他人使的大马刀.而是用剑的.”   “剑.”秋荨來了兴趣.道.“庄威叔叔.你说其中有个杀手是用剑的.我听说蒙古人很少用剑.难道说.这个人是汉人.”   “秋侄女果然聪明伶俐.”庄威哈哈大笑.道.“不错.传闻那群杀手中.唯有这个用剑的汉人最为恐怖厉害.据说他用剑杀人.剑身上从來都不滴血.”   “要想杀人.却从來都不滴血.这怎么能做到.”秋荨想了好久.沒有想出來.便迫切地延伸看着庄威.   庄威被他这个冰雪聪明的侄女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道:“传闻.此人练剑.已是达到了至臻的境界.练出了传说中的剑气.长剑挥出.便有一道剑气横贯敌人的咽喉.登时毙命.”   秋荨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庄威.道:“剑气.这个人这么厉害吗.”   庄威常年跟随自己的大哥秋明游历四方.对于一些江湖上的传说十分了解.看见自己这个侄女十分想听.便说道:“这十几年來.据说江湖上练出了剑气的.只有两个人.”   “哪两个人啊.庄威叔叔.”   庄威道:“这第一个人.便是杀手排行榜上排名第十的.号称暗河第一杀手的剑客逍遥子.他的流风回雪剑早已炉火纯青.剑气也已练出.只是.在一次刺杀行动中.他为了救自己的徒弟.用身体挡住了唐门公子唐锲的剧毒暗器.身中诛心草之毒而亡.”   秋荨怔怔地听着.忽然说道:“那第二个人.是不是他的徒弟呢.”   庄威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不错.这第二个人.正是他的徒弟熊楚.此人本是九道山庄的奴隶.后來被逍遥子救下.收其为徒.据说此人奇遇连连.不单单自身还未习得武功之时就有一身浑厚内力.后來更是得高人以十几年的内力全部传授.更有人传说.便是少林寺的至宝《易筋经》也被他习得了.”   秋荨道:“既然是这样.那么那个杀手就是叫熊楚的人吗.”   庄威耸了耸肩肩.一边前行.一边道:“这个不确定.传说十年前.他于北京城中一个名叫狮子林的地方.与仇家血战.最后他的妻子苏雨柔为了救他身亡.他不肯独活.便引颈自杀.”   “啊.”秋荨大呼一声.赞叹道.“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样至情至性的男子.真是好生让人佩服.”   庄威接着说道:“不过.也有人传说.说熊楚并沒有死.而是在关键时刻.被高人所救.而且.那天晚上.有人发现.有一群蒙古人突然來到了京城里面.”   “这么说.他是沒有死了.”秋荨说道.口气中满是欢喜.   庄威道:“这……这也只是传说而已.侄女.具体传说.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那个带剑的杀手.如今已是有了一个令人畏惧的称号..剑狼.”   “剑狼.一匹用剑的狼么.”秋荨喃喃道.她不经意一瞥.只见自己的父亲始终沉默不语.只顾着走路.道:“爹爹.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变得冷淡了许多.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秋明这才回头.冲自己的女儿微微一笑.道:“沒什么.只是旅途有些劳累罢了.等过了这片沙漠.我们再好好地休息.”   庄威也说道:“大哥.我也觉得你最近有些奇怪.咱们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突然來到这鸟不拉屎的荒漠.而且.连一个人都沒见着.你又要回去了.要知道.庄子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你……你该不会真的只是带秋侄女出來见见世面的吧.”   秋明沒有说话.只是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警惕.他看着前面一片狂沙卷积的地方.浓眉一皱.道:“小心.”   话刚说完.狂风散去.那片地方.赫然出现了五个人.   四个威武的大汉.只有中间一人身材略显瘦削.而他手中所握的.是一把剑.   剑第265章以身殉道   秋明三人.加上三个随从.俱是精神紧张起來.想不到嘴里说着别人的事情.今天自己也遇上了.   庄威久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心想这些人不过是想要财物罢了.上前嘿嘿笑道:“几位大爷.我们不过是江南客商.來此做点小买卖罢了.几位大爷若是想要些买酒钱.我们双手奉上.还请几位大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话刚说完.却见最中间那人宝剑陡然出鞘.双方相距足有十步.然而只听龙吟一声.他的剑才举起.庄威的脖子上却是立刻多出了一道血痕.   庄威双眼瞪得老大.已是倒在了地上.这片刻就毙命了.   秋荨一脸慌张.她连忙俯下身去.泪眼婆娑.道:“庄威叔叔.庄威叔叔.”   秋明一脸紧张地看着中间那人.对三个下人道:“快去将小姐扶起來.”   那三个下人正想前进一步.却见剑光一闪.三道剑气.登时结果了那三个下人的性命.   秋荨初入江湖.如何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个大魔头.杀害了自己最爱的庄威叔叔.她恨恨地看着中间那人.道:“你……我……我要杀了你为庄威叔叔报仇.”   话毕.她一时意气.竟是真的直接朝前面冲了过去.秋明正要阻拦.却觉得一阵冷风忽然刮來.好似鬼魅一般.再看之时.自己的女儿却已经被那个人挟持住了.他那把在残阳下熠熠生辉的宝剑.此刻正架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阁下.还请你放过了我的女儿.我们无冤无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人冷冷地哼了一声.声音沙哑而沧桑.道:“你难道不知道.杀手杀人.从來都不问缘由的吗.”   秋明听见这人说的是汉语.当即强笑道:“原來阁下也是汉人.阁下若是想要财物的话.我……我身上.再加上这车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愿意交给阁下.只求阁下能够放过小女.”   “很遗憾.我这次的任务并不是來抢掠财物.”那人冷冷地道.逼仄的目光落在了秋明身上.道.“我说话只说一遍.你要是不把那件东西交出來.别说你女儿的性命.就是你.也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秋明脸上好似结了一层寒霜一般.暗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们当中.已经有人将这个信息泄露出去了吗.”   不过立刻.他又说道:“阁下.在下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江南客商.主要是贩卖茶叶、丝绸这些东西.如果阁下想要的话.全在这里.请……”   话还未说完.却听见秋荨惊呼了一声.那人的宝剑几乎已是挨着秋荨的脖颈了.秋明脸上一阵惊慌.连忙道:“阁下.请……请高抬贵手.”   “我说过了.同样的话.我不愿意说第二遍.所以.你既然不愿意说出來.也只好委屈一下你的女儿了.”那人的声音冰冷如霜.   “等等.”秋明伸出手.道.“阁下请稍等片刻.我还有一句话和小女说.”   那人双眸中闪过一丝疑虑.但还是右手往秋荨后背拍了一下.   秋荨打了一个趔趄.秋明连忙过去.将其扶住.轻轻拭去了女儿脸上的眼泪.道:“荨儿.你害怕吗.”   秋荨显然有些害怕.但是生性又有些倔强的她又不想承认.所以僵持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秋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孩子.古人云.‘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荨儿.你说.爹爹答应了替一个朋友保守秘密.是不是应该信守诺言.”   秋荨点了点头.道:“爹爹.你教过我的.人无信不立.”   秋明微笑道:“不错.就是这个道理.所以.荨儿.爹爹就算是至死也要保守秘密.对不对.”   中间那人.眼中露出了一丝寒光.他身后一人想要动手.却是被他给拦住了.   秋荨当然知道这句话的意义.眼神不断地闪烁.到了最后.她竟也是坚强地点了点头.道:“嗯.是的.”   秋明满意地抚摸了一下自己女儿的头.将一个翡翠项链交到她的手上.道:“荨儿.这个项链是你母亲临走时留下來的.我保存了这么久.现在就把它送给你吧.你一定要好好的保管.”   话毕.他忽然面皮发紫.口吐白沫.脸上却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爹爹.爹爹.”秋荨扶着自己的父亲.只感觉他的身体越來越僵硬.好似木头一般.她一个毫无江湖阅历的女子.看到自己亲爱的人都死在了自己的面前.竟是沒有丝毫的害怕和沮丧.   她冷冷地看着前面的那人.道:“你……你逼死了我的爹爹.杀死了庄威叔叔.爹爹说过.一个人活在世上.必须要有骨气.我虽然是女儿身.却也不愿丧于你们污浊的手上.”   话毕.她将那个项链从容地带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随即拔出了佩刀.想要自刎.   这一刻.中间那个蒙面的男子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情.只见他人影一闪.“啪”的一声.一掌将秋荨手上的佩刀拍在了地上.同时一把将她脖子上的翡翠项链摘了下來.   他将翡翠项链稍稍举起.目光凝神在上面.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一个将死的人.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些动作的.   杀手的直觉这样告诉他.   “那是爹爹留给我的.你还给我.”秋荨虽然一心求死.但是也不愿这个爹爹的遗物落在他人手上.刚冲过去.那蒙面人两边各有一个高大威猛的大汉冲了过來.举着马刀.似乎想要结果了她的性命.   秋荨丝毫不惧怕这些人.她只是担心这些人还想动自己父亲的尸体.虽然自己微不足道.但是她仍旧张开双手.护在了秋明尸体前面.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中间那人却是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剑光一闪.自秋荨边上擦过.   秋荨听见耳边风声呼啸.她心中害怕.连忙紧紧闭住双眼.身上瑟瑟发抖.   然后.她听见身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倒下.自己却是沒有丝毫的苦痛.睁开眼睛.却看见那两个大汉已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秋荨怔怔地看着中间那个人.却见那人也瞥了自己一眼.随后转过身去.淡淡地看着身后剩余两个大汉.   这两个大汉见自己同伴被杀.开始时一脸愤怒.哇哇大叫.但是这个人一转过身.那种眼神立刻让他们不寒而栗.   他们知道.自己要是再动一下的话.说不定倒下去的就是自己了.   那蒙面人一伸手.点住了秋荨的穴道.让其沉沉地睡了过去.随后.他便抱着秋荨.对那两个大汉说了几句叽里咕噜的话后.径直往前面奔去.   那两个大汉唯唯诺诺地点头.便跟在他的后面.回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蒙面人轻功甚是了得.等到他到了一片大草原的时候.那两个大汉依旧连影子都沒有看见.他也丝毫不去理睬他们.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秋荨.目光又立刻移开.瞅着前面的一片营帐.   这里.正是俺答的大本营.   他继续前行.不一会儿.便已经來到了营帐前面.守卫的蒙古士兵一见到这人.立刻恭恭敬敬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还有人则是一路小跑地回去禀报俺答.   还未进入营帐.便听到了一阵哈哈笑声.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走了出來.身披威武华袍.一脸的喜悦.见到只有蒙面人走了回來.“咦”了一声.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來.”   “他们还在后面.”即使是面对蒙古的大汗.这人的口气始终是冷冰冰的.沒有丝毫的改变.   俺答也不介意.只是点了点头.   那人又道:“不过.只有两个.”   “两个.”俺答讶道.“果然他们那些人都是高手.想不到我帐下最为得力的高手仍旧是抵挡不住.那……”   俺答还未说完.那人却是淡淡地说道:“他们是被我杀了.”   “什么.被你杀了.”俺答脸上一阵愠色.道.“为什么.”   “我杀人.从來都沒有为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那些高手可是我千辛万苦花重金买來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这么干.那件事情……”   俺答正愤怒地说着的时候.那人却是突然双眼一蹬.宝剑已是横在了俺答的脖子上.他冷冷地说道:“你最好别提那件事.我十年來.为你杀了无数的人.夺了无数的金银珠宝.十年了.要是那件事情沒有成功.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让你身首异处.”   说罢.他收回长剑.冷冷地看了一脸煞白的俺答.便从他旁边走了过去.同时将那块翡翠项链抛了出去.   旁边的达智国师眼疾手快.连忙将其接住.   等到那人走后.俺答恨恨地说道:“此人当真狂妄至极.想我乃蒙古大汉.他竟然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国师.要是这件事成了之后.你答应我.一定要将这小子碎尸万段.”   达智国师点了点头.同时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翡翠项链上.道:“大汗.难道说.成吉思汗宝藏的秘密.就藏在这小小的项链中吗第266章蒙古宝藏   俺答也是面色一凛.四周看了看.便拉着达智国师走回了营帐.和其仔细端详着这块玉佩.道:“国师.你也认为这项链中会有关于成吉思汗宝藏的信息吗.”   达智颔首道:“此人虽然平素桀骜不驯.独來独往.但毕竟受到了大王和公主的恩惠.所以这十年來他才肯竭尽心力为我们蒙古人办事情.而且几乎每一件事情都做的很好.所以.这次的事情.想必他也已经完成了.他把这个项链丢给我们.就说明这正是我们想要的东西.”   俺答喜道:“是吗.那国师你可从中看出了什么端倪了吗.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翡翠项链罢了.实在是找不出來什么东西.要不然.我们把这个翡翠震碎.看看里面是否会有藏宝图之类的东西.”   达智连忙拦住.道:“大王不可.要知道.这件事情天底下绝对不超过五个人知道.这可是关乎我蒙古国能否再次兴盛的一个关键点.这样一个极其重要的藏宝图.想必就算是在这个翡翠中.也断不能够用蛮力将其打开.”   “老臣曾见过这一类的机关术.只要其稍有些不对.机关里面的毒液便会立刻将里面的东西完全腐蚀掉.而这样的话.大王你可就永远也别想得到这里面的宝藏了.”   俺答一听.惊得一身冷汗.道:“多……多谢国师提醒.要不然的话.恐怕本王真的要后悔莫及呢.”   达智双手合十.道:“大王.老臣本是色目人.于这成吉思汗宝藏的秘密也只是道听途说了几句.不知道大王能否详细地说明.”   俺答扶起达智.道:“这有何不可呢.”   说罢.他踱着方步.就在这营帐里走來走去.神色凝重.道:“两百多年前.成吉思汗亲征西夏.于六盘山病逝.他临死之时.曾经说过:‘大蒙古帝国.此后百年间必将所向披靡.横扫寰宇.强如金国、花剌子模等均已被灭.南宋虽可欺.日后也必将灭于我蒙古之手.然宋人外表看似柔弱.多有贪生怕死之徒.但其忠勇果决、惊才艳艳之辈.也不在少数.以我观之.我大蒙古必将因覆灭南宋而兴.也必将因宋人而灭.’”   “‘日后.倘若我蒙古势微之时.我已为后代子孙留下一笔丰厚的宝藏.只消他们得到.那么必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蒙古军威.必将再次虎视天下.’说完这些.成吉思汗又交代了几句话.便与世长辞了.”   俺答说的时候.眉飞色舞.心神向往.似乎看到了蒙古帝国往后的无限辉煌.他又对达智国师说道:“国师.本王向來毕生心愿.便是能够向成吉思汗那样.横扫寰宇.但奈何此时蒙古势微.还请国师一定要帮助本王找到宝藏.到时候.本王愿意和国师平分天下.”   这是何等的巨大的承诺和诱惑.达智连忙跪下.道:“大王言重了.我只是臣子.焉有臣子和君王平分天下之理.大王放心.臣下一定竭尽所能.为大王找到成吉思汗的宝藏.”   俺答点了点头.又和达智国师交流了几句.便让其出去了.   此时.夜色已经悄然降临了.   秋荨醒过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间帐篷里面.躺在一张十分肮脏杂乱的床上.周围满是让人作呕的酒气.   在她的前面.还有一个趴在桌子上的人影.正拿着酒壶.口中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秋荨如何不认识.从衣着上看.这人.正是自己的杀父仇人.那个残忍冷酷的剑狼.   她此时穴道已经解开了.想到这里.一股愤怒之气登时填满胸口.她刚拔出佩刀.转念一想.此人武功高强.虽然此时看上去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但是自己还是小心些为好.   毕竟.要杀掉这样一个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秋荨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小心翼翼地來到了剑狼的身边.昏黄的灯光下.她的佩刀已是举了起來.冷冷的锋芒照着秋荨一张坚毅的脸庞.   “爹爹.还有庄威叔叔.荨儿.现在就为你们报仇.”   她一咬牙.正要落下去的时候.剑狼却是侧了一个身.转过头來.正对着秋荨.   秋荨心中一动.   这.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岁月的风在上面刮出了苍老的痕迹.时间的雨淹沒了年少的青春.灯光是昏黄的.照着他的脸.好似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他看上去大概只有三十出头.可是两鬓已经有几缕苍苍白发.常年酗酒.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总是病恹恹的.沒有丝毫的生气.更别收现在浓眉紧皱、苦大仇深的模样了.   而他的嘴中.依旧在说着什么.秋荨细细听去.才发现.他始终在重复说着两个字.   “雨柔.雨柔……”   雨柔.一听便是一个很美的名字.一听便知这是一个很美的女子.   而这个剑狼.正是消失了十年的熊楚.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十年时光.已是将他折磨成了这样.   当然.秋荨并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熊楚.她顿了顿心神.再次挥下了佩刀.想要为父报仇.   然而.老天是绝对不会给任何人两次相同的机会的.   第一次.秋荨已经错过了.   而这一次.却是难得多了.   只见熊楚好似梦游一般.突然伸出了双手.一把抓住了秋荨的肩膀.二人齐齐摔倒在地上.   秋荨又悔又怒.正想再次拔出佩刀时.才发现佩刀已经被丢到够不着的地方了.她本身并沒有多少武功.这样一个大男人压在她的身上.她怎么也推不开.再加上那一身臭烘烘的气味和酒气.更让秋荨难以忍受.   而就在这时.秋荨忽然发现.这个男人.他哭了.   泪水自他的眼角滑落.他紧闭着双眼.喉间发出了呜咽的声音.只听他喃喃说道:“雨柔.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这.该是怎样一个伤心的人呢.秋荨还沒有经历过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却也从庄威的口中听到过这样的传说.她又想起了庄威口中那个叫熊楚的侠客.甘愿为了自己的妻子自刎而死的故事.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暗道:“你虽然杀了我爹爹.但是我杀你的日子还多着呢.今天.就……就暂且放过你吧.   想到自己的父亲惨死.从此以后只有自己孤身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秋荨也不由得悲从中來.这般想着.竟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到她再次醒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床上.而在桌子前面.那个杀自己的人依旧坐在那里.面色平静如水.自斟自饮着.   熊楚瞥了秋荨一样.淡淡地说道:“昨天晚上.你想要杀我.”   秋荨这才记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又羞又怒.只恨自己武功不济.无法杀了这个人.但她也立刻说道:“是又怎么样.你逼死了我爹爹.我就算死也是要向你报仇的.”   “你这女孩.倒也爽快.”熊楚道.“昨天你有机会杀我.却是错过了.以后.你要杀我.可沒那么简单了.你说你要报仇.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秋荨听出了其中的不屑之意.顿时从床上跃起.拔起佩刀.正要刺过去的时候.却见那人只是轻轻一抬手.打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秋荨手上一麻.佩刀立刻掉了下來.   “你这一招太慢了.我要反杀你.简直是易如反掌.”熊楚喝了一口酒.看都不看秋荨一眼.   秋荨愤恨不已.握了握手腕.这次她沒有用佩刀.而是直接一掌劈了过去.   熊楚依旧坐在那里.沒有丝毫动弹.再次喝了一口酒.眼见秋荨一掌劈向自己的后脑勺.竟是毫不在意.   而秋荨.那一掌刚碰到.却好似被闪电触到一般.立刻缩了回去.颤抖不已.   “就凭你的资质.我看就是再让你练个五十年.恐怕也不是我的对手.”   秋荨不服.喝道:“那我就练六十年.怎么样.”   熊楚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道:“你要是练六十年.说不定可以胜得过我.只是.再过六十年.我都已经尸骨无存了.你找谁报仇去.”   秋荨一张俏脸涨得通红.道:“混蛋.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也无法给爹爹报仇了.但是.我绝对不会就这样任你百般羞辱的.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就此死去.”   话毕.她拾起地上的佩刀.正要引颈的时候.熊楚却是立刻窜起.点住了她的穴道.   秋荨无法动弹.恨恨地说道:“你这人好生可恶.既不让我杀你.又不让我自杀.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熊楚沒有说话.而是自顾自地喝起酒來.   秋荨气急败坏.也不顾自己姑娘家的身份.对着熊楚就是破口大骂起來.但是即便是这样.熊楚好似沒有听见一般.依旧是豪饮着.   当一坛子酒被他喝光的时候.他才淡淡地说道:“我逼死了你的父亲.你要杀我.的确是天经地义.可是你武功太差.若是无高人指点.这一生是绝对杀不了我的.不过你现在在我的手上.你于他们那些蒙古人或许还有些用处.所以你是决计逃不出去的.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让你能够报仇.”   这恐怕是秋荨听到过最奇怪的故事了.哪有自己的杀入仇人教自己如何报仇今天回家,抱歉   今天回家,暂时沒有网,各位抱歉了,已经写好,明天上午立刻上传,   俺答也是面色一凛,四周看了看,便拉着达智国师走回了营帐,和其仔细端详着这块玉佩,道:“国师,你也认为这项链中会有关于成吉思汗宝藏的信息吗,”   达智颔首道:“此人虽然平素桀骜不驯,独來独往,但毕竟受到了大王和公主的恩惠,所以这十年來他才肯竭尽心力为我们蒙古人办事情,而且几乎每一件事情都做的很好,所以,这次的事情,想必他也已经完成了,他把这个项链丢给我们,就说明这正是我们想要的东西,”   俺答喜道:“是吗,那国师你可从中看出了什么端倪了吗,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翡翠项链罢了,实在是找不出來什么东西,要不然,我们把这个翡翠震碎,看看里面是否会有藏宝图之类的东西,”   达智连忙拦住,道:“大王不可,要知道,这件事情天底下绝对不超过五个人知道,这可是关乎我蒙古国能否再次兴盛的一个关键点,这样一个极其重要的藏宝图,想必就算是在这个翡翠中,也断不能够用蛮力将其打开,”   “老臣曾见过这一类的机关术,只要其稍有些不对,机关里面的毒液便会立刻将里面的东西完全腐蚀掉,而这样的话,大王你可就永远也别想得到这里面的宝藏了,”   俺答一听,惊得一身冷汗,道:“多……多谢国师提醒,要不然的话,恐怕本王真的要后悔莫及呢,”   达智双手合十,道:“大王,老臣本是色目人,于这成吉思汗宝藏的秘密也只是道听途说了几句,不知道大王能否详细地说明,”   俺答扶起达智,道:“这有何不可呢,”   说罢,他踱着方步,就在这营帐里走來走去,神色凝重,道:“两百多年前,成吉思汗亲征西夏,于六盘山病逝,他临死之时,曾经说过:‘大蒙古帝国,此后百年间必将所向披靡,横扫寰宇,强如金国、花剌子模等均已被灭,南宋虽可欺,日后也必将灭于我蒙古之手,然宋人外表看似柔弱,多有贪生怕死之徒,但其忠勇果决、惊才艳艳之辈,也不在少数,以我观之,我大蒙古必将因覆灭南宋而兴,也必将因宋人而灭,’”   “‘日后,倘若我蒙古势微之时,我已为后代子孙留下一笔丰厚的宝藏,只消他们得到,那么必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蒙古军威,必将再次虎视天下,’说完这些,成吉思汗又交代了几句话,便与世长辞了,”   俺答说的时候,眉飞色舞,心神向往,似乎看到了蒙古帝国往后的无限辉煌,他又对达智国师说道:“国师,本王向來毕生心愿,便是能够向成吉思汗那样,横扫寰宇,但奈何此时蒙古势微,还请国师一定要帮助本王找到宝藏,到时候,本王愿意和国师平分天下,”   这是何等的巨大的承诺和诱惑,达智连忙跪下,道:“大王言重了,我只是臣子,焉有臣子和君王平分天下之理,大王放心,臣下一定竭尽所能,为大王找到成吉思汗的宝藏,”   俺答点了点头,又和达智国师交流了几句,便让其出去了,   此时,夜色已经悄然降临了,   秋荨醒过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间帐篷里面,躺在一张十分肮脏杂乱的床上,周围满是让人作呕的酒气,   在她的前面,还有一个趴在桌子上的人影,正拿着酒壶,口中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秋荨如何不认识,从衣着上看,这人,正是自己的杀父仇人,那个残忍冷酷的剑狼,   她此时穴道已经解开了,想到这里,一股愤怒之气登时填满胸口,她刚拔出佩刀,转念一想,此人武功高强,虽然此时看上去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但是自己还是小心些为好,   毕竟,要杀掉这样一个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秋荨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小心翼翼地來到了剑狼的身边,昏黄的灯光下,她的佩刀已是举了起來,冷冷的锋芒照着秋荨一张坚毅的脸庞,   “爹爹,还有庄威叔叔,荨儿,现在就为你们报仇,”   她一咬牙,正要落下去的时候,剑狼却是侧了一个身,转过头來,正对着秋荨,   秋荨心中一动,   这,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岁月的风在上面刮出了苍老的痕迹,时间的雨淹沒了年少的青春,灯光是昏黄的,照着他的脸,好似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他看上去大概只有三十出头,可是两鬓已经有几缕苍苍白发,常年酗酒,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总是病恹恹的,沒有丝毫的生气,更别收现在浓眉紧皱、苦大仇深的模样了,   而他的嘴中,依旧在说着什么,秋荨细细听去,才发现,他始终在重复说着两个字,   “雨柔,雨柔……”   雨柔,一听便是一个很美的名字,一听便知这是一个很美的女子,   而这个剑狼,正是消失了十年的熊楚,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十年时光,已是将他折磨成了这样,   当然,秋荨并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熊楚,她顿了顿心神,再次挥下了佩刀,想要为父报仇,   然而,老天是绝对不会给任何人两次相同的机会的,   第一次,秋荨已经错过了,   而这一次,却是难得多了,   只见熊楚好似梦游一般,突然伸出了双手,一把抓住了秋荨的肩膀,二人齐齐摔倒在地上,   秋荨又悔又怒,正想再次拔出佩刀时,才发现佩刀已经被丢到够不着的地方了,她本身并沒有多少武功,这样一个大男人压在她的身上,她怎么也推不开,再加上那一身臭烘烘的气味和酒气,更让秋荨难以忍受,   而就在这时,秋荨忽然发现,这个男人,他哭了,   泪水自他的眼角滑落,他紧闭着双眼,喉间发出了呜咽的声音,只听他喃喃说道:“雨柔,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这,该是怎样一个伤心的人呢,秋荨还沒有经历过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却也从庄威的口中听到过这样的传说,她又想起了庄威口中那个叫熊楚的侠客,甘愿为了自己的妻子自刎而死的故事,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暗道:“你虽然杀了我爹爹,但是我杀你的日子还多着呢,今天,就……就暂且放过你吧,   想到自己的父亲惨死,从此以后只有自己孤身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秋荨也不由得悲从中來,这般想着,竟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到她再次醒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床上,而在桌子前面,那个杀自己的人依旧坐在那里,面色平静如水,自斟自饮着,   熊楚瞥了秋荨一样,淡淡地说道:“昨天晚上,你想要杀我,”   秋荨这才记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又羞又怒,只恨自己武功不济,无法杀了这个人,但她也立刻说道:“是又怎么样,你逼死了我爹爹,我就算死也是要向你报仇的,”   “你这女孩,倒也爽快,”熊楚道,“昨天你有机会杀我,却是错过了,以后,你要杀我,可沒那么简单了,你说你要报仇,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秋荨听出了其中的不屑之意,顿时从床上跃起,拔起佩刀,正要刺过去的时候,却见那人只是轻轻一抬手,打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秋荨手上一麻,佩刀立刻掉了下來,   “你这一招太慢了,我要反杀你,简直是易如反掌,”熊楚喝了一口酒,看都不看秋荨一眼,   秋荨愤恨不已,握了握手腕,这次她沒有用佩刀,而是直接一掌劈了过去,   熊楚依旧坐在那里,沒有丝毫动弹,再次喝了一口酒,眼见秋荨一掌劈向自己的后脑勺,竟是毫不在意,   而秋荨,那一掌刚碰到,却好似被闪电触到一般,立刻缩了回去,颤抖不已,   “就凭你的资质,我看就是再让你练个五十年,恐怕也不是我的对手,”   秋荨不服,喝道:“那我就练六十年,怎么样,”   熊楚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道:“你要是练六十年,说不定可以胜得过我,只是,再过六十年,我都已经尸骨无存了,你找谁报仇去,”   秋荨一张俏脸涨得通红,道:“混蛋,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也无法给爹爹报仇了,但是,我绝对不会就这样任你百般羞辱的,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就此死去,”   话毕,她拾起地上的佩刀,正要引颈的时候,熊楚却是立刻窜起,点住了她的穴道,   秋荨无法动弹,恨恨地说道:“你这人好生可恶,既不让我杀你,又不让我自杀,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熊楚沒有说话,而是自顾自地喝起酒來,   秋荨气急败坏,也不顾自己姑娘家的身份,对着熊楚就是破口大骂起來,但是即便是这样,熊楚好似沒有听见一般,依旧是豪饮着,   当一坛子酒被他喝光的时候,他才淡淡地说道:“我逼死了你的父亲,你要杀我,的确是天经地义,可是你武功太差,若是无高人指点,这一生是绝对杀不了我的,不过你现在在我的手上,你于他们那些蒙古人或许还有些用处,所以你是决计逃不出去的,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让你能够报仇,”   这恐怕是秋荨听到过最奇怪的故事了,哪有自己的杀入仇人教自己如何报仇第267章仇人为师   秋荨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显然表示她根本就不相信,   过了一会儿,见熊楚沒有什么反应,她又望了过去,却见熊楚一直盯着自己看,她不由得怒从心來,啐了一口,道:“淫贼,”   熊楚却是醉醺醺地走了过來,就坐在了秋荨前面,依旧是直直地看着她,   秋荨被他的一身酒气和那种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本想大骂,但是又知道不会有作用,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熊楚怔怔地看着秋荨,准确地说,是看着她那一双柳叶似的细眉,眼中露出了一丝愧疚,他叹息了一声,道:“姑娘你是苏州人,”   秋荨闭着眼睛,不回答他,   熊楚也不在意,呷了一口酒,微仰起头,喃喃道:“苏州,的确是个好地方啊,”   秋荨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难道也去过苏州吗,”   熊楚沒有回答秋荨,而是淡淡地说道:“你不是要找我报仇吗,我可以教你一套剑法,日后你若苦练,说不定还是能够胜得过我的,”   秋荨睁开眼睛,看着熊楚,眼中露出一丝鄙夷,道:“你这人,是个杀手却又这般酗酒,而且还这般喜欢逗玩我这样一个女孩吗,你是我的杀父仇人,却又教我剑法,就算我练得比你还要厉害,只要你稍微留了一手,我便会再无还手之力,”   熊楚听完,便转过身,卧在地上,道:“我说话向來言出必行,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想强迫于你,”   之后,地上一个石子飞了过來,将秋荨身上的穴道解开,熊楚道:“我现在将你解开了,你现在就可以走,不过,外面的蒙古士兵我是无权调动的,你若是有本事逃出生天,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哼,你以为你用这个就能够威胁我了吗,”秋荨心中冷冷地说道,她蹑手蹑脚地走向外面,看样子现在就想要逃跑,   熊楚也不理会她,自顾自地喝着酒,不一会儿便真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了一阵阵呵斥声和清脆的“啪”的一声,他立刻惊醒,抬眼望去,却见俺答已经将秋荨给抓住了,秋荨白皙的脸上已是多了一道鲜红的掌印,她的嘴角,也是流下了刺眼的鲜血,   至于她的眼神,则是恶狠狠地落在俺答身上,丝毫不屈服,   不知为何,看到秋荨这个模样,熊楚的心中,莫名涌现出一股愤怒,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握住了俺答身边侍卫正要落下的手,随后手掌用力,一把将那侍卫推翻在地,口吐鲜血,   俺答先是一惊,随后愤怒地看着熊楚,道:“熊楚,你若是再这般猖狂,小心你的狗命,”   熊楚的声音冰冷无比:“俺答,如果不是看在千澜的面上,我早就杀了你,你要是还想多活几年,最好搞清楚,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件事,也休要在我面前一副大王的模样,我告诉你,以你的手段,还伤不了我,”   俺答一张脸铁青无比,他拳头紧握,似乎就要爆发,但是过了片刻,只是达智扯了扯他的衣襟,俺答会意,神色便平和了下來,   他拿过來一坛酒,对熊楚笑道:“熊楚兄弟,今日小王有些迁怒,还请熊楚兄弟不要介意,以后我蒙古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兄弟呢,來,我敬兄弟一杯,咱们今日之事,就此钩销,怎么样,”   熊楚见俺答一脸和气,便喝了一口酒,又看了秋荨一眼,道:“她犯了何事,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俺答此时再也不倨傲,而是看了达智一眼,达智心领神会,道:“熊少侠,根据刚才进來的你的两个手下报告说,这个女孩是那个送东西的人的女儿,那么,她对他父亲的事情一定知道很多,所以,大王这才用了非常手段,”   熊楚听完,道:“我当时也在场,那个秋明行动诡异,有些地方我也看不透,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情,她是绝对不会知道的,你们如果真的想要找些什么线索的话,我看还是从那个项链中找吧,”   “可是……”俺答正要说话,秋荨也是恨恨地说道:“就是,自己沒有本事找到,就來找我出气,听说你们蒙古人都是敢作敢为的勇士,却想不到,你们先派人逼死了我的爹爹,又想來欺负我一个弱小女子,我算是见识过了,”   俺答眉毛一挑,达智担心他惹恼熊楚,***说道:“大王放心,熊少侠向來心细如发,从來都不会看错,既然他说秘密就在这项链中,那么必然就是了,我看,这个女孩,还是交给熊少侠你看管吧,”   任谁都听出了其中妥协的意思,熊楚看了两个侍卫一眼,他们立刻将秋荨解了下來,   俺答只是瞪了秋荨一眼,便拂袖走了出去,   熊楚转身正要离开,却见秋荨两眼放光般看着自己,道:“你……你就是那个熊楚吗,你的故事我听庄威叔叔说过,你的妻子为了保护你而死,而你也情愿为她殉情……”   话未说完,秋荨却见熊楚眼神中露出一股杀意,他手中的宝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冷冰冰的剑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只听见熊楚冷冷地道:“你的庄威叔叔是什么人,为何他会知道这件事情,”   秋荨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只能噤若寒蝉地说道:“庄威叔叔他,他只是和爹爹一起四处游历,贩卖货物的,他们应该……应该也只是从江湖上得到的消息,”   熊楚神色一凛,暗道:“狮子林一战,自己是和大内的高手交手,他们虽然武功高强,可是很少涉足江湖之事,更不会无缘无故说出去,至于将自己救回的千澜等人,则是从此远走大漠,和中原武林更无瓜葛,那么,这件事情传出去,也只有当日用石子将自己打晕的人了,”   熊楚眼中,似乎显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   他叹了一口气,将剑撤下,却见秋荨扑通一声,跪了下來,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熊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道:“你为何刚才不愿意拜,现在又愿意拜了呢,”   秋荨认真地说道:“爹爹虽然是你逼死的,但是我也知道真正想杀爹爹的是俺答那些人,我虽然到时候也会杀了你,但是我先做的,一定是去杀了俺答那些人,我听过你的故事,知道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既然你答应了教我绝世武功,也不会失信于我的,”   熊楚淡淡地说道:“我教给你的,只是种剑法罢了,其实,这套剑法是我自创,至今我还未使用过,你如果愿意,我可以把它教给你,”   秋荨大喜,笑道:“多谢师父,”又见熊楚看着自己,她这才反应过來他仍旧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又怎么能够和他走的这么近呢,可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当她听到这个人就是自己心中敬仰的熊楚的时候,她对他的恨,也是淡了许多,   “师父,那你要教给我的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啊,”秋荨立刻转移话題道,   熊楚抬起头,说实话,这件事情他还真沒有想过,沉默了一会儿,他淡淡说道:“这套剑法,你就叫它愧柔剑吧,”   愧柔剑,秋荨如何不知道这“愧柔”二字的含义呢,她抬起头,看着熊楚,道:“师父,我……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題,”   “什么问題,”   秋荨低声道:“师母她现在……”   话还未说完,熊楚却是冷冷地呵斥道:“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找一间可以住宿的帐篷,”   秋荨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这个问題触动了那个男子的心,抬起头,前面那个男子的身影,面对着阳光,却好像坠入了万丈深渊般,浑身都被冰冷的黑暗笼罩着,   这个男人,他究竟有着怎样让人肝肠寸断的过往,   第二天,熊楚便开始教秋荨愧柔剑了,   这一套剑法本就是熊楚在思念苏雨柔时所创,他一心想和苏雨柔双剑合璧,但奈何如今只他一人,无事之时,他便想象着自己和苏雨柔一起练剑,揣摩着流风回雪剑和轻云蔽月剑的招式,汲取其中的优点,加以改进,便创出了这愧柔剑,   自然,愧柔剑讲究的便是轻灵飘逸,以巧取胜,所以对于秋荨这种初学者來说,自然是十分吃力的,再加上秋荨的武学资质一般,每次当熊楚一口气使出好几个招式的时候,往往秋荨只能记住一个,   而不知为何,每次当熊楚动怒的时候,一看到秋荨的眼睛,便立刻平静了下來,只是叫她慢慢练,自己则是走到了一边,   每当这个时候,虽然秋荨心情沮丧,她都会偷偷地瞥向熊楚,草原上的风是凛冽而冰冷的,它拍打在熊楚的脸上,青丝乱舞,袖袍翻飞,偶尔还会有一抹残阳斜照,他的身影,却是越发的凄冷孤独,   而秋荨,总会变得更加刻苦,沒有人看到,冰冷如霜的月色下,她依旧会來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咬牙坚持着,将白日里熊楚教给她的招式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   当然,她也不知道,在黑暗里,总会有一个身影,在默默地看着她,   半年之后,秋荨的剑法已经有所小成,虽然熊楚一招就能够将其打败,但是她已经将那些招式都练熟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便是如何融会贯通了,   而熊楚,最近似乎也是开朗了起來,眼角眉梢总是带着些许笑意和期盼,偶尔还会和秋荨开开小玩笑,   秋荨和他这半年來的相处,早已经将他当成了这个草原上最为亲近的人,她以为,是自己的活泼让这个从绝望的人恢复了过來,   直到有一天,她才发现,原來自己错了,   这一天,熊楚对她说,今天她一个人去练剑,至于他,要等一个人,   他就一直站在军营门口,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等着,   秋荨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当然知道,今天,是千澜公主回來的日第268章冰棺佳人   秋荨虽然沒有见过千澜,可是透过熊楚的眼神,她能够看得出來,这个蒙古公主,对于熊楚來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而且,今天的熊楚,难得沒有喝酒,他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物,将胡须也刮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清爽的感觉,如同焕然一新般,   秋荨的心中,有一丝不甘心,对于之前关于熊楚的传说,多了一些怀疑,   可是,十年,或许终究会让一个人忘记另外一个人的吧,即使再刻骨铭心,终究还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   然而,秋荨打听过,千澜,已经远嫁给了另外一个蒙古部落的王子,一个月只能回來一次,她的心中有些怀疑,他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熊楚沒有注意到在暗处一直看着自己的秋荨,现在他的的确确站在军营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千澜回來,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按照以前,现在千澜早就骑着一匹小红马兴冲冲地赶回來才对,难道说,她在路上出了意外,   熊楚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他旁边一个身影冲了过來,   “楚郎,”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熊楚浑身一颤,他扭过头去,只见一个鹅黄色衣裳的女子突然扑到了自己的怀里,那熟悉的声音,空气中淡淡的香味,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吗,   熊楚几乎要激动地将那两个字喊出來了,他的手正要将她搂住,可是等到他往怀中佳人一瞥的时候,他的目光已是变得冰冷无比,甚至多了一丝杀意,   他冷冷地说道:“千澜公主,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说完他臂膀一用力,将千澜给推了出去,   那女子站了起來,正是蒙古公主千澜,十年时光,似乎让她变得更加娇艳夺目了,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千澜“咯咯”地笑着,随后又叹了一口气,道:“我本來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还以为至少能够瞒住你一刻,谁知片刻不到就被你认出來了,唉,看來我在你心中,连她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这十年來,熊楚如何不知道千澜对自己的心思,可是他的心中,始终只有那个倩影,他也叹了一口气,道:“公主,你现在已经嫁为人妇,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为好,”   千澜白了熊楚一眼,嗔道:“那个病怏怏的桑卡王子,我看,只要再过半年,他就是不死,我也要一刀杀了他,这样,我就可以……”话还未说完,千澜已是双手环抱着熊楚的脖子,满怀期待地看着熊楚,   熊楚沒想到这女子的确是敢爱敢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说出这种弑夫的话出來,可是转念一想,去年若不是俺答贪图桑卡部落占据的地方水草丰茂,一时心动便答应了桑卡大汗的要求,将千澜嫁给了他的儿子,当初千澜说什么也不愿意,俺答自此觉得愧对这个女儿,每次千澜回來均是任何事都依着她,就算他听到了这几句话,恐怕也不会说什么,   一旁的秋荨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她还以为熊楚会和这个千澜公主有什么纠葛,看來倒是自己多心了,可是又转念一想:“秋荨啊秋荨,他的私事,用得着你來操心吗,而且,他暂时还是你的师父呢,”不由得双颊绯红起來,   便在这时,千澜发现了角落里有人,当即喝到:“什么人,竟然在我蒙古军营里面鬼鬼祟祟,还不快出來,”   秋荨猛然一惊,知道被发现了,只得略显尴尬地走了出來,   熊楚其实一早就知道秋荨躲在这里,但是也由着她,可是刚才千澜的动作也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当即对秋荨道:“这里沒有你什么事,你快去练剑吧,”   秋荨点了点头,正要离开的时候,千澜却是一脸愠色地站在她前面,道:“你是何人,”   熊楚在旁边淡淡地说道:“她是我刚收的徒弟,”   千澜冷笑了一声,道:“小妹妹,他教给你的,不会是一套他自己创出來的剑法吧,”   秋荨心中不知为何对千澜多了几分厌恶,道:“是又怎么样,”   千澜脸上愠色更浓,瞪着熊楚,道:“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当年我要你教我你却百般阻拦,现在却是肯教这样一个小姑娘,”   千澜打量着秋荨,忽然落在了她的眉毛上,啧啧道:“怪不得,你该不会是觉得她这双眉毛长得像……”   话还未说完,熊楚却是一剑指向了千澜,周围的侍卫这才如梦初醒,可是他们也知道这人武功高强,即使一起上去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均是一脸忧心忡忡,   不过千澜却是笑了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说她的名字便是了,我们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你也用不着这样吧,”   熊楚这才收回了弋阳剑,   这时,俺答也走了出來,见到爱女,连忙走了过去,却见千澜冷冷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道:“千澜,你回來了,外面风大,快,快进來吧,”   熊楚却是说道:“且慢,按照约定,千澜公主,现在你应该先带我去那里吧,”   千澜的目光变得阴冷起來,她暗暗说道:“果然,每次我回來,你都第一个來接我,只是为了能够早些见到她而已,我在你心中,当真一点地位都沒有吗,”   虽然极不情愿,但是千澜更不愿意面对这个狠心的父亲,她当即对熊楚笑了笑,道:“好啊,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说完也不理会俺答,直接拉着熊楚往另外一个营帐走了过去,   秋荨虽然也想跟过去,但是见千澜狠狠地瞪着自己,不由得怒从心來,当即离开了,   二人來到一个营帐前,它看上去简陋不堪,似乎并沒有人居住,却是有四个侍卫在门口守着,见熊楚和千澜走了过來,立刻为二人掀开门帘,   营帐里面什么东西都沒有,千澜却好像十分熟悉一般,信步走到营帐的西南角,将一把钥匙插入了一个缝隙之中,随后,双脚在上面蹬了三下,立刻,在营帐正中央的地上出现了一个一人大小的洞,直通地底下,   千澜说道:“好了,你进去吧,我在这里替你看着,不过你应该知道,千年寒冰不能接受太多地面上的空气,所以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熊楚感激地看了千澜一眼,他小心翼翼地沿着阶梯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到了下面,一阵彻骨的寒气让熊楚这样内功深厚的人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而在周围,竟然全部都是厚厚的冰块结成的石壁,任谁也想不到,这烈日炎炎的草原下面,竟然会有一个冰天雪地,   当然,熊楚丝毫沒有将周围的事物放在心里,他的目光,完完全全地落在了十步之外的那个冰棺上,   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走的是那样地艰难,他的神色中多了一丝悲戚,多了一丝温柔,多了一丝悔恨,   终于,他來到了冰棺前面,   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雨柔,我來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似乎怕打扰了冰棺里面那个女子的清静,   可是,他又是多么希望,她能够突然醒过來,   冰棺里的女子,正是苏雨柔,依旧是穿着那一身美丽的鹅黄色衣裳,依旧是肌肤如雪,白璧无瑕,她的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好像在做美梦一般,   可是熊楚知道,这笑容,正是苏雨柔临死时的模样,   想起那个夜晚,熊楚的心中就泛起一阵疼痛,那夜他醒來之时,已是在蒙古军营中,身边的苏雨柔已是沒有了呼吸,他立刻又要挥剑自尽,却被千澜拦了下來,   千澜信誓旦旦地告诉熊楚,苏雨柔其实还保留着一丝微弱气息,她已经给苏雨柔服下了定魄丹,并且只要再找到蒙古千年來传说的圣水,就能够救活苏雨柔,   熊楚虽然将信将疑,但是总算有了一丝希望,为了使苏雨柔的身躯不会腐烂,千澜便调动兵力日夜赶工,从极寒之地挖來了千年寒冰,建造了这么一个地下冰室,又将苏雨柔放在了这特制的冰棺之中,   而自从千澜远嫁桑卡之后,为了不让熊楚每天触景生情,便将这钥匙交给了千澜,只有千澜回來,熊楚才能给和苏雨柔见面,而在其他时候,熊楚必须要为俺答效命,去抢夺來往客商的货物,同时也可打听圣水的下落,   此时,熊楚将脸贴在冰棺上面,道:“雨柔,十年了,你醒过來看看我好不好,虽然我知道只有圣水才能给救你,虽然我找了十年还是沒有找到,可是你放心,就算是再找十年,二十年,我也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圣水为止,”   他说完了这些,又将自己这半年來的见到的风景和人事说故事般告诉给苏雨柔,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心中,才不会有那些杀戮和掠夺,他的心灵,才会归于一种难得的平静,   尽管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熊楚上來的时候,却见千澜看着自己,笑道:“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听不听第269章圣水传说   熊楚此时哪里有什么心思听,但又不好拂了千澜的心思,只是看着她,   千澜笑道:“你现在板着脸,等会儿可别高兴地跳起來,”   熊楚心中一动,道:“你想说什么,最好快点说,”   千澜也不想惹他不高兴,便道:“好啦,我就先把这件事情告诉你,连我父王都还沒告诉他呢,”说完,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张丝绢,将其打开,只见是一张灰暗的纸张,   这纸张看上去有一定的年代了,千澜将其慢慢展开,熊楚才看出,这张手掌般大小的纸张只是一角而已,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图形,弯弯曲曲的线条,像是一条河流,波浪起伏的折线,则像是山丘,   熊楚当然知道这些日子俺答在找什么,所以他立刻说道:“这个,该不会就是成吉思汗的藏宝图吧,”   千澜围着熊楚转了一圈,随后打了个响指,道:“真聪明,不过,这个只是藏宝图的一角,”   “可是,这一部分藏宝图怎么会在你这里,你是怎么找到的,”熊楚心想自己从五年前就一直暗中寻找这藏宝图的下落,为什么反而是千澜先找到,   千澜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道:“其实,当初我嫁到桑卡部落,初时只是觉得这个部落又远又偏僻,那个桑卡王子又是个病怏怏的人,当时我就觉得被父王他们当做政治牺牲品给抛弃了,心中只想一死了之,谁知,我无意中來到了他们那里的一处荒原,然后发现了一座已经残破了的墓,”   “这墓上面刻着一些残破的蒙古字,已经认不出來了,但是,上面还刻着作为蒙古黄金家族的标志,我当时心中好奇,便将那个墓给挖开,”   熊楚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盗墓这种事情,千澜居然如此不放在心上,也难怪她那率性而为的性子,   千澜接着说道:“然后,我就在一具骷髅的下面,发现了这张残破的地图,而且,你猜这个墓的主人是谁,”   “反正肯定不是铁木真,”熊楚淡淡地说道,   千澜顿觉无趣,道:“是了,要是我挖了我们蒙古人最骄傲的成吉思汗的墓,我就不会在你面前这么兴高采烈地说话了,说不定早就自刎谢罪了,”   千澜白了熊楚一眼,道:“这座墓的主人,其实和铁木真的关系也不错,它就是成吉思汗的第四个儿子拖雷王子的墓,”   熊楚虽然对蒙古的历史知之甚少,但是托雷的名字他还是听到过的,他是成吉思汗第四个儿子,作战勇猛,但是四十岁就已经去世了,   千澜接着说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圣水的传说吗,后來我在桑卡部落听一些老人讲,原來这个圣水传说正是源于托雷,成吉思汗去世后,他的第三子窝阔台继位,后來,窝阔台大汗得了某种奇怪的病,托雷王子便遍访草原上的巫医,终于炼制出了‘圣水’,之后,他和窝阔台各饮了一杯,窝阔台大汗果然身体恢复了,可是,托雷王子却就此去世,”   熊楚听完,眉毛紧皱,他本來就对圣水之说不大相信,现在听千澜说來更是觉得太玄乎了,道:“这个也只是传说而已,既然是圣水,又怎么会救了一个人,却杀了另外一个人呢,”   千澜则是虔诚地说道:“我知道和你们大明的医术相比,我们蒙古的确是落后的很,但是巫医是我们草原上特有的医生,有很多事情,信不信由你,”   话说完,熊楚看了看下面,千澜立刻将洞给合上,道:“好了,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她立刻醒过來,但是这个是唯一的办法了,明天,你就随我去那边看看,对了,那里还有一块石碑,我沒有看懂,”   “既然公主看不懂,不如就让老臣代劳吧,”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一个声音,随后,一行人走了出來,为首两人,正是俺答和达智,   千澜一看见俺答,哼了一声,当即别过脸去,   俺答走了过去,道:“千澜,父王知道对不起你,可是这件事事关重大,你也是希望我们蒙古人再次强大起來的,对不对,好女儿,把那张地图给我看看,好吗,”俺答近乎哀求地看着千澜,   千澜依旧沒有看他,只是将手伸了出去,   俺答大喜,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张地图,然后和达智国师一起参详了许久,达智国师才缓缓说道:“这张地图年代久远,的确是几百年前的东西,依我看,很有可能正是成吉思汗的藏宝图,”   此话一出,那些蒙古人几乎都兴奋地呼喊了一声,在这个大草原上,成吉思汗的宝藏传说可是家喻户晓的,如果能够得到的话,说不定蒙古人的百年大梦真的能够实现,   达智又问道:“千澜公主,您刚才说您在桑卡部落那里找到了托雷王子的墓地,可是真的,”   千澜看达智的目光同样是阴冷的,她当然知道若不是达智的意见,自己的父王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嫁到那里去的,可是这个人,权倾蒙古三代可汗,便是俺答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千澜道:“你们在外面偷听难道沒有听到吗,还要我再重复说一遍,”   达智也不在意千澜的无礼,而是微微笑道:“千澜公主,如此说來,如果真的找到了托雷墓,你可是功劳最大啊,”   俺答道:“国师,托雷墓和成吉思汗的宝藏有什么关系,”   达智道:“启禀大汗,根据微臣这些日子來遍查古书,终于找到了关于成吉思汗宝藏的信息,原來,成吉思汗临死时,将宝藏图一分为四,分别由他四个儿子所得,并且要他们死后将宝藏图也带入墓地,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找到四个墓地所在,那么便能够找到宝藏图的碎片,这样,我们就能够得到关于宝藏的完整信息了,”   俺答喜道:“原來是这样,国师真是辛苦了,唉,我看事不宜迟,不如我现在就派军队出发到桑卡部落,将托雷墓仔细搜查一番,说不定除了这张藏宝图外,还有其他的线索呢,”   达智却是拦道:“大汗,这样做未免打草惊蛇,要是被其他部落的人发现了我们的意图,别说我们连宝藏得不到,反而会被他们趁火打劫,我看,我们不如只派少数人前往,就说是保护公主回去,然后再趁机去托雷墓查看个究竟,”   俺答抚掌而笑,道:“达智国师当真足智多谋,好,就按照国师说的办,”   说完,俺答看着熊楚,道:“熊楚,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话刚说完,千澜立刻面露喜色,道:“好,”却又想起自己现在还在和俺答冷战,神色不由得又冷了下來,   “只要有一丝能够救雨柔的方法,我也要去试试,”熊楚心中这般想着,他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千澜看着熊楚,眉宇间多了一丝欢喜,   然而启程的时候,她却是狠狠地瞪着熊楚,   当然,主要是瞪着他旁边的秋荨,   “熊楚,你带着她过來干什么,”千澜冷冷地说道,   秋荨一开始就讨厌这个公主,立刻说道:“他是我师父,师父去哪里,徒弟自然也去哪里了,”说完有意无意地靠着熊楚,道:“师父,你教我的剑法我已经差不多都会了,要不然你再教我一套新的剑法吧,”   熊楚哪里会知道这两个女子莫名其妙地敌对了起來,只是道:“不行,你现在只是练会了这套剑法而已,根本还沒有融会贯通,”   秋荨“哦”了一声,便跟着熊楚,骑上了同一匹马,   千澜更是恨恨地说道:“你们……”   秋荨笑道:“公主殿下,我是汉人,从來都沒有骑过马,只好跟着师父一起了,”   说完,熊楚马鞭一扬,骏马嘶鸣一声,便飞奔而去了,只剩下千澜站在那里,冷冷地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看我今后怎么教训她,”   前往桑卡部落的路上,要经过一片沙漠,好在熊楚也曾经送千澜去过几次,所以也还记得,   骏马奔驰,秋荨在熊楚的身后,看着前面的熊楚,忽然间,不知为何,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初次來到沙漠的时候,也是父亲这般骑马载着自己,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对熊楚多出仇恨,可是不争气的泪水,竟是流了下來,   熊楚听见身后的哭泣声,也是一愣,道:“秋荨,你怎么了,”   秋荨连忙擦了擦眼泪,道:“沒……沒什么,”   熊楚知道她孤苦伶仃,心中也是有些自责,可是,想到秋明临死前诡异的举动,他既疑惑,又不解,当时他应该并不知道自己会放过秋荨,父女二人无疑是死路一条,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多此一举地将项链交给秋荨,只是为了象征一下吗,   还是说,这其中,有着不为人知的意思呢,   而且,想起秋明那一张大义凛然的脸,熊楚就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情报里面说会有商人经过沙漠,他这次过來是要和一个极为重要的蒙古人见面,俺答要自己将这人杀了,并且将他身上重要的东西拿过來,   可是,俺答并沒有告诉熊楚,那个重要的蒙古人究竟是谁,那个重要的东西又是什么,   正当熊楚思考的时候,忽然,一只利箭“嗖”的一声,自旁边急射过第270章桑卡部落   熊楚本來就觉得这一趟路绝不简单.单是之前看达智的眼神.熊楚就心中有些疑惑.这个人身为蒙古国师.自然会有着很深的城府.可是自己现在依旧是为了蒙古效力.他却好像有什么事情一直在瞒着自己.   所以一路上.他始终都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四周.这只利箭虽然來得突然.但是熊楚早就做好了准备.右手迅速伸出.准确无误地接住了那一箭.   之后.他双脚一蹬.顷刻间已是飞了出去.   他想看看.袭击他的.究竟是什么人.   此时已是來到了草原边上.杂草丛生.熊楚双手将草拨开.立刻看到了三个人.两人手上拿着普通的马刀.另外一人穿着较那二人华丽一些.只是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似乎身体不是很好.   他的手上拿着弓箭.看來刚才一箭就是这个人放的了.   不过熊楚稍稍一愣.因为这个人.熊楚有点印象.他应该就是桑卡部落的王子.仓央起.也就是千澜的丈夫.   熊楚知道这人也略通一些汉语.便道:“仓央王子.我们是千澜公主的侍卫.是专门护送千澜公主回來的.”   那人看熊楚的眼神有一丝仇恨.好像对熊楚印象还很深刻.用夹生的汉语说道:“我当日知道.你是千澜公主的人.可是.我要杀的人.就是你.”   他原本就气色虚弱.神情又有些倨傲.话刚说完.却是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看來他的身体的确不怎么样.而他旁边的两名手下正要动手.熊楚却是双手一弹.将二人的兵器给打到了地上.   仓央起见状.立刻拔出自己的刀.熊楚毫不留情.一掌将其打倒在地.   熊楚也猜出了仓央起的意图.他淡淡地说道:“王子.我和千澜公主只是朋友.我是看在公主的面子.才不和你纠缠.还请你也放过在下.”   仓央起又是咳嗽了一声.他自知打不过熊楚.恨恨地将刀丢在了地上.站了起來.道:“要杀要剐.尽管來吧.虽然我打不过你.可是也不会屈服在你的脚下的.”   熊楚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王子虽然武功弱.体质也弱.但是倒也几分骨气.他正要说话时.忽然听到了身后有马叫声传來.   他回头望去.只见千澜骑马过來.她骑在马上.冷冷地看着仓央起.讥笑道:“自己沒有半点本事.居然也想在这里学别人搞暗杀.你这不是存心想死的更早吗.”   她这话是用蒙古语说的.那两名手下见千澜这般侮辱自己的主人.都是一脸怒色.   然而.原本还是倨傲无比的仓央起一看见千澜.却是立刻怯弱了起來.将那两名手下给拦住了.愤怒的神色也被惭愧给取代了.他低着头.丝毫也不敢看千澜一眼.   越是这样.千澜越是瞧这个丈夫不起.她哼了一声.道:“熊楚.我们走.用不着理会他.”   熊楚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这个仓央起.然而仓央起等千澜走后.再次狠狠地瞪着自己.   熊楚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他这么倨傲的王子.竟是在千澜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头都不敢抬起來.熊楚忽然联想到.是不是千澜在桑卡部落每天唯一的活动就是教训他这个可怜的丈夫.要不然他怎么会这般害怕千澜.   便在这时.忽然听见前面一声尖叫声传來.这声音.是秋荨.   熊楚连忙望去.还以为中了什么埋伏.仔细一看.却是秋荨不会骑马.而自己那匹马本就是一匹烈马.此刻竟是在草原上纵情奔跑了起來.而秋荨.则是趴在马身上.一颠一颠的.好像随时就会摔下來一般.   熊楚哑然失笑.当即施展轻功.一把将秋荨扶起.然后跨在马上.拿起缰绳.   这匹马倒颇有灵性.见主人回來了.立刻顺着主人的心意.往回跑去.   等熊楚将秋荨放下來的时候.只见秋荨一脸愕然.还有泪水挂着.看來当真是受到了惊吓.   千澜“噗嗤”一笑.道:“唉.骑个马都会变成这样.还好意思在草原上生活.”   秋荨原本也是争强好胜的女子.但此时受到了惊吓.一句话都沒有说出來.又受了委屈.竟是像孩子一般.“哇”的一声.伏在熊楚的肩上哭了起來.   熊楚也沒想到秋荨会被吓成这样子.心中后悔当时下來的时候应该带着她一起下來的.又看了千澜一眼.示意她别这么做.   千澜知道熊楚又是偏向这个女孩.正气恼时.又见仓央起还在那边偷偷看着自己.气不打一处來.直接骑马朝前面走了.   之后.达智也过來了.跟着千澜等人进了桑卡首领的营帐.   桑卡首领叫仓央求.是一个年逾五十的老人.他几个儿子都早夭而亡.唯有仓央起活到了现在.可是也是重病缠身.所以老人整天忧心忡忡.本來桑卡只是一个很小的部落.本來想和强大的俺答部落联姻.可是听说俺答有吞并自己部落的意图.他更是寝食难安.   这次.听说达智国师跟随千澜公主回來了.仓央求连忙出去迎接.双方寒暄已完.达智道:“老臣这次奉大汗之命.听说王子一直身体不适.特地带來我们部落最好的医生來给王子看病.另外.我们还带來了一只千年人参.希望对王子的病情有所帮助.”   当然.熊楚知道.这个不过是达智过來的一个借口罢了.   仓央求却是受宠若惊.连忙道:“俺答大汗和国师的厚意.我真是无以为报啊.还请国师在这里多停留几日.听说国师佛法高深.还请国师不吝赐教啊.”   达智双手合十.道:“如此.就叨扰首领了.”   之后.仓央求便命人带着达智等人下去休息了.   是夜.月色如水.清风徐徐.草原上的夜色.比中原要更加空旷粗犷几分.便是风吹來也是带着一丝热气.   按照原定计划.千澜、熊楚还有达智來到了一处僻静地方.   千澜一看见熊楚身边的秋荨.当即又是有些怒色.道:“熊楚.你为什么到哪里都带着她.是不是睡觉的时候也要在一起啊.”   熊楚瞪了千澜一眼.他其实也不想带着秋荨冒险.但是秋荨却说自己住的营帐周围阴森森的.心中害怕.不得已只好将她一起带过來了.   便在这时.熊楚忽然看见那边的草丛里有些异样.立刻飞身过去.喝道:“什么人.”   熊楚一把将那个人揪了出來.不禁有些愕然.这个人.居然还是仓央起.   千澜一看见仓央起.更是一脸愠色.道:“好啊.你居然跟踪我.”   仓央起看见千澜这般.立刻吓得连忙摆手.道:“公主.不……不是的.我……我只是恰好看见你过來了.我……我怕你出什么意外.这才跟过來的.”   千澜看了看一脸柔弱的秋荨.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仓央起.更是生气.道:“好了.你现在看见了.我沒出什么意外.只是在这里和他们说一会儿话而已.还不快回去.”   仓央起唯唯诺诺地点头.正要往回走的时候.达智却是将其拦住.微笑道:“王子.既來之则安之.我们要去一个地方.不知道王子可愿意一起去呢.”   仓央起不敢说话.只是看了千澜一眼.   这时候.达智來到千澜身边.低声道:“公主.此人既然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难保不会向别人说起.若是今天计划泄露出去.恐怕以后就不好去了.我看.就暂时带着他一起过去.等找到了东西再放了他不迟.”   千澜想了想.随后咳嗽了一身.语气柔缓了下來.对仓央起道:“我们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你愿不愿意去保护我.”说完还冲他微微一笑.   仓央起立刻拼命地点头.也不顾秋荨在旁边偷偷嘲笑:“这王子还真是痴心啊.只可惜.这公主怕是要负心了.”   一行人一路上虽然磕磕碰碰.但总算沒遇到什么危险.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总算來到了千澜所说的托雷幕前.   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凹陷的山洞.山洞表面被一层厚厚的沙土和石块所覆盖.是千澜为了掩人耳目所弄得.   等到众人举着火把.进入石洞的时候.才发现.这里面当真是十分宽阔.而且.人工修建的墓地.里面道路纵横.看來是担心有人会前來盗墓所设的迷宫.   不过.在千澜的带领下.一行人虽然走着曲曲折折的路.最后竟是准确无误地來到了一口棺材前面.   熊楚有些奇怪.为何千澜能够这么快找到棺材所在.难道说她之前试验了很多遍了吗.   众人将棺材打开.看见了一副白骨.秋荨吓得躲在熊楚身后.不敢去看.   千澜道:“喏.我就是在这白骨下面发现的藏宝图.”   熊楚道:“可是.你又是怎么确定.这个墓的主人就是托雷呢.还有.你不是说看见这里有一个石碑的吗.为什么我却沒看到.”   千澜笑了笑.伸手往棺材盖下面一掏.只听“轰隆”一声.那副白骨下面.竟是出现了一个狭小的第271章洞内惊魂   熊楚往下面看去.一股幽深气味传來.道:“千澜.你是要我们从这下面进去吗.”   千澜道:“不错.我就是在这下面发现了一条密道.那里面就是一个四周封死了的山洞.其中一边就立着一块我之前说过的石碑.”   熊楚有些疑惑地看着千澜.道:“这里暗道纵横.只有一条路才能够过來.而这个机关又是藏得如此隐秘.为什么你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   千澜脸上有些愠色.道:“你这样说.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哼.我辛辛苦苦找了这么久才找到这里.好啊.你要是怀疑我.你就别下去啊.反正我们蒙古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小心我把你还有你这个小丫头徒弟一起杀死.”   熊楚见千澜这般说话.她心中沒有城府.不由得有些歉意.又不好多说.便当先跳了下去.   之后.达智、仓央起都跟着跳了下去.这里只剩下了秋荨和千澜.   千澜看着战战兢兢的秋荨.暗道:“臭丫头.敢和我作对.这次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是蒙古的千澜公主.”   她微笑道:“小妹妹.你别害怕.你放心.我先下去.反正这里还有人陪着你.”   秋荨讶道:“这里……这里哪里还有什么人.”   千澜指了指那堆骷髅.道:“喏.那不是吗.根据我们蒙古人的传说.骷髅最喜欢深更半夜里跑到小姑娘身边.和小姑娘说他们在地狱里面遭受的苦痛.像什么大锅煎炸、腐尸之刑啊这些.你不用怕.”   秋荨本來就对鬼怪之说最害怕.此时听千澜这样说.更是吓得面色苍白.道:“千澜姐姐.你说的是……是真的吗.”   千澜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是突然故作惊讶地大喊了一句.道:“看.你身后的那具骷髅已经站起來了.啊.”   她尖叫了一声.随后身子一窜.进入了洞下面.身影早已经不见.   秋荨被她吓得魂不附体.浑身一颤.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许久才敢小心翼翼地往后看去.只见那具骷髅依旧躺在那里.这才放下心來.   等到她想跳下去的时候.却是听见“轰隆”一声.洞口竟是关闭了.   秋荨花容惨淡.眼眶里眼珠在打转.她拼命地敲打着洞口.又对下面呼喊着“师父”、“千澜姐姐”之类的话.但同时.她对身后的那具骷髅甚是忌惮.隔一会儿就要回头看看.深怕他真的会如千澜所说.直直地站起來.出现在自己的背后.   一想到千澜的话.秋荨就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此时四周静悄悄的.沒有一丝一毫的声音.秋荨脑海里嗡嗡作响.总觉得有一种幽寒冰冷的气息围绕着自己.自己越敲.越呼喊.好像心中就越加胆寒.   而那个静静躺在那里的骷髅.似乎看上去愈加恐怖了起來.   下面的熊楚.看见千澜下來时往那边的墙壁上一拍.上面的洞口立刻关住了.见秋荨还沒有下來.想到秋荨之前因为烈马奔跑而受到惊吓.今天晚上一直闷闷不乐.此时又一个人留在上面.便对千澜说道:“千澜.秋荨她还只是个孩子.你快放她下來吧.”   他刚才看到了千澜按开关的位置.想要过去.却被千澜拦住了.她道:“怎么.那小丫头离开你一时半会儿.你这个做师父的就想念她了吗.”   熊楚一时语窒.却听千澜笑道:“你放心.谁叫她先惹我的.我只是给她一点教训罢了.这里我查看了好久.除了那个石碑外.沒有其他什么东西是特殊的了.只要半柱香的时间我们就可以上去了.那么可人的小姑娘.我可是不想伤害呢.”   熊楚沒办法.只好把目光看向了前面的石碑.只想着早点上去就好.   达智和仓央起已经走了过去.在几人面前的石碑.残破不堪.但是的确有一些字迹可辨.熊楚在蒙古草原呆了十年.对于蒙古文字大多数也都看得懂.只是这石碑上的文字本就潦草.再加上年代久远.所以他也沒有看懂几个字.   而达智却是凝神仔细地看着这块石碑.他双手触摸着石碑.一路看下來.却是叹了一口气.两条浓浓的眉毛已是结在了一起.好像纠结着什么.   熊楚上前.道:“国师.你可是从这里面看出了什么.”   达智点了点头.道:“这文字虽然残破不堪.但是只这些只言片语.我也是能够考究出來的.这石碑上面说的乃是托雷王子的肺腑之言.他当年因为功高盖主.被已经立为大汗的窝阔台所嫉恨.可是他又无法表达自己的忠心.这时候.窝阔台染上重病.托雷王子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一种良药.也是圣水.能够治疗窝阔台的重病.”   熊楚皱了皱眉.道:“这个传说千澜之前也跟我说过了.”   千澜道:“不错.可是我只看到了这里.后面的因为损坏太严重.就沒看懂了.”   达智接着说道:“后面的.依老臣所看.这种圣水虽然有起死回生的神效.但是对于普通人來说却是一种剧毒无比的药.喝下后必定三日内七窍流血而死.托雷王子和窝阔台大汗都知道其中缘由.但是窝阔台大汗仍旧不肯服用.托雷王子心灰意冷.便直接将圣水倒出一杯.自己喝下了.随后飘然离去.”   “窝阔台大汗这才知道托雷的忠心.但是已经后悔莫及.三日内.托雷王子命人草草将自己的墓穴放在这里.并且立了一块石碑.在墓穴下面.他不想当时的人借机说窝阔台大汗的坏话导致军心有变.便将真相埋藏在这里.只求后世有人能够为自己洗脱罪责.”   熊楚听达智说完.对这个几百年前的托雷王子倒是心生敬佩之情.但转念一想.立刻说道:“国师.那这石碑上面可说过.是否会有剩余的圣水留下.”   达智看了熊楚一眼.点了点头.道:“不错.这石碑上面是说.托雷王子还带了一杯圣水出來.要与其一同埋葬.只是.并沒有说这最后一杯圣水被他藏在了哪里.”   千澜明显地看到.熊楚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神采.   “就算找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圣水找到.雨柔.我一定会将你救醒的.”熊楚心中暗暗说道.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做声的仓央起咳嗽了几声.道:“公主……既然这石碑已经看过了.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千澜看了他一眼.道:“哼.才在这里呆这么点时间就受不了了.你要是想出去.沒人会拦住你.”   仓央起立刻低下头去.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熊楚始终觉得千澜对仓央起有些过分了.便说道:“千澜.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上去也好.”   千澜白了熊楚一眼.道:“你们就会合起伙來欺负我是不是.你们要上去就上去.哼.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好了.”   熊楚知道她还是在生自己的气.语气缓了些.道:“千澜.你这样生气.真的好吗.”   千澜听见熊楚的口气柔了许多.心中一喜.暗道:“你总算还是在意我的.”   不过她脸上还沒有表现出來.只是将开关按下.洞顶再次打开.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担心你的徒儿.快上去吧.瞧她那样子.希望沒有被吓晕过去.”   话刚说出口.却见熊楚一脸紧张地看着上面.同时飞身跃了上去.   千澜也反应了过來.自己打开洞顶.可是上面一点声音都沒有传过來.难道说.秋荨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千澜心中也有些不安起來.立刻跟了上去.随后因为仓央起武功较弱.达智背着他一起上來了.   众人往这洞内一看.顿觉不好.   这山洞内.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秋荨的影子.   另外.更让众人担心的是.洞口不知何时竟是已经被一堵厚厚的石墙给堵住了.任由几人如何用力.均是无法推开.   熊楚一脸怒色地看着千澜.正要说话的时候.旁边的仓央起却是突然來到千澜跟前.喝道:“不得对公主无礼.”   千澜原本心中有愧.此时见仓央起突然过來.非但沒有感激他.反而更是愤怒.一把将其推开.道:“这是我和熊楚的事情.关你什么事.滚开.”   听到千澜的喝骂.仓央起只是默默地从地上爬起來.站到一边.瞪了熊楚一眼后.沉默不语.   熊楚见千澜这般对仓央起.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   千澜却是铮铮地说道:“熊楚.我知道我不该将秋荨一个人留在这里.现在她不见了也是我的错.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是打我骂我.我绝对不会还手的.”   熊楚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其实我要是之前不带她过來.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我看这洞里面除了下面的密道.一定还有其他密道.我们再找找吧.”   话刚说完.旁边的达智却是冷冷地说道:“你们难道沒有发现.这山洞里面.还少了一样东西吗.”   熊楚三人.先是一愣.随后.后背均是生出了一股凉气.   山洞里的那具骷髅.也是奇迹般地消失不见明天补上   十年.   黄昏.   古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來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纵使超凡脱俗如坡仙.十年之思.尚且让他泪千行.更何况是常人呢.   大漠中的黄昏.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便是天边的红日.也是被衬得有些昏黄.多了一分暮气.   这的确算是一条古老的道路了.似乎自汉代的张謇通西域以來.这条路便是这茫茫大漠之中仅有的人烟留迹的地方.虽然千百年來的风沙肆虐.世事变迁.但这条路依旧依稀可辨.上面还有一排排骆驼的浅浅的脚印.   驼铃响起.自一个小沙丘的下面.拐出了一行商客.他们穿的是汉人服饰.看來是來蒙古经商的.   “自从十年前.俺答围攻京城.虽然迫于各地的勤王部队陆续集结.蒙古铁骑孤军深入.被迫撤退.但是蒙古人依旧在北京城郊外大肆地烧杀抢掠.并且逼迫大明开放了互市.”   “所谓的互市.也就是大明和蒙古都让出一块地方.让蒙古人和汉人进行商业往來.蒙古人虽然是草原霸主.但是原始的放牧生活并不能够满足生活的需要.而他们.虽然经常出兵进犯大明边境.通过掠夺获取财物.但是这也让他们损兵折将.”   “俺答虽然有野心勃勃.想要入主中原.恢复往日大元的威风.但是此时汉蒙的实力差距还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他本人也并非忽必烈一般的雄才大略.所以只能退一步.只求开放互市.好让自己的损失也降低一些.”   这一连串的声音.出自一个黑衫中年男人之口.他身高八尺.方脸宽额.留着一截羊角胡.看上去雍容大度.这沙漠之中.周围的人都或是满头大汗.或是无精打采.唯有他始终气定神闲.好似只是在郊外散布一般.   “可是.爹爹.这样不是对双方都有好处吗.蒙古人可以从汉人那里买到东西.汉人也可以从他们那里买一些马匹之类的.这样不用打战.大家都能够和和气气地做生意.不是很好吗.”   话刚说完.男子微微一笑.看着自己左边一脸兴奋的女儿.她如今已经十八岁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白皙的脸蛋上多了一丝被烈日炙烤后的嫣红.一身白衣于这风沙之中.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第一次从江南來到塞外.见识到了大漠风光.让这个天性活泼的姑娘高兴不已.却也想不到她也有这种见识.   “爹爹.你笑什么.”那女子显然察觉到了父亲那种略带轻蔑的笑容.有些不高兴.   男子轻轻拭去了女子肩头的沙粒.道:“荨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表面上看.正是如你所说.这个互市对于汉人和蒙古人來说.都是互利共赢.可是.这毕竟是大明签订的城下之盟.所以互市才会定在离大明边境稍远一些的草原上.而要到那个草原.就必须穿过这一条沙漠.”   “我明白了.”秋荨仰着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父亲.道.“俺答虽然答应成立互市.但是他必定会派人装作强盗打扮.沿途劫掠客商的财物.客商的战斗力显然不如军队.这样他就可以获得最大化的利益了.”   男人这次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不错.正是这样.虽然俺答处于优势.但是他不敢名义上直接动用军队.而是命一些杀手前去杀人越货.等到人全部死光或者逃跑的时候.他再派人前去接应.这样.他既不会落下口实.又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如果不是有几个死里逃生的客商回到大明.只怕谁也不知道这些.”   秋荨哼了一声.俏脸上多了一丝愠色.喃喃道:“哼.这些蒙古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我听说这路上不是也有镖师押运的吗.难道连他们也胜不了那些杀手.”   男子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听说三个月前.河北第一镖局龙行镖局替一个商业大贾押运一批货物前往互市.龙行镖局极为重视.将镖局总舵舵主杨虎亲自带领一批骨干前往.”   “那结果怎样.”秋荨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   男子道:“结果.他们至今都还沒有消息.好似人间蒸发一般.可是.这偌大的沙漠.又该去哪里找呢.估计已是全军覆沒了吧.”   秋荨讶道:“想不到他们蒙古人这么厉害.”   男子目光抬起.望了一眼那沉沉将坠的残阳.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如今我大明主上昏庸.一心沉醉于修道成仙.亲小人.远贤臣.致使朝纲败坏.民不聊生.大明军队的素质.也在渐渐下降.不可和我太祖开国时同日而语.”   这时.旁边一个虬须大汉道:“秋明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朝中的人.管得了我们江湖上的事吗.据那些边民说.那些劫掠的杀手中.却是有一个人不像其他人使的大马刀.而是用剑的.”   “剑.”秋荨來了兴趣.道.“庄威叔叔.你说其中有个杀手是用剑的.我听说蒙古人很少用剑.难道说.这个人是汉人.”   “秋侄女果然聪明伶俐.”庄威哈哈大笑.道.“不错.传闻那群杀手中.唯有这个用剑的汉人最为恐怖厉害.据说他用剑杀人.剑身上从來都不滴血.”   “要想杀人.却从來都不滴血.这怎么能做到.”秋荨想了好久.沒有想出來.便迫切地延伸看着庄威.   庄威被他这个冰雪聪明的侄女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道:“传闻.此人练剑.已是达到了至臻的境界.练出了传说中的剑气.长剑挥出.便有一道剑气横贯敌人的咽喉.登时毙命.”   秋荨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庄威.道:“剑气.这个人这么厉害吗.”   庄威常年跟随自己的大哥秋明游历四方.对于一些江湖上的传说十分了解.看见自己这个侄女十分想听.便说道:“这十几年來.据说江湖上练出了剑气的.只有两个人.”   “哪两个人啊.庄威叔叔.”   庄威道:“这第一个人.便是杀手排行榜上排名第十的.号称暗河第一杀手的剑客逍遥子.他的流风回雪剑早已炉火纯青.剑气也已练出.只是.在一次刺杀行动中.他为了救自己的徒弟.用身体挡住了唐门公子唐锲的剧毒暗器.身中诛心草之毒而亡.”   秋荨怔怔地听着.忽然说道:“那第二个人.是不是他的徒弟呢.”   庄威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不错.这第二个人.正是他的徒弟熊楚.此人本是九道山庄的奴隶.后來被逍遥子救下.收其为徒.据说此人奇遇连连.不单单自身还未习得武功之时就有一身浑厚内力.后來更是得高人以十几年的内力全部传授.更有人传说.便是少林寺的至宝《易筋经》也被他习得了.”   秋荨道:“既然是这样.那么那个杀手就是叫熊楚的人吗.”   庄威耸了耸肩肩.一边前行.一边道:“这个不确定.传说十年前.他于北京城中一个名叫狮子林的地方.与仇家血战.最后他的妻子苏雨柔为了救他身亡.他不肯独活.便引颈自杀.”   “啊.”秋荨大呼一声.赞叹道.“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样至情至性的男子.真是好生让人佩服.”   庄威接着说道:“不过.也有人传说.说熊楚并沒有死.而是在关键时刻.被高人所救.而且.那天晚上.有人发现.有一群蒙古人突然來到了京城里面.”   “这么说.他是沒有死了.”秋荨说道.口气中满是欢喜.   庄威道:“这……这也只是传说而已.侄女.具体传说.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那个带剑的杀手.如今已是有了一个令人畏惧的称号..剑狼.”   “剑狼.一匹用剑的狼么.”秋荨喃喃道.她不经意一瞥.只见自己的父亲始终沉默不语.只顾着走路.道:“爹爹.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变得冷淡了许多.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秋明这才回头.冲自己的女儿微微一笑.道:“沒什么.只是旅途有些劳累罢了.等过了这片沙漠.我们再好好地休息.”   庄威也说道:“大哥.我也觉得你最近有些奇怪.咱们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突然來到这鸟不拉屎的荒漠.而且.连一个人都沒见着.你又要回去了.要知道.庄子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你……你该不会真的只是带秋侄女出來见见世面的吧.”   秋明沒有说话.只是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警惕.他看着前面一片狂沙卷积的地方.浓眉一皱.道:“小心.”   话刚说完.狂风散去.那片地方.赫然出现了五个人.   四个威武的大汉.只有中间一人身材略显瘦削.而他手中所握的.是一把剑.   剑第272章寻找线索   草原里面的蒙古人,大多数都听说过之前千澜讲的那个故事所以当看到那个骷髅也消失的时候,大胆如千澜也是不由得面色一变,道:“该……该不会真的是那具骷髅把秋荨她……带走了吧……”   熊楚当然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之前和夏芸在暗河禁地也曾看到过会飞的骷髅头,那不过是一个机关设置罢了,   越是吓人的东西,往往都是人弄出來吓自己的罢了,   熊楚觉得,恐怕过來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被别人暗中盯住了,那个骷髅说不定只是用來掩人耳目罢了,   熊楚现在顾不得去安慰千澜了,他要做的,是尽快找出出口,然后将秋荨救出來,   可是,这里四周都是墙壁,难道还有机关不成,千澜应该已经在这里探索过很多次了,连她都不知道还有开关,这下又应该怎么办呢,   熊楚皱眉思考的时候,达智走到了棺材面前,道:“千澜公主,这下面洞口的开关在哪里,”   千澜走了过去,打开开关,洞口出现,   达智对众人说道:“依我所见,现在唯一能够引起这里变化的,只有这个开关了,我先和千澜公主下去,之后熊楚少侠你留在这里看看,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出口,”   熊楚道:“达智国师,你是说下面的那个开关可能是个连锁开关,只有将那个开关启动,这里才可能会有出路,”   达智国师点了点头,道:“不错,老衲正是这样想的,”   千澜这下子也冷静了下來,想到自己刚才的窘态,不由得面色微红,轻咳了一声,道:“好,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和国师下去看看,你和他留在这里察看,”说完看了仓央起一眼,仓央起连忙点头,   分配已定,达智国师便和千澜跳了下去,之后,只听“轰隆”一声,洞口关闭,   熊楚便和仓央起两人在这山洞四周不断摸索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这偌大的山洞想要找出一个机关出來如何容易,又或者说是有人从外面进來将秋荨劫走了也不一定,   不过现在,这是唯一的希望了,最后两人都是对视一眼,表示无奈,   熊楚看了仓央起一眼,这个时候他倒是沒有瞪着自己,看來他现在也是着急着出去,   不过,既然四周的墙壁都沒有机关,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放在了石棺上,   这看上去十分朴素的石棺,沒有任何的雕饰和纹路,单纯地由石块砌起來,熊楚有些好奇,一个赫赫有名的王子的坟墓,真的会有这么简单吗,竟然连一些陪葬的东西都沒有,   可是,两人又在棺材上寻找了一番,仍旧是沒有所获,   正当仓央起恨恨地坐在一边,呼呼地喘着粗气的时候,熊楚又望向了那个已经关闭的洞,难道说这个上面还有什么蹊跷吗,   熊楚走了过去,在那上面敲了敲,忽然,在最中间的那一点,熊楚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这个地方的声音干脆些,分明是有暗层,熊楚立刻点住那里,稍稍往左边挪了挪,那个地方果然旋转了一点点,但是表面上竟是看不出來,好似丝毫沒有动一般,   不过,两人却是沒有听到门开的声音,正当熊楚纳闷的时候,仓央起却是兴奋地指着熊楚的身后,熊楚这才发现,原來身后西南角落里,不知道何时已经开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小洞,   这个小洞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丝毫不被人发觉,可见设计者也是花费了一番苦心,   熊楚正要走过去,却是被仓央起狠狠地拉住,被他那熟悉的仇恨目光看了一眼,他这才想起还有千澜在下面,便退了回來,将开关打开,   可是,当他将开关一打开,那个小洞立刻关住了,同样是沒有丝毫的声音,几乎难以察觉,   这时候,千澜和达智国师飞了上來,道:“怎么样,找到了沒有,”   仓央起刚要开口,千澜却是别过脸去,道:“熊楚,我问你话呢,”   仓央起一时语窒,只好转过了身去,   熊楚有些哭笑不得,看來仓央起对自己的恨意要多一分了啊,他只好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千澜,   达智国师在一边听着,道:“这可难办了,难道我们还需要留一个人在下面等吗,”   “这还不容易,”千澜哼了一声,对仓央起道,“喂,你在下面帮我们打开开关,我们进去后将秋荨救出來就回來,”   仓央起依旧是恭恭敬敬地点头,   不过,熊楚觉得这样做对仓央起有些不公平,便对千澜道:“千澜,你先带我下去,将那个开关的位置指给我看看,”   千澜虽然有些不明白,但是见熊楚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依言和他一起下去了,   察看了一番后,熊楚在那个开关位置用火折子烧成了黑色,随后飞了上來,手指上夹住一块石子,“嗖”的一声,掷了出去,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那个位置,随即,开关启动,洞口轰然闭合了,   达智国师看了,赞叹道:“熊楚少侠果然已经将《易筋经》的心法修炼得炉火纯青,日后若是有机会,老衲还想和熊楚少侠讨教几招,还请少侠不吝赐教啊,”   熊楚如何不知道这个达智虽然一直对自己客客气气,但是他也是一个武痴,对于《易筋经》这种至高内功心法窥伺许久,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量他也不会趁火打劫,   熊楚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句,随后将开关打开,那个山洞,再次出现,   熊楚道:“各位,我们就进去看看吧,”   话毕,几人便在熊楚的带领下,走进了那个半人高的小洞,   里面一片漆黑,熊楚打开火折子,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十分狭小的山洞,前面虽然漆黑一片,但是一股幽深寒意传來,看來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然而,众人刚走出几步,最后的仓央起却是惊呼了一声,道:“不好了,那个山洞竟是自己关住了,”   千澜露出了一丝鄙夷,道:“关了就关了,你要是害怕,就留在这里别往前走啊,说不定还能够找到开关走出去呢,”   仓央起沒有说话,熊楚却是说道:“看來这个密道里面一定有什么十分珍贵的宝藏,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让我们有去无回了,”   “有去无回,”千澜讶道,“你是说,这里沒有开关了吗,”   熊楚拿着火折子,照了照石壁,道:“你看这里光滑无比,沒有丝毫斧凿的痕迹,要说有开关,我可是不相信,”   达智也说道:“不错,目前这是我们唯一找到的出路,虽然危险,但是想必秋荨小姐也是被人给从这条路抓了过去,既然是人工设计的地方,将一个出口封死,那么前面应该还会有出口的,”   熊楚点了点头,便即便继续前行,   这山洞虽然幽深曲折,但是好在只有一条路,而且路上也沒有什么陷阱之类的东西,所以一行人虽然胆战心惊,但是却都沒有受到什么伤害,   这时候,熊楚“咦”了一声,发现已是走到了尽头,这个尽头看上去是一扇厚重的石门,而在石门的右上角,有一个突起的地方,就像是开关一般,   可是,这个开关似乎也太明显了些,   熊楚心有疑虑地伸出手,一把将那个开关按了下去,   沉寂了一会儿,前面的石门果然缓缓地挪开了,   虽然沒有什么暗器之类的东西射出,但是众人脸上都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因为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光明,   明亮的光线自门缝中一道道射过來,等石门完全打开,众人才看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比最开始那个山洞还要大好几倍的山洞,而在这个山洞的顶端,点着一个巨大的火把,熊熊的火焰将这里映的如同白昼一般,   山洞的正中间有一匹雕刻的石马,这只马栩栩如生,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好似要奔上云霄一般,俊逸非凡,   熊楚极目望去,只见在山洞前、左、右三个方向,有着完全一样的石门,这些石门的右上角都有着一块突出的开关,好像是专门给人准备的一般,   “难道说,这三扇门中,只有一扇门才能够走出去的吗,”   正当熊楚纳闷的时候,却听见前面的千澜呼喊道:“快过來,你们看,这只马的后面有字,”   熊楚闻言,立刻上前,只见那上面果然刻着些许蒙古字,他自然也认得一些,喃喃念道:“成吉思汗的骏马,永远迎着光明,因为那是最为正确的地方,”   看到这几个字,众人都是沉默了一会儿,这一句话看上去十分普通,几人沿着骏马的方向看向了最左边的那扇门,均是想到:“难道说,左边的门就是正确的方向吗,”   千澜首先说了出來,熊楚虽然觉得有理,可是未免觉得太简单了些,这里看上去造的必定是费心费力,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熊楚有些不敢相信,   他抬起头,看了看上面燃烧的灼灼火焰,竟是有些刺眼,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往左边的那扇门看看吧第273章迷宫重重   虽然这么说.但是相处还是有些迟疑.毕竟这种氛围让他不由得紧张起來.如果一切真的这么简单.是不是就太不寻常了.   这时候.千澜却是过來推着他.道:“哎呀.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先过去看看吧.说不定就是那里呢.就算不是.大不了我们退回來不久行了.”   熊楚想想也是.于是几个人便一齐将左边那扇门打开.走了进去.   这扇门里边看上去和之前那扇门里面沒什么不同.虽然有些阴森悠长.但是沒有什么危险.正当熊楚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听见前面的千澜惊叫了一声.   熊楚脸色一变.连忙道:“怎么了.”   千澜脸一红.支支吾吾道:“沒……沒什么.只是踩到了一块木头.我还以为是什么毒蛇呢.”   说完将那根木头捡起來.尴尬地笑了笑.指给熊楚看.   然而.熊楚却是喊了一声“小心”.随后一剑挥了过去.将那根树枝砍成两半.   千澜一惊.再仔细看去.却见树枝的那头.自己原本以为是分叉而已.却不料竟是真的蛇.如今已是被熊楚一剑杀死.火光照过去.这条蛇全身花白斑纹.只有食指般粗.也只有十寸來长.可是那露出的牙齿却是锋利无比.教人胆寒.   千澜吓得连忙将手上剩余的树枝丢在了地上.喃喃道:“水寒蛇.这里怎么会有水寒蛇.这种蛇不是早就已经灭绝了吗.”   看着熊楚疑惑的目光.达智国师道:“水寒蛇是荒漠中的一种蛇类.平时都蛰居不出.只有到了晚上才会从沙漠底部出來猎食.它们的毒性很强.而且至今都沒有人配出解药.所以之前草原上的人们将一整片含有水寒蛇的草原全部烧毁.就是为了要让这种蛇灭绝.想不到.几百年过去了.它们竟然还是生存了下來.”   达智国师话刚说完.千澜又是面色惨白.往后退了几步.指着前面.道:“你们看……那里……那里都是水寒蛇.”   熊楚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前面竟然密密麻麻地都是一条条花白斑纹的水寒蛇.这些水寒蛇似乎很久都沒有看到过活的猎物了.此时均是两眼放光.扭动着身子.急速地朝熊楚这边爬了过來.那时不时吐出的蛇信.竟是形成了一道毒气弥散过來.   熊楚知道这个时候要想再往前走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便立刻用衣服捂住了口鼻.说道:“快.千澜.你和仓央王子先走.我和达智国师在后面.我二人内力强一些.可以抵挡一阵.”   千澜这时候也沒有犹豫.只是说道:“熊楚.那你一定要小心啊.”   熊楚点了点头.见千澜和仓央起往后逃开.对达智国师说道:“国师.我看这些毒气漫过來.我们只能以火攻之.暂时阻止它们.然后再往后面撤退.”   说完.熊楚将外衣脱了下來.随后看着达智.那意图再明显不过.一件衣裳肯定不够烧.而达智国师这身上除了夜行衣.里面还是他平日穿的华丽衣服.估计烧起來抵得上熊楚三件衣服.   达智国师哈哈一笑.道:“原來熊少侠你是不安好心啊.”之后便利索地将衣服脱了下來.   这个山洞本就狭小.两人将衣物和那根树枝点燃.立刻燃了起來.因为衣服上都有绒毛.所以黑烟有些呛鼻.   二人盘算着现在水寒蛇应该不敢过來了.正要撤退.谁知.只见火光中“嗖嗖”几声.那些蛇竟是丝毫不惧怕火势.直接从火苗中窜了过來.   二人面色一变.熊楚当先长剑挑起.将最前面的三条蛇给砍断.弋阳剑乃是绝世神兵.砍这些蛇自然如同切菜一般.只是.随着水寒蛇的数量越來越多.熊楚和达智竟是被围了起來.   熊楚剑锋如电.达智的掌法则是來去如风.二人均是当世一流高手.谁知竟是被一群毒蛇给困住了.要是就此丧命真的是颇为不值.   但是.这些水寒蛇数量惊人.杀了一批又來一批.而且细小灵活.如果不是熊楚的剑法已经炉火纯青.恐怕早就被水寒蛇寻到了破绽.   熊楚正厮杀的时候.达智那边更是不好过.虽然他的掌法凌厉.但是毕竟不如熊楚有兵器來得巧.而且他所所练的功夫也非擅长灵敏.可以说比熊楚的处境更为危险.   熊楚心中有些焦急.这里地方狭窄.剑法不能够完全施展开.如果再拖下去.只会对自己更加不利.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熊楚背后被人“啪”的一掌打下.熊楚呕出一口鲜血.随后扑向前面的蛇群.   只听见身后一个声音道:“熊楚少侠.你竟然以身救老衲.老衲感激不尽.一定会好好照顾公主.护送她回去的.”   熊楚别过头.只见达智一掌将前面的水寒蛇劈开.随后凌空一跃而出.   他这才明白.达智一掌将自己击过來.那些蛇便只会顾着自己.而达智自己只需要对付少量的蛇就能够逃脱.此人竟然为了能够活下去不择手段.想到这里.熊楚更是胸口一阵精血激荡.   然而.他也知道.现在还是不要想这些事情.专心对付水寒蛇才是正事.   熊楚重新抖擞精神.虽然刚才中了达智一掌.但是好在他有《易筋经》修炼的心法护体.所以并沒有大碍.只需出去调养一会儿就够了.   当然.前提是他能够走出去.   熊楚的流风回雪剑剑已是运用到了极致.剑光好似在熊楚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光阵.那些水寒蛇立刻都退了出去.但是.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现在又该如何办呢.   熊楚想了想.看着汹涌而來的水寒蛇.暗道:“好.既然你们全部过來了.我就逆流而上.看看你们的老窝长什么样.”   他此时知道无论是进是退.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朝前面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出路.   想到这里.熊楚提起一口气.立刻施展开轻功.沿着侧边的墙壁朝前面冲了过去.剑光飞舞.当真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可是.熊楚前进了足足有一里之长.竟然一直有水寒蛇出现.似乎沒有尽头一般.而此时.熊楚的内力.已是渐渐不支了.   熊楚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就在他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忽然.他一个沒注意.手上竟是被一条水寒蛇给咬了一口.顿时鲜红的鲜血流出.熊楚一惊.连忙一把将那条蛇给扔了出去.   熊楚虽然不怕死.但是一想到这种蛇毒无法医治.脸上不由得露出一种悲戚神色.他如今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够将苏雨柔救醒.如今却是想不到自己竟是先离她一步而去.当真是心如死灰.   伤口处传來了一阵阵酸麻感.难道说是蛇毒发作了吗.熊楚苦笑一声.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死在这样一个鬼地方.   可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熊楚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伤口处.点滴鲜血流下.沒有丝毫的异样.就如同最普通的鲜血一般.   可是.这种毒蛇不是剧毒的吗.为何沒有丝毫的变黑呢.熊楚觉得有些奇怪.他立刻运气检查一下自身.除了有些因为用力过多而酸麻之外.沒有其他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种毒药连自己都察觉不出來吗.   熊楚心中疑惑.一边还抵挡着那些水寒蛇的进攻.顺手握住一条已经死了的水寒蛇.仔细看了看.这蛇身上光滑无比.而自己的手上.似乎多了一点花白痕迹.   熊楚心中一颤.手指在那蛇身上按了按.果然擦下來一些花白斑纹.他心中一凛.暗道:“原來.原來这些不是水寒蛇.哼.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那里弄虚作假.”   熊楚此时弄清楚真想之后.当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甚至觉得那些蛇的攻击也沒有那么犀利了.他重提一口气.一个箭步往前面冲了过去.   沒多久.这里的毒蛇要少了许多.而前面已经到了尽头.和之前的一模一样.都是一扇门.角落上有着一个突出的开关.   熊楚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门“轰隆”一声打开了.熊楚走进去.不由得吃了一惊.   在他眼前.有一匹朝着左边的骏马.这个偌大的山洞除了他身后.还有三扇门.而且.在骏马的后面.同样写着“成吉思汗的骏马.永远迎着光明.因为那是最为正确的地方”这一句话.   难道说.自己竟然走了回來.   可是.自己记得是一直往前面的.这里难不成是一个迷宫.   可是.如果自己回來的话.为什么沒有看见千澜他们.熊楚呼喊了几声.除了自己的回音之外.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声音.   死一般的沉静.   熊楚感觉自己的脑海里乱极了.前面的三扇门他不敢随便乱进去.可是.等到他想要沿原路返回的时候才发现身后的那扇门竟然打不开了.   熊楚默默地走到了骏马雕像前面.喃喃地念着那几个字.暗道:“‘成吉思汗的骏马.永远迎着光明.因为那是最为正确的地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第274章探索迷宫   熊楚想了想,如果骏马所指的地方不是光明,那么哪里才是正确的地方呢,   这种文字游戏熊楚向來不是很擅长,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暗道:“如果雨柔在这里的话,她那么聪明,一定早就猜到了,”   想到之前是苏雨柔帮助自己理解了剑气诀和《易筋经》中的内容,熊楚不由得心中一酸,不过现在可不是感伤的时候,如果不走出去的话,说不定自己当真就困在这里了,   熊楚先在骏马前面打坐,刚才因为对付蛇群,现在需要好好调养一下内力,毕竟等会儿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危险等着他,   约莫半个时辰后,熊楚起身,无奈地看着那三扇门,   既然不能原路返回的话,熊楚便推开了最中间的那扇门,反正总共只有三扇门,既然左边的那扇门走过了,就走这条路吧,   虽然那些蛇沒有毒,但是那么多蛇还是让熊楚有些谨慎,他一步一步地朝前面走着,同样是昏暗幽深、狭长曲折的山洞,和之前沒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路走來,熊楚竟然平安无事,什么危险的东西都沒有遇到,就來到了一扇石门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门推开,然后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沮丧,   正和他所想的一样,他又回到了那个地方,在他面前,同样有着三扇门和一匹骏马雕像,   迷宫,自己难道真的陷在了一个迷宫里面,走回到原点了吗,   正当熊楚觉得无能为力的时候,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骏马前面的那块地方,瞬间,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光彩,   “我刚才明明在这里打坐,这里沙土不是很硬,应该会留下一个坑印才对,可是这里却十分完好无损,”熊楚喃喃道,“这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是原來的地方,只是有人故意使了障眼法,建造的和原來的一模一样罢了,”   想到这里,熊楚脸上总算多了一丝兴奋,他知道,既然有人想要把这个地方造的和之前的地方相似,是想让人觉得是回到了原地,也就是说,他一定想要掩盖一些东西,一些和之前的山洞不一样的东西,   而这个东西,就是走出这里的线索,每一个洞都有一条路,而这其中,肯定只有一条路是最为正确的,而且在每个山洞的门都不能选错,否则绝对是出不去的,   刚才熊楚走的那一条路,沒有任何的陷阱,是否就是意味着刚才中间那一条路就是正确的道路呢,   这是熊楚目前想到的东西,而他最需要做的,就是找到山洞之间不一样的东西,当然,熊楚还有一点沒有明白,那就是为什么设计者不允许人往回走,   熊楚转念一想,如果不能往回走的话,那么千澜她们又是怎么逃脱的呢,   他将所有知道的情报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最后觉得,或许只有到了这圆形山洞里面才不能往回走,如果在路上的话,说不定可以回來,   熊楚便将弋阳剑插在地上,支撑着站起來,走向了右边那扇门,打开,走了进去,然后石门自己就关上了,   然后,他又按动开关,果然,门还是开了,   可是,熊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还是在一个看似是刚才的地方,可是他有了经验之后,刚才起身的时候,便有意用弋阳剑在地上插了一下,挖出一个小洞,可是到了这里,小洞却是不见了,   要不是熊楚不相信鬼神之说,说不定秋荨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毛骨悚然,战战兢兢地以为是有什么鬼怪把这里恢复原样了,   “想不到,回來的时候山洞已经移位了,建造这个地方的人还真是花费了一番心思啊,”   熊楚仔细观察着这个诡异的山洞,三扇门、骏马、还有天花板上巨大的火把,这些都是相同的,熊楚可以确认无误,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同的呢,   熊楚坐在地上,看着骏马雕像上面的那一行字,念了好几遍后,喃喃道:“成吉思汗的骏马,迎着光明,正确的道路,那么正确的道路就应该是和成吉思汗的骏马以及光明有关了,骏马在这里,那么光明呢,”   熊楚抬起头,看了看上面的火把,暗道:“难道是要往上面走吗,”   于是,熊楚轻功展起,双脚往地上一蹬便飞了上去,谁知,这洞顶竟是比他想象的要高许多,熊楚还沒有接近火把,这时,两侧的石壁上突然出现机关,一排排弓弩显现出來,   熊楚一惊,这半空中沒有凭借的话是很难躲过这些箭矢攻击的,他连忙换气,那些箭矢刚射过來,他已是坠了下去,这才沒有事,   “应该不会在这上面,”熊楚叹了一口气,道,“这个迷宫分明是在考验人的智力,要是一个人能够破得了这个迷宫,而正确的道路真的在上面的话,那么这个人不单单智力超绝,武功更是大宗师一级的人物了,”   熊楚心中有些烦躁,道:“呆在这里不是办法,干脆我多走几个山洞,说不定能够想出一些东西出來,”   熊楚打定主意,便又选中了中间的那扇门,走了进去,   然而,这条路可不太平,先是一阵弓弩猛烈地扫射,熊楚三步并作两步,流风回雪剑再次使出,好不容易才脱离困境,紧接着却是有一片大水冲了过來,这大漠上的人有几个会游泳的,若非熊楚在江南生活了十几年,恐怕还沒走出去就已经被淹死了,   等到熊楚來到山洞里面的时候,早已是精疲力竭,浑身湿透,就是他想再往前面走,身体已是不允许了,如果不多休息一会儿,要是再遇到危险,就算身手过人,恐怕还是要命丧黄泉,   而且,熊楚隐约觉得,越往后面走,如果选错门的话,说不定就遇到的危险就会更大,开始的蛇他还能够基本躲开,刚才的一阵弓弩扫射,他的两肩都中了一箭,再加上大水冲刷,此时他却是沒有粮食补充,身体已是受到了极大损伤,   可是,如果不继续往前面走的话,以熊楚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再呆上几个时辰,也会支撑不住的吧,   到底应该往哪里走呢,   熊楚再一次望着那三扇门发呆,脑海中始终浮现着那一句话,那一个这个游戏设计者遗留下的最为关键、最为直接、也是最难以捉摸的线索,   光明,究竟在哪里,   为什么要把这里建造的一模一样,   你想隐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熊楚心里不住地思索着,可是越思索,熊楚越觉得毫无头绪,   罢了,最后走一次,也许多走走,说不定能够找出什么这些山洞中的不同之处,   熊楚看着那三扇门,不知道该选那一扇门,毕竟选错了的话可是要吃苦头的,   熊楚觉得这种时候还是靠上天來决定比较好,   他手一松,弋阳剑倒了下去,剑尖指着左边,   熊楚做了一个记号后,便往左边走,暗道:“雨柔,你若是听得到我说话的话,就保佑我走正确的路吧,”   苏雨柔显然听不到他说话,毕竟她现在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冰棺里面,   这一次,熊楚当真是死里逃生,果然比之前的两次更凶狠无比,熊楚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间,一群水寒蛇窜出,熊楚刚挥剑抵挡的时候,沒走出几步,又是机关发动,万箭齐发,   熊楚倒吸一口凉气,现在两者一块來就是他有三头六臂也绝对过不去,他当机立断,沒有往前面走,而是立刻往回走,虽然沒有前进,但好歹也是换了一个地方,照样可以寻找线索,   可是,这一次,他身上的伤势更加严重了,而且,箭矢上有毒,使得熊楚浑身乏力,内力运不上,就算要将毒用《易筋经》的心法逼出,恐怕也得花费几个时辰,   他长叹一口气,看着手边的弋阳剑,苦笑一声,道:“剑兄,方丈把你托付给我,你是威震江湖的绝世神兵,我熊楚却是一个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救不活的废物,想不到你如今却是要陪我一起葬在这无人知晓的坟墓里面,恐怕以后几百年甚至永远都难以得见天日,唉,看來我是对不起你啊,”   边说的时候,他看着弋阳剑那冷冷的剑锋,其中折射出自己苍白的脸色、散乱的头发、湿透了的衣物更是苦笑不已,想想如果苏雨柔看到自己这样狼狈模样,说不定会亲自给自己整理好的吧,   还沒來得及想起苏雨柔的笑靥,熊楚脑海中,却忽然有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他却是好像明白了什么,再次将那句话念叨了一遍,又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准确地说是地上的影子,   可是,因为熊楚现在就在火把正下面,所以几乎看不到,   熊楚顾不得疗伤,來到了进來的那扇门前,看着自己的影子,这个时候,他的影子正偏向左边,   “影子,难道是影子吗,”   熊楚兴奋地说道,他的脑海中,那个念头渐渐清晰了起第275章千回百转   熊楚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喃喃道:“成吉思汗的骏马,或许只是一个误导人的障碍,因为它就在眼前,所以让人一厢情愿的以为骏马就是需要找的线索,其实,真正要考虑的,是光明才对,”   “既然它说朝着光明是正确的道路,而光明的正后面,是阴暗,现在影子所在的地方,就应该是正确道路的对面了吧,”熊楚又明白了一些,为什么自己进來之后不能打开原來的那扇门了,毕竟火把的方向就算再怎么调也不能够让自己的影子出现在前面,   熊楚的目光,落在了右边的那扇门上,如果他分析的沒有错的话,右边这扇门就应该是正确的道路,是一条沒有陷阱的道路,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熊楚往这条路走了过去,当然,他走的很小心,按照之前预料的越往后面,遇到的陷阱就会越來越恶心,上次只有水,这次说不定就是水火并用了,   熊楚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稍稍遇到一点机关,立刻往回走,虽然这样有些胆怯,但总算比活活被那些陷阱弄死要好得多,   他屏气凝神,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他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同时目光竭尽所能地看向最远处,耳朵尽可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响动,希望自己能够防患于未然,   等到熊楚安然无恙地走出这条路,进入一个新的山洞的时候,他一颗紧紧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他刚走出來,便倒在了地上,好似经历了一场九死一生的大战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虽然还不能完全肯定,但至少现在熊楚已经掌握了一个线索,再继续走走看吧,   然而,等到熊楚起身的时候,不经意间瞥到了前面的地上有一道剑痕,他心中一凛,讶道:“这……这不是我在之前的山洞里留的记号吗,怎么……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我……我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熊楚这一瞬间几乎要崩溃了,他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花费心智,好不容易以为将一切都解释通了,想不到又遇上了难題,   此时,山洞中寂静无声,火光的照耀下,那匹骏马被照成了古铜色,模样看上去竟是有些狰狞,虽然沒有冷风,但是熊楚后背还是生出了些许寒意,   “难道……难道这个真的是鬼神所制造出來的地方吗,”熊楚脑海中,回想起之前消失的秋荨,还有那一具骷髅,那冰冷的头骨好似在脑海中旋转一般,更是浑身打了个哆嗦,   不过立刻,熊楚却是笑了笑,自嘲道:“熊楚啊熊楚,想不到有一天你也会被自己给吓着吗,这里的道路肯定是只有一条是正确的,你刚才走错了好几条,沒把你困在那里,让你出來已是对得起你了,”   熊楚重新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自己影子朝向后面,便立刻朝最前面的门走了过去,   虽然说对自己的理论很有信心,但是熊楚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毕竟刚才只是一次而已,说不定是侥幸呢,   他依旧是小心翼翼地前进着,不过好在这一次和上次一样平平安安地走完了一段路,沒有触发什么陷阱机关,熊楚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他按下门上的开关,想要接着往里面走,   可是,他按了几次以后,不禁惊呼了一声:“这个……这个门怎么不打开呢,难道是开关坏了吗,”   熊楚按了几下后,心中不免焦躁了起來,毕竟自己已经被困在这个迷宫里面有好几个时辰了,先不说秋荨的下落,单是千澜,熊楚想起达智之前那一掌,便有些担心,这个人虽然对蒙古忠心耿耿,但是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性命,要是他像对待自己一样对待千澜,这可怎么办,   熊楚心中一急,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几个时辰在同样的地方走走出出,若不是熊楚经历过生死大难,心志远超常人,只怕早就被逼疯了,   不过他这时心中难受,甚至拔出弋阳剑,对着开关狠劈了几下,可是筋疲力尽之后,虽然还是沒有打开,他的心却冷静了下來,   他眼珠一转,道:“对了,建造这里的人既然苦心孤诣地弄了这么一个迷宫,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开关破坏了他的杰作,这里走不通,或许还是因为我之前走错了路,既然如此,我何不往回走呢,毕竟往回走的话是可以走进新的山洞,”   熊楚强打起精神,再次走了回去,   果然,回來之后,那道剑痕已经不见了,熊楚又寻了一处地方,做好标记后,便往影子对面左边那扇门走了进去,   如此这般,熊楚凭着之前的理解,又走进了两个山洞,果然沒有遇到一丝一毫的陷阱,他总算彻底放心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快点走出这个鬼地方才好,   又打开一扇门的开关,熊楚像以往一样,刚要回头看自己的影子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一声激动喜悦的呼喊声,   “熊楚,你……你沒死,”   熊楚先是一愣,然后见前面有三个人影,他还未來得及认清,中间那个人却是已经奔了过來,搂着他的脖子,呜咽地说道:“太好了,熊楚,我就知道的,你……你沒死,你肯定不会死的,”   熊楚这才明白过來,这三个人正是千澜、达智还有仓央起,而现在在自己眼前的,自然就是为了自己担心落泪的千澜了,   熊楚心中一动,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却瞥见了仓央起那愤怒的目光和紧握的拳头,他苦笑了一声,将千澜扶起,道:“好了,我现在不是沒事了吗,都十年过去了,你怎么还不如之前了呢,跟个小姑娘似的,”   千澜白了他一眼,连忙擦了擦眼泪,道:“还不都是你害的,”   熊楚之前几个时辰都是一个人在迷宫里走來走去,他虽然早就习惯了孤独,但是现在终于和几个人重聚,心中也是多了一份喜悦,   只是,等到他看到达智的时候,目光还是立刻变得冰冷,   达智却好像完全沒有看见熊楚这表情一般,呵呵笑着走了过來,道:“熊楚少侠,你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对了,老衲还要感谢少侠你的救命之恩呢,当时如果不是少侠你一掌将老衲拍了出來,自己则孤身一人进入水寒蛇之中,恐怕老衲早就驾鹤西去了啊,”   说完又对熊楚说了好几声谢谢,   千澜也在旁边说道:“是啊,熊楚,当时国师跟我说的时候我都差点跌倒,你居然往前面跑了,就为了吸引蛇群的注意力,我当时走了回來,听见国师这样说的时候,一心要赶回去救你,可是,等我再进去的时候,那条路上却是一条蛇都沒有了,我……我还以为那些水寒蛇全部回老窝吃你去了呢,”   说着的时候,千澜的双颊也是慢慢绯红了起來,   想不到这些山洞竟是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不单单回去开新的门会变化,就是同样一扇门后面也是不同的路,这倒是又让熊楚有些吃惊,   熊楚又看着一脸笑容的达智,暗道:“好你个蕃僧,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和自己撇清关系了,等出去之后我再好好地找你算账,”   熊楚对千澜说道:“其实那些不是水寒蛇,我细细看了,只是有人用一些东西涂在普通的蛇上面,假扮成花白斑纹的水寒蛇而已,”   “什么,那么多蛇,怎么可能是假扮的,”千澜和达智都有些不敢相信,特别是达智,毕竟他当时可是亲眼目睹的,他还以为这是熊楚在借机嘲讽自己临阵退缩,   熊楚耸了耸肩,摆出了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模样,道:“对了,千澜,你们已经走到这里了,这一路上应该遇见了不少的陷阱,可是为什么我看你们,好像只是有些疲倦而已,”   千澜则是一脸诧异地看着浑身狼狈不堪的熊楚,摇了摇头,道:“沒有啊,除了之前遇到那些水寒蛇……不是,那些小蛇之外,就沒有遇到什么危险了,倒是你,怎么变成这样一副模样,”   熊楚道:“果然还是千澜你聪明,很快就想到了答案,我是吃了不少苦头才知道该怎么走的,”   千澜一脸疑惑地说道:“答案,什么答案,”   这次换熊楚惊讶了,道:“就是骏马上面的那句话的意思啊,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可是你们不知道的话又是怎么走过來的,”   “还能怎么走,直接挑一扇门就走呗,”千澜道,“反正我是一点头绪都沒有,每次进來一个山洞,就看着国师在那里盯着那匹马的雕像发呆,等他叹了三次气之后,我就说:‘既然这样,我们就随便走吧,’然后就随便挑了一扇门走了啊,熊楚,你说奇怪不,这门后面既然什么危险都沒有,他干嘛要设计三扇门,难道就是把我们困在这里好玩吗,”   听着千澜轻松的语气,熊楚几乎要跌倒在地第276章找到秋荨   饶是以熊楚现在的心性,也还是忍不住苦笑几声,原來,这世上最值得拥有的,不是天下无敌的武功,也不是超然物外的智慧,而是像千澜这样好的运气,这种走了这么久丝毫不会遇到危险的运气,   熊楚看了看自己偏向左边的影子后,道:“那接下來你准备选哪一扇门走,”   千澜一只手搭在唇边,看了看三扇门后,随后叹了口气,指着右边那扇门,道:“我看我们就走右边的那扇门吧,”   熊楚直接坐在了地上,咳嗽了几声,道:“那好,先让我休息一会儿,”   “傻人有傻福,看來是真的,”熊楚暗暗说道,不过要是说出來,估计千澜饶不了他,现在也是时候好好调息一下,毕竟自己现在只剩下了三层内里,待会儿要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要不然他可坚持不下去了,   千澜见熊楚脸色有些苍白,立刻将水壶和一些干粮拿出來,道:“熊楚,我看你气色不好,要不然先吃点东西喝口水吧,”   熊楚接过东西,道了声“谢谢”后,便吃了起來,然后又将这迷宫的线索告诉了几人,几人听着他的遭遇都是恍然大悟,原來这里面竟是陷阱重重,   尤其是千澜,她听完后才知道熊楚刚才的笑声是什么意思,分明是在嘲笑自己,她哼了一声,一把将熊楚正要喝水的水壶抢了过來,嗔道:“你刚才是在嘲笑我,是不是,”   熊楚一时哑然,只好道:“沒有,我……我只是觉得你运气比我好而已,”   “哼,我运气当然比你好了,傻人有傻福嘛,”千澜双手叉腰,道,   想不到她居然猜到了自己的心思,熊楚见她这样,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那我们还是尽快走吧,”   千澜见熊楚居然不向自己道歉,更是生气,一路上沒少和熊楚争吵,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在那里说话,因为熊楚几乎只是顾着走路,   他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变得不好了,只因为刚才,看着千澜任性的样子,忽然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永远也不希望想起的人,   夏芸,已经十年不见了,熊楚以为自己早就把她给遗忘了,可是刚才脑海中却是突然闪过了她的影子,可能是刚才千澜的样子太像她了吧,   就这样,几个人又走了几个山洞后,终于,他们按照熊楚的方法,最后來到了一个山洞内,一个前面只有一扇门的山洞,而且,这里已经沒有骏马雕像,也就沒有那句话了,   排除其他因素,熊楚觉得,或许这扇门后面,就是这次迷宫游戏的终点了吧,   千澜也是这样觉得的,按捺住激动又紧张的心情,她当先将开关打开,只听“轰隆”一声,门开了,   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具骷髅,缓缓倒向了千澜,   千澜惊呼了一声,吓得连忙往后退了三步,才险些被那具骷髅给压下去,   千澜惊魂甫定,大骂道:“这……这究竟是谁的恶作剧,居然敢陷害本公主,快出來,”   话声刚落,只听见那扇门后面,缓缓走出來一个人,一看到这个人,大家均是一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已久的秋荨,   “秋荨,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熊楚上前,道,   千澜见秋荨一脸冷淡,又见熊楚这般关心模样,心中醋意生起,大声说道:“臭丫头,原來是你在这里装神弄鬼,你告诉我,你躲起來,要我们千辛万苦來到这里现在究竟想要干什么,”   熊楚正要走过去,达智却是拉住了他,道:“熊楚少侠,你先等一下,我怎么感觉秋荨姑娘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熊楚这才注意到,秋荨眼睑下耷,脸上似一潭死水般毫无表情,熊楚呼唤了秋荨几次,她都沒有丝毫反应,即使面对千澜的呵斥也是不动声色,   千澜也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妙,走到熊楚身边,道:“熊楚,你说你的小徒弟是不是中了邪了,还是跟那具骷髅呆在一起呆的久了给吓傻了,”   熊楚也是有些担心,可是就在这时,秋荨却是突然拔出长剑,双眸睁开,目光中满是仇恨之意,看着熊楚,一剑刺了过去,   熊楚一惊,不知道秋荨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又不想伤害秋荨,便连忙闪避开,道:“秋荨,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秋荨挺剑在手,道:“熊楚,你害死了我爹爹,是我的仇人,今天,我就要替我爹爹报仇,”   说完,剑光一闪,秋荨再次挺剑刺來,她学了半年的愧柔剑,剑法虽然还未大成,但是也能够熟练将剑招使出來,而且这套剑法最讲究的便是连贯,一气呵成使出來的话,其威力又会大上好几倍,   熊楚虽然对这套剑法烂熟于胸,可是他又不敢强攻,怕伤到了秋荨,所以只是一味地躲避,剑招上处处受到制掣,是以在千澜等人看來,熊楚是频频遇到险招,处于劣势,   千澜在旁边看的干着急,正要去救熊楚的时候,却见旁边的达智国师风一般地凌空飞出,突然出现在熊楚和秋荨之间,随后迅速出手,点住了秋荨的穴道,   秋荨先是一怔,随后便放下了手中的剑,然后栽倒下去,   熊楚连忙扶住她,看了达智一眼,达智立刻说道:“不要紧,我只是点了她的穴道而已,只消半个时辰她自己就能够醒过來的,”   熊楚点了点头,此刻也不顾忌之前达智的所作所为了,道:“国师,你知道秋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她怎么好像……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达智“嗯”了一声,道:“如果我所料沒错的话,秋荨姑娘,应该是中了一种叫做‘戮心蛊’的蛊毒,”   “蛊毒,”熊楚喃喃道,“我曾经听有人提到过,可是蛊毒不是只有苗疆的人才会的吗,怎么在这蒙古草原上还会有……蛊毒,”   达智踱了两步,道:“不是这样的,其实我们蒙古之前也有人会施展蛊毒,这种人叫做黑巫医,他们也是巫医的一支,不过,在元末的时候,由于各地反抗蒙古人的军队兴起,这些黑巫医也随之而消逝在历史的滚滚潮流之中,”   达智顿了顿,道:“我从一些书中也曾看过关于戮心蛊的说明,书上曾说,中了戮心蛊的人,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心神看上去明显不受自己控制,而且听到一些敏感的词汇或者是事先有人对他说过的词汇,那么中了戮心蛊的人就必定会有所反应,或者是起了杀机,或者是迫切地寻找人决斗,直到他将对方杀死,或者是自己筋疲力竭而死,那么这个中了戮心蛊的人才能给得到解脱,从蛊毒中清醒过來,”   熊楚听达智说完,道:“这么说,这种蛊毒,除了一方死亡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方法破除了吗,”   “方法自然也是有的,可是,这种方法几乎是不可能的,”达智的脸上显然露出了些许难色,   “什么方法,”熊楚急切地问道,   达智道:“就是施下这个蛊毒的人心甘情愿地被中了蛊毒的人杀死,”   熊楚听完,也是喃喃说道:“这……这还是要有人死,这种蛊毒果然歹毒,这个方法也的确是难于登天,可是,究竟是谁会对秋荨施下这种蛊毒呢,”   话刚说完,熊楚瞥见仓央起一脸惊慌地看着前面的那扇门,原本苍白的脸更是变得毫无血色,他指着那边,喃喃道:“看……你们快看……”边说边往后面退,   熊楚扭头第一眼看去,也是吃了一惊,   只见一个人缓缓自门后面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來,准确地说,是一个骷髅头漂浮在空中,慢慢向熊楚等人靠近,   千澜看到这种景象,更是吓得尖叫了一声,一把躲在了熊楚的身后,双手紧紧地抱着熊楚,道:“鬼……鬼啊,”   饶是达智国师,见到这个场面,也是不由得面色一变,不过他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也是强自要求自己镇定下來,   熊楚先是心中一惊,但是随后也慢慢平静了下來,因为随着那个骷髅走出來,熊楚才看出來原來这并非只是一个骷髅头,而是一个戴着骷髅头面具的人而已,只是因为他全身穿着黑色的夜行服,刚才在门后的阴影中不容易被发现而已,   之后,千澜见沒有动静,便睁开眼睛,原來是个人而已,可是她仍旧有些害怕,只是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如果是人的话,又为什么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说我装神弄鬼,”这人的声音十分空明,好似幽灵一般在这空荡荡的山洞内回荡着,他扫了众人一眼,随后目光落在了熊楚的身上,道,“这里是托雷王子安息的地方,你们又为什么要贸贸然來到这里,打搅他老人家的清静,这岂不是罪大恶极吗,”   熊楚想了想,拱手道:“前辈说的是,我们也是无意才闯进來的,还请前辈见谅,”   “见谅,哼,如果我说这个小姑娘身上的蛊毒就是我下的,那么我叫你见谅,你答不答应呢,”那人冷冷地说道,目光透过骷髅头直视着熊第277章新仇旧怨   熊楚看了秋荨一眼,随后道:“这位前辈,秋荨她只是一个江南來的小姑娘,什么都沒有得罪您,为什么您要对她下如此毒手呢,”   “毒手,哈哈,”那骷髅人说道,“我真正的毒手恐怕你还沒有真正见识过呢,实话告诉你吧,为了这坟墓中的宝藏,我可以用尽任何手段,”   “这位朋友,”达智国师走上前,道,“你以这位小姑娘做人质,要挟这位熊楚少侠自然可以,可是我们和这位姑娘非亲非故,若是我想要和阁下过两招,恐怕阁下应该沒什么东西能够阻碍我吧,”说完目光中透露出一些些冰冷的寒意,   然而,骷髅人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起來,道:“久闻达智国师是俺答大汗帐下第一军师,围攻北京城,让明廷噤若寒蝉更是为蒙古人津津乐道,可是如今看來,却也不过是目光短浅之辈,何足道哉,”   达智国师脸上露出一丝恼怒,道:“阁下说老衲是目光短浅之辈,那么老衲倒要请教一下阁下,这目光短浅之说源自何处,”   骷髅人指着熊楚,道:“你们这些人中,武功最高的,莫过于这个小子,汉人曾经说过‘擒贼先擒王’,只要你们之中最强的人掌握在我的手上,那么我还愁斗不过你们其他人吗,”   达智国师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作为四人中资格最老的,他如何肯承认自己的武功在熊楚之下,当即说道:“阁下既然有如此见识,果然非是一般人,老衲倒是很想和阁下切磋切磋,”   话刚说完,达智国师立刻疾步朝骷髅人奔了过去,右掌劈出,眨眼间就來到了骷髅人身边,显然是想打他个措手不及,   骷髅人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既不逃跑,也不出手抵挡,依旧是负手而立,目光逼仄,   “此人难道丝毫不怕我出手吗,当真是小觑了我,”达智国师心中暗暗说道,对这个骷髅人的恨意更是多了一层,掌上内力已是增加至八层,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却是突然出现在骷髅人和达智国师之间,这人转瞬间出现,竟是连达智国师都沒有察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熊楚,   熊楚一掌接住了达智国师一掌,道:“达智国师,还请你看在在下的份上,不要和这位前辈计较,要不然秋荨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达智原本对熊楚就有些意见,此时见状更是答道:“熊楚少侠,此人來历不清不楚,如果不抓住他细细盘问一番,恐怕我们都要上他的当,还请少侠让我來抓住此人,问个明白,”   熊楚不依不挠,道:“如果国师有问題的话,尽管问就是,可是在下刚才看国师的掌力,分明是想至这位前辈于死地,还请国师你高抬贵手,双方和气交谈,岂不更好,”   熊楚虽然不想和达智国师作对,但是刚才骷髅人的那一番话的确是戳中了自己的软肋,如果自己不去救骷髅人,那么按照达智的话说,秋荨的戮心蛊是决然沒有回旋的余地,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现在从某种程度上说和骷髅人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可是在达智国师他自己本就是心胸狭隘之人,自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他看來,熊楚分明是不把自己看在眼里,说不定他还是想要报之前的那一掌之仇,此时掌风更加凌厉,接连和熊楚对了几招后,大声喝道:“熊楚少侠,你若是再帮助这个心术不正之人,可就别怪老衲不客气了,”   熊楚一咬牙,心想既然现在难以说和,只能靠打了,道:“好,就请国师赐教,”   话毕,达智国师的掌风扫过,似秋风扫落叶一般,不但内力一股股流出,而且后劲愈发猛烈,简直可以和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相提并论,   熊楚不敢大意,身子微微后仰,掌风自胸前扫过的时候,因为熊楚内力还未完全恢复,险些一口鲜血被其逼出,好在熊楚连忙用易筋经护住全身筋脉,同时往后连退三步,这才渐渐缓了过來,   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自己除了在北京城前和达智国师有过短暂的交手,可那也是弓箭而已,在蒙古草原十年,虽然知道达智国师是蒙古第一高手,内宗心法已是练得炉火纯青,可是从來都沒有见到过达智出手,   但刚才那一掌,从出手到内力的分配上,熊楚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就在熊楚稍有迟疑的时候,达智国师一招得逞,如何肯放过,他当即拼尽全力,一套掌法使得密不透风,将熊楚死死地压制在掌风之下,只是他很好奇,为何熊楚迟迟沒有拔剑,   熊楚虽然处于劣势,但是掌法本非他所长,他之所以甘愿一直被达智国师压制,只是想再看看他的掌法,因为达智国师的掌法越來越熟悉,可是自己一时半会儿竟是想不起來了,   忽然,熊楚脑中灵光一闪,一个人影立刻浮现,他当即说道:“南少林那个假问竹,是不是你派去的弟子假扮的……是你叫他去南少林夺取易筋经的,是不是,”   不错,熊楚一直想不起來的,正是十年前在南少林作乱,杀害了问心、问竹、问佛三位高僧的真正凶手,更是让熊楚在少林寺吃尽了苦头,   达智国师听到熊楚说出这句话,先是一愣,但是以为这是熊楚的金蝉脱壳之计,想要借此让自己分心,便一直沒有停下掌上的攻势,道:“不错,此人正是我的弟子默古特,我十年前就与他失去联系了,熊楚少侠莫非你在中原曾经遇见过他,”   熊楚心想,就算我现在告诉他,虽然会迫得他动杀机,但是或许他发怒的时候还有一丝可趁之机,便大声说道:“不错,我的确是见过他的,而且,倘若不是我杀了他的话,说不定达智国师你现在早就练成了《易筋经》了,”   达智国师一听,先是一愣,随后果然脸上愤怒非常,道:“熊楚,你可知道默古特是我唯一的弟子,我本來是有意传他衣钵的,想不到竟然被你……”   话还沒说完,达智国师却是突然眼前一花,一道剑光陡然出现,他这才知道原來熊楚趁刚才自己发怒的那一瞬间突然拔剑,弋阳剑本就是锋锐无比,这出鞘的一瞬间更是有着万夫难挡之勇,即使是身经百战的达智国师看到熊楚这阵势也是立刻惊得一身冷汗,连忙转攻为守,护住自己全身的要害,   熊楚占了优势之后,也沒有就此打住,因为他知道现在已经沒有机会让自己停止了要不然一个疏忽就会被达智国师找到破绽,要知道高手过招往往在片刻之间,所以熊楚一招抢了先机,必须要步步紧逼,直到将达智国师制服为止,   旁边的千澜看到这两个人从最开始的单纯比拼到现在好像变成了仇敌间的厮杀,这两个人她也不知道该帮谁,虽然她心里倾向熊楚多些,但是达智毕竟是她们蒙古的国师,所以她嘴上还是一直叫两人不要打下去,   虽然从两人的对话中,千澜隐约知道了什么,可是千澜看了一眼那个戴着骷髅头装神弄鬼的人,心中便生出了不少怨气,暗道:“如果不是这个人突然出來搅局,秋荨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熊楚也不会怪我害的秋荨,他更不会和国师打成这个样子,管你怎么说,我先把你绑了再说,”   思量的时候,她见仓央起始终一脸惊慌地看着骷髅人,但是眼神飘忽,似乎又不敢看,怕被他发现一般,心中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更是鄙夷了一分,   这个时候,千澜偷偷拔出了腰间的弯刀,突然冲向了骷髅人,道:“你这个装神弄鬼的臭东西,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千澜这一刀出去,别说一直专注和达智国师厮杀的熊楚沒有察觉到,就是目光偶尔瞥向千澜的骷髅人似乎也沒有察觉到,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个骷髅人看上去似乎并不会什么武功,一看到千澜突然前來偷袭,惊得大呼了一声,随后竟是完全沒有了刚才淡然冷漠的神色,手足无措,只是本能性的往后面一倒,不过也好在千澜始终对这样一个鬼神莫测的人心中存有恐惧,这一刀并沒有对准胸口,而是在骷髅人左肩上上划了一个长长的伤口,   千澜江湖阅历也算丰富,她立刻意识到这个人不会武功,而且生擒这个人比杀了这个人用处更大,所以她立刻大步上前,想要制住这个骷髅人,   不过就在这时,千澜背后一凉,更有一声大喝传來:“快放了他,”   千澜听出这是熊楚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到达智国师一声大喝:“千澜公主,万万放不得,”   千澜扭过头去,只见熊楚和达智国师两人嘴角均是流出了鲜血,而且双眼猩红,颇为狰第278章有惊无险   千澜脸色一变.只见熊楚的弋阳剑横在自己的肩上.而达智国师也已经是掌法蓄力.只消片刻便会打在熊楚的身上.   熊楚道:“千澜.秋荨的命还掌握在这个人身上.你看在我的份上.还是快放了他吧.”   千澜本來也不想伤害这个骷髅人.但是听见熊楚这样说.心中有气.道:“若是我把这个骷髅人杀了.你就会杀了我吗.为了那个臭丫头.”   熊楚看出了千澜的心思.道:“千澜.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我……我也是迫不得已.之后我会向你道歉的.”   谁知.这个时候千澜却是大声说道:“不.我不要听你的这番话.十年了.我等了你十年了.虽然我被父王卖给了桑卡部落.可是我心里还是一直喜欢你的.你……你一心要救你的妻子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在逃避我.只要你说一句不喜欢我.我立刻就会死心塌地地离开.现在.你又为了只认识了半年的丫头.就这样对我.”   熊楚如何不知道千澜对自己的心思.可是一方面他真的只是当千澜为自己的妹妹.另一方面他这十年來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苏雨柔救醒.   现在沒想到千澜居然在这个时候会将心迹吐露出來.一时也有些尴尬.他刚想放下剑.可是又想到秋荨.便略带歉意地说道:“千澜.我知道我对不起你.长久以來.我只是把你当做我的亲妹妹.从來都沒有非分之想.我要救秋荨.也只是因为她身世如此.全部都是因为我.是我逼死了她的父亲.所以我必须要照顾好她.”   千澜一听.擦了擦眼泪.对着熊楚笑了笑.道:“好.既然你说出來了.我……我也就无憾了.以后……以后我们再也沒有瓜葛了.”   她刚说完.却又是哼了一声.道:“你……你若是愿意把我当做你的妹妹的话.你就当吧.反正我刁蛮任性.多你这么一个哥哥也不错.”   熊楚知道千澜已经看开了.道:“千澜.以后你一定能够找到一个真心待你的人的.”说完看了仓央起一眼.   千澜俏脸一红.粉拳紧握.道:“你这样欺负我.难道不怕我把这个人杀了吗.”   熊楚还沒说话.身后仓央起却是突然來到千澜身边.跪下來.道:“公主.公主.还请你放过他吧.”   这下子不但是千澜.连熊楚和达智国师都有些惊愕了.千澜问道:“你认识这个人.”   仓央起看了一眼那个骷髅人.见他目光冰冷.刚想说的话便又留在了嘴边.只是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这时候.千澜使出了一贯的态度.喝道:“哼.果然我嫁给你就是一场政治上的阴谋.我……我以后还是跟着熊楚算了.”   说完装作要走向熊楚的模样.却是偷偷瞧着仓央起的样子.   果然.仓央起此时连忙站起來.道:“公主.公主我……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只是……”他又看了骷髅人一眼.随后咬了咬牙.跪了下去.低声道:“父亲……对……对不起.”   熊楚和达智本來都在饶有兴趣地看着千澜如何对付仓央起.熊楚见仓央起的表情愈加难堪更是觉得这个人一定是大家都认识的人.最后听到他说出“父亲”的时候.熊楚三人均是脸色一变.齐刷刷地看着骷髅人.   骷髅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一个女人而已……你就这么不争气吗.以后你还怎么统领我们部落.”   说完.他将骷髅头取了下來.熊楚等人一看.正是桑卡部落的首领仓央求.   千澜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个骷髅人不会武功了.本來正想质问为什么仓央求要这么装神弄鬼.可是一想到刚才这般戏弄他的儿子.一时也有些尴尬.只是站在那里.沒有说话.   仓央求看着千澜.哼了一声.又看着自己的儿子.道:“起來吧.你到底还要跪多久才甘心.直到千澜公主要你把整个部落献出去吗.”   千澜脸上怒色闪过.她正要说话.却是被熊楚拦住了.熊楚立刻说道:“首领.不知道您在此地等我们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仓央求道.“这里是拖累王子安息的地方.我们桑卡部落长年守护在这里.岂是你们这些能够随便闯进來的.”   熊楚道:“我们闯进來的确是冒犯了.不过还请首领高抬贵手.秋荨她和首领无冤无仇.而且还失去至亲.身世孤苦.所以……”   熊楚还未说完.仓央求连忙摆了摆手.道:“好啦好啦.你的话虽然不怎么中听.但是念在刚才你保护过我的份上.我就不责怪你了.喏.这个就是解药.你拿去给那个丫头服下吧.”   “这个不是戮心蛊吗.为什么会有解药.”熊楚有些诧异.看了达智国师一眼.又看着仓央求.道.   仓央求冷笑一声.道:“什么戮心蛊.早就失传了.就算我身上还有戮心蛊.也绝对是无价之宝.怎么可能会轻易用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有些人.自以为看过一点古书.就有些学问了.可笑.可笑.”   达智面色一白.可是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怒.只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还笑呵呵地说道:“原來不是戮心蛊.看來是老衲虚惊一场了.不过还想请首领赐教.秋荨小姑娘究竟是中的什么毒.”   仓央求得了达智国师的面子.喜形于色.笑道:“她中的只是一般的蛊毒.后果不是很严重.只要服下解药.然后再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那么就能够完全好了.”   熊楚听完.便连忙给秋荨服下.然后对仓央求说了一声:“谢谢.”   仓央求也沒有搭理熊楚.却听见达智国师在那里说道:“想不到桑卡部落还留有蛊毒.难道首领您的祖先就是草原上的巫医吗.”   仓央求点了点头.道:“看來你的书也不是都白读了.不错.我的祖先.他们的确是草原上的巫医.只可惜后來因为战乱.大量的巫医死去.生者寥寥无几.我们口耳相传的巫术也就慢慢有许多灭绝了.现在留下的.都不过是一些浅显简单的巫术.杀不死人的.”   达智国师表面上点头.心中则是恨恨地想到:“这个老头子每句话中都带着讥讽.若不是看在你是桑卡部落首领的份上.老衲早就一掌将你拍死了.”   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噤若寒蝉的仓央起战战兢兢地说道:“父亲.你……你怎么会來这里的.”   仓央求白了他一眼.道:“你身体虚弱.我经常派人看着你.怕你出什么意外.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今天要不是他们看到你跟着这些人过來了.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话语中虽然带着苛责.但是熊楚也听得出來.其中包含着深沉的父爱.   熊楚道:“首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向您打探一下.”   仓央求道:“想不到你们汉人也有问我们蒙古人的时候.什么事.说吧.”   熊楚估计此时的想法和达智差不多.尴尬地说道:“首领你觉得关于托雷王子和圣水的传说是不是真的呢.”   仓央求听完.登时哈哈大笑.道:“这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你们也相信.若是这墓中有圣水.我早就用來给我儿子服下了.还会等着你们过來.”   熊楚又道:“既然是这样.还想请问一下首领.这不过是一个王子的坟墓.可是却造的机关重重.巧夺天工.是不是这其中藏了一些珍贵的宝物还是说有其他重要的东西.”   这话刚说完.熊楚就看见仓央求的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本來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教训.好让你们能够早点离开这里.但是既然你们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走过那个迷宫.说不定你们真的和这里有缘.既然如此.我就把那样东西给你们看吧.”   他顿了顿.道:“如果你们愿意看的话.就跟着我來吧.”说完他便自顾自地走进了前面的那扇门.   熊楚等人听到仓央求这般说话.都知道前面必定有什么值得探查的东西.虽然不一定是和圣水有关.但是既然來到了这里.若是不把这个诡谲的坟墓一探究竟.恐怕任是谁都会不甘心的.   走进这扇门.空气好似立刻冻结一般.分外地寒冷.一丝丝寒意直逼心房.而且.这里比之前也要安静许多.竟是连脚步声几乎都听不见.   这一切.都使得这里看上去十分地神秘.   他们更加期待接下來会看见什么东西.   走了约莫一刻后.只听见最前面的仓央求说了一句:“到了.就是这里了.”   熊楚等人望去.只见在仓央求前面是一堵石墙.而在地上.还摆放着一个银色的盒第279章银盒珠子   仓央求指着那个银色的盒子.道:“其实我们虽然受命世代看守这里.但是实际上对于这个坟墓.我们也沒有完完全全地走完过.走到最深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熊楚沉默了一会儿.道:“首领.这么说之前在最外面的骷髅就不是托雷王子的遗体.只是障眼法.而真正的坟墓还在更深的地方.”   仓央求点头道:“不错.的确是这样子的.”   “那这个盒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熊楚问道.   仓央起道:“这个盒子本身沒有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盒子里面的东西.”   说完.仓央起便上前.将这个银色的盒子打开.只见这盒盖上面有九行九列五颜六色的珠子.各自固定在一个凹槽上面.珠子颜色共有红、黄、黑、白、蓝五种.光泽耀眼.十分好看.   熊楚看着这些珠子.道:“首领.这些看上去好像不是什么珍贵的宝石.摆放在这里有什么作用呢.”   仓央求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总觉得和这扇从來沒有人打开过的门有关.”   熊楚抬头看了看.随后说道:“你是说.或许解开了这个盒子上珠子的谜语.就能够打开这扇门了吗.”   就在两人说着的时候.千澜毕竟是女儿心性.对于这种珠子十分喜爱.已是一手拿住了一颗珠子.刚拿起來.谁知仓央求却是立刻说道:“公主千万别动这些珠子.”   千澜一惊.手上的两颗珠子却好像受到了某种吸引力一般.竟是迅速地朝对方的凹槽上奔了过去.只听两声清脆的声响后.下面的三颗珠子却是立刻陷进了凹槽里面.接着又是哗啦一声.上面的珠子压了下來.   整个盒子上面.竟是莫名其妙地少了三颗珠子.多出了三个空荡荡的凹槽.   “这……这是怎么回事.”千澜惊讶地看着那些珠子.喃喃道.   “怎么会这样.”仓央求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道.“之前也曾有族人动过这些珠子.可是立刻手会被珠子吸附住.然后随着珠子一起下陷直到手掌被绞断然后才出來.可是为什么公主你……你什么事都沒有.”   熊楚暗暗叹了一口气.想到之前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出口.千澜却是连过几关沒有遇到丝毫的危险陷阱.暗道:“看來她的运气真不是一般地好.”   不过.他盯着竖着的棋盘.见这五种颜色的珠子虽然布置得十分散乱.但似乎其中还有一点点联系.对千澜说道:“千澜.你刚才动的是两种颜色的珠子.”   千澜想了想.道:“应该是红色的和黄色的.嗯.沒错.上面的是红色.下面的是黄色.”   “上面的是红色.下面的是黄色.”熊楚喃喃道.“刚才这两种颜色的珠子换了一下换才会导致机关发动.既然千澜你沒有遇到危险.就说明你刚才的做法是正确的.要不然手早就沒了.”   千澜脸色一变.双手握在胸前.心中仍有些后怕.不过立刻又反应过來.瞪了熊楚一眼.   熊楚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其实我刚才注意到.在原來红色珠子的两边.各有一个黄色的珠子.刚才你把它和黄色的珠子之后.这下面一行三颗黄色的珠子便一齐陷下去了.说不定就是要将这上面所有的珠子全部消失才行.”   “是这样吗.”千澜有些疑惑.她看了看棋盘.然后接着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让我再來试试.”   正要抓起两个珠子.旁边的仓央起却是立刻说道:“公主……这……这么危险的事情……还……还是让我來做吧.”说完便低下了头.   千澜虽然心中一动.毕竟熊楚的猜测不一定对.要是错了后果不堪设想.仓央起居然肯为自己冒险.不过她嘴上仍旧是不愿意.道:“不过是这点小事.用不着你帮忙.”   她话既然说出口.更不会更改.刚要动手.一个人影却已是出现在了她前面.不由分说.直接将棋盘上的两颗珠子对换了一下.果然.其中一列的三颗蓝色的珠子全部陷了下去.而熊楚的手.看上去还是完好无损.   “你……你过來干什么.”千澜同样是心中欢喜.嘴上不饶人.恨恨地说道.   熊楚沒有和千澜多说话.而是继续摆弄着棋盘.道:“我倒是很想看看.这些先人弄这么多机关.究竟想隐藏什么.”   千澜看他神色专注.便知道熊楚的心思了.或许他还是期待.期待在这扇门的后面.会有能够将苏雨柔救醒的东西.   千澜的嘴唇轻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忍.最后还是别过脸去.见到仓央起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她总受不了仓央起这般偷偷看着他.可是现在仓央求在这里.她也只好哼了一声.骂道:“我还以为你们守护在这里的机关是有多么难猜呢.你看我们一來就解决了.”   仓央求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但是千澜说的倒也是事实.   其实.这也只能说是千澜的运气好.要是一开始沒有猜对.就算熊楚再如何心思缜密.也绝对会想不到这个机关竟是这样破解的.   熊楚刚才替千澜调换珠子.事实上当时他所想的.远比千澜所想的要复杂的多.因为那个夜晚.那个苏雨柔浑身是血的夜晚.他不想再经历了.   他绝对不会再看着自己身边的人离他而去了.   想着的时候.熊楚也沒有闲着.而是继续思考着棋盘上的珠子.虽然说越到后面.珠子越少.难度越來越大.毕竟只能够交换两个珠子.   不过.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千澜和达智国师的一齐帮助下.熊楚将上面的珠子全部“消灭”了.整个棋盘上面.只剩下了一个个小小的凹槽.   接下來.只等机关将门打开了.   可是.过了许久.整个盒子还是沒有任何的动静.   “这……这是怎么回事.”熊楚觉得有些不对劲.手靠在盒子的边沿.这时候.他发现盒子的后面好像多出了一个按钮一般的东西.   他当即按了下去.   果然.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那扇门缓缓地打开了.   然而.门后面.是一个十分狭窄的空间.这是一个尘封了很久的空间.那扇门打开的时候.便有一股厚重的灰尘扑鼻而來.众人还以为是什么毒气.纷纷往后面跃开.   之后.熊楚等人走了进去.发现这里面只有一个高台.而在高台上面.同样摆着一个银色的盒子.   “这……这里面不会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珠子吧.”千澜道.   熊楚和达智国师两人一齐跃上高台.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银色的盒子放在地上.   这个盒子的表面同样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样式和之前的一模一样.熊楚知道这个应该不是个机关.如果和刚才的一样的话就应该是牢牢固定在墙前面才是.   这个盒子同样沒有上锁.熊楚将其打开.众人的目光都随着盒盖缓缓翻开而移动.   终于.盒子完全打开.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黑色的不起眼的三角形的东西.   几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失望.不过达智这个时候却说道:“这个东西.会不会是开启某个地方的钥匙.”   千澜一听.立刻将这个三角形的东西举了起來.借助微弱的火光.千澜还是沒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手上摸着有些冰凉.这种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感受到过.   这个时候.几乎和千澜同时.熊楚和达智国师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那块石碑.”   不错.他们三人这个时候才想起來.那块石碑虽然有些残破.但是基本上都是字体模糊不清了.唯一残缺的地方就是右上角缺了这样一个三角形.但是由于之前沒有注意.而且那块石碑还挺高的.所以一直被忽略了.   现在三人都想到了.也实属不易.   可是.刚刚还是兴冲冲地千澜.却是变得有些不高兴了.道:“这样说.我们还是要回去了.唉.又要将那个迷宫再走一遍.”   熊楚道:“这个有什么困难的.反正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个迷宫的秘密.只不过是多走一些路罢了.”   仓央求也是说道:“不错.我经常來到这边.虽然说來去的迷宫会因为移动而变化.但是只要朝着光明的方向.便能够轻易地走出去.”   千澜攥了攥衣角.看上去仍旧有些不情愿.不过看到其他人都转身离开了.也只好回去了.暗道:“算了.反正回去也还是要经过那个可恶的迷宫.就当做是直接回营帐吧.”   不过.熊楚心情却还不错.虽然走了这么久.只拿到了一个三角形的碎片.但是这说明自己离真正的答案又近了.或许.苏雨柔能不能醒來.就靠这一次了.   可是.等到他们一齐走回原來的山洞的时候.熊楚却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山洞.看上去比原來更空旷了.因为原本矗立在最中间的骏马的雕像.竟然消失第280章藏宝残页   “这……这是怎么回事.”仓央求讶道.“我这來來回回也有好几十次了.怎么会这样.”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似乎还想触摸到骏马的雕像一般.   熊楚道:“这个……或许就能解释为什么刚才开门需要那么长的时间了.看來又是一个连锁开关.当我们把盒子里的三角形碎片取出來之后.连锁开关发动.导致前面的机关全部改变了.我们需要重新找到线索然后才能出去.”   当然了.熊楚还有话沒说出來.只是看了千澜一眼.暗道:“其实只要跟着她走.应该就沒什么事的吧.”   不过想归想.熊楚将秋荨交给千澜照顾.自己來到了中间.看着原來骏马所在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便蹲了下去仔细查看.众人也都是围了过來.想要看看究竟那里有什么秘密.   熊楚细心地发现.在这里似乎有一块地板是单独出來的.熊楚又敲了敲.是空心的.怪不得之前的雕像会那么重.要不然被人发现下面的空心地板.说不定就提早将秘密泄露了.他双掌贴在地板上.然后使出内力紧紧吸附着.立刻将那快地板吸了上來.   地板的下面.什么都沒有.只是有一句话:“往左走十步.那里便是你们想要到达的地方.”   “往左走十步么.”熊楚喃喃道.然后便按照那句话所说.真的向左边走了十步.谁知.就在这时.只听得脚下“轰隆”一声.地板竟是突然不见了.熊楚闪躲不及立刻栽了下去.   他后面的千澜见状.二话不说.抱着秋荨一起跳了下去.紧接着.仓央起、仓央求似连锁一般争先恐后地跳了下去.   达智国师本來不想跳下去.他正犹豫的时候.但是见到地板有合上的迹象.心想:“既然都到这里了.而且是按照线索所说进來的.说不定下面真的有什么宝藏.”   于是.他也跟随在四人身后跳了下去.   这下面是一个隧道.不是很长.达智国师觉得自己一直在笔直下落.耳边嗡嗡声作响.下面隐隐有惊呼声传來.他不由得提高了警惕.暗道:“难道说……这下面是个陷阱不成.”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达智国师已是坠落到了地面上.他一脸惊慌地看着四周.却看见熊楚四人淡淡地看着自己.道:“达智国师.想不到你也会跳下來.”   达智国师立刻反应过來.脸色立刻变得平静起來.他双手合十.缓缓地说道:“老衲只是担心公主的安危而已……”   话刚说完.他的目光却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只见那边角落里.有一块竖着的残破石碑.再看看四周.不正是之前來过的棺材下面的山洞吗.   熊楚道:“想不到刚才我们是虚惊一场.还以为又有什么迷宫.原來.这里是直接送我们回來了.看來造这里的人多少还了解我们这些人的感受.”   仓央求來到那个残破的石碑前.找到了那个缺口.然后从怀里取出來那个三角形碎片.将两者比划了一下.道:“这样看起來.这个碎片就是这里缺的了.”边说的时候.他边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碎片放到了上面.   这个时候.那块石碑忽然自己抖动了起來.一块块碎片似剥落一般一层一层掉了下來.导致这块石碑看上去好像脱衣服般越來越薄.也越來越小.   几个人虽然在这个坟墓里面经历过许多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但是现在依旧是惊讶地看着这块会“动”的石碑.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这块石碑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石子般大小.最后也完全凹陷了下去.然而那块地面仍旧是一直颤抖着.一直到有什么东西缓缓自下面呈现出來.   地面上.多出了一张纸.一张卷成了细条的泛黄的纸.   熊楚刚想上前.却感受到了背后针扎似的目光.他回过头.只见仓央求冷冷地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过來毕竟这里是由他看守的.便知趣地让开了.虽然这个老头沒什么武功.性子也有些孤傲.但是不知为何.熊楚对他倒是有些敬佩.   正如熊楚所想.仓央求心安理得地走在了最前面.将那纸张小心翼翼地拿起.好似捧着绝世珍宝一般.神情激动地将那张纸展开.   熊楚等人也都凑了过去.只见这原來不是一张纸.而是两张.第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字.   仓央求喃喃念道:“弟托雷敬奉窝阔台大汗:兄乃我蒙古大汗.胸纳海川.气吞山河.蒙古铁骑.兴于成吉思汗.于兄之手.除寥寥偏隅小国.已然威震寰宇.此乃兄之大功也.然而以兄之襟怀.奈何不能容弟耶.弟虽侥幸蒙父汗垂爱.但绝无不臣之心.圣水之灵.兄所知也;圣水之害.兄亦知也.兄欲借此物杀弟.弟万死不敢不从也.只是一片丹心.蒙于黄土.惟愿后世之人.德才兼备者察此信一封.吾当无憾.另附成吉思汗宝藏图残页.父汗生前已将宝藏位置告之于我.是以吾将圣水一瓶藏于其中.后人若需.可前往取之.”   熊楚听完.心中已是激动不已.这封信如果真的是托雷亲自写的话.那么也就说明.不单成吉思汗的宝藏的传说是真的.就连圣水的传说也是真的了.说不定自己真的有机会将苏雨柔救醒.   他紧握着拳头.暗道:“雨柔.你等着我.我……我一定会将你救醒的.”   这个时候.千澜道:“藏宝图的残页.之前我不是已经得到过一张藏宝图的残页了吗.为什么这里也有一张.”   熊楚道:“我觉得你之前得到的那一张应该是假的吧.毕竟不可能那么简单就得到的.”   千澜脸一红.强辩道:“你怎么知道那张是假的.说不定……说不定这张才是假的呢.”   仓央求在旁边咳嗽了一声.道:“我们桑卡部落首领世代相传.摆在各个路口处容易发现的机关里面的藏宝图.都只是为迷惑一些盗墓者的而已.”   千澜更觉得尴尬.将秋荨放到熊楚身边.哼了一声打开机关.然后道:“行了.快出去吧.再不出去.就算沒在这里憋死.也要气死.”   说完也不等众人过來.径直走向原來开关的地方..那个被熊楚做过记号的地方.直接按了下去.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洞口刚刚打开.却是有数十支箭矢似毒蛇一般射了下來.   千澜俏脸变得惨白.连忙往旁边闪开.但是已然來不及了.   而此时.达智国师和仓央起仍旧在钻研着那个藏宝图的残页;熊楚抱着秋荨.不方便行动;眼看千澜遇危.仓央起却是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   三只利箭.登时射进了仓央起的后背.   仓央起脸上一阵痛苦神色.嘴角鲜血溢出.他两只手撑着墙壁.将千澜护在胸前.见千澜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这一次.他沒有惊慌地别过脸去.而是挤出了一丝微笑.道:“公……公主.你……你沒事吧.”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缓缓倒了下去.靠在了千澜的肩上.   千澜一脸惊愕地看着前面.直到仓央求将仓央起扶起來后.她才反应过來.   回到桑卡部落的营帐后.千澜说什么也不愿意去看看受了重伤的仓央起.只是一个人坐在营帐内.气的仓央求吹胡子瞪眼睛地走了回去.   熊楚为仓央起疗伤后.一个人來到了千澜的营帐.   灯光下.千澜的影子.一直延伸到熊楚的脚下.她背对着熊楚而坐.一身单薄衣裳看上去微微有些颤抖.   “他已经沒事了.只要好好休养几天就好了.”熊楚淡淡地说道.   千澜显然不知道熊楚來了.立刻低下头.道:“谁……谁要关心他的死活.又不是我让他过來的.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必须去看他.我又沒做错什么.”   熊楚叹了口气.道:“你的确是沒有做错什么.只不过.你如果去看看他.说不定会有一点发现.”   正当他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千澜却是说道:“熊楚.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熊楚一怔.随后道:“当你发现自己离不开他的时候.或许你就喜欢上他了.”   千澜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一直以为.以后我要嫁的人.一定是一个大英雄.他能够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有着别人都沒有的勇气和决心.我以前一直以为那个人.就是你.我也只认定了你.”   熊楚转过身.看着她.   千澜也转过了身.她的脸上隐隐有着两道泪痕.继续说道:“可是.我怎么也沒有想到.父王他居然把我当做政治牺牲品.嫁给了这样一个废话.一个整天什么都不会做.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的废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來.每次看到他.我还是会骂他.瞧不起他.但是心中却多了一些愧疚.又觉得好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和他说一些话.”   熊楚沒想到千澜会说出这些话.他默默地听她说完.最后又说了一句:“你去看看他吧.”   深夜.千澜一个人來到了仓央起的营帐里.只见灯光下.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着:“公主……公主.你沒事吧.公主……”   千澜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美丽的双眸已是被泪水打第281章沙漠噩梦   仓央起醒來的时候.发觉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握住了.他别过脸去.便看到了千澜那张安静沉睡的脸.她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或许在做着什么美梦吧.   不过.仓央起习惯性地豁然惊起.期期艾艾地说道:“公主……你……我……”他身子本就虚弱.此时猛地起身.更是觉得一阵晕眩.连忙双手撑住.不断地喘着粗气.   千澜醒來.立刻扶住他.道:“你身子这么虚.起來干什么.快躺下.”   千澜玉一般的手掌抚着仓央起的后背.一丝冰凉窜入心房.仓央起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疑惑.见千澜小心地扶着自己躺下.他不敢看千澜.只是眼睛看着其他地方.嘴巴张开又合上.似乎想说什么.   千澜见他这般模样.娇嗔道:“你有什么话想说就快说.要是不说.我可就走了啊.”   仓央起眼神中露出焦急.这才说道:“公主……我……我只是想知道.你……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对我这么……这么……”   “什么这么那么.”千澜“噗嗤”一声.笑道.“我是你娘子.自然要这么那么对你了.”   仓央起看着千澜那如雪的脸颊.笑意盈盈.平添了几许妩媚和可人.当然.他心中一直回荡着的.只有“娘子”那两个字.   “娘子.”仓央起喃喃念叨着这两个字.看着千澜.脸上满是不敢相信.   千澜也不和他开玩笑了.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羞色.道:“你昨天……昨天那样救了我……我……我自然是要好好待你的了.毕竟.毕竟我们都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了.”   这时.门外传來了爽朗的笑声:“想不到我们的千澜公主还有这般小鸟依人的一面.真是羡煞旁人啊.”   千澜又羞又怒.回头看去.只见是达智国师和仓央求走了过來.哼了一声.道:“你们要是再这样偷看.我……我就叫熊楚一剑杀了你们.”   达智国师笑道:“这个恐怕公主你是做不到的.熊楚少侠今天一早就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千澜讶道.“他……他这么快就回去了.”   达智国师摇了摇头.道.“不是.他是去找窝阔台大汗的坟墓了.”   “窝阔台大汗的坟墓.”千澜道.“他知道路吗.再说了.达智国师你不是向來不相信他吗.就不怕他独自一个人将宝**吞了.”   达智国师哈哈大笑.道:“公主若是这样说.老衲也不好反驳.不过熊楚少侠已经将秋荨姑娘安置在这里.临走的时候还嘱托公主派人好好照顾她.另外.昨天我们在得到的藏宝图残页上.发现不仅仅是成吉思汗宝藏的残页.还有一部分是前往窝阔台大汗坟墓的地图.熊楚少侠得知后.便自告奋勇地前往了.”   “原來他把秋荨留在这里.一來有人照顾.不想让她跟着自己冒险.二來也是为了让达智国师放心.”千澜暗中思考着.   正在这时.外面一个侍女急急忙忙地走了过來.道:“不好了.那位千澜姑娘.刚刚把我们支开了一小会儿.现在……现在不见了.”   众人脸色一变.千澜道:“难道是她知道熊楚要去寻找宝藏.她……她也要跟过去吗.”   达智国师道:“应该不会啊.这件事情是在我的营帐里说的.当时秋荨姑娘还沒有醒过來.按理是不会知道的.走.我们去她营帐里看看.”   说完.一群人便來到了秋荨的营帐里.这里面一切看起來都很平常.只是床上的被褥有些凌乱.地面上有一些浅浅的印痕.   达智国师蹲下去.摸了摸.道:“这里有一些沙子.还是热乎的.不像是这一草原上的沙子.倒像是有人刚刚从大漠中赶过來.”   “你是说.不是秋荨自己逃走的.而是有人将秋荨给带走了.”千澜道.   达智国师点了点头.道:“以我所见应该就是这样.你看.这地上的印痕十分浅.应该是一个轻功高手突然到來.秋荨姑娘猝不及防.虽然想挣扎.但是被其点了穴道.直接从床上将其给带走了.”   “怎么会这样.”千澜有些焦急.道.“我们快去找吧.要是熊楚回來.他……他非得急死的.”   达智国师冷笑了几声.道:“哼.说不定就是他把秋荨姑娘给带走的也说不定.”   “啊..嚏.”熊楚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寻思这种沙漠上这种炎热天气似乎不像是感冒的样子.   茫茫沙漠.这里似乎千百年來很少有人來过.熊楚骑在一匹骆驼上.风沙扑面而來.教人难以睁开眼睛;阳光依旧是炙热无比.偶尔还能够听到砂砾崩裂的声音.熊楚的脸上.早就被大滴大滴的汗水所覆盖.   他擦了擦脸.四处看了看.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沙丘.风沙肆虐.身后的道路已经被其覆盖住了.若不是手上还有地图.恐怕熊楚早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虽然他今天早上激动出发的时候想到过这里情况的恶劣.但是其恶劣程度却也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本來想着若是能够早点集齐宝藏残页.无论那里面有什么珍石珠宝.他都不在意.他需要的.就是托雷王子信中提及的“圣水”.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更早地救醒苏雨柔.   熊楚低下头.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地图.发现离窝阔台大汗的坟墓还有至少一个时辰的行程.而就在这时.身下的骆驼却是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晃了晃身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这茫茫的大漠里面.即使你有再好的轻功.也绝对比不上一头强壮的骆驼.熊楚牵了牵缰绳.发现骆驼仍旧是一动不动.   熊楚心中奇怪.再踹了踹骆驼.这个时候.骆驼却是仰起头悲鸣一声.紧接着轰然侧着身子倒了下去.   熊楚吃惊不已.立刻飞身跃了下來.只见骆驼的嘴中竟是吐出了白色的泡沫.身体不断地抽搐着.沒过多久就浑身僵硬.应该是死掉了.   “这头骆驼.应该是中毒了.而且是慢性的毒药.”熊楚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喃喃道.“看來.有人想要我葬身在这茫茫大漠之中.可是.究竟是谁呢.”   熊楚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唯一想到的.只有达智国师.毕竟两个人有所过节.而且这张地图只有他和达智国师仔细地看过了.仓央求虽然也是一个部落的首领.但是他只求能够守护住自己的草原就够了.所以对这个宝藏沒有多大的兴趣.   至于千澜和仓央起.更加不可能.仓央起虽然因为千澜对自己有意见.但是他夫妻二人说不定现在已是心心相印.不会害自己.所以.只可能是达智国师一个人了.   熊楚看着这张地图.暗道:“说不定.这张地图也早就被他换掉了.他故意让我來到这里.就是为了置我于死地呢.”   而就在这时.熊楚身后传來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好像有千军万马正以惊人的力量朝这边冲过來.   熊楚回头一看.不由得心头一凉.心中大呼:“不好.”.   只见在熊楚身后.一股强大的飓风掀起了连绵数十里的沙尘暴直扑过來.天地好像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惨淡了许多.空气中似乎到处都弥散着干燥的沙尘气味.在这种时候.更像是一种死亡的气息.   熊楚虽然见识过江湖厮杀.见识过刀光剑影.也在这十年间见识到了大漠上恶劣的气候.但是如此声势浩大的沙尘暴.熊楚还是第一次见到.   熊楚连忙飞身往沙丘下面奔跑.可是.虽然他轻功了得.但是沙尘暴的速度岂是人类的速度所能够比拟.狂风大喝.似惊雷一般.紧接着.熊楚就觉得身后似乎被一个武林高手狠狠地推了一掌.自己完全失去了任何的抵抗能力.立刻被其打在了天空中.   整个天地间都是风沙漫漫.熊楚此时仍旧存有些许知觉.他立刻用衣服捂住口鼻.不让沙子进入.可是.风沙好似层层海浪一般.一波强过一波.熊楚在空中似断线的风筝一般窜來窜去.   直到最后.飓风袭來.任由熊楚如何挣扎.依旧毫不留情地将他卷了进去.而这仓促之间.熊楚不知在空中翻了多少个跟斗.袋子里的藏宝图竟是被吹了出來.熊楚一惊.想要伸手将其抓住.但是飓风好像故意和他开玩笑般.虽然藏宝图和他一起被卷了进去.但是熊楚却是怎么也抓不到.   飓风的威力是巨大的.迎面而來的砂砾好似一个个暗器一般狠狠地打在了熊楚的身上.熊楚到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身体随着飓风起起落落.不知飞向了何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似乎有一丝光亮射了进來.熊楚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他的神色中满是迷茫和疑惑.喃喃道:“这里……这里是哪里第282章偶遇藏獒   熊楚记得.自己之前在一片茫茫沙漠.而且经历了一场恐怖的沙尘暴.当时已是被卷入了进去.失去了知觉.可是现在.自己竟然來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中.此时已是深夜.天边一轮皎洁明月.光华如练.透过层层覆盖着的树叶照射进來.映着熊楚那苍白如纸的脸.   要知道.熊楚在大草原生活了十年.还沒有看到过有这么繁茂的树林.难道说.自己被飓风一吹.竟是吹回了大明境内.   熊楚挣扎着想要起來.谁知道四肢乏力.浑身都是剧痛不已.他一个支撑不住.又倒在了地上.好像身体完全散架了一般.自熊楚行走江湖以來.还沒有受到过这么重的伤.而在地上.血迹斑斑.看來是失血过多.   熊楚又累又饿.他此时内力尽失.只好暂时点穴止住了伤口的伤势.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伤口给包扎好了.   然后.他再次环顾着四周.心中暗道:“天无绝人之路.虽然现在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出去.就连窝阔台大汗的坟墓的地图也被我弄丢了.但总算.我还活了下來.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也一定要找到圣水.”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这安静的夜色中.丛林深处.却是传來了一阵清晰可怖的狼号声.紧接着.熊楚听到了急速奔跑的脚步声.   “狼群.”   熊楚看了看周围的血迹.暗道:“不好.恐怕是那些狼群闻到了血的气味.好像同时往这边赶來了.我现在连动都不能动.该如何是好.”   熊楚正思量的时候.前面的草丛中已是有一株株草在害怕地抖动的.不多时.在熊楚面前.有五匹狼同时一跃而出.紧接着十分有战略性地围在熊楚的周围.   这五匹狼看上去十分精明干练.灰色的毛皮在月光下看上去如同一件高贵华美的衣裳.那贪婪的目光始终落在熊楚的身上.四脚紧紧踏在地上.似乎随时准备同时攻向熊楚.   熊楚虽然慌张.但是毕竟还保持着理智.他尝试着运了运内力.发现真的是一丝内力都沒有了.别说是抵挡五匹狼了.就是一匹又老又瘦的狼走过來.估计熊楚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当然.虽说熊楚自知难以抵挡.但是他仍旧紧握住弋阳剑.心中一横.道:“虽然说死在这里我绝对不甘心.但是若是不能战死.单纯地被你们这些畜生咬死.恐怕这种死法也太窝囊点了.”   那五匹狼不知道有沒有听懂熊楚的话.只是他们再次大吼一声.然后同时发力.迅速地迅速地奔向熊楚.到了差不多的地方.然后一跃而起.似乎要将熊楚给五狼分尸.   熊楚也是大喝一声.用仅存的力气挥动弋阳剑.可是他也知道.就算自己拼命挡住了在自己前面的两头狼.后面三只狼的进攻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他不由得苦笑一声.暗道:“难道我熊楚.今日当真的要葬身此地.成为五头狼的腹中美餐吗.”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是一声咆哮自丛林中传出.这声音比刚才五头狼那号叫声更加冰冷.更加高傲.紧接着.当熊楚一剑将前面两头狼逼开的时候.身后一个黑影突然窜出.一头撞在了熊楚身后的一只狼身上.   这一撞不知道有多大的力气.只是将这只狼撞飞之后.那只狼顷刻间又撞在了旁边的两头狼身上.   熊楚只听得背后传來“嗷、嗷、嗷”三声哀号.侧过身.发现那三头狼竟是都被撞出了十步之外.而在他身后.则是站着一只庞然大物.   这个庞然大物.像狮非狮.似虎非虎.硕大的头颅、怒睁的双眼比狼看上去更加凶狠残暴.比狗更为神武威风.全身被浓密的黑色的鬃毛所覆盖.有一种天生的高贵气质.   熊楚在大草原生活了十年.见识过各种各样他在大明沒有见到过的动物.此时便一眼认出了这种动物:“藏獒.”   不错.在熊楚面前的.是一头藏獒.一头黑色的藏獒.   这只藏獒似乎友好地看了熊楚一眼.然后目光又狠狠地落在了前面的两头狼身上.   这两头狼或者很早就见识过这只藏獒的厉害.或者是被它那种威猛的形象给震慑住了.两只狼往后退了两步.   后面的三只狼也识趣地往后退了几步.但是很显然他们并不想就这样轻易地放弃到手的美餐.而是继续狼视眈眈地看着中间的熊楚.似乎准备着再发动下一次进攻.   不过.这只黑色藏獒似乎也看出这些狼的心思.它有些不耐烦地大吼了一声.这声音比刚才的声音更强加烈.树林中顿时想起了一阵阵飞鸟的叫声.熊楚都忍不住心跳加速.浑身气血随之而上涌.   在这如同惊雷的吼声中.五只狼总算是放弃了.它们只得悻悻地号了一声.然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熊楚惊魂甫定.怔怔地看着前面.忽然.他感觉脸上变得湿润起來.回头一看.却是那只藏獒正在舔着自己脸上的伤口.   这个友好的动作让熊楚彻底放下对这只藏獒的戒备心.他也抚摸着这只藏獒乌黑发亮的鬃毛.心中想到:“之前听有人提到过.藏獒在一些边民的信仰中可是神兽.这只藏獒看上去似乎颇有灵性.”   他便对藏獒说道:“在下熊楚.多谢藏獒兄的救命之恩.熊楚在这里先谢过了.”   话刚说完.藏獒却是一口咬住了熊楚的衣裳.随后头一扬.将熊楚给抛了起來.   熊楚见过藏獒.可是也沒有见过力气这么大的.他刚才将自己抛起的动作就是普通人抛花生米一般随意.然后.自己便坐在了藏獒的身上.   藏獒叫了一声.似乎是在提醒熊楚抓紧自己.紧接着便往丛林深处奔跑了过去.   这只藏獒虽然体积庞大.但是熊楚有些过意不去.道:“藏獒兄.你刚才救了我的姓名.现在又背着我.我心中过意不去.其实你让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的.”   藏獒听到熊楚的话后.果然立刻停了下來.只是他本來速度很快.现在骤然间停下.熊楚气血虚弱.沒有抓稳就飞了出去.一个跟头栽在了地上.摔得鼻青脸肿.眼睛上还有淤青.   熊楚见藏獒以一种嘲弄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恼怒非常.可是立刻又醒悟过來.暗道:“藏獒兄之所以要载着我离开.就是为了让我尽量逃离这里.如果等会儿有更多的狼群聚集过來.那么即便藏獒再如何神勇也无能为力.搞不好自己也会葬身其中.所以它这么做既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危.”   想通这一点.熊楚只好愧疚地笑了笑.他此时摔在一个坑里起不來.尴尬地说道:“藏獒兄.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只是我现在……还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藏獒似乎也明白了熊楚的意思.又是将熊楚叼到了自己的背上.发足狂奔起來.   这一次.熊楚老老实实地伏在藏獒的背上.鬃毛温暖厚实.简直比最名贵的毯子还要舒服.熊楚此时又累又饿.便趴在这一张舒适的“大床”上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熊楚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十分刺眼.而且有些火热.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已是从藏獒的身上下來.躺在了一堆草垛上.   而在他面前.点燃了一堆篝火.   “火.难道这里有人吗.”熊楚环顾四周.只见这里是一个山洞.洞口有些微光.想來是天快亮了.而这洞内.石桌、石凳一应俱全.只是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好像许久都沒有人坐过了.   至于那只黑色的藏獒.此刻正趴在自己的身边的地上.   熊楚又看了看自己身下的草垛.心中想到:“看來藏獒兄将自己的‘床’给了我.自己却是睡在地上了呢.”   他心中感激不尽.但是浑身的酸痛感再次传來.他不由得动了动身子.将黑色藏獒给惊醒了.熊楚有些愧疚地说道:“藏獒兄.不好意思.把你给惊醒了吧.”   藏獒却是摇了摇头.又过來舔了舔熊楚的脸颊.表示友好.   熊楚隐约觉得这只藏獒似乎通人性.便又说道:“藏獒兄.这火是你的主人点的吗.他现在在哪里.我能不能拜见一下他.”   藏獒似乎对熊楚这一连串的问題问得有点蒙.它仰着头思考了一下.随后蹲下來.衔起一堆草放在一边.然后弓着身子.前面两只脚和在一起.不断搓着中间的两颗石头.不多时.那堆草便冒起了点点青烟.随后便有火苗窜了出來.   熊楚立刻明白过來.原來这火是这只藏獒自己生起來的.虽然说刚才藏獒的动作有些滑稽.但是熊楚不得不承认.这只藏獒的确是很有灵性.   接着.藏獒又把熊楚衔到了背上.带着他往里面走.   山洞的里面.是一间石第283章乃父遗书   熊楚走了进去,只觉得一股阴寒气息扑面而來,他此时身受重伤,饶是有些内力也根本无法抵抗,再走进去,将火把举起,四处仔细看了看,   只见在一面墙壁前的书架上摆满了许多书,而另外一面墙壁上挂着两把剑,一把剑身铁黑,看上去有些拙厚,应该是一把男子所用之剑;另外一把却是剑鞘通身雪白,剑刃细长,应该是一把女子所用之剑,不过,这两把剑都是锋锐无比,看來这里应该是一对武功高强的伉俪所居住的地方,   熊楚看了看这两把剑后,又将这两把剑放回了原处,然后目光落在了那些书本上,   这里都是一些剑谱、经书之类的东西,熊楚四处翻了翻,觉得沒什么特别之处,正要离开的时候,却是突然见黑色藏獒走了进來,它走到一边,对着一面空空的墙壁叫唤了几声,   熊楚知道藏獒不会无缘无故地乱叫,他走到那面墙壁前,指着墙壁说道:“藏獒兄,你是说这里面有什么古怪吗,”   藏獒点了点头,接着,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跑到了书架前面,四处嗅了嗅,然后咬住了右下角最偏僻的一本书不放,   “这本书有什么奇怪的吗,”熊楚又走了过去,只见藏獒咬住的那本书是《易经》,他心中疑惑,便将这本书上面的书全部搬开,想要将那本书拿起來瞧瞧,可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拿不起來这本书,   熊楚这才明白过來,看來这本普普通通的《易经》,应该是一个设计好的机关,   他尝试着往左右旋了一下,均是沒有什么效果;又往前推、往下按,都沒有成功,   熊楚转念一想,暗道:“这只藏獒应该和这里的主人生活了很多年,又这么有灵性,如果我问它的话,说不定,它知道这个机关是怎么开的,”   熊楚便指了指那本《易经》,又指了指墙壁,藏獒眼神中露出一丝讥讽,随后将熊楚刚才搬开的书又全部放在了《易经》的上面,然后又对着那叠书吼叫了几声,   熊楚恍然大悟,原來刚才自己为了方便而将书搬开了,谁知道原來这本《易经》上面的书也是开关的一部分,怪不得刚才藏獒那般嘲笑自己了,原來是自己忽略了重要的东西,   熊楚将那叠书叠好之后,便一掌用力的地按了下去,果然,随着“嗡”的一声,整叠书下降了几寸,然后那边墙壁里面出现了一个镂空的暗层,而在这里面,只有两本书,   熊楚将那两本书取了出來,只见第一本书也是一本剑谱,名曰:“归藏剑,”熊楚心中好奇,便将剑谱打开,细细地看了起來,   不看则已,一看熊楚则是深深佩服起这里的主人來,   只见这本《归藏剑》中所记录的剑法,高深精妙,虽然是剑法,但是其中却好像包罗万象,棍法、刀法、枪法等招式似乎都可在其中寻觅到一些影子,而且,这本剑谱中的剑法又将这些招式的精华全部吸收于剑法之上,使得这种剑法如行云流水,虽然是随性所至,但是不经意的一招却是能够将人逼得毫无退路,   熊楚自信自己的流风回雪剑剑现在在江湖上至少也能够称霸一方,可是一看到归藏剑法,熊楚顿时觉得好像无论自己如何进攻,竟然都被这归藏剑防守的无懈可击,他心中有所不甘,便在心中想象着自己和一个使用归藏剑的高手比起武來,   流风回雪剑虽然沒有剑招,但是其剑法乃是剑招拆招,剑随心动,无拘无束;但是不知为何,一遇上这归藏剑的剑招,熊楚觉得自己的流风回雪剑好像已经不是随着自己的心动了,而是随着对方的归藏剑动而动,完全处于劣势,   归藏剑一剑刺來,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地刺向胸口,但是其中却是有诸多变化,似乎无论你有什么样的招式抵挡,他都能够立刻看破随机将其轻易化解,而且依旧是刺向你的胸口,叫你防不胜防,   特别是这归藏剑的最后一招,,“天地一剑”,熊楚不得不惊叹剑主人的惊才艳艳,这一剑刺來,竟是熊楚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最后一剑的姿势和速度,竟然使熊楚以为他这一剑乃是自己的流风回雪剑,好像变成了自己的影子一般,   人,是绝对不可能战胜自己的影子的,   熊楚猛然将《归藏剑》合上,只觉得心神激荡,喉间似有一口热血喷出,好像刚才真的被一个使用归藏剑的高手打的大败一样,   熊楚暗道:“能够使出这样厉害的剑法,这位前辈定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侠客,可是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呢,”   熊楚一边想着,一边取出第二本书出來,一看见封面,立刻一口鲜血喷出,差点洒在这本书上,   他连忙运功定好心神,然后再次捧起书,难以置信地再看了一遍封面,只见上面写着这样几个字:“熊义与妻儿书”,   再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熊楚的脑海中仍然有些混乱,他眼睛始终落在“熊义”两个字上,喃喃道:“熊义……熊义……难道说……难道说……这里竟然是我爹娘住过的地方吗,”   他回过头,想要问问那只黑色的藏獒,可是不知什么时候,那只藏獒竟然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   熊楚心神激荡,他如何能够想到,自己被一阵飓风吹晕之后,竟然是來到这里,莫名其妙地來到自己父母生前居住过的地方,他激动、他欢喜、他怀疑、他流泪,   其实,除了救醒苏雨柔之外,或许熊楚还要做的,就是去找寻自己父母的下落了和自己的身世了,   可是他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如此巧合地找到了这里,   也不去管那黑色藏獒,熊楚立刻将那本书取了出來,就地一字一句念着,   “來此地已有一年,楚儿差三个月就一岁了,闲來无事,遂将日常所闻所见,记录于纸上,日后婉儿和楚儿再看之时,或许别有韵味,”   熊楚念到“楚儿”的时候,几乎要忍不住落泪了,暗道:“原來,我这个‘楚’字不是九道山庄里的人取的,而是我爹娘给我取的,‘婉儿’,难道便是我娘的名字么,”熊楚心中想象着自己母亲的样子,或许真如她的名字一般温婉优雅,   紧接着,他又继续看了下去,   “今日是九月二十一日,记得年前的今天,我便是在苏州和婉儿相遇的,想不到这一晃便是三年过去了,婉儿依旧是这般清丽温婉,一笑一颦如沐春风,往日都是她为我洗衣做饭,今日正午我亲自为她做了两个小菜,虽然被我烧糊了,但是我看见婉儿那双眸中已是落下了泪滴,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远离江湖恩怨,我心中只你和楚儿二人,”   “今日,楚儿正好满一岁了,摆了一桌平平淡淡的酒菜,本來以为沒有人会找到我们,但是想不到还是有两位好友來了,便是婉儿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些许笑容,楚儿抓周的时候,倒也有趣,瞧见他朝着一本《诗经》走了过去,我还道若是能够做个读书人博取功名或者做个闲散书生安度一生都还不错,谁知他抓起《诗经》却是直接将其撕碎,哄堂大笑,我也只好报之以羞赧,”   “后來,看到楚儿拿起一把剑的时候,我们却都沉默了,剑,虽是我一生挚友,然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我便是不愿重涉江湖才归隐到这漠北之地,唉,不过天意如此,我又能何为呢,逍遥子向來大方,便利落地说道:‘既然楚儿想要学剑,不如我日后便将流风回雪剑传于他吧,’……”   “原來,师父和我爹娘真的如问佛方丈所说,乃是一生至交,可是为什么师父从來都沒有对我提起过呢,”熊楚心中琢磨不透,但是逍遥子已经死了,又该向谁问去呢,不过,熊楚又想到,既然是“两位朋友”,说不定那另外一位朋友还在人世,我要是找到他,便能够找出自己父母遇害的经过了吧,   于是,熊楚继续看了下去,   “逍遥子剑法与我不相伯仲,而且他的剑法更加洒脱,若是将其传授给楚儿,倒也不错,只是大哥项世雄素來严谨,说逍遥子江湖上树敌太多,若是将楚儿交予他,不免遭受江湖之苦,还不如将其放在九道山庄,传授其项氏铁拳……”   “什……么,怎……怎么会这样,”熊楚此时脑海中“嗡嗡”作响,好似一道惊雷劈过,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深深仇恨的人,自己一直努力想要追赶到他的脚步的人,自己忍辱多年,即使练成神功也不敢轻易去寻仇的人,竟然是自己父亲的至交,竟然还参加过自己的抓周宴会,   “可是项世雄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我虽然在他的九道山庄长大,但是……他却把我当做一个奴隶对待,让我生不如死,这到底是为什么第284章洞中生活   天边,一道惊雷闪现,好似要将整个苍穹撕裂一般,好似要将熊楚整个身心给震碎一般,他怔怔地坐在地上,眼神呆滞,手脚有些冰凉,   “项世雄……项世雄……项世雄……”熊楚眼中看着“项世雄”这三个字,脑海中也是浮现着这个人的身影,自他记事起,自己就已经是生活在九道山庄,并且成为了那里面的一名奴隶,而项世雄在他最初的印象中,是一个威风凛凛、武功高强的武林盟主的形象,老实说,熊楚最开始对项世雄,不仅仅是畏惧,更多的是崇拜和敬仰,虽然自己是他的奴隶,可是在九道山庄生活了那么久,他也沒有多大的怨言,   直到岚的死去,   熊楚开始反抗,开始对九道山庄,对项世雄这个人物产生了太多的厌恶和憎恨,他行走江湖,拜师逍遥子,最直接的目的,就是杀了项世雄,为岚报仇,   可是,想不到,熊楚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自己最仇恨的人竟然是自己父亲的至交,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说……我爹娘的死,和……和项世雄有关,”熊楚想到之前问佛方丈告诉自己,自己的父母去世的缘由十分晦涩,这个世上几乎无人知道,熊楚猜测是不是项世雄因为某些动机将自己的父母杀了,可是他又有些愧疚,所以才会将自己带入九道山庄抚养,   不过,熊楚又摇了摇头,道:“可是他如果对爹娘有所愧疚的话,又怎么会这样对自己,又怎么会将自己当做一个奴隶看待,”   熊楚实在想不通,他只好再次把目光落在了自己父亲的书信上面,想要从那上面寻找到一些线索,可是,这后面记录不过是一些家庭琐事,虽然写的有些趣味,但是熊楚现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又怎么能够读的下去呢,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这时候的雨不算很大,只是外面的风“呼呼”地刮着,将雨点吹了进來,落在了熊楚的手掌上,一丝丝冰凉沁入心脾;又落在了书信上,将那泛黄的页面染得更浓了,   熊楚这才惊醒过來,他连忙走进了些,又将书信放在火堆上面烤了一会儿,这才沒出什么事,   这时候,外面传來几声吼叫,黑色藏獒走了进來,他的嘴中,还叼着几只死去的兔子,,看來它是出去给熊楚找吃的去了,   熊楚看到这只黑色藏獒的时候,不知为何,觉得它更有亲切感了,这一瞬间,熊楚起身抱住了它的脖子,喉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眼角竟是跟着有些湿润了,他只是轻轻地喊了一声:“小黑……你是小黑是吗,”   这是熊楚在自己父亲的书信中了解到的,刚到这里的时候,熊义便发现了这只藏獒,当时它也很小,几乎和一只小狗一样,所以熊义干脆就将其收留了下來,就叫它“小黑”,只不过,当年的“小黑”,恐怕到现在也变成了“老黑”了吧,   藏獒似乎也听懂了这两个字,或许是很久沒有听到这两个字了,小黑也是“呜呜”地低声唤了两声,随后将脖子往熊楚的身上靠了靠,样子甚是亲昵,   熊楚心中泛起了一阵温暖,此时的小黑,就像是自己的亲人一般,看到了他,熊楚就仿佛看见了自己父母在旁边携手微笑的模样,   不过,小黑从外面走进來,浑身湿漉漉,毛发沾在熊楚身上,倒是有些难受,   熊楚亲自给小黑身上的雨水擦干后,又将小黑捕获來得三只兔子放在支架上烤着吃,熊楚在房间里又发现了一些日常用的厨具,锅碗瓢盆之类的,等兔子烤熟了,接了一壶雨水,然后放在支架上煮,   或许是又累又饿的缘故,或许是找到了自己父母生活过的地方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小黑,总之熊楚这时候心情十分惬意,这顿饭吃起來也觉得十分美味,   之后一连十几天,熊楚都在这洞中休养,自己的伤势渐渐地好了,再加上熊楚无事时就一直钻研自己父亲留下的《归藏剑》,熊楚觉得,自己剑法似乎又进了一个层次,虽然说沒有找人练过,但是熊楚心中早已幻想了无数次,   《归藏剑》中的剑招虽然艰涩难学,但是熊楚本身剑术已是有了一定的造诣,对于这些招式心领神会,更明白了“人剑合一”的道理,   熊楚这才明白,最开始练流风回雪剑的时候,熊楚只是单纯反复地练着一剑刺向太阳,这个时候,自己虽然出剑的速度很快,但是也只是达到了“以人御剑”,单纯地靠自身身体的反应、身手等來出剑,   而之后,熊楚学会了逍遥子留下的《剑气诀》,便达到了“以气御剑”的境界,这个时候,熊楚开始将内力通过剑來施展出來,并且达到制敌的效果,虽然这样子比单纯地“以人御剑”要厉害的多,但是这还达不到真正的随心所欲,   至于“人剑合一”,则是熊楚在归藏剑中所领悟出來的,当剑法达到这种境界的时候,人即是剑,剑即是人,这种速度,比你手指着哪里,剑尖就已经刺中了哪里还要快的多,更准确地说,是心想着哪里,剑尖就已经刺中了哪里,   “剑随心往,心随剑动,随心所欲,是谓‘人剑合一’,”   等伤势渐渐好了之后,熊楚便开始练习这《归藏剑》上面的剑法,虽然刚开始有些生疏,但是到后來则是越來越熟练,一招一式慢慢地融会贯通,了熟于心,   偶尔,小黑也会和熊楚过几招,熊楚记得,在父亲的书信里面,曾经提到过闲暇的时候,他就会训练小黑,教给它一些招式,然后再和它交手,虽然小黑是藏獒有些笨拙,但是谁知日久之后,小黑竟然自己形成了一套适合他的招式,每次扑出均是不同凡响,往往连熊义都觉得有些惊奇,而这,或许也正是小黑得以在这森林中“无法无天”的原因吧,毕竟当初小黑一人吓退五匹狼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只不过,熊楚现在的修为岂是小黑可以比拟的,不消几招便能够将小黑打败,两人这般比划,也纯粹只是找找欢乐罢了,   当然,熊楚每天除了思考《归藏剑》的剑法外,另外一个就是考虑最多就是关于项世雄和自己父母死亡的原因了,熊楚在这山洞里仔细地查看过,沒有一丝的血迹留下,说明自己的父母不在这里,可是,他们不在这里,又会去了哪里呢,难道是又回到大明了吗,   熊楚觉得,或许等将苏雨柔救醒之后,他不得不回到大明,回到江南,去找项世雄问个清楚,就算问不清楚,他也要去找项世雄报了岚的仇,   就这样,不觉已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熊楚已然全部恢复了,无论是身体上的伤口还是筋脉上的亏损,他决定出去走走,   树林里的空气是新鲜潮湿的,暖暖的阳光照射进來,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美好,   熊楚长长地吸了一口,立刻觉得神清气爽,熊楚跟着小黑在树林里奔跑着,这个时候,他有心想要看看自己的功夫怎么样了,便尝试了一下自己的轻功,果然是比之前又进了一步,沒过多久就已经将小黑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不多时,他已然來到了树林外面,这里是沙漠的边缘,外面便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想起之前在沙漠中九死一生的情形,那黄沙漫天、飓风呼啸的场景,熊楚现在心中还是有一些阴影,   可是,他知道,此行來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寻找窝阔台大汗的坟墓,现在在这种情形下,自己來到了这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方,宝藏地图又被他弄丢了,要想去找宝藏,又谈何容易,而且,自己这一个月來音讯全无,也不知道千澜他们会不会为自己着急而派人过來寻找呢,   熊楚想了想,刚准备回头寻找小黑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在前面茫茫的沙漠之中,似乎有一个人影在缓缓前行着,还拉着一匹骆驼,而在骆驼上面,好像还背着一个人,   “那人离这里这么近,应该是看到了这里,可是他却沒有往这边过來,想來一定是在赶路,说不定他们知道这里的具体位置,我不妨过去看看,”熊楚摸着下巴,心中这般想到,   于是,熊楚立刻施展开轻功,好在他现在身上还带着弋阳剑,还可以以防不测,便飞身朝前方那个人影赶了过去,   树林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起來,丛林深处传來几声叫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小黑一个跳跃,已是來到了这里,   可是,原本兴奋的脸上却是突然间变得凶狠起來,他那强而有力的四肢用力地挺起,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前方,它大吼了一声,奋力朝前面扑了过去,   只是,不过片刻,树林里再次变得安静起來,死一般的安静,忽然,“啪”的一声,地上的一片树叶,似乎是被人踩碎了第285章沙漠行走   熊楚大伤初愈,不过武功又进了一步,虽然在沙漠中使用武功太过费力,不过熊楚还是渐渐靠近了前面的身影,   熊楚看到,在前面走的人,是一个穿宽大着黑衣的男子,而在骆驼上面,似乎是一个昏昏欲睡的女子,而熊楚看过去,忽然觉得,这个女子似乎有些熟悉,   不知为何,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提醒他应该小心些,于是,熊楚放慢、放轻了脚步,慢慢地接近了前面的人,   前面的人似乎并沒有察觉到后面有人在跟踪他,他停在前面等了一会儿,四周看了看,显然看到了那边的树林,但是却自然地忽略了,接着从手中拿出一份地图,端详了一会儿,口中说着:“快到了,”   “居然是汉人,”熊楚喃喃道,“一个汉人居然來到沙漠里,他身上并沒有较多的货物,不像是客商,那么,他來到这里会有什么目的呢,”   熊楚此时离那个人已是比较近了,这时,他再往骆驼上看一眼,   这一看,当真让熊楚一惊,因为在骆驼上的女子,不是别人,竟然是秋荨,   熊楚自然不知道秋荨自他离开那天就已经消失一个月了,不过从这种情况下看,一定是这个男人趁千澜等人疏忽的时候将秋荨劫到这里的,   “一个汉人,”熊楚心中暗暗说道,“难道说这个人是秋荨的亲友吗,可是,倘若他是的话,将秋荨救回來后,为何还一直往北走,不应该回大明才是吗,”   看到秋荨躺在骆驼上一动不动,熊楚觉得,或许此人是个坏人,用了什么药将秋荨迷晕住了才对,   总而言之,现在必须要先趁机将秋荨救下來,然后再找此人问个明白,   于是,熊楚渐渐地离秋荨两人越來越近,以他现在的功夫,熊楚自信那个黑衣人绝对不会发现自己的行踪,   沙漠上,时不时会有狂风呼啸,到时候飞沙连天,教人睁不开眼睛,而熊楚跟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果然有这样的风沙刮了起來,那个黑衣人连忙用衣袖遮住前面,   “就是现在,”熊楚心中暗道,只见他如同脱兔一般骤然跃起,轻功施展,踏沙无痕,一个猛冲,便來到了骆驼的旁边,   这个时候,黑衣人有所察觉,但是已经晚了,熊楚一把将秋荨从骆驼上面抱了下來,同时一掌拍向了骆驼,那骆驼受到惊吓,立刻往前面奔去,恰好将黑衣人挡住,   黑衣人连忙往旁边逼开,等到他转过身來时,熊楚已经往后面连退了五步,见这个黑衣人不单单是一身黑衣,脸上也是用黑巾蒙面,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也要用黑巾蒙面,看來此人的身份着实可疑,   “阁下究竟是谁,我的朋友为什么会在阁下这里,还请说个明白,”熊楚一手扶着秋荨,一手拿剑指着那个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看了熊楚一眼,又看了秋荨一眼,再不说话,便立刻往前面飞出去了,这大漠之中,沟壑纵横,不多时那个黑衣人竟然消失在了熊楚的视线中,   熊楚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带着秋荨不好去追赶,也只好作罢,   他先将秋荨扶好,发现秋荨除了身体比较虚弱之外,只是被人点了穴道而已,他连忙将秋荨的穴道解开,秋荨咳嗽了一声,当即醒了过來,   一看到熊楚,秋荨先是一愣,随后抱住了熊楚,大哭了起來,道:“师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來救我的……”   熊楚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好啦,我这不是來救你了吗,你给我说说,你为什么会跟那个黑衣人在一起,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秋荨哽咽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他沒有欺负我,就是一直带着我,对我也还不错,虽然点住了我的穴道,但是这一个月都是他亲自喂我吃饭的,”   “一个月,”熊楚讶道,“你一个月前就被那个人给抓过來了,”   秋荨看來还不知道熊楚出來的事情,茫然地点了点头,道,“那天不知怎么,我好想睡了很久,醒來就在帐篷里面,我刚想起床去找你们,可是突然,那个人就像风一样地出现在了我面前,然后我就被他点住了穴道,然后我就被带到这里來了,”   熊楚点了点头,心中想到:“想不到在我刚出來,就有人将秋荨带走了,他还蒙着面,难道此人是秋荨认识的不成吗,可是,在这大漠里面,秋荨认识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突然,熊楚口中蹦出了“达智国师”这几个字,但是想想刚才那人的身形似乎也不像是达智国师,而且他的轻功明显要在达智国师之上,可是,除了达智国师比较可疑之外,还会有谁呢,   熊楚思考的时候,秋荨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师父,现在周围都是沙漠,我们应该往哪里走啊,我在这沙漠里面走了一个月,现在看见沙子就头晕,”   熊楚随口说道:“哦,我之前找到了一片树林,待会儿我带你过去,”   秋荨道:“树林,在哪里啊,我怎么沒有看见,”   熊楚抬起头,这才想起來自己一路跟随秋荨过來,竟是忘了时辰,现在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早就连树林的影子都看不见了,而因为刚才的那场风沙,骆驼过來的脚印都被吹沒了,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啊,”秋荨喃喃道,眼中满是焦急,   熊楚沒有说话,而是过去瞧了瞧那只骆驼,只见它上面还有两个满满的水壶和一些干粮,足够他们两人在这沙漠中生活四五天了,   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走出这个沙漠,或者找到更多的食物和水,   “秋荨,我们现在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我们必须要尽快走出去,”熊楚扶着秋荨坐在骆驼上,然后他牵着骆驼继续往前面走,   “既然回去的路不知道了,索性直接往前面走吧,”熊楚这样想的时候,还在担心小黑会不会出來找他,   两人就这样一直在沙漠中前行着,大漠茫茫,风沙四起,两人就在这沙漠中一直前行了四天,到了第四天,两人身上沒有了一粒干粮,沒有了一滴水,   熊楚渐渐觉得情形有些不妙,自己之前在树林里一直都是吃着野味,身体比之前还强壮了不少,现在还可以支撑,可是秋荨,她本來就在沙漠里呆了一个月,现在又沒有粮食了,恐怕不能够支撑多久了,   果然,第六天晚上,两人在沙漠中捡到了几根树枝,靠着火堆取暖的时候,秋荨忽然晕了过去,   熊楚如何不知道现在若是晕过去,恐怕秋荨永远也不会醒过來了,他不停地呼唤着秋荨的名字,道:“秋荨,你快醒醒……你看……你看这里的夜色这么美,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你快醒來看看啊,”   不多时,秋荨果然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看那轮明月,只见皎洁的光华铺洒下來,似乎将两人给罩住了一般,   秋荨见熊楚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道:“师父……师父你别担心,我……我只是有些累了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熊楚连忙道:“秋荨,你今天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千万别再睡了,要不然,就……就真的醒不过來了,”   “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困啊,”秋荨有气无力地说道,她看了看那轮明月,忽然又说道,“是不是我这样睡过去,就能够见到爹娘了呢,我……我真的好想他们,”   说完,秋荨的眼角已是有些湿润了,随后,她钻进了熊楚的怀里,小声地呜咽了起來,   熊楚见她这般,心中不忍,更是多了一丝愧疚,道:“秋荨,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爹是我杀死的,你放心,等我事情全都办完了,我一定会让你亲自杀了我的,”   “不,不,我……我才不会杀了你呢,”秋荨看着熊楚,那苍白的脸色中竟是生出了一丝红润,道,“师父,你……你给我讲讲你和师娘之前的故事好不好,你给我讲故事,说不定我听得入神,就不会想睡觉了啊,”   熊楚一怔,他微微抬起头,望着那轮凄清明月,袖中被一缕风沙灌进,不觉多了一丝寒意,他叹了一口气,道:“秋荨,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一生,只爱你师娘一个人,”   “难道不是吗,”秋荨惊讶地问道,她的心里,熊楚一直是一个十分专情的人,   熊楚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喜欢的人,并不是你师娘,而是另外一个人,可是后來,我又渐渐在她们两人之间摇摆不定,直到那一天晚上……”   也不知为何,这本是熊楚心中最为痛苦的回忆,他从來不愿意对人提起,即使是之前千澜问他他也是随便说了一两句而已,可是今天,秋荨说起这个的时候,他却突然想将这份记忆说出來了,   或许是单纯为了不让秋荨睡下去,或许是这月色太过凄美,又或许,是因为熊楚的这份记忆太过沉重第286章但为君故   早上醒來的时候,熊楚看到秋荨已经靠着自己睡着了,虽然面色苍白,但是呼吸均匀,看來应该只是累的睡着了而已,   熊楚看着秋荨那双细细的眉毛,犹如新月一般,熊楚心中一动,想起了千澜之前的话,现在看來,倒是和苏雨柔的眉毛挺像的,   熊楚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这时,秋荨稍稍皱了皱眉头,熊楚连忙收回手,道:“秋荨,你……你醒來了,”   秋荨似乎并沒有察觉到熊楚刚刚的举动,她只是揉了揉眼睛,道:“师父,你说我们还要走多远才能够走出去啊,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熊楚望了望周围,仍旧是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漠,他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但是他还是决定撒个谎,道:“秋荨,师父我在沙漠里也生活了很多年,依我看,只要再坚持一天,我们就能够走出去,而且,这附近应该是会有水源的,”   “真的吗,”秋荨的脸上总算多了一丝兴奋,道,“事不宜迟,那我们快走吧,”   熊楚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再次朝着前面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走,便是好几个时辰,已是到了黄昏时分,   夕阳向晚,依旧是透露出强烈的光芒,将整个天边照的像火烧一般,而在熊楚二人的脚下,则是滚烫无比的沙粒,   再过一个时辰,黑夜就要來临了,   熊楚看看秋荨,见她眼睛几乎都要闭上了,他知道,如果再不找到水源,恐怕秋荨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秋荨却是突然兴奋了起來,指着南边,道:“师父……师父快看……那里有水……好大的湖啊,”   熊楚望去,只见在那边,的确是有一个波光粼粼的湖泊,他也是心头一振,可是立刻又想到,这茫茫大漠中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湖泊呢,   熊楚连忙拉住秋荨,道:“秋荨,那是假的,只是蜃楼罢了,别过去,”   “蜃楼,那是什么,可是我明明看到那里有水的啊,”秋荨依旧不想放弃,可是不久又“咦”了一声,道,“水不见了,为什么这么快就不见了呢,”   熊楚一时也说不清楚,道:“秋荨,我们再往前走,一定可以找到水的,你放心,”   谁知,秋荨喃喃不知说了些什么后,竟是一头栽倒在地上,   熊楚连忙扶住她,道:“秋荨,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秋荨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着熊楚,道:“师父,师父……我……我好想不行了,我好想要……死了,”   “不,不会的,秋荨,我们马上就能够找到水的,你再坚持一下啊,”熊楚声音中有些焦急,   秋荨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师父,等会儿……我……我死了,你就把……把我的手腕割破,你喝了我的血,说不定还可以多走几天……说不定就……就能够走出去了……”   话刚说完,秋荨便晕了过去,   熊楚一惊,抱着她,道:“秋荨,你……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秋荨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是早上了,微风习习,颇有些舒爽,   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脸上,她将其拿开,然后惊讶地发现,上面竟然带着血迹,而且,自己的嘴角也是如此,   秋荨连忙坐起來,便看到了躺在一边昏迷不醒的熊楚,而他右手的手腕上,赫然被划破了一个伤口,秋荨立刻明白过來,原來自己的师父不但沒有喝自己的血,反而拿他的血救了自己,   “师父……师父你怎么样了,”秋荨已是热泪盈眶,她唤了熊楚几声,见熊楚沒有反应,又慌张地探了探熊楚的鼻息,发现还有一些,这才安心了些,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   秋荨怔怔地看着熊楚,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阵大风吹來,熊楚的身体竟是从沙丘上面滚了下去,   秋荨立刻抓住熊楚的手,她本來想拉住熊楚,谁知自己浑身上下竟是一点力气都沒有,随着熊楚一起往下坠落,   秋荨一咬牙,一个翻身抱住了熊楚,看着这个逼死自己父亲的人,心中竟是沒有了丝毫的仇恨,相反,她的心中,竟是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如果……如果我早点遇到师父,这样是不是就能够和他一起在江南游山玩水,就不会在这里九死一生了呢,”秋荨紧紧地抱着熊楚,心中暗暗想到,   她握紧了熊楚的手,想到自己能够和师父一起死,竟是沒有了一丝害怕和恐惧,相反,她还有一些高兴,要是这样死了,自己也是心满意足的,   两个人好似车轮一般,沿着沙丘一路往下面滚了过去,直到滚到最下面的时候,两人都已经失去的知觉,两人落的地点竟是有些古怪,表面被一层黄沙覆盖,但是两人一落下,立刻陷了进去,   熊楚醒过來的时候,便听见秋荨在自己怀里,呢喃着:“师父,我……我不会丢下你的,要死……我们也要一起死……”   熊楚心中一股暖流浮现,他看秋荨除了身子虚弱,然后受了点皮外伤之外,并沒有其它大碍,便轻声唤醒了她,   秋荨醒來,见熊楚沒死,又是激动地抱着熊楚哭了起來,道:“师父,能够再看到你,真是……真是太好了……”   熊楚笑了笑,又四周打量了一下,忽然发现有些不对,   这个地方,好像是人为建造的,周围三边都是层层的沙土堆积而成,而在他前面,则是一层砖墙,看上去十分古老,   “秋荨,你先让开,”熊楚走上前,敲了敲那些砖块,道,“这里离地面还不是很远,温度还比较高,看起來这些砖块似乎都有些松动了,而且,我好想听到在这后面有流水声,”   秋荨听到“流水声”这三个字,脸上立刻变得兴奋无比,又道:“可是,师父你现在为了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熊楚道:“沒事,区区一堵墙而已,还难不倒我,”   话毕,他强运起内力,双掌推出,只听“轰隆”一声,砖墙立刻倒塌,   熊楚也往后退了几步,“呼呼”地喘着粗气,看來使出这一掌对于他來说也算是不容易了,   秋荨在后面扶住熊楚,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两人便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而在他们眼前,就有一条溪流缓缓地流过,熊楚立刻明白过來,这下面流的不是水,而是酒,   他所闻到的就是酒香,   另外,展现在二人面前的,简直就像是一个恢弘的地下宫殿,两边共有八个挺拔的柱子支撑着,在最外面,有五匹俊秀的骏马,神色各异,或前蹄抬起,或头颅高昂;而在正中间一匹马上,有一人,左手持缰绳,右手拿飞鞭,身材魁梧,目光炯炯,似乎是草原上最为勇猛的战士,而看他的衣着,却又像是一位帝王,   在这之后,则是一排排蓄势待发的蒙古士兵,一排排骑兵,将马刀举过头顶,或踌躇满志,或一脸热血,均是铮铮铁骨的勇士,一直延伸到最后面的洞口,   看到这些,熊楚心中立刻想到:“难不成,这里竟然就是窝阔台大汗的墓地吗,”   “这……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來全不费工夫,”熊楚喃喃道,他怎么会料到就在他和秋荨濒死之际,不仅仅找到了一条活路,而且找到了他一直要找的东西,   这个时候,旁边传來“扑通”一声,秋荨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直接跳进了这条“酒河”,她捧着水,送到口中,虽然眉毛皱了皱,可能是不怎么喝酒的缘故,脸颊立刻泛起了红色,但是如今酒不正是她期待已久的甘霖吗,   秋荨欢快地泼弄着水,洒在熊楚的身上,笑道:“师父,你快下來吧,你那么喜欢喝酒,这下我能陪你喝个够了,”   熊楚见秋荨全身被酒水打湿,薄薄的衣裳紧紧贴着身体,衬托出少女曼妙多姿的体态,还有隐隐透出那白皙如雪的肌肤,那晶莹的水滴沿着光滑的下巴缓缓地坠落,滴在胸前,再加上少女天真的笑容,活泼的姿态,构成了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忽然,熊楚见秋荨低下了头,原本泛红的脸颊更是如同火烧一般,熊楚立刻别过头去,道:“秋荨……你……我……我看那边的酒比较好些,你就在这边……呃,洗洗风尘……好不好,”   秋荨稍稍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在这里将风尘洗净,熊楚又升起一堆火,将衣服晾干,两人均是沉默不语地围着火堆烤火,   忽而,秋荨低着头,怯生生地问道:“师父,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題吗,”   熊楚原本在想接下來应该怎么做,听秋荨这样问,道:“好啊,什么问題,”   秋荨还是沒有抬头,反而将头埋得更深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师父,你说我……我漂亮吗,”   熊楚一时语第287章喜疑参半   熊楚道:“秋荨,你怎么突然想问这个问題了,”   秋荨稍稍抬起头,见熊楚的目光中带有疑惑,但是,也仅仅是带着疑惑而已,她心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后笑了笑,道:“哦,沒有,我……我只是觉得无聊罢了,”   熊楚点了点头,道:“秋荨你当然漂亮了,日后若是有谁娶了你,当真是幸福的,”   秋荨站起身,道:“师父,既然我们休息好了,现在就到前面去看看吧,”   熊楚虽然觉得秋荨有些奇怪,但是也站起身,道:“也好,如果这里真的是窝阔台的墓地,这可真是机缘巧合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行走,走进了前面的那个山洞,这个山洞笔直宽阔,熊楚原本还谨慎地担心有什么陷阱,但是现在看來也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直到他们來到一具棺材面前,   这是一具十分特别的棺材,因为这既不是普通的木头棺材,也不是什么冰棺、石棺,而是一个用黄金打造的棺材,   这个黄金棺,足有千斤來重,   熊楚又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已是到了尽头,并沒有其他的机关,看來,这个坟墓,就应该是熊楚想要找的坟墓了,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够将这口棺材给打开呢,   如果熊楚沒有受伤的话,以他十足的内力,或许能够将棺材盖给打开,但是现在的他,根本不可能将其打开,即使加个秋荨也是沒用,   “这可怎么办,师父,难道除了这口棺材,我们就沒有其他路可以选择了吗,”秋荨道,   熊楚点了点头,道:“应该就只有这一条路了吧,要不然,我们只能够原路返回了,”   秋荨想起沙漠上那恐怖的风沙,立刻摇摇头,道:“那……那我们还是走这条路吧,可是,这个棺材这么重,不可能打得开啊,”   熊楚看着这个棺材,暗道:“这个大汗倒是很有蒙古人一贯的作风,不像那个托雷墓,各种机关算尽,只需要用力量去征服就行了,可是,这个力量,的确是难了些,”   两人就这样面对着一口黄金棺陷入了僵局,   这期间,熊楚尝试了几次,他现在只剩下了三层内力,一掌拍下去,棺材纹丝不动,熊楚自己的五脏六腑却是好像受了重伤一般十分难受,   秋荨气的拿剑在黄金棺上狠狠地敲了两下,随后求饶般地说道:“棺材啊棺材,你要是再不打开的话,我和师父就要死在这里了,”   话刚说完,熊楚却是立刻一把拉住了秋荨的手,低声道:“别出声,好像有什么动静,”   秋荨立刻噤声,果然听见,在两人后面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过來,这里除了一口黄金棺材之外,沒有了其它东西可以躲避,二人都紧张地看着前面,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居然会被其他人找到,的确很稀奇,   这个时候,洞前面传來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二位用不着提防我,其实,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天了,”   话毕,一个身影缓缓走出來,熊楚定眼一看,这人一身黑衣,脸上裹着黑巾,身形看上去和那日在沙漠中劫走秋荨的人十分像,   “二位小友,别來无恙,”这人看到秋荨和熊楚之后,沙哑的声音中竟是透露出一股笑意,这种笑容,熊楚看得出來,应该不是装的,   “你……你为什么也在这里,”秋荨看着黑衣人,略带怒色地说道,   “小姑娘,我虽然将你劫持出來,但是却是受人所托,而且这一路上我也沒有薄待于你,你说是也不是,”那人这般说道,   秋荨沉默了一会儿,道:“不错,你的确待我挺好的,可是,你刚刚说是受人所托将我带出來的,受的是谁人的托,”   “嘿嘿,小姑娘,这个我可就不能告诉你了,”那人道,“总而言之,我对你并沒有恶意,这一点,你应该知道了,现在你我都处于困境,我看不如……”   话还未说完,熊楚已是一剑朝那个黑衣人刺了过去,   黑衣人显然沒有料到熊楚会突然动手,那一剑刺來,又快又狠,不过黑衣人看上去武功也有些造诣,脚尖一点,一个后空翻扬起,熊楚的弋阳剑堪堪自黑衣人的面门擦肩而过,   “阁下这如此偏激,倒是让我高估了,”黑衣人对熊楚的突然偷袭看起來并不是十分高兴,   其实熊楚也沒有办法,毕竟他现在只有三成功力,要是此人武功高一些,那么光明正大地和他交手,要想战胜可就困难了,而且秋荨还在这里,所以他只能够先声夺人,   熊楚沒有和他多说话,见黑衣人跃开,当即连连刺出五剑,似点点繁星一般,分别刺向黑衣人身上的不同方位,   黑衣人虽然人在空中,但是身手的确了得,虽然处于弱势,但是虽惊不乱,竟是在熊楚的弋阳剑下找到了缝隙躲开了,好似鲤鱼一般穿梭其中,游刃有余,   “好身手,”熊楚也不得不暗暗称赞,他奋力再战,知道若是再拖下去势必对自己不利,所以那五剑刺出之后,熊楚先是虚刺一剑,指向了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正要避开,脚尖刚刚着地,熊楚立刻中途变招,斜刺向其大腿,   黑衣人双手张开,似大鹏展翅一般,急速往后退开,但是此时熊楚已经找到破绽,如何能够轻易放掉,同样是脚尖一点,朝前面追了过去,   旁边的秋荨见到这种情况,当即喝了一声,道:“就让你看看本姑娘的厉害,”   接着,她也是挺剑从旁边刺向了黑衣人,   黑衣人侧身逼开,秋荨立刻变招,也是紧追不舍,黑衣人面色一凛,似乎沒有料到秋荨的武功会有这种境界,也就在这个时候,熊楚剑花一挑,“啪”的一声打在了黑衣人的手腕上,黑衣人脸上多了一丝痛苦神色,一头栽倒在地上,   熊楚沒有做丝毫停留,弋阳剑剑光一闪,已是将那个黑衣人脸上的黑巾给挑了下來,他倒要看看,这个行事诡异的人究竟是谁,   可是,等到他把这人的黑巾给挑下來之后,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他不但认识,而且,这个人,本应该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熊楚长剑还沒來得及收回,秋荨已经惊呼了一声,道:“爹爹……为……为什么是你,你……你不是已经……已经……”   秋荨看着自己的父亲,秋明,这个她一直以为被熊楚逼死的父亲,竟然还眼睁睁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秋明的脸上有些尴尬,他看了秋荨好一会儿,嘴上泛着苦涩,才说道:“荨儿,我……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秋荨则是扑进了秋明的怀里,道:“爹爹,你……你骗得女儿好苦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装死呢,”   秋明一边拍着秋荨的后背,一边看着熊楚那变幻莫定的眼神,道:“熊大侠,我女儿……她……她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吧,”   熊楚还沒有说话,秋荨却是连忙说道:“是啊,我……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师父杀了您,所以一直想要给您报仇,还好我……我学武未精,要不然就犯下大错啦,”   秋明道:“是吗,你还想要杀他,刚才你和他在外面说过的话我可是都听清楚了的啊,”说完又干笑了两声,秋荨则是轻轻地捶了秋明两下,面如桃红,   熊楚道:“秋明先生,莫非你当日服下的药物并沒有让你致死吗,”   秋明点了点头,道:“不错,那日我服下的药物叫做‘欲死非死丸’,这个是我早些年游历江湖的时候一位高人送给我的,服下这个药物后,会让你的呼吸在一个时辰之内停止,呈现一种假死状态,而一个时辰之后,你会渐渐有了一些意识,这个时候,只要再服下一颗,那么便会沒事了,”   熊楚道:“那倒也亏那日我们走得匆忙,要不然以之前那些蒙古人杀头邀功的习惯,说不定你现在早就身首异处了,”   秋明对熊楚拱了拱手,道:“是啊,的确是要多谢熊大侠啊,还有,想不到荨儿武功进步这么大,看來熊大侠你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啊,这丫头,当初我叫她学武,她怎么都不肯学,想不到现在居然学的这么好,”   秋荨哼了两声,道:“你教我的那些剑法听名字就觉得枯燥,什么两仪剑法、峨眉剑法,你看师父教我的剑法叫‘愧柔剑’,名字就好听多了,”   秋明笑了笑,还要再说的时候,熊楚却是冷冷地说道:“秋明先生,叙旧就暂时到此为止吧,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将诈死,为什么要将那串项链交给秋荨,为什么又突然想要劫持走秋荨却不告诉你的身份,又为什么会來到这个地方,”   这一连串发问在这空荡荡的山洞内回荡,掷地有声,   不知为何,听到这些疑问后,秋荨也觉得,自己的父亲,竟是陌生了许多,神秘了许第264章相知相守   十年,   黄昏,   古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來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纵使超凡脱俗如坡仙,十年之思,尚且让他泪千行,更何况是常人呢,   大漠中的黄昏,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便是天边的红日,也是被衬得有些昏黄,多了一分暮气,   这的确算是一条古老的道路了,似乎自汉代的张謇通西域以來,这条路便是这茫茫大漠之中仅有的人烟留迹的地方,虽然千百年來的风沙肆虐,世事变迁,但这条路依旧依稀可辨,上面还有一排排骆驼的浅浅的脚印,   驼铃响起,自一个小沙丘的下面,拐出了一行商客,他们穿的是汉人服饰,看來是來蒙古经商的,   “自从十年前,俺答围攻京城,虽然迫于各地的勤王部队陆续集结,蒙古铁骑孤军深入,被迫撤退,但是蒙古人依旧在北京城郊外大肆地烧杀抢掠,并且逼迫大明开放了互市,”   “所谓的互市,也就是大明和蒙古都让出一块地方,让蒙古人和汉人进行商业往來,蒙古人虽然是草原霸主,但是原始的放牧生活并不能够满足生活的需要,而他们,虽然经常出兵进犯大明边境,通过掠夺获取财物,但是这也让他们损兵折将,”   “俺答虽然有野心勃勃,想要入主中原,恢复往日大元的威风,但是此时汉蒙的实力差距还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他本人也并非忽必烈一般的雄才大略,所以只能退一步,只求开放互市,好让自己的损失也降低一些,”   这一连串的声音,出自一个黑衫中年男人之口,他身高八尺,方脸宽额,留着一截羊角胡,看上去雍容大度,这沙漠之中,周围的人都或是满头大汗,或是无精打采,唯有他始终气定神闲,好似只是在郊外散布一般,   “可是,爹爹,这样不是对双方都有好处吗,蒙古人可以从汉人那里买到东西,汉人也可以从他们那里买一些马匹之类的,这样不用打战,大家都能够和和气气地做生意,不是很好吗,”   话刚说完,男子微微一笑,看着自己左边一脸兴奋的女儿,她如今已经十八岁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白皙的脸蛋上多了一丝被烈日炙烤后的嫣红,一身白衣于这风沙之中,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第一次从江南來到塞外,见识到了大漠风光,让这个天性活泼的姑娘高兴不已,却也想不到她也有这种见识,   “爹爹,你笑什么,”那女子显然察觉到了父亲那种略带轻蔑的笑容,有些不高兴,   男子轻轻拭去了女子肩头的沙粒,道:“荨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表面上看,正是如你所说,这个互市对于汉人和蒙古人來说,都是互利共赢,可是,这毕竟是大明签订的城下之盟,所以互市才会定在离大明边境稍远一些的草原上,而要到那个草原,就必须穿过这一条沙漠,”   “我明白了,”秋荨仰着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父亲,道,“俺答虽然答应成立互市,但是他必定会派人装作强盗打扮,沿途劫掠客商的财物,客商的战斗力显然不如军队,这样他就可以获得最大化的利益了,”   男人这次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不错,正是这样,虽然俺答处于优势,但是他不敢名义上直接动用军队,而是命一些杀手前去杀人越货,等到人全部死光或者逃跑的时候,他再派人前去接应,这样,他既不会落下口实,又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如果不是有几个死里逃生的客商回到大明,只怕谁也不知道这些,”   秋荨哼了一声,俏脸上多了一丝愠色,喃喃道:“哼,这些蒙古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我听说这路上不是也有镖师押运的吗,难道连他们也胜不了那些杀手,”   男子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听说三个月前,河北第一镖局龙行镖局替一个商业大贾押运一批货物前往互市,龙行镖局极为重视,将镖局总舵舵主杨虎亲自带领一批骨干前往,”   “那结果怎样,”秋荨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   男子道:“结果,他们至今都还沒有消息,好似人间蒸发一般,可是,这偌大的沙漠,又该去哪里找呢,估计已是全军覆沒了吧,”   秋荨讶道:“想不到他们蒙古人这么厉害,”   男子目光抬起,望了一眼那沉沉将坠的残阳,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如今我大明主上昏庸,一心沉醉于修道成仙,亲小人,远贤臣,致使朝纲败坏,民不聊生,大明军队的素质,也在渐渐下降,不可和我太祖开国时同日而语,”   这时,旁边一个虬须大汉道:“秋明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朝中的人,管得了我们江湖上的事吗,据那些边民说,那些劫掠的杀手中,却是有一个人不像其他人使的大马刀,而是用剑的,”   “剑,”秋荨來了兴趣,道,“庄威叔叔,你说其中有个杀手是用剑的,我听说蒙古人很少用剑,难道说,这个人是汉人,”   “秋侄女果然聪明伶俐,”庄威哈哈大笑,道,“不错,传闻那群杀手中,唯有这个用剑的汉人最为恐怖厉害,据说他用剑杀人,剑身上从來都不滴血,”   “要想杀人,却从來都不滴血,这怎么能做到,”秋荨想了好久,沒有想出來,便迫切地延伸看着庄威,   庄威被他这个冰雪聪明的侄女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道:“传闻,此人练剑,已是达到了至臻的境界,练出了传说中的剑气,长剑挥出,便有一道剑气横贯敌人的咽喉,登时毙命,”   秋荨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庄威,道:“剑气,这个人这么厉害吗,”   庄威常年跟随自己的大哥秋明游历四方,对于一些江湖上的传说十分了解,看见自己这个侄女十分想听,便说道:“这十几年來,据说江湖上练出了剑气的,只有两个人,”   “哪两个人啊,庄威叔叔,”   庄威道:“这第一个人,便是杀手排行榜上排名第十的,号称暗河第一杀手的剑客逍遥子,他的流风回雪剑早已炉火纯青,剑气也已练出,只是,在一次刺杀行动中,他为了救自己的徒弟,用身体挡住了唐门公子唐锲的剧毒暗器,身中诛心草之毒而亡,”   秋荨怔怔地听着,忽然说道:“那第二个人,是不是他的徒弟呢,”   庄威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不错,这第二个人,正是他的徒弟熊楚,此人本是九道山庄的奴隶,后來被逍遥子救下,收其为徒,据说此人奇遇连连,不单单自身还未习得武功之时就有一身浑厚内力,后來更是得高人以十几年的内力全部传授,更有人传说,便是少林寺的至宝《易筋经》也被他习得了,”   秋荨道:“既然是这样,那么那个杀手就是叫熊楚的人吗,”   庄威耸了耸肩肩,一边前行,一边道:“这个不确定,传说十年前,他于北京城中一个名叫狮子林的地方,与仇家血战,最后他的妻子苏雨柔为了救他身亡,他不肯独活,便引颈自杀,”   “啊,”秋荨大呼一声,赞叹道,“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样至情至性的男子,真是好生让人佩服,”   庄威接着说道:“不过,也有人传说,说熊楚并沒有死,而是在关键时刻,被高人所救,而且,那天晚上,有人发现,有一群蒙古人突然來到了京城里面,”   “这么说,他是沒有死了,”秋荨说道,口气中满是欢喜,   庄威道:“这……这也只是传说而已,侄女,具体传说,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那个带剑的杀手,如今已是有了一个令人畏惧的称号,,剑狼,”   “剑狼,一匹用剑的狼么,”秋荨喃喃道,她不经意一瞥,只见自己的父亲始终沉默不语,只顾着走路,道:“爹爹,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变得冷淡了许多,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秋明这才回头,冲自己的女儿微微一笑,道:“沒什么,只是旅途有些劳累罢了,等过了这片沙漠,我们再好好地休息,”   庄威也说道:“大哥,我也觉得你最近有些奇怪,咱们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突然來到这鸟不拉屎的荒漠,而且,连一个人都沒见着,你又要回去了,要知道,庄子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你……你该不会真的只是带秋侄女出來见见世面的吧,”   秋明沒有说话,只是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警惕,他看着前面一片狂沙卷积的地方,浓眉一皱,道:“小心,”   话刚说完,狂风散去,那片地方,赫然出现了五个人,   四个威武的大汉,只有中间一人身材略显瘦削,而他手中所握的,是一把剑,   剑第225章飘渺一梦   苏雨柔低声地对他说了一句:“师父,”   这个人,正是久未出现的,戴着斗笠的蒙面人,熊楚等人在唐门的时候,这个人男人从來都沒有出现过,而现在他们一回到这里,这个人就出现了,   他的身份,实在是有些可疑,   他冷冷地看了苏雨柔一眼,道:“你看到我,似乎很紧张,”   苏雨柔低着头,不敢说话,   男人略一沉默,接着说道:“从你的脉象來说,你的的确确是怀孕了,不过,我还是想要问问你……真的怀孕了,”   苏雨柔点了点头,   男人将苏雨柔的手放开,道:“以我对他的了解,除了那次在地牢里……”   话还未说完,只听“嗖”的一声,一个柄长剑自门外飞了过來,这柄剑通身剑芒耀人,锋芒毕露,一看便是一把绝世好剑,   正是熊楚的弋阳剑,   然而,那男人只轻轻向左移了一步,便轻松地躲开了这急速飞來的一剑,   弋阳剑如流星一般从男人侧边划过,竟是刺向了床上的苏雨柔,   门前的熊楚大惊失色,正要惊呼,却是弋阳剑于半空中停了下來,只差一寸便刺向了苏雨柔的胸口,   而剑身当中,男人只是用两根手指,便将弋阳剑给夹住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熊楚厉声问道,   “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恩人说话的吗,”那人低沉地说道,   “恩人,”熊楚有些不解,   男人缓缓转过身來,对熊楚说道:“刚才如果不是我的话,想必你会为此内疚一辈子的吧,”他将弋阳剑一甩,交到了熊楚的手上,   刚才着实是让熊楚有些担心,若是那一剑真的刺在苏雨柔身上,恐怕真的会如男人所说,内疚一辈子,   熊楚顿了顿,道:“若不是你贸然出现在我的房间,我也不会……总之,你快告诉我,你究竟是谁,”熊楚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他自信以自己现在的身手,就算不能够立时杀掉这个人,但也能够缠住他,   这样,等到燕七等人过來,必然能够将此人擒获,   “你不用动手,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男人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只是在熊楚身上扫了一下,却好似将熊楚的动作给完全看透了一般,   熊楚从來都沒有被人如此说过,即使是逍遥子,也从來都沒有这般从容地说出这句话,   熊楚面色一凛,一剑刺了过去,   此时,二人相距不过五步,然而,只是这一剑刺过去的时候,那男人的身影竟是瞬间出现在了熊楚的身后,   熊楚只听见瞬间有衣袂飘飘的声音自自己耳边划过,之后肩上被人点了一下,不是什么点穴的功夫,只是很简单的轻轻点了一下,   然而,只是这一点,却是让熊楚浑身都颤抖了,   熊楚的眉毛紧皱,他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人会有如此快的速度,竟然能够在五步之内不但躲过了自己一剑,还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个人,还是人吗,   “年轻人就是自以为是,你以为你看了一遍《易筋经》,学了逍遥子的剑气,就天下无敌了,就你这身手,哼,江湖之大,你不过是沧海之一粟罢了,”   说完,他的身影已是飘然不见,   “楚郎,你……你沒事吧,”苏雨柔见熊楚神色呆愣,低声问道,   熊楚这才反应过來,连忙來到床榻前,握住苏雨柔的手,道:“雨柔,你……你沒事吧,我……我刚才沒有……沒有伤着你吧,”   苏雨柔摇了摇头,道:“我沒事,楚郎,”   熊楚喃喃道:“那个男人十分古怪,我见过他,这是第三次了,感觉比前两次武功高了很多,这个人到底是谁,”   苏雨柔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楚郎,其实我不该瞒你的,其实,其实,他……他就是我的师父,”   熊楚微微一愣,讶道:“什么,你……你竟然拜他为师,这是为何,”   苏雨柔道:“这个……我……他之前找到我,说能够传授我武功,让我亲手杀了严世蕃为父母报仇,我……我当时一咬牙,便答应了他,”   “那……那他有沒有要你做一些非分之事,”熊楚问道,   苏雨柔道:“沒有,他……他对我很好,我感觉,他……他就好像我的一个师长,悉心地传授我武功,至于其他的,他就沒怎么说过了,”   “只传授武功么,”熊楚喃喃道,“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怪人,当真古怪,那他过來找你,又是为何,”   “他……他”苏雨柔的声音有些颤抖,道,“他沒什么,就是问我这几个月去了哪里,”   熊楚点了点头,道:“算了,雨柔,那人既然走了,一时间也不会回來了,你好好在这里休息,我刚才听见这里有声响便立刻过來了,我再去给你打热水过來,”说完为苏雨柔盖上被褥,便又转身离开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苏雨柔呆呆地看着燃烧的烛火,一只手捂着肚子,眼角有泪光闪烁,   次日,熊楚对众人说了关于那个戴着斗笠的男人的事情,燕七和柳依依俱是相互看了一眼,沒有说话,   柳依依沉默了一会儿,道:“熊公子,那日你我说好的事情,你……”   熊楚点头道:“其实我也想要看看柳姑娘所说是不是真的,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就开棺吧,”   燕七道:“开棺,开谁的棺,为何要开棺,”   “哦,这个是因为柳姑娘她……”   “我的事情,你用不着知道,”熊楚才说话,却是被柳依依打断了,   燕七自讨沒趣,嘿嘿笑道:“柳大小姐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过问了,嘿嘿,我还是去找姜离喝酒去吧,”话毕,便走出了房间,   熊楚见燕七离开了,道:“柳姑娘,我有个问題一直想问你,”   “熊公子但说无妨,”   “其实燕七他对你也挺好的,姑娘你为何对他这般冷淡,而且,他为什么开口闭口都是叫你‘柳大小姐’,”熊楚问道,   柳依依面色如霜,站了起來,道:“熊公子,这是我的私事,还请你不要过问,那件事情,我们还是快点去办的好,如果……如果他真的死了,那我也……也就死心了,”   说完,柳依依也走了出去,   屋外,墓边,   春风夹杂着寒意,浸透着每个人的身体,在万物还沒有复苏的时候,这里的一切看上去实在是有些荒凉,   熊楚和柳依依两个人在逍遥子的坟墓前拜了拜,之后便开始将坟墓挖开,   随后,姜离和燕七两个人也走了过來,燕七少有的沒有嘻嘻哈哈,而是一脸严肃地接过铲子,帮助二人,   柳依依也少有地沒有拒绝他,   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这也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对于熊楚來说,他十分期待,期待真的会像柳依依说的那样,这是个空的坟墓,棺材里面什么都沒有,那么,单单这一个条件,就足以说明,逍遥子尚在人世,   “可是,师父如果还活着的话,为什么他不肯出來见我们呢,还是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熊楚心中猜想,   “可是,要是这里面,师父就躺在这里面,那……那又该怎么办,”熊楚瞥了一眼柳依依,见她的神色,似乎比自己还要复杂,   坟墓并不高,四个人动手的话,沒过多久就可以看见棺材了,   四人俱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彼此看了一眼,便一齐将棺材盖推开了,   每个人心中都是紧张到了极点,每个人的心脏在这一瞬间都停了下來,他们不敢想象,这棺材下面究竟是空空如也,还是躺着一具尸体,   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无论接下來看到的是这两种情况中的任何一种,熊楚都知道,这里,都会有一个人会流泪,   棺材盖终于被推开了,   柳依依的浑身都在颤抖,   燕七面无表情,   姜离则是神色郑重,双眼缓缓地闭上,   熊楚看着棺材,走到了柳依依的身边,扶住了她,道:“柳姑娘,你看也看过了,就让师父早些休息吧,”   “等等,”柳依依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又坚定无比,道,“这个人……这个人……不是他……肯定不是他,”   “你……你怎么知道,”熊楚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你看这个人,他……他根本就分辨不出來了……我能感觉得出來,这个人绝对不是他,不会是他的,”柳依依尽力压低声音,道,   熊楚叹了一口气,道:“柳姑娘,你应该知道,这个坟墓在我们來之前,根本就沒有被挖过的痕迹,而且,这个棺材也是如此,另外,你看这个人,师父他是中了诛心草而死的,所以他的胸腔处会有一团黑色,我向唐锲问过了,这个正是诛心草的症状,所以,这个人……应该就是师父沒错了,”   话刚说完,柳依依却是一个箭步,往房间跑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出现,   “哪个人是熊楚,”这五个字便是这人的出场白第288章以我之力   秋荨看着自己的父亲,道:“是啊,爹爹,你……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把我从营帐中带出來,却又不告诉我您的身份呢,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秋明迎着熊楚和秋荨两人充满疑惑地目光,微微一笑,道:“这些咱们还是等会儿再说吧,等我们一起将这个黄金棺材给打开,到时候我再将事情的原委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好不好,”   秋荨点了点头,显然她对自己的父亲还是信任的,   不过,熊楚却是警惕地看了秋明一眼,在他看來,只要是形迹可疑的人,在这种问題上更要小心谨慎,毕竟圣水于他而言,可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可是,秋明既然不愿意现在说,熊楚也不能把他怎么着,毕竟秋荨还在这里,   “好,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意思是说,你能够将这口黄金棺材打开了,”熊楚问道,   秋明笑了笑,道:“我虽然有能够将这个黄金棺材打开的办法,但是能不能将它打开,还是需要你的帮助,”   熊楚上前,道:“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可以提,但是前提是你有办法将这口黄金棺材打开,”   “好,熊大侠果然爽快,”秋明从怀中掏出了两个黑色的药丸,道,“这个是我早些年和祖父一起远赴西域的时候,偶然得到的两粒丹药,名曰‘神力丸’,服下这个丹药的人,在短时间内功力会上升好几个层次,内力也是如此,”   “只不过,万物有得必有失,这个神力丸也是如此,虽然它短时间内能够提供人无上的内力,但是必然会对身体造成长期的伤害,而这种伤害,可不是靠调养就能够恢复得了的,”   熊楚听完,毫不犹豫地将这两粒丹药接过,淡淡地说道:“只要能够打开黄进棺材,要我怎样都无所谓,这两粒丹药是同时服下吗,”   秋明赞叹道:“熊大侠果然快人快语,这个丹药一次只要服一粒就够了,反正这丹药放在我身上也沒有用处,还有一粒大侠你就自己留着吧,”   旁边的秋荨虽然也钦佩熊楚的勇气,但是她心中却实在是有些不是滋味,因为她知道,熊楚之所以这么奋不顾身,这么不怕死,完全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她从未见过、但是印象中却是完美无缺的女子,   这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大喝传來,秋荨连忙望去,只见熊楚全身发着淡淡的红光,好像被灼烧一般,他双目尽赤,似乎要喷出火來,   “我……我怎么感觉好像,好像身体里好像有一团火焰在……在不断燃烧……不断蔓延,”熊楚晃晃悠悠地走了几步,险些跌倒,   秋荨连忙上前扶住他,谁知,她双手却是因为那钻心地灼热感觉而本能地缩了回去,   “爹爹,怎么……怎么会这样,你快帮帮师父吧,”秋荨看着熊楚这般痛苦模样,心中也好似刀绞一般难过,   秋明脸上仍旧是一脸淡然,道:“熊大侠,这就是那个药物的厉害之处,你现在必须要先撑住这药物对你身体的侵蚀作用,等到你觉得自己心神宁静下來的时候,那么就立刻汇聚内力,一定能够将这口棺材给打开的,”   熊楚此时还有一些心智,他对着秋明点了点头,随后盘地而坐,双手放在膝盖之上,似乎在努力地使心神宁静下來,   他的心中,只想着一个人,那个人,穿一袭鹅黄色的衣裳,柔情款款地靠在自己的身边,笑靥如花,道:“楚郎,等我们离开了京城,找一个清幽的地方隐居,以后你吹箫,我抚琴,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这样可好,”   他一直对自己说道:“熊楚,为了雨柔,你……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你都要坚持下去,”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熊楚身上的灼热之气似乎渐渐消散,化作他头顶上的一阵阵白烟,他闭上双眼,虽然脸上大汗淋漓,但是身体依旧是一动不动,   “爹爹,师父……师父他……他怎么了,怎么一动不动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秋荨着急地拉扯着秋明的衣服,这般说道,   秋明道:“你不用着急,你师父他现在应该是逐渐将神力丸的副作用给控制住了,不会有事的,不过,能够这么快地将攻心毒火给控制住,还真是令人钦佩啊,”   话刚说完,熊楚突然双目睁开,他大喝一声,这声音好似古寺晨钟一般浑厚无比,几乎将人的耳膜都给震破了,紧接着,熊楚一个起身,飞了出去,   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了那口黄金棺材上了,   他的双掌,已是瞬间抵在了那口黄进棺材上,   他所有的希冀,都只看这一击了,所以,他毫无保留地将内力全部用在了双掌之上,这是他拼死的一搏,也是他无奈的一搏,   然而,结果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棺材盖在那一瞬间,好像一张薄纸一般,立刻就被熊楚双掌给推了出去,先是砸在了后面的石壁上,立刻一阵地动山摇;接着垂落下來,又是一阵山摇地动,当然,还伴随着刺耳的碰撞声,   熊楚沒有想到这个神力丸竟然真的有如此奇效,就算是他平时最好的状态时也绝对使不出这样的威力,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要起身的时候,谁知,脑袋里竟然是“嗡嗡”一阵作响,一股热血当即汹涌上來,熊楚一头栽倒在地上,   秋荨连忙过去,扶着熊楚,道:“师父,师父……你……你沒事吧,棺材都被你打开了,你……你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事啊,”   沒过一会儿,熊楚便醒了过來,道:“秋荨,快……扶我过去看看,那个棺材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秋荨闻言,便扶着熊楚,连同秋明,三个人一起走了过去,虽然说这里就是最终的地方,但是谁也保不定,这里不会是个障眼法,   呈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具骷髅,而在骷髅的周围,除了一些价值连城的珍宝之外,在骷髅的身下,还压着一叠纸张,   “藏宝图,”熊楚心中,立刻出现了这三个字,   秋明伸出手去,刚想要将其拿出來,熊楚却是突然喊道:“等等……秋荨,你去将下面那叠纸拿出來,”   秋明也不在意,他知道熊楚对自己仍旧是有些怀疑,要是自己趁这个时候将纸张偷去,熊楚是绝对沒有能力和自己争夺的,他微笑着说道:“也好,那荨儿,你……你就帮忙把下面的纸取出來吧,”   秋荨点了点头,虽然她因为之前的事情对骷髅之类的东西很害怕,但是现在也沒有办法,她战战兢兢地将手伸了过去,紧闭着眼睛,生怕看见什么东西,左右动了动,总算将那叠纸拿了出來,   可是,等到秋荨将那叠纸展开的时候,熊楚只看了一眼,几乎要支撑不住倒下去,   因为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上面什么都沒有的纸,   秋荨连忙扶住了他,道:“师父,沒事的,这里……说不定还有其它密道,只要我们好好找找,一定能找的,”   虽然熊楚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拼死一搏,却只是徒劳无功,苍白的脸色上仍旧存留着一丝沮丧,   这时候,秋明则是一脸凝重地看着那张纸,道:“拿过來,或许这上面有东西,只是我们看不到罢了,”   话毕,他将那张纸拿过來,又取出火折子,在那张纸的周边烤了烤,这般來回了几下,不多时,只见那张纸上竟是真的出现了一些图画,的确是一张藏宝图,   熊楚心中的沮丧顿时转化为惊喜,同时对秋明也多了一丝歉疚,道:“秋先生,对不起,我……我刚才对您有些不敬……”   秋明挥了挥手,道:“沒关系,这件事情对你來说十分重要,我可以理解,我知道你是要通过集齐这些藏宝图去寻找成吉思汗的宝藏,找到其中的圣水來救你的夫人,其实,我可以告诉你,经过我的考证,或许这圣水之说,的确是真的,而且,也极有可能就在成吉思汗的宝藏之中,”   熊楚惊喜地说道:“真的……真的吗,”   秋明淡淡地笑了笑,道:“对了,你现在手上除了这一张外,应该还有一张吧,其实,剩下的两张,我已经帮你找到了……”   话毕,在熊楚惊愕的眼神中,秋明竟是真的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纸,恰好可以和这窝阔台坟墓中的地图残页相吻合,   秋明将这两张地图残页交到熊楚的手上,道:“这些东西于我而言已经沒有多大用处了,我千里迢迢來到沙漠,就是为了能够帮助一位朋友找到成吉思汗的宝藏,但是,可能这里面的东西对他而言,或许更是一种打击,所以,我还是希望他永远也不要找到才是,”   “可是,先生你……”熊楚觉得这个秋明越來越神秘了,   他也很好奇,成吉思汗的宝藏里,究竟有什么,不愿意让别人知第289章途中生变   可是这个时候,秋明的神色,却是有些奇怪,   秋明看了熊楚一眼,最后又略带抱歉地望着秋荨,道:“荨儿,对不起,有些事情,我暂时还不能够告诉你们,只是,这里面的圣水熊大侠你可以拿走,但是你要保证,不会将看到的东西告诉给别人,否则,我这两样残页也是不会给你的,”   熊楚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这个誓言对他而言并沒有什么难度,便说道:“好,如果我找到了宝藏,绝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提及这里面的东西,”   秋明点了点头,他微微仰起头,道:“能够用这样东西再救一个人,或许这也算是一份缘报吧,”   话毕,他竟是立刻掏出了一把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虽然说熊楚有些怀疑秋明,但是这突然的一下实在是猝不及防,他只能够上前扶住他,道:“秋明先生,你……你这又是为什么,”   秋荨脸上也是既惊慌,又悲伤,泪如雨下,道:“爹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难道要丢下荨儿不管了吗,为什么啊,”   秋明的神色中也是多了一丝悲戚,声音有些虚弱,他同时拉着秋荨和熊楚的手,说道:“熊大侠,荨儿她……她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了,”   话毕,他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垂下了双手,   “爹爹,,”秋荨惊叫一声,抱住了秋明的尸体,泪如泉涌,将秋明的胸前沾湿了一大片,   熊楚知道现在劝秋荨也沒有用,他就这般看着她,心中则是暗道:“那个神秘的人究竟是谁,秋明先生应该不是受到了什么威胁,而是心甘情愿去死的,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能够有如此的魄力,让秋明先生为之死心塌地,”   熊楚本來还想猜猜,可是转念一想,秋明虽然死于大漠,但是现在沒有任何线索,那个神秘人不一定就是大漠中的人,   不过,现在熊楚手上只有三幅地图,还有一幅地图在熊楚來这里的时候却是因为那场风暴而不见了,现如今还缺失了一张,这倒是有些麻烦了,   当然,眼前还有一个麻烦,就是该如何离开这里呢,熊楚和秋荨是误打误撞才找到这里的,唯一知道路的秋明又这般不明不白地死了,   熊楚看着旁边伤心欲绝的秋荨,心中不忍,道:“秋荨,是我不好,我刚才就觉得秋明先生有些不对劲,要是我出手再快一些的话,说不定就能够……”   话还沒有说完,秋荨已是停止了哭泣,道:“师父,这……这不怪你,爹爹一心求死,沒有人可以拦得住他的,我现在想知道的,就是爹爹口中的‘他’就是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迫使爹爹做这些事情,”   “秋荨,我也很想将这件事情弄清楚,不过,现在,我们还是想办法走出这里吧,”熊楚将秋荨扶起來,又是安慰了她一会儿,两人这才一齐将秋明的尸体找了一处地方安葬,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熊楚眉头一皱,道:“小心,”   然后,他便带着秋荨躲进了之前的那个洞里面,谨慎地探听着外面的动静,   “居然还有人能够找到这里來,难道说这个地图不仅仅有一份吗,”熊楚心中暗暗说道,   “想不到,这个窝阔台还真是会享受啊,死了之后连坟墓都这么豪华,”一个熟悉的女子的声音传來,熊楚心中讶异,看过去,不是千澜又是谁,而在她旁边的,则是达智国师和两名蒙古勇士,   熊楚和秋荨连忙走了出去,千澜见到二人,又惊又喜,道:“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难道真的如达智国师所说,当日那个将秋荨带走的人就是你,”   熊楚摆了摆手,道:“这个倒不是,不过,其中的事情说來话长,我之后再慢慢向你解释,”其实,熊楚觉得,自己要好好想想,到底该保留哪些东西不让他们知道,   熊楚又道:“对了,你们又是如何找到这里來的,”   千澜道:“这还是要感谢达智国师,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那日秋荨在你之后失踪了,我们不知如何是好,总觉得还是先找到你比较好,所以达智国师就按照记忆将那张藏宝图的内容给画了出來,沒想到,居然真的找到这里了,对了,这里的藏宝图你们找到沒有,”   熊楚点了点头,转过身,将一张藏宝图拿了出來,道:“喏,我们已经找到了,”   达智看了看后,有些疑惑,道:“这里难道沒有指明第三个墓地的地图吗,”   熊楚道:“这个我的确沒有找到,国师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在这里再找找看,”   达智笑了笑,道:“这个我怎么会怀疑熊楚少侠的本事呢,既然是这样的话,不如我们就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回去吧,”   这时候,千澜又说道:“对了,我们今天來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熊楚问道,   千澜从腰间取出地图,道:“你看,这张地图上面,离这里几十公里处,原本有一块绿洲,我们今天來的时候经过那里,本想去休息休息,可是谁知道,那块地方竟然莫名其妙被一团大火烧的一无所有,全部变成了焦炭,”   熊楚看着千澜手指所指着的地方,心中一惊,道:“这个地方,难道是……”   话还未说完,他便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哎,熊楚,你……你这是要去哪里,你不等我们了吗,”千澜讶异地说道,   “公主,这还不明白吗,熊楚少侠想必是觉得刚才你指的那块地方有些不对,现在应该是要赶往那边了吧,”达智国师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   千澜等人也立刻跟了上去,   熊楚一路狂奔,也不知奔了多久,终于來到了一片树林前,   一片曾经是树林,现在是一片焦土的地方,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烧焦的气味,从树林里冒出些许青烟,看來这个林子是刚刚被毁不久,   虽然已经将一切都烧成灰烬,但是,熊楚依旧能够看出來,这里,不正是自己之前呆过,自己亲生父母曾经居住的地方吗,   一个身影突然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黑兄……黑兄,”熊楚的脸上有些惊慌,他连忙奔了进去,可是沒走几步,他就被一个东西给踢到了,险些摔倒在地上,   熊楚看着地上一具烧焦的尸体,虽然无法辨认,但是他的知觉告诉自己,这个,就是小黑,熊楚记得,那日自己就是从这里离开树林的,而小黑当时也应该快到这里了,可是,他现在竟然就死在了这里,   熊楚心中一震,暗道:“难道说,有人在我前一步离开这里,后一步就來到树林中杀死了小黑,将整个树林给烧了吗,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一直都沒有察觉得到,”   熊楚既是愤恨,又是愧疚,他抱着小黑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向了曾经居住的山洞,却惊讶地发现,洞口居然坍塌了,被滚落下來的大石头完全堵死了,根本就进不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熊楚喃喃道,   忽然,他的双眸变得血红,大叫道:“是谁,是谁要这样做,快给我出來,”   声音传了很远,可是,沒有人來回应他,   “啊,,,”熊楚大吼一声,一剑劈向了最前面的一块大石头,可是,他现在连三成功力都沒有了,还因为神力丸受到了极大地内伤,虎口被弋阳剑一震,连带着熊楚整个人都脱剑飞了出去,栽倒在地上,再加上熊楚急火攻心,便这般晕了过去,   等到熊楚醒來的时候,熊楚发现自己已经在蒙古营帐里面了,旁边的侍女见到熊楚醒了过來,立刻急匆匆地走了出去,不多时,千澜和秋荨两人都赶了过來,两人的脸上都是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困倦之色,   “师父,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秋荨问道,   熊楚点了点头,道:“我晕了几天了,是你们把我带了回來,”   千澜道:“你啊,都晕了三天三夜,前两天,我们一直在沙漠中行走,我还一直担心你……你撑不回來呢,总算你福大命大,达智国师又一路上为你运输真气,总算让你捡回了一条命,”   “我之前杀了他唯一的传人,现在他居然肯救我,这倒是稀奇了,”熊楚心中暗道,   千澜又道:“熊楚,那片树林究竟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对了,当时我看到你旁边还有一具尸体,看上去像是条藏獒,我便一齐将它带了过來,现在葬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小山丘上,”   熊楚感激地看了一眼千澜,道:“千澜,谢谢了,”   千澜嗔笑道:“现在你知道我的好了,只可惜,你已经迟了一步,哼,”   熊楚也只是笑了笑,旁边的秋荨却是突然说道:“千澜公主,要不然你去把师父的药端过來吧,这里我……我來照顾就行了江湖有梦   十年,   黄昏,   古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來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纵使超凡脱俗如坡仙,十年之思,尚且让他泪千行,更何况是常人呢,   大漠中的黄昏,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便是天边的红日,也是被衬得有些昏黄,多了一分暮气,   这的确算是一条古老的道路了,似乎自汉代的张謇通西域以來,这条路便是这茫茫大漠之中仅有的人烟留迹的地方,虽然千百年來的风沙肆虐,世事变迁,但这条路依旧依稀可辨,上面还有一排排骆驼的浅浅的脚印,   驼铃响起,自一个小沙丘的下面,拐出了一行商客,他们穿的是汉人服饰,看來是來蒙古经商的,   “自从十年前,俺答围攻京城,虽然迫于各地的勤王部队陆续集结,蒙古铁骑孤军深入,被迫撤退,但是蒙古人依旧在北京城郊外大肆地烧杀抢掠,并且逼迫大明开放了互市,”   “所谓的互市,也就是大明和蒙古都让出一块地方,让蒙古人和汉人进行商业往來,蒙古人虽然是草原霸主,但是原始的放牧生活并不能够满足生活的需要,而他们,虽然经常出兵进犯大明边境,通过掠夺获取财物,但是这也让他们损兵折将,”   “俺答虽然有野心勃勃,想要入主中原,恢复往日大元的威风,但是此时汉蒙的实力差距还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他本人也并非忽必烈一般的雄才大略,所以只能退一步,只求开放互市,好让自己的损失也降低一些,”   这一连串的声音,出自一个黑衫中年男人之口,他身高八尺,方脸宽额,留着一截羊角胡,看上去雍容大度,这沙漠之中,周围的人都或是满头大汗,或是无精打采,唯有他始终气定神闲,好似只是在郊外散布一般,   “可是,爹爹,这样不是对双方都有好处吗,蒙古人可以从汉人那里买到东西,汉人也可以从他们那里买一些马匹之类的,这样不用打战,大家都能够和和气气地做生意,不是很好吗,”   话刚说完,男子微微一笑,看着自己左边一脸兴奋的女儿,她如今已经十八岁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白皙的脸蛋上多了一丝被烈日炙烤后的嫣红,一身白衣于这风沙之中,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第一次从江南來到塞外,见识到了大漠风光,让这个天性活泼的姑娘高兴不已,却也想不到她也有这种见识,   “爹爹,你笑什么,”那女子显然察觉到了父亲那种略带轻蔑的笑容,有些不高兴,   男子轻轻拭去了女子肩头的沙粒,道:“荨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表面上看,正是如你所说,这个互市对于汉人和蒙古人來说,都是互利共赢,可是,这毕竟是大明签订的城下之盟,所以互市才会定在离大明边境稍远一些的草原上,而要到那个草原,就必须穿过这一条沙漠,”   “我明白了,”秋荨仰着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父亲,道,“俺答虽然答应成立互市,但是他必定会派人装作强盗打扮,沿途劫掠客商的财物,客商的战斗力显然不如军队,这样他就可以获得最大化的利益了,”   男人这次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不错,正是这样,虽然俺答处于优势,但是他不敢名义上直接动用军队,而是命一些杀手前去杀人越货,等到人全部死光或者逃跑的时候,他再派人前去接应,这样,他既不会落下口实,又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如果不是有几个死里逃生的客商回到大明,只怕谁也不知道这些,”   秋荨哼了一声,俏脸上多了一丝愠色,喃喃道:“哼,这些蒙古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我听说这路上不是也有镖师押运的吗,难道连他们也胜不了那些杀手,”   男子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听说三个月前,河北第一镖局龙行镖局替一个商业大贾押运一批货物前往互市,龙行镖局极为重视,将镖局总舵舵主杨虎亲自带领一批骨干前往,”   “那结果怎样,”秋荨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   男子道:“结果,他们至今都还沒有消息,好似人间蒸发一般,可是,这偌大的沙漠,又该去哪里找呢,估计已是全军覆沒了吧,”   秋荨讶道:“想不到他们蒙古人这么厉害,”   男子目光抬起,望了一眼那沉沉将坠的残阳,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如今我大明主上昏庸,一心沉醉于修道成仙,亲小人,远贤臣,致使朝纲败坏,民不聊生,大明军队的素质,也在渐渐下降,不可和我太祖开国时同日而语,”   这时,旁边一个虬须大汉道:“秋明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朝中的人,管得了我们江湖上的事吗,据那些边民说,那些劫掠的杀手中,却是有一个人不像其他人使的大马刀,而是用剑的,”   “剑,”秋荨來了兴趣,道,“庄威叔叔,你说其中有个杀手是用剑的,我听说蒙古人很少用剑,难道说,这个人是汉人,”   “秋侄女果然聪明伶俐,”庄威哈哈大笑,道,“不错,传闻那群杀手中,唯有这个用剑的汉人最为恐怖厉害,据说他用剑杀人,剑身上从來都不滴血,”   “要想杀人,却从來都不滴血,这怎么能做到,”秋荨想了好久,沒有想出來,便迫切地延伸看着庄威,   庄威被他这个冰雪聪明的侄女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道:“传闻,此人练剑,已是达到了至臻的境界,练出了传说中的剑气,长剑挥出,便有一道剑气横贯敌人的咽喉,登时毙命,”   秋荨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庄威,道:“剑气,这个人这么厉害吗,”   庄威常年跟随自己的大哥秋明游历四方,对于一些江湖上的传说十分了解,看见自己这个侄女十分想听,便说道:“这十几年來,据说江湖上练出了剑气的,只有两个人,”   “哪两个人啊,庄威叔叔,”   庄威道:“这第一个人,便是杀手排行榜上排名第十的,号称暗河第一杀手的剑客逍遥子,他的流风回雪剑早已炉火纯青,剑气也已练出,只是,在一次刺杀行动中,他为了救自己的徒弟,用身体挡住了唐门公子唐锲的剧毒暗器,身中诛心草之毒而亡,”   秋荨怔怔地听着,忽然说道:“那第二个人,是不是他的徒弟呢,”   庄威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不错,这第二个人,正是他的徒弟熊楚,此人本是九道山庄的奴隶,后來被逍遥子救下,收其为徒,据说此人奇遇连连,不单单自身还未习得武功之时就有一身浑厚内力,后來更是得高人以十几年的内力全部传授,更有人传说,便是少林寺的至宝《易筋经》也被他习得了,”   秋荨道:“既然是这样,那么那个杀手就是叫熊楚的人吗,”   庄威耸了耸肩肩,一边前行,一边道:“这个不确定,传说十年前,他于北京城中一个名叫狮子林的地方,与仇家血战,最后他的妻子苏雨柔为了救他身亡,他不肯独活,便引颈自杀,”   “啊,”秋荨大呼一声,赞叹道,“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样至情至性的男子,真是好生让人佩服,”   庄威接着说道:“不过,也有人传说,说熊楚并沒有死,而是在关键时刻,被高人所救,而且,那天晚上,有人发现,有一群蒙古人突然來到了京城里面,”   “这么说,他是沒有死了,”秋荨说道,口气中满是欢喜,   庄威道:“这……这也只是传说而已,侄女,具体传说,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那个带剑的杀手,如今已是有了一个令人畏惧的称号,,剑狼,”   “剑狼,一匹用剑的狼么,”秋荨喃喃道,她不经意一瞥,只见自己的父亲始终沉默不语,只顾着走路,道:“爹爹,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变得冷淡了许多,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秋明这才回头,冲自己的女儿微微一笑,道:“沒什么,只是旅途有些劳累罢了,等过了这片沙漠,我们再好好地休息,”   庄威也说道:“大哥,我也觉得你最近有些奇怪,咱们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突然來到这鸟不拉屎的荒漠,而且,连一个人都沒见着,你又要回去了,要知道,庄子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你……你该不会真的只是带秋侄女出來见见世面的吧,”   秋明沒有说话,只是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警惕,他看着前面一片狂沙卷积的地方,浓眉一皱,道:“小心,”   话刚说完,狂风散去,那片地方,赫然出现了五个人,   四个威武的大汉,只有中间一人身材略显瘦削,而他手中所握的,是一把剑,   剑第290章草原重逢   千澜嗔道:“哟,熊楚,想不到你这个徒弟年纪不大,醋味倒是挺大的啊,我不过就是这样说了几句玩笑话而已,想不到你动静就这么大啊,”   然而,熊楚却也是淡淡地说道:“千澜,要不然,就麻烦你去帮我把药端过來吧,”   千澜觉得有些奇怪,道:“怎么感觉你们两个看上去都有些怪怪的,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二人均是沉默不语,千澜感觉自讨沒趣,便走了出去,   秋荨将帐篷里的的侍女也一齐赶出去后,正想说话,熊楚又用目光看了看外面,秋荨会意,立刻走了出來,便看到了侧耳倾听的千澜,   千澜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径直离开了,   秋荨心中好笑,想不到师父对这位蒙古公主倒是挺了解的,她又走了回去,看到熊楚已经坐了起來,立刻过去,道:“师父,你现在重伤未愈,还是躺着好好休息吧,”   熊楚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对秋荨眨了眨眼睛,道:“秋荨,我在那个山洞里面学会了一种新的剑法,这是我思考之后所得的,你以后若是沒事,就照着这上面的剑法勤加练习吧,这剑法和愧柔剑如出一辙,对你的功力大有裨益,我之所以将千澜支开,是不想着这剑法必须要先练过愧柔剑才可以练,若是被她看见了对她沒有好处,”   秋荨将那叠纸接过,只见这哪里是什么剑谱,分明就是那三张藏宝图,见熊楚目光闪烁,便知道肯定是千澜并沒有甘心离开,便道:“嗯,好的,多谢师父,”   既然熊楚要将这三张藏宝图残页放在秋荨自己身上,一定有他的含义,   而这时,千澜的确已经偷偷溜了回來,不过,当她听到原來熊楚只是要给秋荨一本剑谱而已,登时又好气又好笑,暗道:“我当是什么呢,不过是你的那破剑法罢了,本公主还不稀罕呢,哼,算了,我还是去把药端过來吧,”   等到千澜将药端过來的时候,见熊楚在对秋荨讲述之前在山洞里的经历,这里面的经历都是事实,所以千澜也更加相信之前剑谱的事了,   熊楚见千澜过來了,道:“对了,千澜,仓央王子呢,他怎么沒过來,”   千澜“噗嗤”一笑,道:“他啊,总觉得之前一看到你就想杀了你这个情敌,现在又觉得不好意思,再加上他身子还是很虚弱,所以就沒有过來,”   说到后面,千澜脸上的笑容又变成了忧虑,   熊楚道:“仓央王子天生身子虚弱,难道这草原上就沒有大夫能够医治得好他吗,”   千澜摇了摇头,道:“他身上的病都是从娘胎里带出來的,这种疑难杂症,恐怕是你们中原的医圣李时珍也治不好的,除非……”   “除非什么,”秋荨刚说出口,便看到熊楚和千澜两个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來,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也不由得低下了头,   毕竟,还有一种东西,叫做“圣水”;而这种东西,只有一份,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还是千澜先笑了笑,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要你的圣水的,再说了,现在还有两个墓地都沒有找到,又哪里能够找到圣水呢,熊楚,你还是在这里安心养病,等到身体痊愈之后,我们再一起去找找看,”   熊楚点了点头,道:“好,那就如你所说吧,”   熊楚在营帐中休息了一个多月,虽然说身体早就已经痊愈,但是出乎熊楚意料之外的是,自己的内力竟然有时候会无缘无故地断开,无法连续施展,而且伴随着的还有胸口莫名其妙的疼痛感,难道这就是秋明临死前说的,神力丸的副作用吗,   一个月都呆在床上,恐怕连熊楚都沒有想到自己会病重到这个地步,   他掀开了帘子,一道夕阳映在他的脸上,微风徐徐,将他额头前的头发弄得有些乱了,他的神情有些慵懒,有些疲惫,一场大病下來,熊楚看上去竟是更加苍老了,然而,那无神的双眸中,似乎还有着些许希冀,在支撑着他继续前行着,   草原上,风渐渐大了,花草摇曳,在夕阳如血般的洗练中,好像粼粼的波光荡漾,远处,成群的牛羊缓缓地朝这边走了过來,几个豪爽的蒙古汉子一边赶着牛羊,一边开怀唱着悠扬洒脱的曲子,   “敕勒川,阴山下,天盖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熊楚那有些干裂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若是能够和雨柔像这样安静祥和地生活,就是让我付出更多的代价我都愿意,”熊楚这般脱口而出,道,   “师父……”后面传來一声怯怯地呼喊,熊楚转过头去,只见秋荨低着头,似乎不敢看自己,又像是有什么心事,   “秋荨,怎么了,”熊楚缓缓地说道,   “沒……沒什么,”秋荨连忙说道,“我……我只是觉得,师父您的伤还沒有痊愈,还是快些进去休息吧,”   熊楚摆了摆手,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现在我只想一个人走走,对了,秋荨,我都很久沒有喝酒了,你去给我弄一壶好酒來,我散完步回來就喝,”   “喝酒,”秋荨瞪大眼睛,道,“可是,师父,你的伤还沒有好,怎么可以喝酒呢,师父,你要是想去出去,还是让我陪着你吧,万一……”   沒等秋荨絮絮叨叨地说完,熊楚却是施展开轻功,一跃消失了,   “秋荨这个小姑娘,未免也太唠叨了些,这以后要是嫁给哪个人,恐怕他的耳朵有的受了,”熊楚此时已经走出了蒙古营帐,心中暗暗道,   苍茫如海的大草原上,熊楚尽情地奔跑着,狂风在耳边呼啸,在他的胸前拍打,格外地有些疼,但是,生性向往自由的他,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困难而放弃呢,这苍茫的草原,就是让他忘掉所有苦痛最好的地方,   这时候,熊楚突然想看看自己现在的剑法如何了,他出來的时候沒有带弋阳剑,此时也只好找來一根枯树枝,以树枝为剑,便这般练了起來,   只见熊楚的剑法,时而如同**江河,滔滔不绝,气势一波高过一波;时而又如同绵里金针,虽然不见其端倪,但是却有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不过,尽管熊楚的这一套归藏剑法使得如行云流水,但是熊楚自己清楚,现在自己最大的硬伤,就是内力有时候会自己出现岔子,难以弥补,   练了约莫半个时辰,熊楚见夕阳已是沉下了一大半,喃喃道:“好吧,看來现在是该回去了,要不然,秋荨恐怕又要唠叨了,”   熊楚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眉心一皱,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   他俯下身去,将前面的一簇草丛拨开,只见沿着那边过去,竟是有一点点血迹延伸,   “这些血迹并沒有完全干,而且这边草丛杂乱,显然是有打斗过的痕迹,看这架势,似乎还不止两个人,”熊楚心中猜测道,   他回头看了看前往蒙古营帐的路,又看了看前面,暗道:“罢了,若是回去找人一起过來的话,恐怕到时候赶过去只能看到尸体了,”   于是,他便沿着血迹一直往前面赶了过去,   走了一刻钟左右,熊楚便听到有兵器的碰撞声和人的叱骂声,看起來应该是正处于激战之中,只是,熊楚隐约觉得,这声音竟是有些熟悉,   “我说,我们一路跟着你,从北京城,到茫茫沙漠,再到这个大草原上,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不管你是谁,只要让我们看看你长什么样就行了,”   紧接着,一声金属铮鸣过后,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來,道:“你们这般执着,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我只是一个闲散过客,两位若是再纠缠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之前的声音又传來,似乎是在和他的同伴说:“我说柳大小姐,你看这个人,要说他是逍遥子,我就把我的尿当酒喝了,好歹我也见过他几面,可是这个人,绝对不像是逍遥子啊,”   熊楚脑海中,立刻“嗡”的一声巨响,他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站在他前面的,一个一身绿衣的女子,一个身上有些酒气,大腿正流着血的男子,岁月或许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好在痕迹不是很深,也不是很多,一个依旧那般冷傲,一个依旧那般惫懒,不正是十年未见的柳依依和燕七吗,   两人见到熊楚,先是有些疑惑,随后俱是化成了惊喜,   而在燕七两人前面,还站着一个人,这人带着一个厉鬼面具,看上去甚是恐怖,而上面还多出了一条划痕,隐隐有些血迹,   “哈哈哈,既然你们好友重聚,我就不打扰了,各位,有缘再见,”话毕,他身形一闪,已是跃了出去,   “休想离开,”柳依依冷冷地喝到,她沒有多说,立刻跟了过新春昭雪   十年,   黄昏,   古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來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纵使超凡脱俗如坡仙,十年之思,尚且让他泪千行,更何况是常人呢,   大漠中的黄昏,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便是天边的红日,也是被衬得有些昏黄,多了一分暮气,   这的确算是一条古老的道路了,似乎自汉代的张謇通西域以來,这条路便是这茫茫大漠之中仅有的人烟留迹的地方,虽然千百年來的风沙肆虐,世事变迁,但这条路依旧依稀可辨,上面还有一排排骆驼的浅浅的脚印,   驼铃响起,自一个小沙丘的下面,拐出了一行商客,他们穿的是汉人服饰,看來是來蒙古经商的,   “自从十年前,俺答围攻京城,虽然迫于各地的勤王部队陆续集结,蒙古铁骑孤军深入,被迫撤退,但是蒙古人依旧在北京城郊外大肆地烧杀抢掠,并且逼迫大明开放了互市,”   “所谓的互市,也就是大明和蒙古都让出一块地方,让蒙古人和汉人进行商业往來,蒙古人虽然是草原霸主,但是原始的放牧生活并不能够满足生活的需要,而他们,虽然经常出兵进犯大明边境,通过掠夺获取财物,但是这也让他们损兵折将,”   “俺答虽然有野心勃勃,想要入主中原,恢复往日大元的威风,但是此时汉蒙的实力差距还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他本人也并非忽必烈一般的雄才大略,所以只能退一步,只求开放互市,好让自己的损失也降低一些,”   这一连串的声音,出自一个黑衫中年男人之口,他身高八尺,方脸宽额,留着一截羊角胡,看上去雍容大度,这沙漠之中,周围的人都或是满头大汗,或是无精打采,唯有他始终气定神闲,好似只是在郊外散布一般,   “可是,爹爹,这样不是对双方都有好处吗,蒙古人可以从汉人那里买到东西,汉人也可以从他们那里买一些马匹之类的,这样不用打战,大家都能够和和气气地做生意,不是很好吗,”   话刚说完,男子微微一笑,看着自己左边一脸兴奋的女儿,她如今已经十八岁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白皙的脸蛋上多了一丝被烈日炙烤后的嫣红,一身白衣于这风沙之中,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第一次从江南來到塞外,见识到了大漠风光,让这个天性活泼的姑娘高兴不已,却也想不到她也有这种见识,   “爹爹,你笑什么,”那女子显然察觉到了父亲那种略带轻蔑的笑容,有些不高兴,   男子轻轻拭去了女子肩头的沙粒,道:“荨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表面上看,正是如你所说,这个互市对于汉人和蒙古人來说,都是互利共赢,可是,这毕竟是大明签订的城下之盟,所以互市才会定在离大明边境稍远一些的草原上,而要到那个草原,就必须穿过这一条沙漠,”   “我明白了,”秋荨仰着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父亲,道,“俺答虽然答应成立互市,但是他必定会派人装作强盗打扮,沿途劫掠客商的财物,客商的战斗力显然不如军队,这样他就可以获得最大化的利益了,”   男人这次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不错,正是这样,虽然俺答处于优势,但是他不敢名义上直接动用军队,而是命一些杀手前去杀人越货,等到人全部死光或者逃跑的时候,他再派人前去接应,这样,他既不会落下口实,又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如果不是有几个死里逃生的客商回到大明,只怕谁也不知道这些,”   秋荨哼了一声,俏脸上多了一丝愠色,喃喃道:“哼,这些蒙古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我听说这路上不是也有镖师押运的吗,难道连他们也胜不了那些杀手,”   男子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听说三个月前,河北第一镖局龙行镖局替一个商业大贾押运一批货物前往互市,龙行镖局极为重视,将镖局总舵舵主杨虎亲自带领一批骨干前往,”   “那结果怎样,”秋荨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   男子道:“结果,他们至今都还沒有消息,好似人间蒸发一般,可是,这偌大的沙漠,又该去哪里找呢,估计已是全军覆沒了吧,”   秋荨讶道:“想不到他们蒙古人这么厉害,”   男子目光抬起,望了一眼那沉沉将坠的残阳,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如今我大明主上昏庸,一心沉醉于修道成仙,亲小人,远贤臣,致使朝纲败坏,民不聊生,大明军队的素质,也在渐渐下降,不可和我太祖开国时同日而语,”   这时,旁边一个虬须大汉道:“秋明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朝中的人,管得了我们江湖上的事吗,据那些边民说,那些劫掠的杀手中,却是有一个人不像其他人使的大马刀,而是用剑的,”   “剑,”秋荨來了兴趣,道,“庄威叔叔,你说其中有个杀手是用剑的,我听说蒙古人很少用剑,难道说,这个人是汉人,”   “秋侄女果然聪明伶俐,”庄威哈哈大笑,道,“不错,传闻那群杀手中,唯有这个用剑的汉人最为恐怖厉害,据说他用剑杀人,剑身上从來都不滴血,”   “要想杀人,却从來都不滴血,这怎么能做到,”秋荨想了好久,沒有想出來,便迫切地延伸看着庄威,   庄威被他这个冰雪聪明的侄女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道:“传闻,此人练剑,已是达到了至臻的境界,练出了传说中的剑气,长剑挥出,便有一道剑气横贯敌人的咽喉,登时毙命,”   秋荨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庄威,道:“剑气,这个人这么厉害吗,”   庄威常年跟随自己的大哥秋明游历四方,对于一些江湖上的传说十分了解,看见自己这个侄女十分想听,便说道:“这十几年來,据说江湖上练出了剑气的,只有两个人,”   “哪两个人啊,庄威叔叔,”   庄威道:“这第一个人,便是杀手排行榜上排名第十的,号称暗河第一杀手的剑客逍遥子,他的流风回雪剑早已炉火纯青,剑气也已练出,只是,在一次刺杀行动中,他为了救自己的徒弟,用身体挡住了唐门公子唐锲的剧毒暗器,身中诛心草之毒而亡,”   秋荨怔怔地听着,忽然说道:“那第二个人,是不是他的徒弟呢,”   庄威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不错,这第二个人,正是他的徒弟熊楚,此人本是九道山庄的奴隶,后來被逍遥子救下,收其为徒,据说此人奇遇连连,不单单自身还未习得武功之时就有一身浑厚内力,后來更是得高人以十几年的内力全部传授,更有人传说,便是少林寺的至宝《易筋经》也被他习得了,”   秋荨道:“既然是这样,那么那个杀手就是叫熊楚的人吗,”   庄威耸了耸肩肩,一边前行,一边道:“这个不确定,传说十年前,他于北京城中一个名叫狮子林的地方,与仇家血战,最后他的妻子苏雨柔为了救他身亡,他不肯独活,便引颈自杀,”   “啊,”秋荨大呼一声,赞叹道,“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样至情至性的男子,真是好生让人佩服,”   庄威接着说道:“不过,也有人传说,说熊楚并沒有死,而是在关键时刻,被高人所救,而且,那天晚上,有人发现,有一群蒙古人突然來到了京城里面,”   “这么说,他是沒有死了,”秋荨说道,口气中满是欢喜,   庄威道:“这……这也只是传说而已,侄女,具体传说,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那个带剑的杀手,如今已是有了一个令人畏惧的称号,,剑狼,”   “剑狼,一匹用剑的狼么,”秋荨喃喃道,她不经意一瞥,只见自己的父亲始终沉默不语,只顾着走路,道:“爹爹,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变得冷淡了许多,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秋明这才回头,冲自己的女儿微微一笑,道:“沒什么,只是旅途有些劳累罢了,等过了这片沙漠,我们再好好地休息,”   庄威也说道:“大哥,我也觉得你最近有些奇怪,咱们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突然來到这鸟不拉屎的荒漠,而且,连一个人都沒见着,你又要回去了,要知道,庄子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你……你该不会真的只是带秋侄女出來见见世面的吧,”   秋明沒有说话,只是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警惕,他看着前面一片狂沙卷积的地方,浓眉一皱,道:“小心,”   话刚说完,狂风散去,那片地方,赫然出现了五个人,   四个威武的大汉,只有中间一人身材略显瘦削,而他手中所握的,是一把剑,   剑第291章来去自如   “不是吧,还追,”燕七无可奈何地说道,   他看了熊楚一眼,接着说道,“熊楚,看你这样子应该是闲的挺无聊的,要不然就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他真的是你那天杀的师父也说不定,”   熊楚点了点头,道:“好,不过,你在路上要跟我说说,你们这些年來得到了什么线索,”   熊楚和燕七两人一路跟随在柳依依的身后,虽然有时候会看不见她的身影,但是燕七却总能够找到柳依依的去处,两人边走边说,熊楚这才了解到,原來,这十年间,燕七和柳依依两个人一直在调查着逍遥子的下落,   虽然他们已经在棺材中找到了逍遥子的尸体,可是柳依依似乎仍旧沒有死心,再加上十年前在京城的时候,燕七也觉得他们遇见的一个人行迹的确有些可疑,虽然他并不能确认那人和逍遥子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柳依依如此执着,让燕七也觉得此人或许真的和逍遥子有什么关联,   可是,那人的行踪当真是神出鬼沒,实际上燕七和柳依依这十年里一直追查,却也只是在这些日子里得到了那人的行踪,这才一路跟踪來到了这附近,   “不管这人是不是师父,这样神出鬼沒,此人身上必定会有什么秘密,或许黑兄的死和他有关也说不定,只是,这个人如果是师父的话,他这样做又为什么,”熊楚想到,逍遥子在之前就曾经在一个叫做楚国客栈的地方诈死过一次,难道说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做吗,   熊楚心事重重地跟在燕七身后,忽然听到燕七说道:“到了,就是这里,”   熊楚抬起头,只见前面有两个人影正在交手相斗,正是柳依依和那个蒙面人,十年不见,柳依依的刀法愈加纯练,使得密不透风,将那个蒙面人死死地缠住,   不过,反观蒙面人,虽然被柳依依拦住了,但是依旧是游刃有余,他并沒有使用任何兵器,甚至将双手负在身后,完全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好功夫,我也來会会你,”燕七大笑一声,似惊鸿一般飞出,同时腰间的黑色铁剑倏然被握在手,在空中划了半个圈,随后一剑刺了出去,   蒙面人对燕七似乎对燕七早已准备,他虽然后背对着燕七,但是肩膀只是稍稍移开,看似漫不经心,却是将燕七这一剑轻松化解,   燕七一剑刺空,右脚在地上轻轻一点,长剑陡然变势,再次逼向了蒙面人,   “好剑法,”蒙面人也赞叹了一句,只不过,他依旧气定神闲,站在那里,似一座大山般岿然不动,无论燕七的剑法如何犀利多变,他或是轻移一步,或是耸肩扭头,燕七的剑便总是只差半寸便刺中他,而这半寸的落空,好像梦魇一般缠绕着燕七,   “这世上居然还会有这种诡异的身法,我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即使在暗河的高手花名册上似乎也沒有看到过这样的人物,”燕七心中疑虑更深,手上的剑法也是沒有落下,   柳依依在旁边略微喘了一口气,先是看着燕七和这人相斗,想要从这人的身法上找到一丝逍遥子的影子,可是,这人的武功,自己竟是丝毫都沒有见过,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一直追查这个人,尽管她沒有丝毫的证据证明这人和逍遥子有关,完全是心中一种感觉在支配着她,告诉她:“逍遥子沒有死,他绝对不会死的,”   柳依依眼见燕七和这个人交手了十几招之后,突然目光一闪,似乎是发现了蒙面人的一个破绽,手上弯刀挥出,疾步冲了过去,   彼时,柳依依在前,燕七在后,两人似有默契一般,燕七铁剑横掠,柳依依弯刀竖劈,将蒙面人前后的去处全部封死,   不过,蒙面人只是一声冷笑,随后两只手如同鬼魅一般同时挥出,右手在燕七的铁剑上一弹,其中竟是蕴含着无上内力,燕七只觉得虎口猛地一震,反应过來的时候铁剑已是飞了出去,   至于柳依依,她也是觉得刀背上好像受到了巨大的冲撞,不得已顺着力道往旁边跃开,而就这个时候,蒙面人笑道:“两位,就此别过,”   话毕,他大袖一挥,已是一个翻身从柳依依头上飞了出去,   而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影紧随而去,只是一眨眼便已到了几丈之外的地方,   正是熊楚,   熊楚刚才一直在观察着这人的举止,也是沒有发觉什么和逍遥子相同的地方,至少,他外面露出的头发就是黑色的,   不过,这个人的轻功的确了得,熊楚因为受到神力丸的影响,无法完全将轻功施展开,只是努力跟在那个黑衣人的后面,   可是,等到熊楚跃过一堆草丛的时候,却发现,前面,是茫茫草原,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此人轻功,虽然很高,但是看路数,也似乎和师父不是一样的,”熊楚喃喃道,   他回过头,正想要回去的时候,却看见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之前的那个蒙面人,   “看你这人,似乎不是穷追不舍之辈,你來追我,该不会也是问那种无聊的问題的吧,”蒙面人以一种诡异的口吻问道,   熊楚淡淡地说道:“既然阁下不愿意回答,我也不会问,只是,我想请教一下阁下另外一个问題,还请阁下指教,”   “哦,另外一个问題,好,我今天心情还算不错,你可以说说看,”蒙面人道,   熊楚道:“我只想问一下阁下,离这里百里之外,有一处树林绿洲,可是几日前被人一场大火给烧了,不知道阁下可知道这件事情,”   “这里人烟稀少,一场大火,你怎么就肯定是人为而不是天为呢,”蒙面人回答道,“不过,我看你心中的疑虑似乎不单单是这个,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些眼前小的疑惑,而不去找寻你真正需要的答案呢,”   “真正需要的答案,”熊楚觉得有些奇怪,正思考的时候,忽然一阵大风吹來,熊楚抬头看去,眼前的黑衣人再次消失了,   熊楚心中暗道:“这个人既然能够给我一些暗示,说明他一定知道一些东西,真正需要的答案,难道是要我先去寻找成吉思汗的宝藏吗,”   这时候,燕七和柳依依也都赶了过來,熊楚朝两个人耸了耸肩,示意他也跟丢了,   “我再去前面看看,”柳依依似乎还不肯放弃,准备继续往前面寻找,   燕七站在她前面,正要开口,柳依依却是冷冷地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燕七连忙摆手,道:“好好好,你要去找的话,你就去吧,拿什么刀啊,”   不过,他却是目光挪向了熊楚,显然是在朝熊楚求救,   熊楚知晓他的心意,道:“柳姑娘,再往前面就是茫茫大沙漠了,那里风声呼啸,黄沙会掩盖一切痕迹,要想在那里找到一个人的踪迹是十分困难的,而且,你们千里迢迢地來到这里,恐怕也是心神俱疲了吧,”   柳依依沒有说话,冷冷地瞪了燕七一眼后,淡淡地说道:“那好,就麻烦熊公子了,”   熊楚道:“哪里会麻烦呢,我们现在就一起回去吧,对了,柳姑娘,这个东西是叶不知临死前叫我交给你的,”话毕,他将一个箭镞交给了柳依依,然后将之前在京城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柳依依,   柳依依听完,点了点头,将那枚箭镞放进了腰带里,   之后,三人回到了蒙古营帐,恰好秋荨走了过來,道:“师父,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來,我都担心死了,”   燕七看到秋荨这般可人模样,笑道:“哈哈,想不到熊楚你居然还收了这样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徒弟,真的是旧的不去,新的不……”   话还未说完,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噤声看着熊楚,柳依依则是道:“熊公子,苏姑娘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熊楚道:“沒,沒什么……这件事,就不劳二位操心了,”   说完便径直走上前去,   燕七觉得奇怪,道:“什么叫不劳我们操心了,我们好歹也是朋友一场,去她的坟前祭拜一下难道都不行吗,”   柳依依冷冷地道:“想不到你对苏姑娘的事情,倒是挺操心的,”   燕七将腰间的酒葫芦取了下來,灌了一口,道:“那是自然,唉,那样好好的一个美人儿,就这般香消玉殒,能不可惜吗,”   柳依依哼了一声,走了进去,   几人一番介绍过后,千澜便做主摆了一桌酒宴为燕七和柳依依二人接风洗尘,这蒙古的浓烈之酒似乎很对燕七的口味,他喝的兴起,竟是一人喝下了六大壶,   一番觥筹交错之后,几人都是有了一些醉意,千澜等人便自行离开了,熊楚看了看燕七,道:“燕七,就这么点酒,应该还灌不醉你吧,”   燕七笑了笑,道:“那是自然,你小子想不到十年不见,不单身手高了许多,酒力也高了许多,看來我是要甘拜下风的了,”   熊楚又看看秋荨和柳依依,两人倒是沒怎么饮酒,便道:“好吧,其实你们二位來的正好,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们的帮助第292章准备出发   --------------------------------------------------------------------------------------------------------------------------------------------------------------   “熊公子,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柳依依见熊楚神色凝重,知道他必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两人,   熊楚正要说话,又看了秋荨一眼,秋荨会意,当即走了出去,在外面四处张望着,显然是在担心有人会过來,   熊楚这才有些放心,道:“我知道柳姑娘你还要去追查师父的下落,本來我也应该和你一起去的,”   “这么说,你也觉得他就是你师父了,”柳依依的脸上显然有些激动,   熊楚尴尬地笑了笑,道:“其实,老实说,我并沒有找到那个人和师父较大的相同之处,只不过这人身份神秘,说不定真的和师父有些关联,按说,我是他的徒弟,也应该去查证他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只是,我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将雨柔救醒,”   一旁的燕七喃喃道:“‘将雨柔救醒’,熊楚,难道她还沒有死吗,”   熊楚叹了一口气,便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告诉给了二人,   燕七听完,道:“想不到你说的倒是和传闻中的基本上一样,可是,那个公主看上去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她怎么会突然出手杀了苏姑娘呢,”   熊楚当然知道燕七口中的“公主”指的是谁,他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題,可是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开口答道:“的确,我后來也知道了,其实,她当时应该是被人点了穴道,然后被那个老太监一掌打了过來而已,”   燕七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现在苏美人还沒有死,只要找到了圣水,就能够将她救醒,你们还是能够享受齐人之福的,是吗,”   熊楚道:“这样说的话,也算是吧,但是我现在一个人恐怕力量有些单薄,秋明先生临死前说我要是找到了宝藏,绝对不能够告诉给别人,所以我现在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千澜他们,而你们两位想必也不会对这个宝藏沒有兴趣,所以我才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帮助,”   “我倒是沒有什么问題,不过她嘛,,”燕七瞥了柳依依一眼,显然在等着她做决定,毕竟,倘若跟着熊楚去寻找成吉思汗的宝藏,那么要想再去寻找那个蒙面人,可就难上加难了,   柳依依却是立刻说道:“熊公子,反正现在线索也已经断了,而且还是你的命令,我自然是不敢不遵从的,敢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熊楚沒想到柳依依会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他连忙说道:“我是想着,明日我便借口送秋荨回去,等我们走出蒙古营帐便一齐去寻找宝藏,”   “好,那就这么办吧,我先好好地睡一觉,有什么事大家明天再说吧,”燕七伸了一个懒腰,正要走出营帐,忽然对熊楚说道:“对了,我很好奇,苏美人现在在哪里,我能去看看她吗,”   熊楚心道:“这次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來,而且恰好千澜也在这里,想必这些朋友一起去看雨柔,她心里也会高兴的吧,”   于是,他点了点头,便带着几人一起去找千澜,   --------------------------------------------------------------------------------------------------------------------------------------------------------------   千澜听到熊楚的话,看了一眼燕七和柳依依,脸上一丝警惕闪过,但是随后笑道:“好啊,既然你们都要去照看雨柔,我便带着你们过去吧,”   熊楚正走过去的时候,秋荨忽然过來,低着头,道:“师父,我……我也想去看看……师娘,可以吗,”   熊楚愣了一下,随后道:“好,那你也一起來吧,”   秋荨“嗯”了一声,便跟在了熊楚的身后,不发一语,其实,她早就想看看,那位让自己的师父如此痴心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子,但同时,她又有些害怕,或许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   --------------------------------------------------------------------------------------------------------------------------------------------------------------   一行人进入了密道,地洞里面的温度骤然冷了下來,两边的石壁都是大块的冰,散发着阵阵寒气,   熊楚一个人在最前面,其他人离他有五步远,   每次來到这里,他的心情都会变得无比平静,就好像他的世界里除了眼前那个冰棺里的倩影,就再也沒有其它什么东西了,   “雨柔,我……我回來看你了,”熊楚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轻轻抚摸着苏雨柔冰冷的手,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如同一个孩子在阳光下纯真的笑容,他握着苏雨柔的手,将其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似乎希冀能够找到一丝温度,   秋荨在后面探着身子,目光落在熊楚和苏雨柔身上,冰棺前的男子,看上去是那么的幸福;冰棺里的女子,虽然沒有粉黛装饰,但是,那种似空谷幽兰的气质却是让秋荨深深地折服了,她沒有想到,世上还会有这样的女子,或许,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自己的师父吧,   这时,熊楚又温柔地说道:“雨柔,今天,有很多朋友都來看望你了,”接着,他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示意他们可以过來了,   几人都小心郑重地走了过來,燕七绕着苏雨柔的冰棺转了一圈,刚要朝她伸出手去,旁边的柳依依立刻一掌将其拦住,冷冷地说道:“你要干什么,”   燕七悻悻地收回,道:“我又不是想对她做什么,你吃什么醋啊,”   看到柳依依脸上一副要杀人的模样,燕七嘿嘿一笑,连忙跳开,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旁边的千澜一眼,千澜似乎也发现了,连忙避开他的目光,   几人都看了一眼,便走了出來,千澜有些好奇,道:“你们今天怎么会想到一起來这里看望雨柔啊,”   熊楚暗道:“反正明日说和今日说都沒有什么区别,还是趁现在告诉她吧,”   于是,熊楚对千澜说道:“千澜,实话对你说吧,我们明天打算回大明,我想着秋荨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她在苏州还有家人,我先将她送回去再回來,”   千澜道:“那……你还会回來吗,”   熊楚道:“当然了,我当然会回來了,雨柔还在这里,我还要给她寻找圣水,”   千澜这才放心,道:“我知道,你在明国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是,江湖险恶,还是我们大草原这里生活舒适,你要是累了,随时可以回來的,”   熊楚心中一暖,虽然说他和千澜的相识完全是因为一场阴谋,但是这个女子却是对自己推心置腹,而且关怀备至,这时候,他心里,倒是对千澜有些愧疚了,   --------------------------------------------------------------------------------------------------------------------------------------------------------------   第二天,在千澜等人的注视下,熊楚一行人开始离开草原,去寻找传说中的成吉思汗的宝藏,   前方,究竟会有怎样的危险等待着他,他又能否找到圣水将苏雨柔救醒,还有,秋明背后那个神秘的人物,究竟会不会浮出水面呢,   漫漫黄沙肆虐,阵阵狂风呼啸,熊楚抬起头,望着天边的红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所有的一切,都还是未解之谜,   ------------------------------------------------------------------------第293章宝藏何处   成吉思汗的宝藏.从來都是一个未解之谜.沒有人知道它在哪里.因为沒有人知道.成吉思汗的墓地在哪里.   自古.任何一个枭雄.他的坟墓.从來都是一个谜.因为所有的枭雄.在经历了惨无人道的战争之后.他们都希望有一个安静的地方.沒有人打扰.更沒有人侵犯的地方.   如同以前的曹操.如同现在的成吉思汗.   传说.成吉思汗的墓地.葬在沙漠中一片绿洲之下.不过.这片绿洲在安葬了成吉思汗之后.蒙古铁骑则是立刻将它给埋葬了.   无数的蒙古勇士.他们骑着战马.将这片绿洲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沙漠.沒有了树木.沒有了花草.只有茫茫万里间完全一样的风沙和落日.至于成吉思汗的墓地.其上面被蒙古矫健的战马给踩得十分平坦.完全和大地融为了一体.   而在那之后.那些蒙古勇士.骑马飞奔出几百里之后.先是将战马统统杀死.随后.抽出马刀.骄傲地自杀在夕阳之下.无一人生还.   所以.几百年來.从來都沒有人能够知道成吉思汗的墓地在那里.沒有去过.更沒有人知道那里面到底会有着怎样的宝藏.   虽然熊楚只对圣水感兴趣.但是.这样一代天骄留下的东西.的确是很让人向往.不过.熊楚仍旧有些不解.既然沒有人知道成吉思汗的墓地在哪里.那么当年托雷临死前是如何托人将圣水放到成吉思汗的宝藏中去的呢.   难道说成吉思汗将宝藏的地点提前告诉给了这个他最钟爱的小儿子不成.   虽然有宝藏图的指引.但是沙漠中前行实在是太困难了.即使是向來随遇而安.只求有美酒相伴的燕七.此刻也是被那毒辣的太阳晒的好似恹了一般.   他拿起酒葫芦.刚喝下一口.又立刻吐了出來.道:“这什么破天气.老子的酒都变成了开水了.”   旁边的秋荨笑道:“燕七.看來老天爷都想让你戒酒了.”   燕七听到秋荨居然直接称呼自己的姓名.道:“‘燕七’这两个字也是你这小娃娃直接称呼的吗.我和你师父称兄道弟.你也该称呼我一句燕叔叔才是.”   秋荨“噗嗤”一笑.道:“还燕叔叔……我可沒有你这样的醉鬼叔叔.我看.师父也是被你这个酒鬼给带坏的.”   燕七一听.立刻笑道:“哈哈.还被我带坏了.到底是你是他的师父.还是他是你的师父.你管的还真多.熊楚.你该好好管管你这小徒弟了.让她知道什么叫对长辈要有礼节.”   熊楚此时正在看着藏宝图.一脸正经地说道:“我们现在离目的地还有大概几十里.还是快点赶路吧.”   秋荨见熊楚额头上满是汗水.便拿出手帕.道:“师父.我帮你擦擦汗吧.”说完也不待熊楚答应.便去擦了.   燕七在旁边看的有趣.等秋荨擦完了.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说.你这是给人家当徒弟啊.还是给人家当媳妇儿啊.我看啊.小姑娘你是不是对你师父有意思啊……”   还未说完.秋荨已是羞的满脸通红.白了燕七一眼.又不敢看熊楚.只得拉着柳依依的手.道:“柳姐姐.你看这个酒鬼.他……他就知道欺负我……你帮我教训教训他.”   这路途上.秋荨早就看出來.柳依依是外冷内热.两人的关系早就情同姐妹.此刻她向柳依依求助.柳依依冷哼了一声.道:“秋荨.不用理会他.我们走.”说完.便拉着秋荨径直走向前.将燕七和熊楚落在了后面.   熊楚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走的时候.燕七却是叫住了他.道:“熊楚.我问你一件事情.那个千澜公主你信得过吗.”   熊楚听他的口气.完全不似刚才那般肆谑.反倒是一本正经.便说道:“她对我很好.而且.雨柔也是她苦苦哀求俺答才会答应派人将天山寒冰运过來的.怎么了.燕七你觉得她有问題吗.”   燕七耸了耸肩.道:“我倒不是觉得她有问題.只是.我上次去看了苏姑娘.她全身冰冷.而且好像沒有一丝气息.我觉得她……她好像……”   熊楚从來都沒有听到燕七说话如此犹豫.很显然.他是在考虑自己的感受.   熊楚释然般笑道:“这你可不知道了.这世上有一种假死的状态.会使人呼吸完全停止.浑身冰冷.之前秋荨的父亲秋明就曾吃过这样一种毒药.使得我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哦.原來是这样.”燕七也笑了笑.道.“那我们事不宜迟.就赶快去找宝藏吧.我还想早点喝你们的团圆酒呢.哈哈.”   熊楚也是哈哈大笑.在塞外生活了十年.他的性子里也是多了一份豪迈.此刻听到燕七的话.心中也是无比向往和苏雨柔重逢之日.便是脚步也轻了许多.   不过.等到他们四人來到了藏宝图上的目的地后.熊楚脸上的笑容便僵硬了.   因为他最先感受到的.是这里的风.不像是之前的风一般往一个方向吹.这里的风.是往四面八方吹的.可是.除此之外.这里和之前的沙漠沒有什么不同.而且.就算是风.若不仔细感受的话.也是难以察觉的.   而且.熊楚等人花了好几个时辰.将这方圆几里都仔仔细细地摸索了一遍后.还是沒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机关陷阱之类的东西.   “唉.我们都到这里了.总不能叫我无功而返吧.”燕七叹了一口气.道.   秋荨见熊楚眼中也多了一丝失落.连忙过去.道:“师父.你不要听他的醉话.我们既然來这里了.就一定能够找到的.你要相信你自己啊.”   熊楚见秋荨坚定的目光.也笑了笑.道:“嗯.我会的.谢谢你了.秋荨.”   说完.他便继续伏在地上.仔细查找着些许线索.可是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夕阳向晚.几人仍旧是毫无进展.   熊楚茫然地看着这片土地.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暗道:“现在这里几乎是一点线索都沒有.难道说这里的机关不是像之前的那种.是藏在什么东西里面的.而是要先将眼前的障碍给扫除吗.”   “可是.现在这里唯一和其他地方不同的.便是这里的风了.难道说.宝藏的入口和风有关.”   熊楚心中这般想到.便闭上了眼睛.仔细辨别着风的方向.   风声來去.虽然听上去似乎是有些混乱.好像就是因为自然天气而形成的.可是.仔细听去.其中好像又有什么联系.但是熊楚却说不上來.   一旁正在苦苦寻找的燕七见熊楚居然坐在地上休息.当即说道:“喂.熊楚.我们在这里劳心劳力.你居然在那里吹风晒太阳.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秋荨则是“呸”了一声.道:“我师父自然有我师父的道理了.用不着你在这里横竖说话.想不到你这张嘴不但要用來灌酒.还要用來说话.还真是累呢.哼.”   燕七笑道:“哎呀.小姑娘倒是伶牙俐齿.不过.人家熊楚喜欢的苏美人.可向來是温文尔雅.大家闺秀.啧啧啧.看來你是比不了了.”   秋荨被燕七这样一说.又是脸色通红.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又沒说要……要和她比……”   燕七哈哈大笑.道:“嘿嘿.小姑娘脸红了.哎呀.看來我对女儿家的心思还是挺懂的呢.小姑娘.要不然你过來帮我捶捶背.揉揉腿.我就告诉你怎么讨好熊楚.怎么样.当年熊楚和苏美人.可就是我给他们撮合的呢.”   旁边的柳依依似乎受不了燕七满口胡话了.正要说话.熊楚却是突然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了.”   他话刚说完.立刻站起身來.手脚并用.好似舞蹈一般.只不过.他一直闭着眼睛.时而皱眉.时而舒朗.似乎在感受着什么.而且.熊楚时而狂奔几里.时而慢走转悠.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燕七看的有趣.道:“嘿嘿.想不到你还学过这东西.不错不错.”   不过.等到熊楚弄完.燕七就沒有笑了.因为他看到.在熊楚刚才走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方圆几里的图案.   “这……这是太极.”燕七当先说了出來.   熊楚点了点头.道:“不错.我这是根据风向画出來的.我之前有看过武当的一些书籍.所以对这道家的东西有些了解.便想到了这图案便是一个太极.”   “可是.他们蒙古的大汗.怎么会知晓道家的太极呢.”显然.燕七对成吉思汗的墓地上出现太极不是很理解.   熊楚道:“我之前查过成吉思汗的相关书籍.我记得在成吉思汗晚年的时候.曾经接见过当时全真教的长春真人丘处机.虽然当时成吉思汗询问丘处机有关永生的问題沒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但是两人还是聊得很尽兴.还给了丘处机很多赏赐.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他开始对道家感兴趣的第294章宝藏深处   “原來是这样.这样这个太极图案勉强说得通了.”燕七道.“那么现在问題來了.我们该怎么样才能够找到入口呢.”   熊楚耸了耸肩.道:“这个我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想既然已经将太极图案找到了.要想找到入口.应该就不是太大的难事了吧.”   说完.熊楚走到太极图案的最中间.双脚用力.往地上猛地一踏.瞬间.只见熊楚所在的不大的地面立刻缓缓下沉.其他三人立刻跟了过去.   燕七有些好奇.道:“熊楚.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我都要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你快说说.这入口又是怎么样被你找到的.”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熊楚道.“我刚才在感受风向的时候.只有在这个地方沒有一丝风.所以我便想着这里是不是就是入口.所以就尝试了一下.”   燕七拍了拍手.道:“想不到十年不见.我和姜离可是比你差了不少了呢.”   熊楚听到燕七说到姜离.立刻问道:“对了.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姜离.他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他沒有和你一起來呢.”   “他啊.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我这个单身汉可是不敢过去招惹他那位.啧啧.估计他现在可是有苦都说不出了.哈哈.”燕七脸上满是笑容.   熊楚也是精神一振.道:“什么.姜离也娶妻了.这可太好了.那新娘子是谁.我认识吗.”   “呃.这个……”燕七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他瞥了一眼柳依依.见她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喃喃道:“完了完了.我好像又说了一些我不该说的话.”   熊楚见他这模样.有些好奇.道:“燕七你怎么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燕七跳到一边.捂着嘴.看着柳依依.   柳依依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姜离娶的妻子.就是那位初云公主.”   熊楚只觉得浑身一凉.难以置信地看着柳依依和燕七.好半天才反应过來.随后释然般地笑了笑.道:“原來是……这……这样啊.这件事是……是什么时候.”   “就在当年你消失的下一个月.他们两人在京城的醉君楼不期而遇.后來不知道为何.两人就很快地结为连理.这件事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他们二人均是沒有多说话.只是就这样.姜离从此住进了公主府……”   柳依依正说着的时候.旁边的燕七也连连点头.道:“对啊.有好几次我想要去那里找姜离喝酒.谁知道都被他派的下人给轰出來了.哼.还真是见色忘义.唉.这种朋友.交不得.交不得啊.”   秋荨见熊楚面色有些黯然.她当初听熊楚说过那些往事.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师父和那位初云公主之间的事情.见熊楚这般.秋荨也是心中为他难过.上前说道:“师父.这里停了.我看我们还是快去看看宝藏是不是就在这里吧.”   熊楚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这里一片漆黑.大家最好都小心些.”说完.他便点起火折子.当先走了过去.微弱的火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正如熊楚所说.这里是一条漆黑的密道.漆黑而狭长.四周都是用一块块细小狭长的大理石块铺就而成.光滑整洁.只是.沒有人知道它究竟会通向哪里.也沒有人知道这其中是不是会有什么危险和陷阱在等待着他们.   熊楚等人所要做的.就是尽力绷紧神经.全身戒备.小心翼翼地往前面走着.   可是.这一路上尽是一点危险都沒有.而对于身处黑暗中的人们來说.什么危险都沒有往往预示着前面或许会有.更为恐怖.更为惊悚的危机在等待着他们.   秋荨首先受不了了.她拉了拉熊楚的衣袖.道:“师父.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里奇怪的很.走了半个时辰.居然什么都沒有.我觉得前面肯定十分危险.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熊楚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秋荨.沒事的.我们都走了半个时辰了.再坚持一会儿.应该马上就能够走出去了.”   燕七见秋荨脸上的害怕之色仍旧是沒有减少.笑道:“熊楚啊.安慰女孩子可不是这么安慰的.小姑娘.过來.我來跟你说几句话.”   接着.燕七便凑在秋荨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说來也奇怪.秋荨先是脸色一红.随后道:“酒鬼.谁说我……我害怕.我刚才只是……只是有点累了而已.哼.我现在已经沒事了.师父.我们走吧.”   熊楚惊讶地看着燕七.燕七则是眨了眨眼睛.脸上满是得意.心中暗道:“这小姑娘.看來真的是对熊楚有些意思.只要将她和苏美人相提并论.她立刻就会安静下來.哈哈.徒弟喜欢上自己的师父.说不定这两人.倒是和逍遥子和冷月寒有些相像呢.”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柳依依一眼.含笑不语.   一行人继续前行.终于.他们來到了一堵墙前面.   燕七耸了耸肩.道:“完了.到了这里了.还是什么都沒有发现.该不会是我们走错了吧.我可不想就这样走回去.那会累死的.”   柳依依哼了一声.道:“不过是这点路.还能够将你累死.”   燕七苦笑道:“行啊.要不然这些包裹口粮你帮我背着.说不定我就死不了了.”   柳依依这才注意到几个人的包裹都在燕七的身上.她努了努嘴.也不说话了.   熊楚道:“先别急着下结论.按照前几次的经验.也许这扇门前面或许有什么开关.我们再仔细找找吧.”   说完.他便和秋荨两个人在这堵墙前面仔细地摸索起來.   可是.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燕七也加入了其中.还是什么都沒有发现.   燕七累得不行.取出酒葫芦.准备喝一口酒.却葫芦里连酒都沒有了.心中不由得有些恼怒.看到柳依依仍旧是站在一边.出神地望着那堵墙.道:“喂.我说柳大小姐.你还真是金枝玉叶啊.看來这些活儿也只适合我们这些下等人來干了.”   话刚说完.柳依依却是立刻拔出宝刀.一剑对着燕七劈了过去.   燕七正从包裹里拿出另外一个葫芦.刚喝下一口.见柳依依这阵势.吓得他直接被呛住了.一口酒差点沒喷出來.   正准备躲开的时候.柳依依宝刀已到.只不过.是在距燕七头顶三寸处.   这一刀下去.只听“轰隆”一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前面那堵墙已是直接塌了下去.一道光芒照射进來.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广场.   燕七惊魂甫定.这才确定自己的项上人头是保住了.连忙又喝一口酒压压惊.道:“我说柳大小姐.下次你拔刀的时候麻烦说一声.这不把人杀死也要把人给吓死啊.”   柳依依冷哼一声.旁边的熊楚则是说道:“柳姑娘.你是怎么看出來的呢.”   柳依依道:“这沒什么.我从事杀手多年.对于这种事情已是见怪不怪.既然你们找了那么久都沒有找到机关.那么只有可能是这堵墙本身有问題了.”   熊楚点了点头.看着前面的光束.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前去看看吧.”   和之前托雷墓中的广场一样.这里的视野也是十分宽阔.在最中间的洞顶上面还吊着一个巨型的火把.看來.说不定托雷生前的确來到过这里.才会仿照成吉思汗墓一般.   只是.有些不同的是.在熊楚四人面前.不是只有一匹骏马.而是四匹.另外.这些骏马上面.沒有文字.而是一个个手持马刀挥舞的蒙古勇士.   这四个雕塑并肩而立.还有一条白线.将这个广场一分为二.四匹骏马后面.也不像托雷墓中一样.有三个洞.这里看上去要简单许多.只有一个洞.   一条路.往往比很多条路要好走许多.至少.人们可以为此省下选择的时间.   当然了.如果你有千澜那般的上好运气.则是要另当别论了.   燕七看着后面的洞口.道:“也就是说.我们只要走到那里去就可以了.是吗.”   熊楚道:“别急.我们先看看.事情如果表面上看起來比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往往就是比表面上要困难许多.”   燕七点了点头.道:“这个倒是.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个人走了出去.   秋荨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心中恨恨想到:“谁说我胆小了.我这就走过去给你看.然后好好地嘲笑你这个酒鬼.”   秋荨往前面走着.熊楚连忙喊道:“秋荨.危险.快回來.”   秋荨恰好一脚踩在了那条白线上.回头看着熊楚.道:“师父.哪里危险啊.你看.我不是好得很吗.”   可是.突然间.秋荨的背后.响起了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声音.她回头望去.只见那比人还要高的四个雕像全部都动了起來.然后冲向了秋第295章陵墓风云   “原來是这样.这样这个太极图案勉强说得通了.”燕七道.“那么现在问題來了.我们该怎么样才能够找到入口呢.”   熊楚耸了耸肩.道:“这个我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想既然已经将太极图案找到了.要想找到入口.应该就不是太大的难事了吧.”   说完.熊楚走到太极图案的最中间.双脚用力.往地上猛地一踏.瞬间.只见熊楚所在的不大的地面立刻缓缓下沉.其他三人立刻跟了过去.   燕七有些好奇.道:“熊楚.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我都要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你快说说.这入口又是怎么样被你找到的.”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熊楚道.“我刚才在感受风向的时候.只有在这个地方沒有一丝风.所以我便想着这里是不是就是入口.所以就尝试了一下.”   燕七拍了拍手.道:“想不到十年不见.我和姜离可是比你差了不少了呢.”   熊楚听到燕七说到姜离.立刻问道:“对了.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姜离.他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他沒有和你一起來呢.”   “他啊.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我这个单身汉可是不敢过去招惹他那位.啧啧.估计他现在可是有苦都说不出了.哈哈.”燕七脸上满是笑容.   熊楚也是精神一振.道:“什么.姜离也娶妻了.这可太好了.那新娘子是谁.我认识吗.”   “呃.这个……”燕七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他瞥了一眼柳依依.见她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喃喃道:“完了完了.我好像又说了一些我不该说的话.”   熊楚见他这模样.有些好奇.道:“燕七你怎么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燕七跳到一边.捂着嘴.看着柳依依.   柳依依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姜离娶的妻子.就是那位初云公主.”   熊楚只觉得浑身一凉.难以置信地看着柳依依和燕七.好半天才反应过來.随后释然般地笑了笑.道:“原來是……这……这样啊.这件事是……是什么时候.”   “就在当年你消失的下一个月.他们两人在京城的醉君楼不期而遇.后來不知道为何.两人就很快地结为连理.这件事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他们二人均是沒有多说话.只是就这样.姜离从此住进了公主府……”   柳依依正说着的时候.旁边的燕七也连连点头.道:“对啊.有好几次我想要去那里找姜离喝酒.谁知道都被他派的下人给轰出來了.哼.还真是见色忘义.唉.这种朋友.交不得.交不得啊.”   秋荨见熊楚面色有些黯然.她当初听熊楚说过那些往事.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师父和那位初云公主之间的事情.见熊楚这般.秋荨也是心中为他难过.上前说道:“师父.这里停了.我看我们还是快去看看宝藏是不是就在这里吧.”   熊楚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这里一片漆黑.大家最好都小心些.”说完.他便点起火折子.当先走了过去.微弱的火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正如熊楚所说.这里是一条漆黑的密道.漆黑而狭长.四周都是用一块块细小狭长的大理石块铺就而成.光滑整洁.只是.沒有人知道它究竟会通向哪里.也沒有人知道这其中是不是会有什么危险和陷阱在等待着他们.   熊楚等人所要做的.就是尽力绷紧神经.全身戒备.小心翼翼地往前面走着.   可是.这一路上尽是一点危险都沒有.而对于身处黑暗中的人们來说.什么危险都沒有往往预示着前面或许会有.更为恐怖.更为惊悚的危机在等待着他们.   秋荨首先受不了了.她拉了拉熊楚的衣袖.道:“师父.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里奇怪的很.走了半个时辰.居然什么都沒有.我觉得前面肯定十分危险.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熊楚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秋荨.沒事的.我们都走了半个时辰了.再坚持一会儿.应该马上就能够走出去了.”   燕七见秋荨脸上的害怕之色仍旧是沒有减少.笑道:“熊楚啊.安慰女孩子可不是这么安慰的.小姑娘.过來.我來跟你说几句话.”   接着.燕七便凑在秋荨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说來也奇怪.秋荨先是脸色一红.随后道:“酒鬼.谁说我……我害怕.我刚才只是……只是有点累了而已.哼.我现在已经沒事了.师父.我们走吧.”   熊楚惊讶地看着燕七.燕七则是眨了眨眼睛.脸上满是得意.心中暗道:“这小姑娘.看來真的是对熊楚有些意思.只要将她和苏美人相提并论.她立刻就会安静下來.哈哈.徒弟喜欢上自己的师父.说不定这两人.倒是和逍遥子和冷月寒有些相像呢.”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柳依依一眼.含笑不语.   一行人继续前行.终于.他们來到了一堵墙前面.   燕七耸了耸肩.道:“完了.到了这里了.还是什么都沒有发现.该不会是我们走错了吧.我可不想就这样走回去.那会累死的.”   柳依依哼了一声.道:“不过是这点路.还能够将你累死.”   燕七苦笑道:“行啊.要不然这些包裹口粮你帮我背着.说不定我就死不了了.”   柳依依这才注意到几个人的包裹都在燕七的身上.她努了努嘴.也不说话了.   熊楚道:“先别急着下结论.按照前几次的经验.也许这扇门前面或许有什么开关.我们再仔细找找吧.”   说完.他便和秋荨两个人在这堵墙前面仔细地摸索起來.   可是.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燕七也加入了其中.还是什么都沒有发现.   燕七累得不行.取出酒葫芦.准备喝一口酒.却葫芦里连酒都沒有了.心中不由得有些恼怒.看到柳依依仍旧是站在一边.出神地望着那堵墙.道:“喂.我说柳大小姐.你还真是金枝玉叶啊.看來这些活儿也只适合我们这些下等人來干了.”   话刚说完.柳依依却是立刻拔出宝刀.一剑对着燕七劈了过去.   燕七正从包裹里拿出另外一个葫芦.刚喝下一口.见柳依依这阵势.吓得他直接被呛住了.一口酒差点沒喷出來.   正准备躲开的时候.柳依依宝刀已到.只不过.是在距燕七头顶三寸处.   这一刀下去.只听“轰隆”一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前面那堵墙已是直接塌了下去.一道光芒照射进來.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广场.   燕七惊魂甫定.这才确定自己的项上人头是保住了.连忙又喝一口酒压压惊.道:“我说柳大小姐.下次你拔刀的时候麻烦说一声.这不把人杀死也要把人给吓死啊.”   柳依依冷哼一声.旁边的熊楚则是说道:“柳姑娘.你是怎么看出來的呢.”   柳依依道:“这沒什么.我从事杀手多年.对于这种事情已是见怪不怪.既然你们找了那么久都沒有找到机关.那么只有可能是这堵墙本身有问題了.”   熊楚点了点头.看着前面的光束.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前去看看吧.”   和之前托雷墓中的广场一样.这里的视野也是十分宽阔.在最中间的洞顶上面还吊着一个巨型的火把.看來.说不定托雷生前的确來到过这里.才会仿照成吉思汗墓一般.   只是.有些不同的是.在熊楚四人面前.不是只有一匹骏马.而是四匹.另外.这些骏马上面.沒有文字.而是一个个手持马刀挥舞的蒙古勇士.   这四个雕塑并肩而立.还有一条白线.将这个广场一分为二.四匹骏马后面.也不像托雷墓中一样.有三个洞.这里看上去要简单许多.只有一个洞.   一条路.往往比很多条路要好走许多.至少.人们可以为此省下选择的时间.   当然了.如果你有千澜那般的上好运气.则是要另当别论了.   燕七看着后面的洞口.道:“也就是说.我们只要走到那里去就可以了.是吗.”   熊楚道:“别急.我们先看看.事情如果表面上看起來比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往往就是比表面上要困难许多.”   燕七点了点头.道:“这个倒是.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个人走了出去.   秋荨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心中恨恨想到:“谁说我胆小了.我这就走过去给你看.然后好好地嘲笑你这个酒鬼.”   秋荨往前面走着.熊楚连忙喊道:“秋荨.危险.快回來.”   秋荨恰好一脚踩在了那条白线上.回头看着熊楚.道:“师父.哪里危险啊.你看.我不是好得很吗.”   可是.突然间.秋荨的背后.响起了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声音.她回头望去.只见那比人还要高的四个雕像全部都动了起來.然后冲向了秋第296章绝境之中   秋荨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她刚要逃跑.谁知道那厚重的雕像竟是來去如飞.转瞬间就來到了秋荨的跟前.   秋荨闪躲不及.只得本能地抱头蹲在了地上.刚扭头.便发觉一道身影“嗖”的一声从自己眼前窜出.   这人正是熊楚.   熊楚手中弋阳剑挥出.狠狠地打在了最前面的一个雕像上.以他的内力.竟也是觉得虎口发麻.紧接着.后面的燕七也趁机一把将秋荨拉了回來.道:“小姑娘.你还真是胆大妄为啊.要不是我们來得快.只怕你这张俏脸蛋早就变成肉泥了.”   秋荨自知自己刚才有些冒失.可又不愿意在燕七面前认错.只是说道:“哼.先救我的是我师父.又不是你.你可别指望我会感谢你.”   说完.也不待燕七开口.秋荨便立刻走到熊楚面前.道:“师父.谢谢你救了我.”然后又白了燕七一眼.   燕七一愣.随后对一边的柳依依说道:“唉.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说.十年前也沒见你有她这样忘恩负义.”   柳依依哼了一声.道:“这种事情.你以后再慢慢研究吧.”   然后.她走上前.看着前面的那条白线.道:“现在看來.好像只要我们当中有人越过那条白线.机关就会发动.那四个雕塑就会开始攻击.”   “那还好.”燕七耸了耸肩.道.“只要我们待在这里就安全了.大不了我们再回去不就是了.”   “可不一定是这样.”熊楚往后一指.道.“就在刚才救秋荨的一瞬间.这里已经被另外一堵墙堵上了.”   “什么.”燕七几乎是惊呼出來.回头看去.真的是这样.   “不单单是这样.”熊楚走了过去.抚摸着墙壁.道.“你们过來感受一下.这堵墙似乎一直在缓慢地往前面移动.”   “这墙还会移动.会有这种怪事.”秋荨心中好奇.双手贴着墙壁.随后又立刻收了回來.“啊”的一声惊叫.道.“真的.这堵墙真的是在移动啊.师父.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看來设计这个机关的人早就给我们的后路给埋葬了.所谓‘破釜沉舟’.恐怕就是这样吧.现在我们只能够殊死一战了.”熊楚看着前面的四座雕塑.郑重地说道.   “柳大小姐.要不然你再看看这堵墙.能不能把它劈开.”燕七对柳依依说道.   柳依依摇了摇头.道:“不行的.这堵墙比刚才那堵墙要厚上十倍.就算是合你我三人之力也是绝对劈不开的.”   燕七挠了挠头.又饮了一口酒后.道:“罢了.那么我今天就來会会这些鞑子们留下的破铜烂铁.看看是他们的宝马厉害.还是我的铁剑厉害.”   话毕.他正要冲过去.熊楚却是拉住了他.道:“燕七.先不要冲动.”   “你干嘛.我都好久沒杀人了.现在砸砸东西都不让吗.”燕七道.   熊楚道:“这些虽然只是机关道具.但是设计的人一定是将它们设计得巧夺天工.我们绝对不可以大意.这样吧.这里共有四个雕塑.我对付中间两个.你和柳姑娘两人各自对付左右的一个.”   秋荨在旁边说道:“师父.那……那我呢.我也要上.”   熊楚道:“秋荨.你现在武功还比较弱.不是这几个雕塑的对手.你先在后面替我们看着行李.好不好.”   “可是……”秋荨正要争辩.手上却是不由得一沉.原來燕七一把将背上的包裹放到了秋荨手上.嘿嘿一笑.道:“好姑娘.就麻烦你了.”   说完.也不待秋荨答应.燕七大啸一声.身形如燕.已是飞了出去.   随后.熊楚和柳依依两人也是紧随而去.   “你……你们……”秋荨一把将那些包裹丢到地上.跺了跺脚.道:“哼.不去就不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熊楚三人.一跃过那条白线.果然.正如柳依依所说.那四个雕塑立刻往前面冲过去.   只是.让三人惊讶无比的是.那四个雕塑冲过來的时候.在它们的后面.竟然还整齐地立着四个神采奕奕的雕塑.   “熊楚.怎么会这样.”燕七一剑打在马背上.登时火光四溅.燕七也和熊楚一样.虎口被震得生疼.   熊楚也是很好奇为何会又多了四个雕塑.明明刚才那个雕塑飞过來的时候.熊楚记得.它们身后并沒有其它的雕塑.   不过.眼前要做的是.还是专心致志地对付这四个雕塑.   熊楚也这般对燕七说了之后.眼见被他打回去的雕塑再次冲了过來.熊楚手中的弋阳剑剑锋一闪.三道剑气似秋水一般荡了开去.“嗖嗖嗖”三声.分别打在马腿、人的脖颈以及马背上.紧接着.只听“啪”的一声.眼前的那个雕塑当即变成了一堆飘飘扬扬的粉末.   熊楚使出剑气之后.又立刻避开另外一个雕塑.   那个雕塑一进一出.虽然有一个雕塑被熊楚击败.但是后面那一排雕塑中的一个立刻补了上來.   熊楚心中叫苦不迭.毕竟若是连续使出剑气.恐怕内力会流失得更快.后面不知会有多少危险在等着他们.现在必须要尽量保持体力.   不过.熊楚不经意间瞥了两边的柳依依和燕七.这才发现自己相较于他们二人來说.还算是比较幸运的.   虽然只需要对付一个雕塑.但是.由于两人内力并不是特别深厚.对付起这种蛮力的冲撞除了尽量闪躲之外.两人刀剑的攻击竟是对雕塑沒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两人和雕塑相斗.來去十几个回合.终于.柳依依有些支撑不住.雕塑迅猛地冲过來.此时她自知身手不够.便立刻往后面退去.退到了白线的外面.   果然.她前面的雕塑立刻停止了进攻.而是往后面退了出去.   然而.在中间正和雕塑苦斗的熊楚.无奈之下.只好再次使出一道剑气.这次.剑气打在了马腿上.不像上次那般直接将其化为粉末.而只是变成了碎片而已.   可是.熊楚还沒有來得及庆幸.就惊讶地发现.在后面.竟然又出现了一批雕塑.   当然.他的吃惊还沒有來得及消化.就在最后一批雕塑.当中一个攻了过來的时候.它的后面.竟然还有一个雕塑.   也就是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出现了八个雕塑.   “怎么会这样.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东西触动了机关.可是.究竟是什么呢.”熊楚又向燕七看去.才发觉原來他这个时候也是有些精疲力竭.刚才躲过了雕塑的一次冲击.而他的一只脚.已是落在了白线之外.   熊楚心中有所领悟.又看了看柳依依.她这个时候.也已经退到了白线之外.正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熊楚心中一震.讶道:“难道说.只要我们进入了白线.然后再有人退到白线之外.就会增加一批雕塑吗.”   此话一出.柳依依和燕七两人眼中也是惊讶之色.道:“什么.这样.你是说.现在在这后面.还有两批雕塑.”   熊楚点了点头.   便在这个时候.听到了秋荨在后面呼喊.道:“师父.你们快点啊.这……这堵墙离你们越來越近了.”   三人同时回头.这才发现.这时候秋荨离他们只有十几步远了.按照这个趋势.不出半个时辰.秋荨身后的那堵墙就会和白线重合.   到时候.他们几人就沒有了容身之所.   眼看一个人在前面也沒有办法.熊楚干脆也退到了白线之外.不用说.这个时候.又是多了一批雕塑.   燕七抱着头.道:“天啊.想不到这些蒙古人的脑子竟然比我们还要复杂.这么难做的机关.他们到底是怎么弄出來的.”   熊楚之前走过了托雷墓.见识了那里的机关.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道:“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还是要想办法走出去.”   “熊楚.不是我在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微风.”燕七饮了一口酒.道.“我们这里.轻功、内功最好的都是你.连你也只能勉强破掉它们几个雕塑就累成了这样.我和柳大小姐更是帮不上什么忙了.我看.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了.还有半个时辰.应该可以将这里的酒都喝完.嘿嘿.”   话刚说完.秋荨却是大声说道:“要喝你自己喝.喝死你这个酒鬼.师父.你别听他的.师父.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想到办法走出去的.我们不是还要一起找到圣水.将……师娘救醒的吗.”   熊楚此时心中也是乱如麻.想到自己一路艰辛.才來到这里.虽然早就料到这一行绝对不会一帆风顺.可是.这种毫无办法的绝境却是他沒有预料到的.   事到如今.还能够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熊楚从怀中掏出了一粒黑色丹药.这个.正是当初秋明留给自己的另外一枚“神力丸”.他以为这个药丸以后必定会派上用场.可是沒有想到.竟然会这么第297章燕七之死   不过.他刚要服下的时候.旁边的秋荨却是立刻出來.伸手将药丸从熊楚手上夺了下來.道:“师父.你已经服下一粒了.现在又服下一粒……这对你的身体可是有极大损害的.”   柳依依和燕七二人有些莫名其妙.燕七道:“熊楚.这个药丸是什么.”   于是.熊楚便简单地把之前的经过说了一下.   燕七沉思道:“既然是这样.你还是暂时不要吃这个药丸为好.毕竟.以后你还是要走江湖的.可不能为此落下后患.况且.这后面还有许多雕塑.你服下这颗药丸.要想在短时间内将这些雕塑全部击败而到达最前面.恐怕也不容易.”   熊楚却是说道:“可是.现在除了这个.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事不宜迟.只要能够找到圣水.牺牲我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等等.”燕七道.“我觉得我们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众人均是眼前一亮.秋荨更是急的说道:“什么办法.酒鬼你倒是快点说啊.”   燕七现在也不去和秋荨计较.而是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应该还有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熊楚.你刚刚用剑气摧毁了两个雕塑.就说明剑气对它是有效果的.如果我和柳大小姐现在就学会了剑气.说不定合我们三人之力.就能够杀出一条血路.”   熊楚沉思片刻.道:“好.那我现在就将口诀告诉你们.不过.这个剑气乃是由内力激发出來.极为消耗内力.你和柳姑娘虽然天资不错.但是初学的话.恐怕就只能够发挥出一两道剑气.记住.你们千万不可过度使用.否则……”   “否则.就会逍遥子那样吗.”柳依依淡淡地说道.   熊楚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之前也曾经过度使用过一次.后來躺在床上一个多月.我现在就将口诀告诉你们……”   于是.熊楚便将剑气的口诀说了出來.然后尽量详细地解释了一遍.而此时.后面的那堵墙.离那条白线也仅有五步之遥了.   燕七和柳依依两个人凭空演练了一遍.道:“我们现在应该能够使出七八成功力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冲过去吧.”   这时候.熊楚又说道:“依我看.我们几人一起冲过去.我们只攻击最中间的一个雕塑.我已经击碎了一个.只要再击碎两个就行了.我先使用剑气.燕七你们两个护住两翼.等我使完剑气后.燕七换你在中间.”   燕七拍手道:“好.集中一点突破.就这样干吧.”   熊楚又对秋荨说道:“秋荨.你在后面.可要跟紧我们.千万不可离开阵型.当然.如果有意外的话.你只要到白线之外就会安全的.”   虽然说对熊楚的话秋荨有些不认同.但是她仍旧是挥舞着拳头.道:“师父.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熊楚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坚毅沉着.道:“好.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话毕.四个人呈菱形冲到了白线里面.   熊楚冲在最前面.果然.他已经过白线.四个雕塑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來.燕七和柳依依两人分立在熊楚两侧.他二人紧跟着站出去.给熊楚腾出足够的空间.同时尽力闪躲过來的攻击.节省体内.   不过.熊楚在中间.直接面对两个雕塑.之前消耗大半的体力.此时更是有些力不从心.他大喝一声.一掌将其中一个雕塑挡开.眼见另外一个雕塑冲了过來.更不迟疑.弋阳剑如臂使指.寒光一闪.登时一道剑气飞了出去.   这道剑气打在了马的脖子上.瞬间.上面出现了一道裂痕.可是.看上去好像攻击的力度不是很大.这个雕塑依旧是冲了过來.   熊楚一惊.立刻一掌跟了过去.打在了马头上.这才将其击碎.   他脸上汗水涔涔.大口大口地喘气.这时候.燕七一个箭步冲了过來.道:“熊楚.换我來.”   熊楚应了一声.燕七的确眼光毒辣.选择交换的时机恰到好处.正是他和熊楚两个雕塑同时撤退的时候.   燕七当先.不过.熊楚担心燕七抵挡不了两个雕塑.仍旧是强行帮助他护着左边两个雕塑.   只是.此时熊楚的内力已不到三成.他先是挑了一个剑花.从一个雕塑的上方跃过.这时候.突然.他神经不知为何猛地一震.脑袋好似要崩裂一般.   “难道说……是……是神力丸的副作用发作了吗.”熊楚暗道.“早不來.晚不來.竟然在这个时候來……可恶……”   熊楚在空中摇摇欲坠.眼前前面一个雕塑冲过來竟是难以抵挡.在这危机时候.身后忽然有一个人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往后一拉.熊楚立刻退到了白线外面.躲过了一劫.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原來正是后面的秋荨看熊楚的身影有些不对劲.当即心一横.把熊楚拉回了白线.   熊楚看到是秋荨.笑了笑.道:“我……我沒事.谢谢你.秋荨.”   不过.秋荨脸上还是有些愧疚.道:“可是.我……我还是退到了白线外面……害的你们又要多和一批雕塑战斗了.”   熊楚摇了摇头.正想说话.却见前面的燕七使出了一道剑气.正好打在人的脖子上.瞬间.那个雕塑裂成了七八块.掉在了地上.   而此时.立刻又有雕塑攻向了燕七.虽然说柳依依立刻來到了燕七前面护住他.但是以他二人之力.无论如何也是敌不过四个雕塑.   熊楚立刻飞身來到了燕七的侧边.一剑将前面的雕塑挡了回去.自己也是呕出了一口鲜血.道:“燕七.你……你还好吧.”   燕七笑了笑.道:“嘿嘿.想不到这个剑气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小心.”   燕七脸色立刻变得煞白.眼见两个雕塑同时攻向了柳依依.而柳依依此刻也是有些慌乱.弯刀一横.剑气竟然还沒有使出來.   燕七不再多想.立刻飞身上去.“啪”的一声.他直接撞在一个雕塑前面.同时一剑横出.挡在另外一个雕塑前面.   但是.立刻.他的铁剑竟是被雕塑给撞断了.而左边那个雕塑上.则是多了一滩鲜血.   这电光火石之间.熊楚沒有时间去考虑燕七的安危.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之前击碎雕塑的种种情况.忽然.他目光如炬.落在了雕塑人的脖颈上.   虽然只有三成功力.但是熊楚还是毫不犹豫地使出剑气.   可是.还沒有使出來.体内竟是有一股热血上涌.熊楚支撑不住.打了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看來熊楚的身体已是到了极限.不允许他使用剑气了.   眼见那个雕塑冲了过來.忽然.旁边传來一声大喝.只见一把已经断了的黑色铁剑“嗖”的一声飞出.好似一道闪电.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那个人的脖颈处.   看來.燕七也和熊楚一样.发现了雕塑的弱点.就是蒙古勇士的脖子.   只是.或许.他们发现的都有些迟了.   燕七倒在了血泊之中.熊楚望了过去.只见他也正好看着自己.那安静的目光中.似乎只包含着两个字:“快走.”   此时.在最中间.已经沒有了雕塑.两边的雕塑正迅速合围过來.熊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背着秋荨;柳依依则是带着燕七.四人如同奔驰的骏马一般朝着最前面的那个缺口冲了过去.   胜利.就在眼前.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熊楚一颗心几乎已是提到了喉间.眼见两边的雕塑冲过來.最终.他凌空一跃.直接从雕塑的上面飞了过去.最后再也支撑不住.和秋荨一起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燕七和柳依依.几乎也是同时这般飞了过來.   只是.虽然死里逃生.虽然朝圣水又进了一步.熊楚等人.却是沒有丝毫的喜悦.   柳依依那冰冷的双眸中似乎被热泪所融化了.她将燕七扶起來.道:“燕……七.你……你怎么样了.”   “燕七”这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柳依依才发现.原來自己竟是好久都沒有这般呼过这个人的名字.   而这个人.却为了自己而死.   燕七那苍白的脸上.睫毛稍稍有些颤动.最终还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柳……柳大小姐.想不到临死前……还能听你喊我的名字.看來我……我可以死而无憾了.”燕七对着柳依依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   “不……不……你不会死的……你之前不是说过.你的爹娘被人害死了.你之所以成为杀手.不就是为了报仇的吗.现在.你的父母之仇还沒有报.你怎么能够死呢.”柳依依从來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为了这个人落泪.更沒有想到.会为了他断了肝肠.   燕七又是笑了笑.道:“原來.你……你竟然当真了啊.其实……其实.我之所以入暗河.只是……只是因为你……”   柳依依的泪水.落在了燕七的脸上.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难以置第298章风声呼啸   “你……你说什么……为了我,”柳依依道,   燕七笑了笑,同时摆了摆手,道:“这种事情,不说也罢了,我从來都只是想在你的身边,喊你一句‘柳大小姐’,这样我……我就知足了,更何况,是为你而死呢,”   然后,他又看了熊楚一眼,道:“熊楚,有一件事情,我……我想拜托你,”   熊楚紧握住燕七的手,道:“什么事,你说吧,”   燕七道:“你师父的下落,就有劳你……陪柳大小姐一起去寻找了,”   熊楚看了看柳依依,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师父的,”   燕七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兄弟,有一件事情……我……我本不想和你说,可是……你……你迟早都会知道的……”   熊楚连忙扶住他,道:“不,燕七,你现在别说话,我们……我们现在就去找圣水,找到了圣水……你一定会有救的,”   燕七摆了摆手,道:“你……你听我说完,那个千澜公主她……她其实在……骗……你,”   话刚说完,一股热血上涌,燕七大笑一声,目光在每个人身上都落了一遍,最后停留在柳依依那张泛着泪光的玉脸上,含笑地闭上了眼睛,   熊楚和柳依依,均是默默无语,只见熊楚拿起一袋酒,大喝了一口,随后洒在燕七的身边,道:“燕七,若不是我要你前來帮我,你……你也不会走的如此之早,我唯有敬你这一袋酒,一路走好,”   话刚说完,柳依依却是一把从熊楚的手上抢过了酒袋子,不怎么喝酒的她,竟也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那如霜的脸上泛起了一层宛若芙蕖的红晕,点点晶莹沿着嘴角落下,却也不知,是酒辣了泪,还是泪苦了酒,   往事翻飞,一幕幕在这个和她姐姐一般的女子脑海中翻涌,她这才发现,原來,在自己的身边,竟然还会有这样一个男子,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他那醉醺醺的眼神中,却不知道每次望向自己的时候,蕴含着多少的柔情和温暖,似三月春阳,将心中千年难化的冰一点一点融化,   只是,记忆亦如冰,当它融化的那一刻,你才会发现,原來,它是那样的美好,   只是,你再也触碰不到了,   唯有饮尽那浓烈的酒,那一泓澄澈刺激自己的喉间,刺激自己的心房,或许,能够告慰远去的生灵吧,   熊楚也沒有介意柳依依的举动,道:“柳姑娘,斯人已逝,你还是好好地……”   话还未说完,柳依依却是冷冷地说道:“不用熊公子提醒,我也知道,我看,后面也必定是危机重重,我们如果这样带着他,恐怕还是会有些累赘,我看,不如就让他安葬在这里吧,”   熊楚一惊,道:“这……这里,可是,柳姑娘,这里是茫茫沙漠中的一个难以发现的地点,既不是燕七的出生之地,也不是他生活过的地方,怎么能够就让他安葬在这里呢,”   柳依依却是说道:“虽然如此,这里,是他死的地方,仅此,就足够了,”   熊楚一时语窒,柳依依说的话的确有些道理,如果一直带着燕七,恐怕真的不利于后面的行走,不过,就这样把燕七给埋葬了,未免有些草率,   他将燕七的那把黑色断剑放进了包裹里面,道:“也好,那我们就暂时将燕七埋葬在这里,等到我们走出去之后,再将这把剑当做燕七,把他埋在小茅屋旁边吧,”   柳依依看了一眼熊楚,那眼中满是感激,似乎觉得还是熊楚想得周到,   三人默默地把燕七的尸体埋葬之后,便擦干了眼泪,继续往前面走去,至于柳依依,似乎也恢复了以往淡然冷漠的气质,缓缓地走在最后面,   再往前面走的时候,虽然道路看上去和之前的一样,狭窄幽长,但是视线却不是那般模糊了,这里似乎早就已经触发了机关,石壁两边的火把竟是一一点燃了,   这封闭的山洞里面,不知道为何,竟然一直都有冷冷的寒风从后面吹过來,虽然不大,但是在摇曳的火光中,三人的身影也是变得有些诡谲不定,冷风拍打在三人的脖子上,如同有一个人正偷偷地伸出手,从脖间滑过,让人不寒而栗,   秋荨心中既是害怕,又是担忧,道:“师父,为什么这里会有冷风吹來,吹着怪吓人的,”   熊楚也不知所以然,只好说道:“不用担心,我们走到前面去,或许就能够知道了,”   可是,让人奇怪的是,越往前去,风竟然是越來越大,好像有一只有力的大手在每个人的背后,奋力地推着三人往前面前行,平常走路都是用力朝前面迈步,现在倒好,竟是要控制自己,身体尽量往后仰,來防止被风吹出去,   走了大概近半个时辰,秋荨觉得有些口渴,便对熊楚说道:“师父,你包裹里还有水吗,我……我有些口渴,”   熊楚将水壶递给秋荨,道:“也好,走了这么久,我们就停下來休息休息吧,”   可是,等到他话刚说完,秋荨打开水壶,正要喝的时候,凛冽的风猛地一吹,“啪”的一声打在水壶上,秋荨一个沒拿稳,直接被吹了出去,   这本來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是,秋荨心中一急,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将那水壶给握住,可是,原本在风中的她就已经是颤颤巍巍的了,现在更是立刻身体失去了平衡,竟是似一张纸一般,被无情的大风给刮了出去,   “师父,”   秋荨一声惊呼,不过此时已是在熊楚前面了,   熊楚立刻伸出手,只差一寸便握住了秋荨,之后,两人的距离越來越远,熊楚一狠心,干脆任由大风刮來,直接施展轻功追了过去,   熊楚原本轻功就了得,现在有大风之力,更是迅捷无比,只在地上点了一下,熊楚便追上了前面的秋荨,   秋荨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忙伸出手去,   熊楚奋力一拉,便将秋荨拉入了自己的怀抱中,他担心秋荨还会被吹走,便一只手抱在她的腰间,另外一只手则是紧握着赤牙剑,狠狠地插在一边的石壁上,   秋荨在熊楚的怀里,感受着自己的师父胸膛里的温暖,虽然现在身处险境,但是,她却觉得,心中竟是快活无比,她抬起头,看着熊楚那清晰的轮廓,那被狂风吹起的飘飘青丝,平添了几分飘逸和潇洒,   秋荨心中暗暗道:“若是一直能够伏在师父的怀抱里,我就是死了也是愿意的,”   不过,熊楚却是一直想要自己停下來的,   普通情况下,使用轻功后停下來都需要一段缓冲距离,更何况现在身后有狂风吹來,再加上熊楚此时内力沒有恢复多少,只能是勉强握住弋阳剑,   只见弋阳剑在石壁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伴随着飞溅起來的火花,好似焰火一般,可是,无论如何,熊楚的速度还是沒有降下來多少,   而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來到了一处黑暗的山洞里面,至于后面的柳依依,早已是不见了踪影,   两人在这黑暗中依旧被狂风吹打着,秋荨心中这才有了一丝歉意,道:“师父,对不起,都……都是我不好,我……我总是给你带來各种麻烦,一直都是我出错……”说到后面,秋荨的声音竟是越來越低了,   熊楚正尽力让自己停下來,听到秋荨这样说,也是于牙缝中挤出声音,道:“沒事,不怪你的,秋荨,”   不过,他又想到,以往,苏雨柔在他身边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总会因为她,出现许多意外的情况,可是每次,熊楚都义无反顾地上前,毫无怨言,   现在……熊楚苦笑了一声,   熊楚沒有过多注意秋荨的心思,他抬眼一看,隐隐发觉前面似乎有一个光点,而且,除了那个光点比较让熊楚注意外,他似乎还听到了一点声响,   那声音,似乎是水流的声音,   只是,多年行走江湖,熊楚的直觉告诉自己,前面,似乎正有一个极大的危险正等着他,   他的心中,一个声音正告诉自己:“停下來,一定要停下來,”   他的手上,青筋已是抱起,弋阳剑剑尖上的火花,更是比之前大了好几倍,这是一种怎样的争斗,   这是在和命运的争斗,你可曾见过,那些为了生存而和命运抗争的生灵,纵使他们身躯腐烂,纵使他们最后被命运所打败,但是,他们从來都不曾屈服,   一步、两步……十步……二十步……渐渐地,熊楚觉得自己的脚步慢了下來,虽然他的体力已是接近极限,但是,他的神智一直在告诉自己,不可有丝毫的懈怠,绝对要停下來,   他越來越接近洞口,越來越接近前面的那片光亮,   终于,熊楚的鞋底已经磨穿了,   终于,他停了下來,   而他的眼前,是万丈悬崖,   一道瀑布,似倒坠的银河一般,倾泻直第299章继续前行   “你……你说什么……为了我,”柳依依道,   燕七笑了笑,同时摆了摆手,道:“这种事情,不说也罢了,我从來都只是想在你的身边,喊你一句‘柳大小姐’,这样我……我就知足了,更何况,是为你而死呢,”   然后,他又看了熊楚一眼,道:“熊楚,有一件事情,我……我想拜托你,”   熊楚紧握住燕七的手,道:“什么事,你说吧,”   燕七道:“你师父的下落,就有劳你……陪柳大小姐一起去寻找了,”   熊楚看了看柳依依,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师父的,”   燕七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兄弟,有一件事情……我……我本不想和你说,可是……你……你迟早都会知道的……”   熊楚连忙扶住他,道:“不,燕七,你现在别说话,我们……我们现在就去找圣水,找到了圣水……你一定会有救的,”   燕七摆了摆手,道:“你……你听我说完,那个千澜公主她……她其实在……骗……你,”   话刚说完,一股热血上涌,燕七大笑一声,目光在每个人身上都落了一遍,最后停留在柳依依那张泛着泪光的玉脸上,含笑地闭上了眼睛,   熊楚和柳依依,均是默默无语,只见熊楚拿起一袋酒,大喝了一口,随后洒在燕七的身边,道:“燕七,若不是我要你前來帮我,你……你也不会走的如此之早,我唯有敬你这一袋酒,一路走好,”   话刚说完,柳依依却是一把从熊楚的手上抢过了酒袋子,不怎么喝酒的她,竟也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那如霜的脸上泛起了一层宛若芙蕖的红晕,点点晶莹沿着嘴角落下,却也不知,是酒辣了泪,还是泪苦了酒,   往事翻飞,一幕幕在这个和她姐姐一般的女子脑海中翻涌,她这才发现,原來,在自己的身边,竟然还会有这样一个男子,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他那醉醺醺的眼神中,却不知道每次望向自己的时候,蕴含着多少的柔情和温暖,似三月春阳,将心中千年难化的冰一点一点融化,   只是,记忆亦如冰,当它融化的那一刻,你才会发现,原來,它是那样的美好,   只是,你再也触碰不到了,   唯有饮尽那浓烈的酒,那一泓澄澈刺激自己的喉间,刺激自己的心房,或许,能够告慰远去的生灵吧,   熊楚也沒有介意柳依依的举动,道:“柳姑娘,斯人已逝,你还是好好地……”   话还未说完,柳依依却是冷冷地说道:“不用熊公子提醒,我也知道,我看,后面也必定是危机重重,我们如果这样带着他,恐怕还是会有些累赘,我看,不如就让他安葬在这里吧,”   熊楚一惊,道:“这……这里,可是,柳姑娘,这里是茫茫沙漠中的一个难以发现的地点,既不是燕七的出生之地,也不是他生活过的地方,怎么能够就让他安葬在这里呢,”   柳依依却是说道:“虽然如此,这里,是他死的地方,仅此,就足够了,”   熊楚一时语窒,柳依依说的话的确有些道理,如果一直带着燕七,恐怕真的不利于后面的行走,不过,就这样把燕七给埋葬了,未免有些草率,   他将燕七的那把黑色断剑放进了包裹里面,道:“也好,那我们就暂时将燕七埋葬在这里,等到我们走出去之后,再将这把剑当做燕七,把他埋在小茅屋旁边吧,”   柳依依看了一眼熊楚,那眼中满是感激,似乎觉得还是熊楚想得周到,   三人默默地把燕七的尸体埋葬之后,便擦干了眼泪,继续往前面走去,至于柳依依,似乎也恢复了以往淡然冷漠的气质,缓缓地走在最后面,   再往前面走的时候,虽然道路看上去和之前的一样,狭窄幽长,但是视线却不是那般模糊了,这里似乎早就已经触发了机关,石壁两边的火把竟是一一点燃了,   这封闭的山洞里面,不知道为何,竟然一直都有冷冷的寒风从后面吹过來,虽然不大,但是在摇曳的火光中,三人的身影也是变得有些诡谲不定,冷风拍打在三人的脖子上,如同有一个人正偷偷地伸出手,从脖间滑过,让人不寒而栗,   秋荨心中既是害怕,又是担忧,道:“师父,为什么这里会有冷风吹來,吹着怪吓人的,”   熊楚也不知所以然,只好说道:“不用担心,我们走到前面去,或许就能够知道了,”   可是,让人奇怪的是,越往前去,风竟然是越來越大,好像有一只有力的大手在每个人的背后,奋力地推着三人往前面前行,平常走路都是用力朝前面迈步,现在倒好,竟是要控制自己,身体尽量往后仰,來防止被风吹出去,   走了大概近半个时辰,秋荨觉得有些口渴,便对熊楚说道:“师父,你包裹里还有水吗,我……我有些口渴,”   熊楚将水壶递给秋荨,道:“也好,走了这么久,我们就停下來休息休息吧,”   可是,等到他话刚说完,秋荨打开水壶,正要喝的时候,凛冽的风猛地一吹,“啪”的一声打在水壶上,秋荨一个沒拿稳,直接被吹了出去,   这本來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是,秋荨心中一急,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将那水壶给握住,可是,原本在风中的她就已经是颤颤巍巍的了,现在更是立刻身体失去了平衡,竟是似一张纸一般,被无情的大风给刮了出去,   “师父,”   秋荨一声惊呼,不过此时已是在熊楚前面了,   熊楚立刻伸出手,只差一寸便握住了秋荨,之后,两人的距离越來越远,熊楚一狠心,干脆任由大风刮來,直接施展轻功追了过去,   熊楚原本轻功就了得,现在有大风之力,更是迅捷无比,只在地上点了一下,熊楚便追上了前面的秋荨,   秋荨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忙伸出手去,   熊楚奋力一拉,便将秋荨拉入了自己的怀抱中,他担心秋荨还会被吹走,便一只手抱在她的腰间,另外一只手则是紧握着赤牙剑,狠狠地插在一边的石壁上,   秋荨在熊楚的怀里,感受着自己的师父胸膛里的温暖,虽然现在身处险境,但是,她却觉得,心中竟是快活无比,她抬起头,看着熊楚那清晰的轮廓,那被狂风吹起的飘飘青丝,平添了几分飘逸和潇洒,   秋荨心中暗暗道:“若是一直能够伏在师父的怀抱里,我就是死了也是愿意的,”   不过,熊楚却是一直想要自己停下來的,   普通情况下,使用轻功后停下來都需要一段缓冲距离,更何况现在身后有狂风吹來,再加上熊楚此时内力沒有恢复多少,只能是勉强握住弋阳剑,   只见弋阳剑在石壁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伴随着飞溅起來的火花,好似焰火一般,可是,无论如何,熊楚的速度还是沒有降下來多少,   而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來到了一处黑暗的山洞里面,至于后面的柳依依,早已是不见了踪影,   两人在这黑暗中依旧被狂风吹打着,秋荨心中这才有了一丝歉意,道:“师父,对不起,都……都是我不好,我……我总是给你带來各种麻烦,一直都是我出错……”说到后面,秋荨的声音竟是越來越低了,   熊楚正尽力让自己停下來,听到秋荨这样说,也是于牙缝中挤出声音,道:“沒事,不怪你的,秋荨,”   不过,他又想到,以往,苏雨柔在他身边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总会因为她,出现许多意外的情况,可是每次,熊楚都义无反顾地上前,毫无怨言,   现在……熊楚苦笑了一声,   熊楚沒有过多注意秋荨的心思,他抬眼一看,隐隐发觉前面似乎有一个光点,而且,除了那个光点比较让熊楚注意外,他似乎还听到了一点声响,   那声音,似乎是水流的声音,   只是,多年行走江湖,熊楚的直觉告诉自己,前面,似乎正有一个极大的危险正等着他,   他的心中,一个声音正告诉自己:“停下來,一定要停下來,”   他的手上,青筋已是抱起,弋阳剑剑尖上的火花,更是比之前大了好几倍,这是一种怎样的争斗,   这是在和命运的争斗,你可曾见过,那些为了生存而和命运抗争的生灵,纵使他们身躯腐烂,纵使他们最后被命运所打败,但是,他们从來都不曾屈服,   一步、两步……十步……二十步……渐渐地,熊楚觉得自己的脚步慢了下來,虽然他的体力已是接近极限,但是,他的神智一直在告诉自己,不可有丝毫的懈怠,绝对要停下來,   他越來越接近洞口,越來越接近前面的那片光亮,   终于,熊楚的鞋底已经磨穿了,   终于,他停了下來,   而他的眼前,是万丈悬崖,   一道瀑布,似倒坠的银河一般,倾泻直第300章同生共死   只要再前进一步,那么就算是熊楚有通天之能,也必定会摔的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可是,幸运的是,就在那一步之前,熊楚恰好停了下來,   有时候,在未知的命运前面,你不知道下一步会是怎样的危机,而在这之前,你所能够做的,只有多尽一份力,多一份执着,哪怕是在承受着极大的苦痛,也要坚持下去,   只有这样,或许在厄运到來之时,你才不会被它打的措手不及,毫无还手之力,   秋荨往后面看了一眼,先是一愣,随后被那万丈的高度吓得面色苍白,脑袋中也是一片空白,似乎将一切思绪全部一扫而空了般,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熊楚拍了拍她的肩膀,秋荨这才反应过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师父,这里……真是……真是太吓人了,我们,我们还是退后一些吧,”   熊楚点了点头,只是,这里是一个斜坡,熊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停下來,其实,之前他就已经考虑到了有这样一个危险,毕竟,联系这里的建造者不会无缘无故造出这么大的风推着自己走,说明他希望有人一直往前面冲不要停下來,直到跌入这万丈悬崖之中,   此时,熊楚有些虚脱,他别说退回去了,就是抱着秋荨的手也渐渐觉得无力了,若是这个时候转身,恐怕还來不及就会将秋荨摔下去,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熊楚才发现,自己和秋荨的动作,似乎太过亲近了些,   这偌大的山洞里顿时安静了下來,秋荨也感受到了其中的尴尬气氛,可是,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的心里还是有一丝小小的幸福与喜悦,   或许,她心里永远都不会想到,自己和熊楚,因为一场误会而相识,而自己,因为相识而对自己的师父动了真情,   这万丈悬崖的边缘,冰冷刺骨的大风之中,好像有一朵花儿悄然绽放,那是寒冬中的腊梅,点点芳香,教人沉醉,   一个女孩子的初恋,永远是最美好的风景,   终于,她鼓起了勇气,抬起头,望着熊楚,那俊俏的脸蛋上,那灼灼的目光中,似乎暗含着什么,   “师父,其实,这些日子里,我……”   秋荨话还未说完,熊楚却好似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一样,示意秋荨噤声,然后侧耳听去,脸上露出大骇的模样,道:“糟了,这声音,应该是柳姑娘她过來了,而且,这声音分明急促的很,看來她的速度还是很快,”   秋荨也是脸色一变,放下了之前的小心思,讶道:“那她要是不赶快停下來的话,别说她会掉下去,我们现在也是处在生死边缘,恐怕也会跟着她一起下去的,”   于是,两人立刻大声对着后面呼喊着,实际上,因为熊楚现在转不了身,所以,实际上只有秋荨在往后面喊着:“柳姐姐,你快停下來,前面是万丈悬崖,快停下來啊,”   秋荨接连喊了三次之后,后面似乎传來了一声惊呼,紧接着,便听见了金属划在墙壁上的声音,看來是柳依依已经听到了秋荨的呼喊,当即和熊楚一样,用手上的兵器使得自己渐渐停下來,   这个时候,秋荨和熊楚,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柳依依的身上了,   忽然,秋荨感觉到自己好像往下面移了一点,一只脚已经悬空在悬崖边缘,她看着熊楚,这才发现他正紧咬着牙关,脸上竟是有些抽搐,满头大汗,想必是刚才好几里路的挣扎已经让熊楚的体内达到极限了,现在又一直这样抱着秋荨,已是支撑不住了,   秋荨心中又不由得埋怨自己起來,想着刚才若是将自己的心意告诉熊楚,只怕熊楚一个惊诧之下,说不定两人都会同时摔下悬崖了,   刺耳的碰撞声依旧在耳边回荡,但是,秋荨的目光中,只有熊楚那略带痛苦和坚持的身影,她忽然说道:“师父,要是……要是你和我一起跌入这万丈悬崖了,你……你后悔吗,”   熊楚一愣,他不知道秋荨为什么会这样说,其实,秋荨对熊楚的心意,当日就算是初见自己的女儿的秋明也看了出來,恐怕之前的燕七也看的比熊楚清楚,而当事人熊楚,却是始终以为秋荨只是因为丧父而对自己有些依赖,他如何能够想到,自己的小徒弟,竟是对自己这个师父有这般喜欢呢,   熊楚心中有些犹豫,便在这个时候,柳依依的声音越來越近,恐怕只有十步之遥了,他又将心思放在了柳依依身上,   倘若,她沒能及时停住,那么,他们三人的性命,就将在这里终结,   熊楚和秋荨,都屏住了呼吸,聆听着前方的声音,   金属碰撞的声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近,尽管洞里面黑暗无比,但是借着洞口的微光,熊楚已经可以看到柳依依的身影了,   “呼,”   就在柳依依差一步和熊楚撞到的时候,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停了下來,   这段路,也不知有多凶险,柳依依道:“熊公子,多谢你之前的提醒,要不然……”   话还未说完,却见熊楚突然一把手伸了过來,而柳依依也看到,在熊楚的身后,一个身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往悬崖下面跌落,那是秋荨,   柳依依心中“咯噔”一下,连忙伸出手去,抓住了熊楚,   但是,这个时候,因为还有些惯性,等柳依依完全握住熊楚的手时候,熊楚的双腿,也是掉下去了,   “小……心,”柳依依一手拉着熊楚,另外一只手则是狠狠地将刀插进了石壁里面,不过,好在在之前对战雕塑的时候,柳依依受伤最少,此时仍旧保留着不少内力,只听她叱呵一声,同时往后面连退了好几步,将熊楚和秋荨给拉了上來,   熊楚才爬上來,立刻略带歉意地对秋荨说道:“秋荨,对不起,我……我刚才实在是……”   话还未说完,秋荨却是紧紧地抱住了熊楚,脸上不知何时已是挂满了泪水,哭道:“师父,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知道,师父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不对,”   见秋荨这般战战兢兢、梨花带雨的模样,看來是被刚才熊楚的松手险些坠下悬崖而后怕不已,熊楚也是有些心疼,他抚摸着秋荨的秀发,柔声道:“好了,秋荨,刚才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犯了,好不好,”   安慰了秋荨几句,她这才稳定了情绪,只是,说什么她也不敢再往前面去看那个悬崖了,   柳依依和熊楚则是站在悬崖边上,望着前面,   只见在这边和对面中间,还有一个方圆几丈的平台,那上面空无一物,而且地面看上去光滑无比,一块一块拼接而成,如同瓷器一般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熊公子,你觉得这里该如何过去,”柳依依问着,不过,从她的眼神中,似乎她也知道这个问題的答案,   熊楚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看來,设计这里的人真是用心良苦,既然他给我们大风,或许就是想让我们借助风力飞过去,原本若就是这样便可以了,谁想这人竟是生怕我们过去的太容易……”   “不错,前面那个平台看上去光滑无比,即使是轻功最好的人站上去也不一定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步伐,若是第一次飞跃的距离远了些,那么到达那个平台的时候,恐怕就会因为控制不了而滑下去,”柳依依这般说道,   熊楚也十分认可柳依依的说法,可是,这个地方,四处看过去,似乎并沒有其他能够借助的东西了,   三个人都慢慢地安静下來,周围除了哗哗的瀑布声之外,安静无比,溅起的水花冷不丁落在洞口的柳依依和熊楚身上,不自然多了些许寒意,   终于,熊楚似乎做出了决定一般,脸上满是坚毅之色,他看了后面的秋荨一眼,随后对柳依依说道:“柳姑娘,就麻烦你留在这里帮忙照看秋荨,前面的路,就让我一个人走吧,”   话刚说完,后面秋荨却是立刻说道:“不行,师父,我们好不容易才一起走到了这里,前面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我们,我们更应该同仇敌忾才是,”   柳依依也说道:“对啊,熊公子,而且,倘若我和秋荨姑娘留在这里,且不说后面的雕塑会不会放我们走出去,就是我们走出去了,茫茫大漠,沒有你的指引,我们又如何走出去呢,前后都是一死,倒不如让我们拼一次,”   秋荨和柳依依的话都很对,都沒有错,可是,熊楚不想让这两个女子跟着自己冒险,毕竟,想到燕七的离开,熊楚心中还是充满愧疚的,   可是,等到他看到两人坚定的目光的时候,他才明白过來,对于这两个人來说,无论自己怎么说,恐怕都无法说动她们的,   于是,熊楚点了点头,道:“好,无论是生是死,我们都同生共死第飞301章飞越悬崖   柳依依和秋荨两人也是一齐点了点头,望着前面,秋荨的眼中,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恐惧和害怕,   “那好,事不宜迟,我看就由我先來给你们丈量一下距离,”熊楚知道,要想安全地落在中间的平台上,冲刺的距离必须要把握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否则,就算是有再高的武功,也无法从死神的手中挣脱出來,   “师父,你……刚才花费了那么多精神和气力,还是再休息一下吧,”秋荨担心地说道,   熊楚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有分寸,”   说完,熊楚也不待秋荨回答,便径直往洞内走了过去,他的身影,渐渐沒入了那一片黑暗之中,   这时候,柳依依道:“秋荨姑娘,我们也一齐过去吧,”   秋荨一愣,道:“一齐过去,难道说,我们三人要一起飞过去吗,”   柳依依那如霜的脸上隐隐有些笑意,道:“我们若是不过去,等会儿熊公子冲下來,你我该怎么办,”   秋荨这才反应过來,不由得脸上一红,便跟在柳依依的后面,朝洞内走了过去,   洞里面的风依旧很大,秋荨的内力还很弱,所以,每走几步都会险些支撑不住摔倒,好在前面的柳依依总会及时搭把手,让秋荨感激不已,   等到她们二人走了一会儿后,便看到了坐在地上打坐的熊楚,两人也沒有打扰他,而是静静地站在一边,   终于,熊楚站起身來,道:“好了,我从來都不会打无准备的仗,我现在内力大概恢复了五成,刚刚又吃了一些干粮,从我目测來看,我从这里冲刺过去,应该能够落在那个平台前面一些,秋荨,你的轻功弱些,等会儿就再往后退几步吧,”   秋荨点了点头,道:“师父,你小心些,”   “嗯,我会的,”熊楚又对柳依依说道,“柳姑娘,就麻烦你在后面照顾秋荨了,”   柳依依也点了点头,熊楚这才放心地笑了笑,   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前面奔了过去,   他的耳边,是呼啸狰狞的狂风,它咆哮着,如同一只恶魔之手般,想要将熊楚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熊楚要做的,便是能够驾驭这一股力量,借助这一股力量,化作飞翔天空的苍鹰,越过眼前的这一道天堑,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快到几乎用不着点地,几乎飞起來了一般,他尽量保持着匀速的呼吸,他尽量保存着更多的气力,因为,他知道,最为危险,最为震慑的一个点即将到來,   洞口,就在他的眼前,   瞬间,悬崖就在他的脚边,   熊楚大吼一声,这一声大吼,在这个山谷里回荡着,激扬着,那是永不屈服的声音,那是永不服输的意志,   这万丈悬崖之上,多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沒有人能够想象的出熊楚在半空中时的心情,也许,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脚踩大地的感觉;也许,他正在考虑着自己离平台的远近,是否要适时调整一下;也许,他希冀着这一次能够成功找到圣水将苏雨柔救醒,   也许,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沒有想到,   不论如何,熊楚,至少对得起自己的眼力,他这一段冲刺,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了这个光滑平台的前边缘,   而也正如他所想,这里的地面光滑无比,几乎沒有什么阻力,熊楚只能像以前一样,用弋阳剑狠狠地划在地上,总算停在了这个平台的正中央,   熊楚望着前面一道长长的剑痕和前面已是一个光点的洞口,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至少完成了第一步,   “师父,师父你沒事吧,”秋荨的呼喊,从洞里面传來,这声音有些尖锐,想來秋荨的神经一定是绷紧到了极点,   熊楚立刻回答道:“我沒事,秋荨,你就按照我之前说的,往后退几步再冲刺,”   “还有,柳姑娘,就委屈你最后一个跳过來,”   里面沒有回答,想必柳依依应该是答应了吧,如果说柳依依这样的人也似秋荨一般大喊大叫,恐怕这才会让熊楚吃惊呢,   “师父,我准备好了,可以冲刺了吗,”   熊楚正准备答应,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你先等等,”   里面的秋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相信熊楚,便一直等了一刻钟,直到熊楚朝里面喊“可以了”这才奔了出去,   虽然秋荨一直以來都活在别人的庇佑之下,但是这一次,她将独自面对自己的命运,   不过,她沒有丝毫的害怕,因为她相信前面的人,一如既往,   万丈悬崖之上,又多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同时还伴随着一声尖叫,   秋荨只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在云端之中一般,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前面平台上有一个人影,正看着自己,   这一刻,她心中安定了许多,同时,她也发现,原來光滑无比的平台之上,多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横贯着的剑痕,   秋荨这才明白刚才熊楚为什么要让自己等一下了,原來他是要给自己多一些保险,   秋荨落了下去,这次,熊楚沒有着急着过去接住秋荨,而是任由秋荨自己落下,只见她在地上连滚了好几下,最终手扒在了剑痕上停了下來,   熊楚走过去,微笑着朝她伸出了手,道:“秋荨,你做的很好,”   秋荨心中也是温暖无比,她知道熊楚这是有意锻炼一下自己,刚想伸出手去,却是眼珠一转,自己爬了起來,娇嗔道:“谁要你搭手,我自己能够起來,”   熊楚笑了笑,便和秋荨让到一边,对立面喊道:“柳姑娘,你可以过來了,”   柳依依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平台之上,沒有刚才秋荨那般狼狈,一身水绿衣裳飘飘落地,宛如仙子下凡一般,倒是把刚才秋荨的姿态比了下去,   秋荨心中老大不乐意,但是熊楚却沒有在意这些,三人在这平台上休息了一阵,便按照同样的方法从平台借助风力跃到了对面的洞口,   这个过程,更是沒有太多惊险,就连秋荨都能够稳稳当当地落地,   这个洞口似乎和之前的一样大小,里面也是黑暗无比,看不到里面究竟有什么,只不过,到了这边以后,并沒有风从洞里面吹出來,   由此看來,熊楚等人如果想出去的话,就应该不会是沿原路返回了,要不然,单凭轻功的话,就算是逍遥子在这里恐怕也只能是望洋兴叹了,   柳依依对熊楚说道:“熊公子,我们要不然现在就进去吧,看看这里面究竟还有多少鬼名堂,”   “嗯,好,我们一起进去看看,”熊楚当先走了进去,   沒过多久,两人便來到了一个密室里面,这里面有些光亮,空间比较狭小,但是,这个容不下十人的房间里面,它的墙壁上、地板上、甚至连天花板上,都摆放着成堆成堆的金银珠宝,五光十色,又由于两百多年的沉淀,但是这里的任何一件珠宝拿出去,都足以价值连城;如果把这里所有的珠宝都拿出去,那么就真的是富可敌国了,   大部分女孩子对于珠宝似乎都有一种天生的喜爱,秋荨就是这大部分女孩子中的一个,她一看到这些珠宝,脸上立刻露出欢喜神色,正要伸手去拿的时候,柳依依却是拦住了她,   柳依依应该是属于那一小部分女子中的一个,   “秋荨姑娘,我们來这里是找圣水的,不是來找这些沒用的东西的,”柳依依一脸漠然地说道,   “可是,这些珠宝真的好漂亮,柳姐姐,你难道不喜欢吗,”秋荨有些央求地看着柳依依,见柳依依不为所动,又央求地看着熊楚,   谁料熊楚也是说道:“秋荨,这些珠宝虽然很好,但是,你难道忘了这一路上的惊险了吗,说不定这些珠宝里面就有什么机关,我看我们还是小心行事,”   既然身边的两个人都这样说,秋荨也只好悻悻地走到了一边,   这时候,只听柳依依说道:“你们看,在那边角落里,好像有一个木箱子,”   熊楚立刻望过去,的确如此,那个木箱子看上去和这整个房间里面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但是其古朴厚重的气息却是非同寻常,甚至连周围的珠宝摆放地似乎都和它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熊楚小心翼翼地走到那边,将箱子取了过來,道:“你们两个先让开些,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陷阱,”   柳依依和秋荨两人便立刻走到了门口,柳依依更是提刀护在两人身前,以防不测,   至于熊楚,他手拿弋阳剑,只听“当”的一声,箱子的锁轻易被斩断了,   熊楚紧张地用剑尖将箱子缓缓挑开,这个时候,他也猜不到,这个箱子里面究竟会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他,   这个密室里面,安静得出气,那些珠宝的光彩映在熊楚、秋荨以及柳依依的脸上,平白添了几分可可怖与狰狞,   “吱,,”   悠长的声音过后,终于,箱子被打开第302章第终得宝藏   原本看上去约有十寸來高的箱子,谁知,里面只有三寸來厚,而且,这上面除了一张用金丝卷着的纸外,什么都沒有,   熊楚的心,一下子跌入了冰窖之中,   “难道说,这宝藏圣水之说,真的只是骗人的吗,”   他正要将那张纸取出來,柳依依却是突然说道:“熊公子,还是小心为妙,”说完便将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熊楚感激地接过手帕,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给裹了起來,将上面的金丝解开,然后缓缓地将那张纸给展开,   这张纸上,是一个人写的一段话,一段看上去似乎是预言,又似乎是感慨的话,   “惜哉,世事轮回,兴衰有常,我蒙古帝国,兴于我手,却不知会几代而衰,君能凭一己之力來到此处,足见君有飞决勇毅之才,且这满屋金银珠宝,尽皆涂满毒药,君熟视无睹,足见君之心智非凡人也,假使此地有酒三千,当与君痛饮也,”   “然若使蒙古帝国未衰之时,岂须來寻我之遗宝,也罢,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为我何求,我成吉思汗为蒙古大汗,自当为蒙古之千秋万代考虑,此盒之下,便是我之遗宝,君可将其取出,凭此定可马踏中原,问鼎沉浮,”   熊楚看完,不禁叹了一口气,成吉思汗不愧为一代枭雄,不但能够使得蒙古横行天下,更为子孙后代考虑周全,只是,他总归沒有想到,能來到这里的人,既不是蒙古人,其目的也不是为了寻找宝藏,   这,或许稍显有些讽刺了,   不过,熊楚又注意到,在这张纸的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字迹和之前的不一样,只见上面写着:“成吉思汗四子托雷敬上:吾将圣水一同放于这木匮之下,下面共有两层,第一层为吾之新添,存放圣水;最下面一层,既是成吉思汗之宝藏,”   看到“圣水”二字,熊楚再次激动起來,他正要将隔层打开,忽然想到了什么,暗道:“现在成败在此一举,熊楚,你若是因为大意而导致圣水毁坏,到时候,你就算万死也不能够补偿的了,”   旁边的秋荨看的奇怪,道:“师父,你怎么了,为什么还不把盒子打开,”   熊楚平复了一下心情,稍稍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隔层取下,果然,只见这一层中,的确有一个白色的药瓶,此刻正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这……这应该就是……圣水了吧,”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圣水时,熊楚却是忽然有些怀疑了,可以说是兴奋的如坠梦中,   秋荨见熊楚这般模样,也是心中一喜,想着之前熊楚总是一个人默默地饮酒,流露出浓浓的相思之意,暗道:“对啊,只要看到师父永远这般高兴,我……我一个人又算的了什么呢,师父和师母,他们在一起才是我最希望的,”   想到这里,秋荨也是有些哽咽了,道:“师父,这一定能够就活师母的,我们快点回去救活师母吧,”   秋荨话刚说完,三个人便意识到了一个问題,   “出口在哪里,”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熊楚将圣水放进了怀里,然后将木盒交给秋荨,道:“秋荨,你爹爹曾经说过,不能让人知道这里的秘密,我现在将这盒子交给你,等我们出去之后,就将这盒子埋葬在你爹的墓前吧,”   秋荨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进了包裹中,   便在这个时候,在旁边四处张望的柳依依忽然说道:“你们看那里,”   熊楚和秋荨两人同时望去,只见在这个房间的那个角落,似乎露出了些许微光,这种淡黄色的光芒,似乎和这里昏暗的珠光宝气颇为不同,   “那个地方之前沒有这种光芒,是熊公子你将盒子打开后才出现的,”柳依依淡淡地说道,言语中却充满了自信,   能够随时随地注意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他对这个女子倒也颇为敬佩起來,   “走,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出口就在这里,”   三人走了过去,熊楚在一面墙壁的边缘敲了敲,沒有发现什么奇怪地方,暗道:“难不成这里要用蛮力才能够将这里打开吗,”   就在熊楚思考的时候,秋荨和柳依依两人也在另外一边墙壁上摸索着,秋荨只希望能够快点离开这里,好让熊楚和苏雨柔两人能够早日重聚,这种画面,该是多么的感人,   就在秋荨便思考边摸索的时候,忽然,她碰到了墙壁某个地方,那个地方如同开关一般,手指轻轻一按,便陷了进去,   而立刻,“轰”的一声响,这面墙壁缓缓往旁边挪开,吓得秋荨连忙往后面跃开,   而熊楚脸上则是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很明显,这里,正是出口所在,   “秋荨,我们能出去,可都要归功于你啊,”熊楚笑道,   秋荨从未见过熊楚这般笑容,心中也是一暖,低下了头,道:“这……这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不过,秋荨刚说完,熊楚却是变了脸色,因为他发现,整个房间都颤抖了起來,那些珠宝如同受到了魔鬼驱使一般,尽皆朝后边涌过去,如同潮水一般,就连房间的上面,也有灰尘如雨般抖落,   三人可以感觉到,整个房间都在倾斜,   “不好,这里要塌了,我们还是快出去吧,”   话不多说,熊楚三人沒有等墙壁全部挪开,容一人通过时就连忙窜了出去,熊楚则是在最后面断后,   等到熊楚跳出來的时候,他们身后,却是响起了一片巨大的轰隆声,整个房间全部坍塌,而且,好像是人为设计的一般,这片废墟缓缓地塌陷下去,竟是连半点痕迹都找不到了,   一瞬之间,成为平地,   这种情形,若非熊楚等人亲眼所见,当真是匪夷所思,   “这个成吉思汗,也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逃出來后,柳依依似乎自顾自地这么说了一句,   “柳姑娘,这怎么说,”熊楚觉得有些奇怪,   “他设计的这个开关,一旦开启,虽然我们能够逃出來,但是时间有限,若是有人贪图他的金银珠宝,恐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根本带不出來,”柳依依冷冷地说道,“他岂不是为了这些金银珠宝不会被别人盗走才会这么做的,况且,现在房间消失不见,就算有人再去寻找那些宝藏,恐怕还会有更多的危险,我倒是不相信,仅仅凭一个木盒子里的东西,就能够将整个蒙古救活,”   虽然柳依依说的也有些道理,可是,熊楚又觉得,从刚才那字里行间,这位蒙古大汗的目光深远,绝对不是那种贪图珠宝之类的人,更何况,这些珠宝陪葬,对于一个死人而言,本就是沒有多大的意义,   不过,现在想这些问題也沒有多大意义,   熊楚等人现在所在的地方,同样是一个山洞,山洞两边的火把同样被点燃了,要说这些火把不可能一直燃烧几百年,一定是他们來到这里才会点燃的,   可是,这里又沒有人,究竟有什么方法机关能够将这一排排的火把全部点燃了,   对于前人的智慧,熊楚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虽然说走了出來,但是熊楚等人还是十分小心,毕竟对于设计这里的蒙古人,三人还是不敢小觑,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弄出点差错,让人不知所措,   不过,也许是那些人对于这种游戏也有些疲惫了,这段路倒是平静的很,平静的熊楚三人一直走到尽头,终于有些不平静了,   到了尽头,三人继续四处摸索,这次可沒有找到什么机关,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三人的体力均是达到了极限,秋荨更是期间晕过去了一次,现在正躺在地上休息,   “柳姑娘,你那里可有什么发现,”   这是熊楚第三次问柳依依这个问題里,   柳依依也第三次摇了摇头,   “难道说,老天爷注定不让我和雨柔在一起吗,”熊楚抬起头,目光中有些迷茫,   而这个时候,一滴水滴落了下來,滴在了他的脸上,   “水,”熊楚用手擦了擦,看着手上的水滴,再看看上面,忽然飞身上去,之后,他又回來了,对柳依依说道:“柳姑娘,我知道了,出口就在上面,”   “上面,”柳依依问道,   “不错,”熊楚道,“我刚刚上去查看了一下,上面的土壤十分潮湿疏松,应该是一片水草丰毛的大草原的下面,可是,以我现在的情况,恐怕不足以将其打通,不过,合我们二人之力,应该能够成功,”   柳依依点了点头,道:“好,那就这么办吧,等会儿你借力在我肩膀上,”   熊楚有些尴尬,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柳姑娘,你毕竟是女子,还是柳姑娘你在我的上面比较好,”   柳依依却是淡淡地说道:“怎么,难道熊公子看不起女子吗,”   “不是,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熊楚在柳依依面前始终有些拘谨,最后只好苦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委屈一下柳姑娘了,”   随后,熊楚飞身跃起,柳依依紧随其后,待时机差不多时,柳依依道:“熊公子,可以了,”   熊楚闻言,右脚在柳依依的肩膀上奋力一踩,以更为迅猛的速度往上冲去,同时一掌往上面劈去,   这一瞬间,松软潮湿的泥土当即崩裂,如同雨花一般散开,将熊楚一身都染成了泥人,而熊楚,则是暗暗庆幸,道:“还好是我上來,要不然,我可真的对不起柳姑娘了,”   熊楚这一掌,势如破竹,身体随之冲了上去,忽然,他感觉手掌一空,整个人已经跃了出第3303章再生变故   阳光,是那般的明媚,在黑暗中呆久了,第一次看到阳光,熊楚忽然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这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原,微风拂过熊楚那有些脏乱的脸颊,麻酥酥的,颇为惬意,将一身的疲惫尽皆扫去,熊楚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融化在这阳光清风之中般,   不一会儿,柳依依带着秋荨也跃了出來,两人身上也是带了些许污泥,柳依依眉头紧蹙,显然对于这些污泥还是很反感的,恰好看见不远处草丛之中有一条溪流流过,难得脸上一红,道:“我……我去那边洗洗,”   “柳姑娘,我和你一起去吧,”秋荨早就筋疲力竭,此时也十分想舒舒服服地洗个澡,这一身淤泥,着实是难受死了,   接着,这两个女子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熊楚身上,   熊楚尴尬地笑了笑,道:“你……你们去吧,我在这里帮你们看着,”   说这话的时候,熊楚虽然对两人沒什么意思,但是总感觉乖乖的,颇有监守自盗的模样,毕竟这两个女子都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女子,   两人也是面色一红,一齐走了过去,   而熊楚,则是躺在草地上,小心翼翼地将圣水从怀里取出來,白色的药瓶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那光芒之中,熊楚仿佛看到,苏雨柔那明媚的笑靥,那窈窕的身影,   “雨柔,我……我们马上就能够再见面了,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以后,我们就一起生活在一个沒有人找到的地方,再也不分开了……”   这般想着,熊楚紧攥着药瓶,放在胸口,两行清泪已是流了下來,   这不知不觉间,他已是睡了过去,或许,他睡着了,才能够更好地看到苏雨柔吧,   朦胧中,熊楚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师父”,睁开眼睛,才看到秋荨和柳依依已经洗好了,连衣服都已经烘干了,两位佳人一番沐浴过后,当真是肌肤如雪,双腮娇红,均是穿着绿色衣裳,柳依依一脸冷淡,如同一位冷艳贵妇;秋荨则是笑面桃花,正是娇俏丽人,   熊楚一路上有这两位佳人陪伴,倒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师父,你不是说会帮我们看着的吗,自己居然偷偷睡着了……”秋荨嗔笑道,   熊楚挠了挠头,只好歉意地笑了笑,   柳依依见熊楚一身是泥,比她们两个原來更是要脏十倍,便对熊楚说道:“熊公子,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你也去洗洗吧,那边我们已经生了火,你洗完后就将衣服在那边晾干即可,”   熊楚点了点头,道:“好,那你们两位就先在这里等等吧,”说完便走了过去,   清风徐來,秋荨见柳依依青丝飘飘,衣裳如柳,赞叹道:“柳姐姐,你长得真好看,要是哪个男人娶了你,不知该有多幸福,嘻嘻,”   在秋荨面前,柳依依倒是少有的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道:“再好看也不及你青春年少,不知道妹妹你可有心上人了,”   见柳依依笑意有些狡黠,秋荨连忙低下了头,酥胸稍稍起伏,道:“我……我现在还沒有呢,柳姐姐你莫要笑话我了,”   柳依依见状,也只好叹了一口气,轻轻搂着秋荨,道:“好妹妹,其实你的心思,周围的人都能够看得到,唯独他不知道,你和他又有师徒之名,但是这,恐怕无论如何也是逾不过去的,”   听到柳依依说中自己的心事,秋荨不由得鼻头一酸,低声抽泣道:“其实,我本來很嫉妒他喜欢的那个人,可是现在,我已经想通了,只要他能够幸福,我……我也就知足了,”   “好妹妹,其实,我看到你第一眼,便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柳依依道,“你尚且能够每日看到他,每日和他一起说笑,这十年里,我却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只能够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一个不存在的人,虽然我心里知道,他大概早就已经死了的,因为他就死在我面前,可是,我……我还是不甘心,不甘心他就这样走了……”   秋荨轻轻挣脱柳依依,见柳依依的眼中也泛着泪光,神情是那般凄美,不觉说道:“姐姐,你……你喜欢的人,难道是那个叫逍遥子的吗,”   “你……你怎么知道,”柳依依问道,   “我听师父说的,他说你和燕七这十年來一直在寻找他的师父逍遥子,”秋荨道,“柳姐姐,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够遇见他的,”   柳依依点了点头,道:“嗯,谢谢,”   忽然秋荨却是“噗嗤”一笑,道:“要是你找到他的话,恐怕以后,我就不能够叫你姐姐了,”   柳依依讶道:“为什么,”   “你想啊,逍遥子是我师父的师父,他要是看见柳姐姐你这样一个大美人,怎么可能会拒绝,到时候你们洞房花烛,郎情妾意,按照辈分來说,以后我师父就得喊你师母了,而我就应该喊你……”   话还未说完,柳依依却是在秋荨额头上一拍,嗔道:“我有你说的那么老吗,”   秋荨嘻嘻一笑,这才连忙给柳依依赔不是,   不一会儿,熊楚也洗完了,果然精神也是振奋了许多,三人便启程,往蒙古人驻扎的营地过去,   其实,让熊楚吃惊的是,这里正是大草原的边缘,和千澜他们驻扎营地的地方十分接近,最多不过相差十几里,想不到他们千里迢迢去寻找宝藏,宝藏埋的最终地方却还是这草原附近,实在是有些讽刺,   而等到熊楚三人兴奋地來到蒙古营地的时候,见到千澜、俺答等人,他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这种奇怪从他们进入营地开始,那些蒙古人的眼睛里就能够看出一些端倪,他们有些紧张,又有些犹豫,有的甚至眼中带着些许杀意,特别是千澜,看到熊楚回來本应该很高兴才是,可是,她虽然外表露出了一些笑容,可是脸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而且还朝熊楚暗中眨眼,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而俺答,情况也和千澜差不多,而且,今天,他沒有坐在主坐上,而是坐在旁边,特意空出了位置,他们两个人,始终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似乎被人点了穴道,   这一切,都让熊楚觉得,蒙古营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哈哈哈,想不到,熊楚兄弟,你现在就回來了,真是让老衲吃惊不已啊,”正当熊楚三人觉得疑惑的时候,一个人却是从门外走了过來,   这个人,正是蒙古国的国师达智,   熊楚隐约知道了什么,他看了看柳依依和秋荨,示意二人借机离开,   达智国师显然也注意到了熊楚的眼神,哈哈大笑,道:“熊楚兄弟,你用不着逃走,只要你们三人中有一人离开,那么,他们两个人,可就离不开了,”   “你想怎么样,”熊楚冷冷地说道,   达智看着熊楚,道:“其实,我并不想怎么样,只是,我知道,你们几人并不是回大明了,而是去寻找成吉思汗的宝藏了,是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熊楚觉得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还是很不错的,可是,怎么还会被达智国师给发现呢,   “哈哈哈,要怪就怪你们太不小心,在窝阔台的墓地里,有着秋明那老小子的坟墓,他是我派去找墓地的,哼,想不到他竟然吃里扒外,将宝藏地图交给你们,现在,我只不过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几人一听,均是诧异不已,秋荨更是指着达智国师说道:“原來,就是你害死我爹爹的,”   达智国师冷笑道:“嘿嘿,小丫头,你爹倒是精明得很,开始时候,我沒想到他居然來这里就消失不见,便想着派熊楚这小子去寻找你们,以为他已经死了,却沒想到,他居然还留了一手,若不是你们一时大意,恐怕我就真的要被一直蒙在鼓里呢,”   “我现在就不和你废话了,熊楚,一句话,你交还是不交,”达智国师忽的伸出一只匕首,指着千澜,道,“公主的性命,可就全部掌握在你的手上了,”   千澜望着熊楚,倔强地说道:“熊楚,你别听他的,成吉思汗的宝藏,事关我们整个蒙古人的兴亡,岂能够交给他这样一个色目人,”   “哈哈哈,确实,我们色目人,在你们蒙古人手下当了几百年的走狗,如今,只要我掌握了成吉思汗巨大的宝藏,到时候,别说是你们蒙古,就是大明,也会完全成为我们囊中之物,我等这一天,已经好几十年了,”达智国师疯狂地笑着,道,“熊楚,你到底交不交,我数三声,要不然的话,千澜公主的性命,我可就保证不了的了,”   “熊楚,别听他的,快带着宝藏离开,”千澜抢着说道,   而熊楚,始终在冷冷地看着达智,最终,他看着秋荨,那目光中,似乎有着深深含义,   “师父,这宝藏是你得到的,你要怎么做,我都听你的,”秋荨解下包袱,将木盒子交给熊楚,   达智一看到那个盒子,双眼立刻露出贪婪的光芒,道:“对,熊楚,只要你将盒子交给我,我保证,绝对会给你们留出一条活路的,”   “熊楚,你别听他的鬼话,就算他得到了宝藏,也绝对不会……”   千澜还未说完,但是熊楚却是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好,我答应你第304章信念所在   “熊楚,你……”千澜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如何能够拒绝,一个男人会为了她放弃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东西,尽管,她知道,他并不喜欢自己,   可是,她的心中,还是有一股暖意流出,   达智国师则是兴奋地说道:“熊楚你果然豪爽,你果然是我最为佩服的人,哈哈,好,我也绝非是不守信用之人,千澜公主,这一点,你绝对可以放心,”   “好,既然这样,达智国师,你就接着吧,”话毕,熊楚竟是真的果断将那个木盒子交给了达智国师,看他的神色,完全沒有丝毫犹豫和怀疑,反倒是自信满满,   达智国师也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之人,见熊楚这般,心中反倒是起了疑心,道:“熊楚,我知道你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有勇有谋,你该不会是想用这个假东西來诓我吧,”   “现在千澜还有俺答的性命都在你的手上,我虽然对俺答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千澜毕竟是我的好朋友,我可不会拿好朋友的性命來开玩笑的,”熊楚淡淡地说道,   旁边的俺答脸色铁青,一语不发,千澜则是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不过,达智国师显然还是不放心,暗道:“此人虽然一向光明磊落,但还是不可不防,虽说有千澜这丫头在手上,但难保他不会在这个盒子里放什么毒气之类的东西,”   这般想着,他便唤來了一个士兵,要其将盒子打开,   而这时,熊楚,则是继续说道:“达智国师,虽然我不知道秋明先生为何会嘱托我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这宝藏的秘密,但是,我之前所知道的是,秋明先生对他的主人,也就是你,一直是忠诚无比的,”   “瞎扯,他对我忠心不二,要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为何会明明得到了地图,却不交给我,”达智国师恶狠狠地说道,   熊楚哼了一声,道:“他之所以不想让你看到,只是因为,这盒子里面的东西,或许并不是你需要的东西,”   达智国师一愣,随后并沒有理会熊楚,而是命令那士兵将盒子打开,   这个士兵先将盒子第一层打开,达智国师看到成吉思汗的那封信时,不由得心中大喜,道:“不错,我手上有一份成吉思汗曾经写过的信,这正是他的笔迹,哈哈,这盒子里,一定就藏着成吉思汗的宝藏,”   等到士兵缓缓将最后一层打开,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來,虽然他们中有的人迫切地想要得到这个宝藏,有的人则只是好奇这样一代天骄究竟会藏着什么样巨大的宝藏,可以放进这样小的盒子里,   可是,除了一个人,熊楚,   他似乎早就知道了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只不过,他的身体绷直着,显然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最后的一层终于打开了,这个被蒙古人寻找了几百年的宝藏,在这一刻,终于从黑暗中挣脱出來,沐浴在阳光下,露出了它真正的面貌,   阳光从帐篷外面照射进來,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塞外的夕阳永远是那么圆,在漫天风沙中透露出一种暗红色,如同鲜血一般,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而那个宝藏,就这般沐浴在这血红色的阳光里,这是一樽并不是很大的雕塑,准确的说,只是一樽木雕,只有手掌般大,   一个蒙古骑士,挥舞着马刀,怒眼圆睁,似乎在大声呼喊着;而他的身下,则是一匹前提高高抬起的骏马,好似要飞起來一般,   彼时,阳光洒下,这一人一马,好像沐浴在一片鲜血中般,使得原本灰色的木雕染成了血色,瞬间让所有人觉得,这一人一马好像在一片开阔的战场上,在千军万马中和敌人厮杀着,奔腾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始终保持着最为高昂的斗志,   衣冠染血,马嘶风啸,   “这……这就是成吉思汗留下的……宝藏吗,”达智国师有些不敢相信,他将那个木雕缓缓拿起,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发现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雕,除了年代久远一些,上面沒有任何值钱的东西,甚至比现在的工艺还要粗糙许多,   而之后,在木盒的底部,达智国师发现,上面还有一行字,笔迹和纸上的一模一样,他喃喃念道:“只要握紧手中的马刀,养肥脚下的战马,那么整个大地,都将在我们蒙古人的脚下,”   达智国师将这句话连续念了好几遍,最后喃喃道:“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我忍辱负重几十年,帮助了你们几代君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只得到这样一句毫无意义的话,绝不可能,”   他大吼一声,睚眦欲裂,在那个盒子上找了很多遍还是沒有发现什么后,奋力将那个盒子给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而也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他的身前掠过,如同一阵风般,來去无踪,等到达智国师反应过來,熊楚已经将他匕首下的千澜以及在旁边一直不受待见的俺答给救了出來,   “达智国师,秋明先生他应该是在查阅了所有相关资料后,料定这成吉思汗的宝藏,绝不是什么富可敌国的金银珠宝,也不是能够斩尽天下的神兵利器,”   熊楚道,“他知道,成吉思汗是一代枭雄,而他之所以能够成功,其秘诀便在于他有着那一代蒙古人坚定的信念和高亢的战斗热情,他们相信自己手上的马刀,相信自己身下的战马,而不是像现在的你们一样,只是将复兴蒙古的希望寄托在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上面,而失去了蒙古人应有的战斗信念,”   熊楚是用蒙古语说的这一番话,在场的那些蒙古士兵,还有千澜等人,无不是垂下了头,默然无语,   唯有达智国师,对着那个木雕看了又看,忽的仰天大笑,头发变得蓬乱无比,如同疯癫一般,只听他说道:“信念,哈哈,信念这种东西,从來都只是一种莫须有的东西,好,既然你喜欢说信念,我倒要看看,它能够给你什么,”   话毕,他忽的一掌劈向了熊楚,   熊楚依旧是一脸淡然地站在那里,虽说达智这一掌來的迅速,可是他神色疯癫,出掌沒有丝毫章法,等到达智国师快要接近的时候,熊楚突然拔剑,   “铮”的一声龙吟,随即,血染弋阳,   弋阳剑上,点滴鲜血,触目惊心,   “怎么,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突然变得这么强大,”达智国师看着自己胸口的长剑,难以置信地说道,   “因为我现在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熊楚冷冷地说道,“我沒有时间浪费在一个疯子上面,”   话毕,收剑,   达智国师低吟了一声,随即倒在了地上,他的目光,一动不动,他的表情,有愤怒,有怀疑,有痛苦,可是,就是沒有领悟,   在场的人都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熊楚,刚才那一剑,如同流光电影一般,便是连柳依依都沒有看清楚,   唯独秋荨,看着熊楚,口中喃喃道:“这……应该就是愧柔剑中的最后一剑,断尽肝肠,”   只是,她想不到,熊楚的功力,竟是已经达到了这种可怖的境界,这种境界,足以和武林中任何一位神话般的人物一较高下,   江湖中,或许要再多出一个神话了,   只是,熊楚并沒有在意这些,他只是走到千澜面前,道:“千澜,我已经找到圣水了,你快带我去雨柔那里,我……我已经等不及了……”   千澜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颤,表情看上去有些古怪,随即勉强笑道:“什么,想不到你……你这么快就找到圣水了,真是……真是太好了,”   熊楚心中对千澜的样子也是感到奇怪,但是他现在一心想要见到苏雨柔,便将其忽略了,也不待千澜多言,拉着她就往外面跑,   而那些士兵,如何敢拦住熊楚,   千澜应该是被达智国师服下了软筋散之类的东西,沒有内力,在后面跑的十分吃力,只好道:“熊楚,你等等,我……我受不了了,你……你先让我歇歇,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熊楚见千澜表情有些痛苦,这才停了下來,略带歉意的说道:“千澜,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这个时候,你还要说什么,”   千澜抚着胸口,一脸专注地看着熊楚,道:“熊楚,你刚才在帐篷里说,我……我是你的好朋友,这句话,可是真的吗,”   “这当然是真的啊,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好朋友,怎么,哪里不对了,”熊楚道,   “那如果,我对你撒了一个谎,你……你会原谅我吗,”千澜的眼中,竟是有些湿润了,   熊楚沒有明白过來,见千澜这般,道:“千澜,你怎么了,怎么会说这么奇怪的话,是不是我刚才弄疼你了,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行吗,你现在先带我去雨柔那里,到时候,我要她也向你道歉,”   说完,他又拉着千澜,往苏雨柔的冰窖跑了过第3死05章生离死别   可是,就在他已经看到那个营帐的时候,忽然,一个身影却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她根本就不想要你过去,”这个人刚來到这里,便这般冷冷地对熊楚说道,   熊楚见此人带着一个厉鬼面具,穿一身黑色长袍,正是之前在草原上交手过的神秘人,不由得一愣,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时候,柳依依和秋荨也追了过來,柳依依看到这人,也是浑身一颤,目光始终落在神秘人身上,神秘人正侧对着她,而那黑色帽子中,微风吹过,隐约竟是露出了几许白发,   柳依依的酥胸,更是起伏得厉害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好不要进去,这位姑娘,她也是一片好心,”神秘人依旧是沙哑的声音,这般说道,   “为……为什么,”熊楚从最开始的迷茫中渐渐反应过來,他看了看神秘人,又看了看一直低头不语,泫然欲泣的千澜,道,“千澜,他……他说的是真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说啊,”   他抓着千澜的双肩,愤怒地说道,   “熊楚,我……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千澜这时候已经唰唰地流下了眼泪,拿出匕首交到熊楚的手上,   谁知,熊楚却是一把将其丢掉,双眼中满是猩红,大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啊,”   接着,他又将圣水拿出來,道:“难道说,这世上根本就沒有圣水,就连成吉思汗的宝藏,还有作乱的达智,都是你们在骗我吗,”   千澜已是跪倒在熊楚身前,道:“不……不是的,熊楚,其实……其实……”   “其实,十年前,苏雨柔早就死了,她早就回天乏术,就算有圣水,也拯救不了她了,”神秘人叹息了一声,道,   “什……什么,”熊楚听到这一句话,当真是觉得晴天一声霹雳砸中自己,脑海中“嗡”的一声,随即完全变成了空白,许久才反应过來,   他嘴角有些抽搐,喃喃道:“千澜,你告诉我,雨柔……她……她当真一开始就已经死了吗,”   千澜点了点头,   “啊,”   熊楚大吼一声,随后一掌劈向了千澜,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你要骗我十年,十年,十年啊,”   而千澜,则是闭上了眼睛,   可是,这一瞬间,一只手却是突然伸出,将熊楚那雷霆万钧的一掌给截下,随后肩膀只轻轻往熊楚的胸口一靠,熊楚如同受到一股大力一般,当即摔倒在地上,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神秘人又叹息了一声,道,“如果她不这样做的话,你在十年前,早就为了苏雨柔自杀而死,哪里还能够活到今天,”   “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熊楚跌跌撞撞地朝前面奔去,來到营帐内,只一掌便将整个地面给击穿,   秋荨见状,连忙跟了过去,而柳依依,则是始终看着那个神秘人,   熊楚飞身进入冰窖,來到了苏雨柔的面前,   这一瞬间,望着苏雨柔始终未变的容颜,熊楚那已经有些疯狂的心,此刻却又立刻变得平静下來,   他轻轻将苏雨柔抱起,柔声道:“雨柔,我是楚郎啊,我今天已经将圣水找來了,你看,就是这个,你只要喝下去,那么,我们就可以再重聚了,來,雨柔,我喂你,你小心点,”   后面的秋荨看着熊楚这样的动作,眼泪已是唰唰地落下,看着熊楚那孤单的背影,她心中已是无数次祈祷,千澜还有那个神秘人说的都是错的,苏雨柔一定会醒过來的,一定会的,   可是,等待她的,却是熊楚那再次变得更为焦躁的呼喊声,   “雨柔,雨柔,你快醒醒啊,你难道不想再看见我了吗,我们不是说好了,只要你醒过來,我们就永远不再分开了……”   “雨柔,我知道你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对不对,你那么温柔体贴,就不要再捉弄我了,快醒來,快醒來啊,雨柔,”   熊楚抱着苏雨柔,大吼一声,整个冰窖都为之震动,那些厚重的冰块上纷纷都出现了裂纹,外面的空气透过这些裂缝钻了进來,一时间整个冰窖内水雾弥漫,   而这时,熊楚忽然感觉到,自己怀里的苏雨柔,却是变得越來越轻了,他低头一看,只见苏雨柔的身体,却是在水雾中渐渐变得模糊,他连忙哭喊道:“不,雨柔,你别走,你别走啊,”   可是,到最后,苏雨柔的尸体,已是完全化成了雪水,消失不见,熊楚手上唯一握着的,只有一个蓝色的泥人,   这个是苏雨柔一直贴身藏着的熊楚的泥人,   佳人从此逝,物是人已非,   熊楚倒在了冰床上,他浑身颤抖不已,口中一直喃喃念叨着苏雨柔的名字,最后忽然说道:“现在,现在雨柔走了,我……我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人世间,”   话毕,他一掌往自己头顶拍了过去,   后面的秋荨连忙赶上來,拉住熊楚,道:“师父,你……你千万别想不开啊,师母走了,还有我啊,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师父,秋荨求求你了,快走吧,这里要塌了,快走吧,”   可是,熊楚此时却是好像已经神志不清了般,只是躺在冰床上,喃喃自语,无论秋荨怎么说,他似乎都沒有听见,   而这个时候,周围的冰块已是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來,原本的出口竟是被那些巨大无比的天山冰块给封住了,   秋荨见状,反而沒有丝毫胆怯,她擦了擦眼泪,抱着熊楚,道:“师父,虽然秋荨生前不能够和你在一起,但是如果能够和你一起死,秋荨也是心满意足的,”   然而,就在秋荨也抱着必死决心的时候,前面的冰块却是发出了一阵爆裂声,紧接着,一个身影突然从那冰块中窜出,正是那个神秘人,   此人沒有多说话,抓起熊楚和秋荨,双脚在冰床上连踏两步,转身又冲了回去,这一來一回,只不过是一瞬间,速度几乎和现在的熊楚不相上下,   等到他将秋荨和熊楚救回地面的时候,秋荨还是如坠梦中,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出來了,   千澜连忙过去,扶着熊楚,道:“熊楚,你……你怎么样了,发生什么了,”   而熊楚,则是始终蜷缩在地上,口中喃喃道:“雨柔走了,雨柔她走了,她走了……”   看着熊楚这般模样,神秘人再次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既然我今天已经來到这里,好徒儿,你难道就不愿意再看看我吗第306章大结局0(上)   听到“徒儿”这两个字,熊楚这才恢复了些许神识,他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神秘人缓缓将厉鬼面具给摘下來,   一股大风吹來,他的脸虽然还沒有完全露出來,却已是有几许长长的白发从空隙处露了出來,   白发,   熊楚心中猛地一颤,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厉鬼面具被摘下,一张他熟悉无比的脸呈现在他的面前,   依旧是那般清秀俊逸,黑袍褪下,依旧是一身雪白如梨花的长裳,依旧是脸上带着些许淡淡的自信的笑容,依旧是那个暗河第一杀手,熊楚的师父,逍遥子,   “师……师父,真的……真的是你,”熊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初在自己面前死了的逍遥子,如今竟是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逍遥子将熊楚从地上扶起,然后目光从这里每个人身上都扫过了一遍,稍稍停留在了浑身颤抖,眼眶湿润的柳依依身上,随后又看着熊楚,道:“熊楚,我知道你现在心中肯定有许多疑问想要问我,不过,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做杀手任务,我带你去刺杀剑神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熊楚怔怔地看着逍遥子,   “一个杀手,他最擅长的,不是杀人,而是伪装,”逍遥子淡淡地说道,他的目光中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道,“你应该还记得,最开始,我教你练剑的时候,明明白天去了逍遥明月楼喝酒,晚上回來却能够将你白天的一举一动说的一清二楚,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难道不是,师父你并沒有去喝酒,而是在暗中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吗,”熊楚道,   “你只回答对了一半,我要是沒有去喝酒,为什么每次回來身上都会有重重的酒气以及烟花巷里才会有的胭脂味呢,”逍遥子那俊逸的脸上忽然划过了些许悲伤,沒等熊楚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因为,逍遥子,从來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什……什么,”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看着逍遥子,他们都不敢相信,如果逍遥子说的是事实的话,那么这个事实,简直是比梦境还要匪夷所思,   “沒错,你们用不着惊讶,逍遥子从來都是两个人,这也正是我们兄弟二人行走江湖所做的最好的伪装,世人都以为逍遥子只是一个人,所以,那日中了唐锲一镖后,所有人都觉得我已经死了,事实上,从某种程度上來说,逍遥子,的确是死了,”   “那么,你……你是……”柳依依这时候忽然说道,她的声音很低,可是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到,   逍遥子淡淡一笑,道:“依依,好久不见了,”   只这一句,便让柳依依的嘴角,在挂满泪珠的时候,稍稍扬了起來,还有什么,比这更简单的表达方式了呢,   逍遥子接着说道:“其实,逍遥子这个身份骗过了所有人,却是沒有骗过一个人,”   “是冷月寒前辈吧,”熊楚道,“当初,冷月寒前辈绰号‘暗夜鬼魅’,最后发现暗夜鬼魅不是一个人,而是她和萧燕燕两人,我想,这应该就是她从师父你这里学过來的吧,”   逍遥子有些惊愕地看着熊楚,随后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这样,其实,当初我的哥哥龙辕喜欢的人,正是逍遥明月楼一见倾心的红叶姑娘,而我则是和自己收的徒弟小月产生了一些情愫,当时,小月对‘我’那种时而冷淡时而热情的态度已经有些疑心,只是沒有发觉,分不清楚我们两人而已,”   “其实,那日和你一起去县城刺杀员外的应该是我,但是,我哥哥他因为红叶姑娘的死早就觉得人生了无意义,说我在世上,或许还有人在等我,便代我去死了,”说完,逍遥子再次看着柳依依,目光中已是带着些许柔情,   “等等,那日县城刺杀十分成功,完全沒有一丝失败的迹象,完全是因为我们在途中偶遇了火神派那些人,可是,你却说你哥哥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这难道说……”越往后面,熊楚越说不下去,他只是瞪着眼睛,看着逍遥子,   逍遥子点了点头,道:“熊楚,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就不多说了,其实,从你进入九道山庄,到后面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阴谋,都是有人设计好的,让你走的一个圈套,”   “什么,怎么……怎么会是这样,”今天碰到的让人大吃一惊的事情,简直是一波接着一波,熊楚还沒有从苏雨柔的死中恢复过來,却意外看到了柳依依和燕七寻找十年都沒有找到的逍遥子;等到逍遥子说完自己的双重身份,却又说原來自己之前生活的几十年,竟然都是一场阴谋,   如果逍遥子说的是真的话,那么熊楚就当真是如同一个精致的木偶,在一个叫做江湖的舞台上,被人操控着,学会厮杀,学会生存,纵使他学会了绝世的武功,他竟然始终在一个阴谋中兜转了几十年,   “师父,你告诉我啊,这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和我父母是生死之交,他们又到底是怎么死的啊,”熊楚握紧了拳头,声音中已是有些沙哑了,   便在这时,逍遥子却是忽然抬起头,眼神中有些怅然,喃喃说道:“想不到,他还是來到这里了,”   话刚说完,只听空中传來一声浑厚的笑声,紧接着,有两个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楚大哥……”这一声熟悉的叫声,从一个女子的口中传來,   依旧是一身水绿衣裳,依旧是当初那般模样,只是,岁月终究还是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些许痕迹,非但沒有让她变丑,反而让她多了一份少妇的娇艳,   这个女子,便是十年未见的夏芸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十年前,北京城,狮子林一别后,两人从未再见,而如今,物是人非,再次相见的时候,除了夏芸那点滴清泪和哽咽的声音之外,似乎再也沒有其他表达方式了,   只是,今天注定是一个让人惊讶的事情接而连三发生的日子,当看到夏芸身边那个魁梧的身影的时候,熊楚忽然觉得,原來,他所做的一切,在今天,当真是回到了原点,回到了那个让他仇恨无比的九道山庄,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正是九道山庄的庄主,项世雄,   “楚儿,十年不见,想不到,你当真变得和你爹一模一样了啊,”   这句话,便是项世雄的开场白第307章大结局(中)   项世雄的到來,几乎让熊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说,熊楚很想现在就杀了这个给予他苦痛源泉的人,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离奇了,熊楚认识的一些人几乎都來到了这茫茫大漠,难道说,他们都是有着相同目的的吗,   可是,夏芸她又为何会在这里,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被项世雄给抓住了才对,   “项世雄,你來到这里干什么,”熊楚忍着愤怒,道,   项世雄却是哈哈大笑,道:“不错,楚儿,我要的,就是你这种愤怒,要的就是你这种复仇的斗志,今天,我总算看到你成长了,”   这话语,分明就是一位对小辈饱含赞叹的话语,可是,这样一句话,出自自己的仇人之口,无论如何,熊楚都不敢相信,   “项世雄,你放过他吧,你都说了,他和他爹一样,都不适合卷入这一场千年的复仇之中,你已经把他爹逼死了,现在,你还想将熊义唯一的血脉逼上绝路吗,”逍遥子再次叹息了一声,目光中带着些许歉意,看着熊楚,   熊楚更是疑惑不解,道:“师父,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爹,我爹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也是被他给害死的吗,”   逍遥子摇了摇头,道:“不,他是自杀而亡的,”   “自杀,”   “不错,你爹简直就是个窝囊废,”项世雄忽然大吼道,“你可知道,我们为了谋划大事,忍辱负重几十年,就是为了能够在我们手上重建大楚帝国,可是,你爹却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竟然将快要成功的计划给放弃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而他,却因为一个女人,将祖宗千年的愿望给轻易放弃了,真是窝囊至极,”   “你到底在说什么,”熊楚猛地一把揪住项世雄的衣领,道,“什么大楚帝国,什么千年阴谋,你要是不说个明白,我现在就把你给杀了,”   项世雄冷笑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道:“这是在暗河,你当初差点看到的东西,你想要的答案,都在这里,”   熊楚一愣,随即将那张纸打开,发现,上面所记载的,不过是一则历史故事而已,   秦朝末年,农民起义纷起,大家共同推举楚怀王的孙子为义帝,可是,项羽在取得赫赫战功之后,却将义帝给废除了,自己当上了西楚霸王,不过,他始终对义帝礼敬有加,并且在四面楚歌的时候提前命令项氏族人带着义帝及其血脉來到了江南之地,并且嘱托后代子孙一定要励精图治,恢复大楚帝国的昔日雄风,   熊楚看完,手上一用力,瞬间将那张纸化成了粉末,愤怒地看着项世雄,道:“这和我还有我爹有什么关系,”   “熊楚,你难道还不明白吗,”逍遥子道,“项世雄,他就是项氏一族的后代,而楚国皇室的姓氏,就是熊,”   “轰隆,”   原本还晴朗的天气,忽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落下,甚是骇人,   而熊楚,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项世雄,看着逍遥子,忽然惨笑一声,道:“我……我居然是皇室后代,我一个奴隶出身,居然是皇室后代,可笑,可笑,”   话毕,他重重地将弋阳剑对着项世雄挥去,“嗖”的一声铮鸣,这电光火石之间,已是來到了项世雄的眼前,   不过,在项世雄的眼前,剑也已经停住了,卡在项世雄的食指和中指之间,一道鲜血,混合着雨水缓缓流下,   下雨了吗,   熊楚抬起头,望着被大雨覆盖的苍穹,望着神色冷漠却又有些疯狂的项世雄,忽然觉得,一切真的好像回到了原点,回到了那个岚死的下雨天,   终点和原点的交合,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也不过是一个轮回,   而逍遥子,则是再次叹了一口气,人到中年,的确是变得伤感起來,这围绕着熊楚发生的一切,他是旁观者,也是参与者,   逍遥子的话语,在这雨声中,显得异常的清晰,每一个人都在静静听着,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他的故事里,   可是故事里的人,从來都是说故事人口中的木偶而已,   他们忽然发觉,自己竟然也是一个圈套中的木偶而已,   原來,所谓的暗河,其实是一股庞大的势力,虽然表面上是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但是,他们的势力遍布大江南北,而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称呼,   “楚人”,   楚人的血液里,永远流淌着尚武和进取的血液,千百年來,他们始终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最好的时机,重新建立楚人的天下,可是,无论是乱世,还是盛世,虽然他们都在奋斗着,虽然他们也曾经击溃过几个朝廷,但是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而到了项世雄这一代,项世雄和熊义,俱是当世之豪杰,更有逍遥子在旁边协助,但是到后面,熊义为了自己的妻儿,打算退出这一场权利的争夺,却被项世雄以大义逼得退无可退,最后只好和妻子一起自杀而亡,   可是,项世雄的斗志并沒有消沉,反倒是更加昂扬,他认为,熊义之所以会这么快就放弃,是因为他复仇的斗志还不够,他吃过的苦还不多,否则,他才会容易满足,才会甘于堕落,于是,他把所有的希冀,都寄托在了熊楚身上,   为了磨砺他的斗志,他不惜对故人之子横眉冷对,更是安排一个侍女岚接近他,然后为了他慷慨死去,只为了激活熊楚心中复仇的火焰;然后,他又安排了逍遥子,成功将熊楚收为弟子,带着他前往江湖历练,而像赵十一、血鸦这些人,都是一个个他早已安排好的人物,所以,他们这些人,在后面都再也沒有见过,   因为他们都已经沒有了利用价值,   而沒有价值,不用再登台表演的木偶,他们的下场,都是被遗弃,   为了让熊楚尝到人世间的所有的痛苦,让他在苦痛中浴火重生,他安排了一个又一个圈套,从逍遥子的死,到苏雨柔的死,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就连熊楚在那个密室里,和苏雨柔阴差阳错的相遇,也是他安排的,因为卜鹰的师父,也就是杀手排行榜排名第一的杀手南宫寂,不是别人,正是项世雄他自己,   而苏雨柔事实上并沒有怀孕,只是因为她服用了项世雄给她的药丸,除了能够使得内力大增之外,女子使用的话,还会出现假孕的症状,   “可是……害死雨柔的,不是……不是那个太监吗,”熊楚浑身颤抖不已,如同看着最为恐怖的东西看着项世雄,只是,他的拳头,紧紧握着,   “而这,也正是他所有阴谋中,最为成功,最让人难以相信的阴谋,”逍遥子道,“就连当今的天子,都陷入了他的圈套当中,”   “这……这怎么可能,”夏芸道,“父皇他从來都不和江湖中人來往,他根本就不认识你,”   “当今天子的确是疑心重重,谁都不会轻易相信,可是,他却最相信一种人……”   “你是说,道士,”夏芸睁大眼睛,看着逍遥第308章大结局((下)   “不错,道士,就是这整个阴谋中的关键,”逍遥子看着熊楚,道,“熊楚,你可知道,为什么你在九道山庄只看到他的二儿子,却始终沒有见到大少爷吗,不是因为夭折了,而是因为,自你父亲死后,他便送自己的大儿子去道观当了道士,现在更是成为了当今天子眼中得道高人,”   “为了让你遇到的危险更多,更难,他便要他大儿子对嘉靖皇帝说‘当今紫微星将于楚地,乃是有熊氏降生,有熊氏,轩辕黄帝也’,并且推断楚地必定有人姓熊者,将來会推翻大明王朝,所以,皇帝才会下令锦衣卫和东厂千方百计地寻找你的下落,让你的处境更为艰难,而那位杀了苏雨柔的刘公公,也是暗河的成员,”   逍遥子一番话说完,再也不说话了,他的目光,落在了项世雄身上,   项世雄的面色,有些铁青,自始至终,他都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听着,可是,他显然不愿意逍遥子这个时候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來,   “逍遥子,你现在将这些说出來,可是也要和当年熊义一样,要放弃了吗,”项世雄冷冷地说道,   这冰冷的雨水中,几个人就这般直直地站着,空气似乎要冷的窒息一般,   “不错,项庄主,我恐怕要背叛当初立下的誓言了,”逍遥子直视着项世雄逼仄的目光,道,“事实上,在小月死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要放弃了,这十年來,我帮助你东奔西走,联络各处豪杰,也算是报答了你的救命之恩了吧,”   “哈哈哈,又是因为一个女人,”项世雄吼道,“龙轩,你和你哥哥,若不是得到我的帮助,岂有今天,想不到,你和熊义那个窝囊废一样,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不许你说我爹,”熊楚一掌对着项世雄挥了过去,却被项世雄轻松截住了,   项世雄看着熊楚,他的目光中,复杂得连熊楚都看不清楚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最后,项世雄嘴角动了动,道:“楚儿,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你同意,我们就可以立刻共举大事,到时候,整个江山都将是我们大楚的,我们祖宗千百年來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什么江山,什么大楚,我想向你要害了雨柔的那一剑,”   项世雄的目光,从失望变成了愤怒,道:“想不到我十几年如一日,用尽了阴谋手段,将你培养成江湖上顶尖的高手,到头來,你居然还是和你爹一样,是个窝囊废,只会儿女情长,却不顾江山社稷,”   “好,既然这样,你们都离我而去,那我就效法霸王,将你这名义上的主人给废了,从此以后,熊氏绝后,而大楚的江山,将会永远姓项而不姓楚,然后,我再将大明公主杀了祭旗,举起义兵,直杀入北京城,”   而后,他的目光,变得灼热而疯狂了起來,双手一卷,那些雨滴竟是在其内力的催发下汇聚成了一个空明的水球,猛地砸向了熊楚,   熊楚立刻翻身跃起,弋阳剑在水球上一点,随即飞向了项世雄,道:“项世雄,因为你的野心,我失去了很多亲人,今天,我就要为他们报仇,”   话毕,弋阳剑剑光一闪,熊楚猛地变招,空中往地上一点,飞到了项世雄的头顶上方,一剑刺了下去,   这时候,逍遥子也执剑过來,道:“项世雄,现在你我已经互不相欠了,既然你想要杀了我的徒儿,就先过我这关,”   “哈哈哈,好,我倒要看看,你们师徒二人,究竟有怎样的能耐,一起來吧,”   项世雄狰狞地笑着,身体一旋,周围的雨滴如同受到了吸引力一般,围绕在他的身边,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水柱,   而熊楚和逍遥子俱是当世一流的高手,眨眼间各是十几剑刺了出去,空气中满是金属铮鸣的声音,   三人的速度越來越快,下面的人都已经看不清楚了,虽然有心想上去帮忙,但是这三人的功力,远在他们之上,别说去帮忙,就是靠近一点,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现在所能够做的,只有在一边观看着,因为这场战斗虽然关系着江湖武林的未來,关系着天下苍生的命运,就算是三个一模一样的顶尖高手互相战斗,这场战斗,也最终会停下來,   最终时刻,都会有胜有负,   所谓成王败寇,便是如此,   这一场雨,似乎下的很久,很久都沒有停歇,只是,所有的人,似乎都听不见雨声了,他们听见的,只有那一阵阵金属铮鸣的声音,   时间,在这雨中,似乎也变得模糊了,   沒有人知道这场关乎天下的战斗持续了多久,只是,当天空中滴下一滴血红色的雨水的时候,他们知道,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一滴雨水,从天空落到地面,需要多长的时间,   一个人,从成功到失败,需要多久的光阴,   项世雄已经沒有能力來思考这个问題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全身,唯一的伤口,只是胸口那一道极为细致的剑痕,他躲过了逍遥子和熊楚两人数以千计的剑,却躲不过最为致命的一剑,   所以,他失败了,   逍遥子和熊楚两人,站在项世雄的前面,看着他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逍遥子忽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找个地方,把他好生安葬吧,”   熊楚点了点头,忽然,他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夏芸的盈盈眼波,正深情地望着自己,   一年后,明月夜,   江南的夜色永远是最迷人的,繁华的夜市里,所有的人都在温柔乡中流连着,沉醉着,   这纷扰的尘世,的确是有着让人留恋的地方,   而在夜市相去几十里的地方,一座山上,小茅屋的后面,多了一座坟墓,   一个人,在这坟墓前,喝着酒,   一个人,在他的后面,沉默着,   而这,似乎成为了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是如此的遥远,   忽然,那人摇了摇手中的酒瓶,最后一滴酒,从酒瓶中流了出來,在月光下闪烁着迷人的晶莹,   他身后的那人,立刻说道:“楚大哥,沒酒了吗,我……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熊楚忽的说道:“等等,芸儿……”   夏芸身体一颤,这是一年來,熊楚第一次这般呼自己“芸儿”,   “怎……怎么了,楚大哥,”夏芸转过身,看着熊楚,道,   “你……你过來陪我一会儿吧,”熊楚有些醉意地说道,“师父和柳姑娘他们半年前就离开这里了,我有些闷得慌,”   月光下,夏芸的脸上藏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她刚走过去,熊楚却是突然将她抱住了,   “芸儿,谢谢你这半年來始终在这里陪着我,始终无怨无悔,我……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可是,可是……”熊楚回头看來一眼那个上面写着“爱妻雨柔”的坟墓,又将夏芸放开了,   “可是,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时间,再让我多安静一些日子,之前十几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离奇了,我……我需要一些时间來思考……我……我对不起……”   那个“你”字还沒有说完,夏芸却是用手捂住了熊楚的嘴,她的眼中,分明是有些湿润了,痴痴地看着熊楚,声音有些哽咽,良久才说道:“我……我等你……”   月华如练,秋风习习,这偌大的山林里,树叶沙沙作响,一片已经枯黄的树叶正缓缓落下,安静地躺在地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來年春天,或许这里的风景,会更加迷人吧,   只是,在这片树林的背面,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同样有一个坟墓,一个人影,正站在坟墓前面,良久,才低声说出了两个字,   “父亲,”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